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哭。」
两道焦急的声音同时响起。
蒋生心如刀割地奔向病床,顾不得嘴角的伤,可惜才刚跨出一步又被翁士铭狠狠一推。
砰的一声,他再次撞上墙壁,一步也靠近不了心爱的人。
「不准你靠近我妹!」
翁士铭撂下狠话,接着回到妹妹身边,手忙脚乱地帮忙擦泪。「哭什么哭,为这种男人哭你值得吗?好歹先赏他一巴掌再哭啊。」
「哥……不……不要……」翁雅婷急忙拉人,就怕哥哥又去打人。
翁士铭看出妹妹眼里的哀求,不禁更气了,多想回头好好教训那个罪魁祸首,却又害怕妹妹责怪自己,只好强忍怒气。
「你这个笨蛋!」
「雅婷,不要哭,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可以打我骂我,但千万别哭坏身体,那晚我只是忌妒得发疯了,才会口不择言,我道歉,我跪下向你道歉。」眼看翁雅婷哭得梨花带雨,蒋生说跪就跪,什么骄傲、自尊全都抛到脑后。
可惜翁士铭却不打算轻饶他。
不等妹妹开口,翁士铭一把扯起跪在地上的蒋生。
「哥!」翁雅婷大声阻止。
「不准出来!」翁士铭冷酷下令,把挣扎中的蒋生推出门外。
蒋生一个踉跄,好不容易才站稳脚步,本想再进入病房,翁士铭却挡在病房门口,让他不得其门而入。
「这里不欢迎你,滚!」
「我知道我错了,但我没有和雅婷分手,我并不知道她住院,我……我……我……」向来从容淡定的蒋生,头一遭如此语无伦次。「我只求你让我有机会道歉。」
「不用了,分不分手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有些事可不是后悔就可以挽回的。」
翁士铭只希望眼前的男人可以马上消失,免得自家妹妹又伤心落泪。
「不!」蒋生一震,生平第一次这么害怕失去一个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愿意道歉——」
门板当着他的面关上,厚度达四公分的门板只差那么零点一公分,就会把蒋生俊挺的鼻子压扁。
蒋生却动也不动,甚至没有半点害怕,只是怔怔站在原地。
他知道他犯了无可挽回的错,也知道这个错无法轻易被原谅,但就算如此也不能失去雅婷。
就算被怨恨、被刁难,他也必须用尽一切力量挽回她。
他会用行动证明一切!
叮咚叮咚叮咚!
早晨七点,当大多数人还在睡梦中时,翁家门外已响起一串悦耳的门铃声。
翁雅婷轻咬下唇,偷偷站在门后犹豫地来回走动,好一会儿后才终于下定决心把眼睛贴到猫眼上,看向门外。
「雅婷吗?早安,今天我替你买了咸粥和烧饼,你记得待会儿拿来吃。」
察觉到门后的动静,站在门外的蒋生拎起手中的早餐,对着门后的人儿献宝。
因为下雨的关系,他的头发有点潮,身上的西装也被雨水淋湿了几处,可是那袋早餐却冒着热烟,一点水滴也没有,显然被护得很好。
她家和他公司明明就是反方向,他干么每天都特地带早餐过来?难道他就不怕再被哥哥揍吗?看看他脸上的瘀痕都几个了!
心房感动地收缩,她却命令自己不可动摇。
心痛过一次就够了,她不能重蹈覆辙。
「另外,我也替你大哥买了一份,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所以就买了一样的餐点过来,等他醒了你再替我拿给他。」
门外,蒋生低声说着,多么渴望眼前的门板能够化为透明,让他再次看到门后的人儿,再一次触碰到她的体温。
即使翁雅婷没有出声,但他就是知道她站在那儿,正透过猫眼看他——因为他能感受到她的目光。
「我问过医生,他说这段时间你只能吃清淡一点的食物,等你完全好了,我再到‘邂逅’买你最爱的火腿吐司和热拿铁,所以这几天你注意一下,千万别乱吃东西。」
我哪有乱吃东西,我哥管我管得比你还要严呢!
翁雅婷忍不住腹诽,怎样也无法遏止心弦颤动。
为了她,他竟然还特地跑去问了医生,他为什么要这样?
总是一下对她冷,一下对她热,到底要她如何是好?
如果真的爱她,那天怎能轻易说出那句话伤她的心?
如果不爱,又为什么要如此纠缠,难道他不知道一颗受过伤的心,会失去再去相信的勇气吗?
翁雅婷压抑着想要打开门,与他面对面的渴望,此时肩上陡地被人轻轻一拍,吓得她差点放声尖叫。
「嘘!」
翁士铭捂住妹妹的嘴巴,才不想让门外的蒋生听见动静。
只不过是几顿早餐,他这个傻妹妹就被唬得心软,每天不到七点就巴巴的跑到玄关等人。
「哥……」
翁雅停转头看见哥哥,正要说些什么,翁士铭却不发一语地济开她,也把眼睛凑到猫眼后头。
「关于那晚……全是我的错,但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我只是气坏了,我也知道我伤了你的心,不可饶恕,我只求你不要放弃我,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蒋生继续在外头忏悔。
「甜言蜜语!」翁士铭不悦皱眉,却掩不去浓浓疲惫。
为了处理公司业务以及联系远在美国的家人,每晚他都挑灯夜战开视讯会议,结果这小子倒好,自从妹妹出院后就每天早上准时七点按门铃,他才刚睡下就被吵醒,简直人神共愤!
都已经第十天了,难道他就打不怕吗?
算他是条好汉,哼!
「我知道你一定很伤心,但我会等到你气消,愿意原谅我为止。」一顿,又道:「早餐我挂在门把上,你一定要记得吃。」
吃个屁!
翁士铭听不下去,只好将妹妹拉回房间。
他双手环胸,急躁地来回走动,思考了好半晌才作出决定。
「再这样下去不行,你明天就把行李收一收,直接跟我回美国!」
「哥!」翁雅婷惊恐地抬起头。
「怎么?难道你心软了?他才送了几份早餐你就被收买了?你到底有没有骨气啊!」翁士铭瞪人。
「我……我没有……」翁雅婷心虚地脸红。
「没有你会脸红?不要忘了你当初答应过我什么,反正现在你身体也复原得差不多了,提早几天到美国也好,你今天到美术馆后就直接递出辞呈,早点回去让爸妈放心。」
「哥……」翁雅婷连忙摇头。「我……我不想辞职……」
「不辞?难道你还想留在台湾做牛做马,顺便再被那个男人欺负?」
「我……我又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那个意思!」翁士铭头痛得要命。
他这个妹妹看似柔弱,个性却固执得像头牛,一旦下定决心,谁的话也听不下去,若非要勉强将她架回美国,恐怕只会弄巧成拙。
若不是碍于这层,他又何必在台湾蹉跎那么久?
说来说去这全是蒋生的错!
要不是他,雅婷又怎会拖拖拉拉不肯离开,只是凭良心讲,这个小子似乎真的是诚心忏悔,明知道上门一定会吃拳头,竟然仍每天乖乖准时报到,若不是他伤的人是妹妹,他早就想原谅他了。
「可……可是我当初明明答应你到美国放假,又不是到美国住。」翁雅婷忍不住澄清。
「你还顶嘴!」翁士铭再次瞪人。
翁雅婷缩起脖子,再也不敢说话,偏偏倔强的眼神却藏不住。
翁士铭仍旧头痛不已,想来想去还是认为只有让妹妹真正心死,才能把人带回美国。
也罢,强摘的果子不会甜,他就充当一次圣诞老人,送个礼物给蒋生吧。
如果他能在圣诞节之前感动妹妹,让她回心转意,那么他就大方成全,把妹妹安心交给他,但如果他办不到,或是让妹妹再伤心……
哼!那就别怪他下手无情!
一旦雅婷彻底死心,他就能顺理成章将人带回美国,再也不让她离开,也省得双亲成天担心。
无论结局如何他都没有亏,那么就试着赌上一局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