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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花原来是个宝(上) 第五章 攒起私房钱(2)

  钟凌双手横胸,慢条斯理、满脸痞笑地说道:“什么瘸子啊,不过就是废了腿,不对,腿是用来走路的,贺大哥的腿还能走呢,一点都不废。

  “唉,咱们二伯父和王家上上下下的男人就可怜了,废了心、废了身、废了脑子,里里外外无一不废,活着不过是为着糟蹋米粮。钟家不幸,祖父、祖母挑媳妇的眼光着实不怎样,幸好,我娘是爹爹自个儿挑的。”

  “钟子芳!”王氏大吼一声,钟凌充耳不闻。“你敢这样批评长辈?!”

  王氏越火大,钟凌越心爽,扬起笑脸,自顾自地往下说:“娘,您千万别为这种小事生气,明知道是狗吠,何必扰得自己心神不宁,畜生就是畜生,你还同它说道理,岂不是白白浪费口舌。

  “谁做了哪些事,爹都张大眼睛看着呢,看他那些亲人是怎么糟蹋您、糟蹋他的子女,举头三尺有神明,爹这会儿也算得上半个神明了,该报应自会报应,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咱们耐心候着呗!”

  “你这没教养的死丫头!我今儿个就代替你爹好好教你!”

  王氏恼羞成怒,一巴掌就要往钟凌头上打下去,钟凌直觉想闪开,却又想起自己一躲,巴掌就得落在娘身上,于是硬咬住唇,闭上眼,预备生生挨下。

  可预料中的疼痛迟迟未出现,她张开眼,发现贺澧抓住王氏的手,一个施力,王氏鸡猫子喊叫起来。

  他沉默着,光是静静地看着王氏,王氏就被他吓得把尖叫声给塞回肚子里。

  贺澧冷笑,松开她的手,王氏的手腕上多一圈瘀青。

  “好得很!你们现在成了一家子,联手起来对付钟家人。我倒要看看,大家要怎么看你这个淫妇!”王氏恨恨离开。

  她离开后,屋子安静下来,卢氏噙着泪,全身发抖,钟凌见着不忍,这就是她想离开秀水村的原因。

  “娘……”

  她开口,卢氏拍拍她的手背,转头对贺澧说道:“她的话,阿澧听见了,这件丑事明天必定传遍秀水村,为你好、也为钟家三房的名声,过去你为我们家做的,日后有机会,阿静必定回报,以后为避免那些闲言闲语,阿澧还是别往家里来了。”

  贺澧深沉的眸子里一簇怒火跳动着,“我明白,但阿静的课业不能因此落下,他是钟三叔的希望。”

  话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凝视着他的背影,卢氏轻叹。

  当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幕里,钟凌突然觉得,心空了起来。

  钟子静到贺家上课去了,那是卢氏几经考虑后的结果。

  原本徐伍辉怕家里弟妹吵闹,就经常到贺家,和贺澧一起研究学问,现在钟子静一大早就过去,徐家长辈也没看见,不会多想。

  贺澧特意整理出一间屋子供两人上课,几天下来,钟子静说许多不明白的地方都懂了。

  贺澧也不时给予提点,而钟凌则是一有机会就到王记书铺里借书、抄书,自己读,也让弟弟读,她认为不能光读科考书目,必须涉猎多方学问,才能将所学灵活运用。

  钟子静也相当努力,他很清楚自己是全家人的希望,八岁的孩子,乖觉得令人心疼。

  而王氏的诬蔑让卢氏深居简出,她成天待在家里做家事,喂鸡、养鸭、种菜,根本足不出户,多数时间拿来绣花,她的手艺好,绣的帕子、香囊在铺子里很抢手,因此每隔几天时间,钟凌就会在四堂哥卖柴火时跟着一起进城,把绣品卖了。

  日子就这样顺顺当当的过了下来,春天过去,迎来夏季,钟凌不急着赚钱,赌博赢来的三千七百五十两银票还缝在她的旧棉衣里,有它们在,她倍感安心。

  卢氏也心安,因为她也存着卖地的银子半文未花,那些钱她打算用来让儿子进京赴考,家里吃喝俭省,后院里的菜、养的鸡鸭以及卖绣品的银子,足够一家三口嚼用。

  穿越数月,住的穿的用的,钟凌渐渐习惯了,就是吃的……让她有点小难受,长在不缺食、不缺粮的二十一世纪台湾,走到哪里都有7-11、夜市、小吃店、餐厅……她活到二十出头岁,还没尝过饥饿的感觉,唯一的一次是她在朋友的怂恿下去参加饥饿三十活动。

  现在每天却得对着稀饭酱菜,没有下午茶、布丁甜点的日子,嘴巴憋得难受。

  为了吃,她天天在厨房里瞎琢磨,想尽办法将一颗蛋、一把菜,弄出好几种吃法。母亲见她这样,明白孩子嘴馋,也不阻止,只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折腾也有限,于是她大起胆子,决定往外张罗吃食。

  这回进城卖绣品,她夹带了张面额十两的银票进城,兑了银子后,快手快脚趁四堂哥叫卖柴火时,先将娘交代的东西买了、绣品卖掉,再跑几间铺子买下一堆杏仁花生瓜子之类的干果,再买糖、麦芽糖、面粉……最后挑一篮子鸡蛋,回到四堂哥卖柴火的地方。

  钟子文见她背了个篓子,两手满满、全提满东西时吓一大跳,担心着她这样花钱,小婶子不知道会不会心痛骂人?

  “阿芳,你这是做什么?”钟子文急忙接过她手上的篮子。

  “全是娘交代的东西呀,我瞧这么多东西,不如雇辆马车,好不?”

  钟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第一次花自己的银子,她大手大脚,那感觉像是回到百货周年庆,等东西全买齐了,才晓得能把自己给压垮。

  “雇马车……可这卖柴火的钱,我娘心里有数。”这会儿轮到钟子文感到不好意思,他都十五岁的人了,可花银子这回事儿还得经过娘的允许。

  钟凌发现他的窘困,微微一笑。张氏为人俭吝,这性子是好也是坏,坏处嘛,就是村里人见着她总是闪闪躲躲,怕一不小心自家的东西会变成她家的,至于好处……多了!

  要不是她这样抠抠俭俭的,大房吃饭的嘴巴多得很,哪有法子攒下银子,听说前阵子大房又买了块地。

  提到田地的事儿,那年钟明返家,置下的田地几乎都在村北,不像大房的地买得早,全在离家近的村南,家在南、地在北,钟明每天出门耕作得多走上半个时辰。

  没想到那些地入了贵人眼,全让她给卖掉,周大人心慈,反正屋子明年才开始盖,便让她家收完地上的粮。

  钟凌为了笼络大房共同对付二房,便把那些地交给大房耕作,约定好秋收缴完税后,粮米以三七分帐,三房收三成,出力的大房收七成。张氏没想到三房会这么慷慨,之前的搬家争执立即一笔勾消,两房亲热起来。

  后来二房对外传出难听谣言,被张氏骂骂咧咧地数落一通,村人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钟理本就声名狼籍,现在霸占弟弟产业的话传出去,连几个孩子都不敢在外头走动了。

  “四哥哥,你别担心,雇马车的银子自然是我出,只是要劳烦四哥哥陪我一起回去。”

  有免费马车可以坐,他怎会不肯?

  钟子文说道:“阿芳在这里等等,我去雇车,马上回来。”

  看着四堂哥远去的身影,钟凌淡淡一笑。大房里,大堂哥性子像张氏,凡事斤斤计较,但其他几个哥哥像大伯父,不太会说话,可做人做事都是好的,因此她倒也乐意和几个堂哥打交道。

  至于二房的堂哥堂姐就免了吧,虽然钟子华、钟子兰还可以,但钟子薇心眼多,成天到晚算计,钟理好赌,不事生产,王氏尖酸,眼里看着别人的碗底,好像“你家就是我家”,天底下人全欠他们似的,那一家子还是少沾少惹少麻烦。

  “阿芳,车子来了。”

  钟子文雇来马车,堂兄妹俩坐着车一路闲聊地回到家里。

  见钟子文帮着把一堆东西送进家里,卢氏惊诧,却是顾着女儿的颜面,没当场发作。

  待他走出家门后,钟凌才笑着把荷包交给母亲,说道:“娘,您别担心,我没乱花钱,是今天上街我瞧见一位老奶奶突然昏倒在地,赶紧把她给送进医馆里。大夫说,幸好送得及时,不然老奶奶怕是没命了。

  “不多久老奶奶的儿子媳妇过来,知道这件事,他们连声谢我,听说他们家里开了几间铺子,这些东西全是他们送的,只有那十来张油纸是我买的。”

  这会儿卢氏没话可说,淡淡说一句,“帮助别人是应该的,下回别收人家的礼。”

  “我知道的,推了好久呢,可老奶奶说,要是我不肯收下这些东西,就不让我走。今天害四哥哥等好久,我心里过意不去,怕他被大伯母责备,才忍痛雇马车回来。娘,您别生阿芳的气。”她满脸歉意地望向母亲。

  卢氏笑了笑,摸摸她的头,说道:“没事,娘没生气。饭已经做好,去洗洗脸,等阿静回来就开饭。”

  “好。”钟凌笑着应了,瞧时辰还早便道:“我去给阿静弄点好吃的,他正长个儿,嘴馋着呢。”

  “自己嘴馋,别赖到弟弟身上。”卢氏一指戳上她的额头。

  她笑着搂了搂母亲,回嘴道:“娘真了解我。”

  抱着那些大包小包,钟凌走进厨房,舀水洗净双手,准备大展身手。

  她先炒熟杏仁和花生,摆在一旁放凉,再将麦芽糖和砂糖炒成糖浆,不断搅动,直到糖浆滴在水里能够立即结成硬块后,将锅子放到一旁降温。

  在糖锅降温的同时,她把一把筷子绑在一起,做成简易的打蛋器,使了劲儿把蛋白打成硬性发泡,再徐徐将糖浆倒进去,拚命揽打。

  这时候,她真怀念厨房里那把电动打蛋器。

  终于糖浆渐渐失去光泽,她将糖浆分成两半,各自加入杏仁和花生,充分搅拌后,倒进油纸里包裹好,再用擀面棍压成一点五公分左右的扁扁长方形,等冷却成形后,再用菜刀切成长条形,用剪好的油纸给包起来。

  不难做,就是费工,这不是钟凌第一次做牛轧糖,前辈子她一口气做过两千多个,送到义卖团体,换得一张感谢状,学校为此记她一支小功。

  拿起切下来的碎屑放进嘴里尝尝,滋味和记忆中一样美妙,其实她并不担心口感,对于自己的专业技术她还是有点把握的。

  钟凌把做好的糖用小篮子装上,拿到前厅。

  “娘,您试试。”她拨开油纸,送到母亲嘴边。

  卢氏咬一口,表情有些惊艳,她没想到女儿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

  “还行吗?娘。”

  “好吃。”她顺顺女儿的鬓发,笑道:“从小,你爹就老说你是只馋猫儿,一天到晚老爱在厨房里钻进钻出,没想到还真让你钻出些手艺。”

  “这叫天分,娘的肚子能干,生出一个有做菜天分的丫头和有念书天分的儿子,这辈子呀,您吃穿不愁了。”钟凌逗得母亲抿唇轻笑。

  “是啊,等你们姐弟成才,娘就要当夫人,十指不沾阳春水。”

  “才十指不沾阳春水?娘的十根手指头全要戴上宝石翡翠,闪得大家都睁不开眼。”钟凌靠到卢氏身上,抓起她的手,细细描着母亲白皙的手指头。她娘还真得天独厚啊,做这么多家事也不见手粗。

  “那得多重啊!”

  “再重也得戴着,那是面子,我的面子、阿静的面子!”她痞笑着说。

  卢氏拍拍女儿的头,说:“娘等着,等着阿芳、阿静给娘过好日子。”

  她环着母亲的腰,低声说道:“娘,我想带这些糖果上街去卖,你说好不?”

  挣不挣钱在其次,她总得先铺陈,生意一步一步做,越做越发达,最后才能拿出她的“横财”在城里买下宅子铺面,把母亲和弟弟带离秀水村。她想得单纯,认定只要离开秀水村就能避开恶运。

  “一个女孩子家抛头露面,娘不放心。”虽然她的糖真的做得很好吃,不愁卖不出去。

  “如果让四哥哥陪我去呢?咱们一天给四堂哥几十文工钱,让他帮着我一起卖糖,娘能够放心吗?”

  卢氏沉吟不语。

  钟凌再添把火。“我盘算过了,就算阿静考试顺利,府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通通都一次就过了,咱们省吃俭用再加上卖地的那些银子,顶多能供他考上进士,但一个小小七品官月银才多少,若是皇帝看重,留京为官,日后人情往来、租房吃饭,样样都得花银子,咱们不能光顾着前项不想后头呀。”

  女儿的话说动了卢氏,她思索片刻,问道:“你说,这些糖能挣多少银子?”

  “不知道,得卖了才晓得这门生意能不能成功,但聚少成多、积沙成塔,娘的女红好,能让咱们吃饱穿暖,我的糖能赚多少就甭管了,反正赚一文存一文,赚十文存十文,就算不能给阿静买屋买宅,至少能够贴补些许。

  “娘,您想想,徐家还有二、三十几亩地在租人呢,徐大娘怎么不好好待在家里服侍老的、照顾小的,何必和徐伯父进城批货卖货,到处走街串巷?不也是为了徐大哥的将来着想吗?”

  “你说的娘都明白,只是……”犹豫半晌,卢氏道:“你大伯母能同意阿文帮你?”

  “肯定能,要不是四哥哥农事做得糟糕,大伯母干么每天让他上山打柴后进城里卖?还不是图那十几文钱,依我看啊,四哥哥的性子倒像咱爹,挺会做生意的,要是有他帮忙,我只要在旁数银子,吆喝客人的事儿全交给四哥哥了。

  “不过这门生意娘先别说出去吧,反正四哥哥天天进城卖柴火,我先跟着就是,工钱的事我私底下跟四哥哥算。”

  “还是怕你大伯母不同意吗?”

  “不是,我是怕大伯母也想分一杯羹,做糖不难,难的是秘方,我们把门关上,就不怕外人偷学了,但咱们家和大房只隔着一道墙,她三探五探的,把功夫偷学了去,我们还能赚吗?”

  卢氏点点头,说:“好吧,你年纪大了,事事心里有主意,娘只嘱你一句,在外头做事为人都得小心在意,别让人说嘴。如果阿文肯帮你,咱们才做这门生意,若是他不肯,这生意就算了,千万不可以勉强,要知道,女子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娘,我知道的,没有四哥哥帮忙,我也会怕呀!”

  “那就好,先进去换身衣服吧,阿静该回来了。”

  钟凌进屋,卢氏剥了一块糖放进嘴里,细细嚼着,很甜、很香,却勾起她淡淡的惆怅。

  那些年在京里,什么糖没吃过,她还以为可以这样子平平安安、快快乐乐过一辈子,哪里知道,命运从来不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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