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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闹豪门 第7章(1)

  阴霾的天空飘着细细的秋雨,空气里有着丝丝凉意。

  寒露与可儿来到对面一间客栈,马上被迎进里头一间隐密的包厢。

  在里面等着她的人是涂雅若。

  见她来了,涂雅若示意随身的丫头先出去,也朝可儿说道:“我有话想单独同寒露姑娘说,你先下去吧。”

  可儿看向寒露请示,见她点点头,这才出去。

  “不知夫人约我在此见面,有什么事想同我说?”坐下后,寒露问道。

  “我听闻寒露姑娘弹得一手好琵琶,谱写的曲子更是精妙绝伦,听闻这首催眠曲便是寒露姑娘所谱。”涂雅若拿出她当日亲手送给辛再思的那首曲谱。

  “没错。”她看去一眼,点头。

  “当日相公得了这首曲谱,便拿回来与我试弹,他抚琴,我以瑟相和,音律柔婉动听,确实是首不可多得的好曲。”她想以琴瑟和鸣来暗喻她与丈夫之间的恩爱。

  看着眼前害得辛家家破人亡、她与再思哥不得不离散的元凶,寒露心头的憎恨沸腾如火,但她全悄悄藏在心间,不泄露分毫。

  她依然笑意盈盈,客气的说道:“那是首助人安眠的曲子,当日我在朱侯爷的画舫上弹过,见辛公子十分喜爱,这才写下曲谱赠了他。”

  她轻笑一声接着再说:“我刚得了花魁的翌日,辛公子便慕名而来听我弹曲,可惜那日琵琶的琴弦不巧断了,伤了手指,亏得辛公子急忙上前为我止血,后来在画舫上我遭人轻薄,也是多亏辛公子出面为我解围,辛公子一再维护,寒露一直感激于心。”她刻意将她和辛再思之间说得暧昧不清,想气她一气。

  涂雅若也忍下恚怒,温婉一笑,“相公擅长书画也通晓音律,去年见到一个乞儿敲着破碗,唱着一首好曲,他特地送他一笔银子,希望他好好过曰子不再行乞。如今见姑娘弹得一手好琵琶,怜惜姑娘不幸沦落青楼,因此帮得上忙便相帮些。”

  听她暗拿她与乞儿相比,寒露没动气,反而粲笑道:“辛公子确实是一个善心之人,前些日子他还想帮我赎身呢,可惜姜妈妈不允。”想气她,看谁先忍不住。

  闻言,涂雅若脸上再也忍不住的闪过一抹惊愕,他竟要帮她赎身?!难道……他想带她回府吗?!

  不,她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她眸里闪过一抹厉色,笑着回敬她,“我听闻五皇子对寒露姑娘青睐有加,十分欣赏寒露姑娘的才貌,近日频召寒露姑娘过府,说不得日后会迎姑娘过门呢,届时姑娘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五皇子为人贤能仁善,哪里会对寒露生起什么心思,只是喜爱我弹的曲子,因此才会召我入府,为他弹奏一二。”

  说着,寒露面露羞怯,“倒是辛公子,我与他一见面便十分投缘,若是姜妈妈能同意他为我赎身,日后也许能有幸得进辛府,与姐姐共事一夫呢。”

  见她拿安王来压她,她也不客气,话里藏刀,狠狠剌了涂雅若一刀。

  涂雅若再也沉不住气,维持不住脸上的假笑,凝着一层寒霜,轻蔑的开口,“我听人说青楼姑娘都是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像寒露姑娘这般的身分,辛府的门怕是进不了。相公他更不是如此轻浮之人,他曾答应过我不会纳妾,哪里会对寒露姑娘有什么别样心思,还请寒露姑娘别自作多情。

  姑娘色艺双全,想来不缺恩客,还是将这心思花在别人身上吧,免得落得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冷冷嘲讽完,她拂袖走出包间。

  目送她寒着一张脸离去,寒露没为她的话动怒,反倒露出得意的笑容。

  想来羞辱她,结果倒先教她给气跑了吧。

  经历那一场变故,她的心思早已不若以前天真不解世事,更何况当年的仇她岂能就这样算了?

  涂雅若离开客栈,并没有返回辛府,而是回了娘家。

  爹不在,她见了母亲,将寒露的事告诉她。

  “娘,您瞧她竟然如此欺负女儿,这口气教我怎么忍得下去!”在母亲面前,她又气又恼,完全没了平日的温婉贤淑。

  涂夫人生了两子一女,平素就把女儿捧在掌心里疼着,哪曾让她受过委屈,她满脸心疼,当下为女儿出主意,“你二哥说她应不是当年的秦思露,既然她只是个青楼女子,这事好解决,我让你二哥想办法让她从万安城消失,再也不能去纠缠再思。”

  身为涂家主母,对付围绕在丈夫身边的那堆姬妾,这种事她没少做过。

  涂雅若面上一喜,她回娘家求的就是这件事,“那娘可要尽快让二哥去办,我再也不想见到她。”

  “好好,待你二哥回来,我就让他去办。”涂夫人安抚道。

  正好这时涂国舅回来了,涂雅若立刻上前加油添醋的去向父亲投诉自个儿遭人欺凌的事,说完,她撒娇的抱着父亲的手臂,“爹,这事您可要为女儿做主。”

  涂国舅没若往常那般在女儿撒娇要求什么时便一口就答应下来,略有顾忌的说:“寒露是云鹊阁的人,可不好动她。”

  “不过就是区区一间青楼,有什么好怕的?”涂雅若不以为然的道。

  涂国舅轻斥,“你懂什么,能在绿柳巷立足的青楼,哪家背后没个人。”

  闻言,涂夫人问:“云鹊阁背后的人是谁?难不成连咱们涂家也得怕他?”

  “若是换了其他人,就算是哪位皇子或是亲王也得给我个薄面,但这云鹊阁背后的人据说与陶尧国师有关。”这也是让涂国舅忌惮的原因。

  涂雅若不解的问:“陶尧国师怎么会与一间青楼有关?”

  “传闻青楼背后之主是陶尧国师的弟子。”

  “爹,这消息可靠吗?陶尧国师乃当世高人,深得皇上敬重,他的弟子却开起青楼,这也太离奇了吧?”她严重怀疑这消息可能有误。

  “陶尧国师生平只收了一位弟子,国师偶尔还会在人前出现,但他这弟子却比他还要来得神秘,深居简出,鲜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容,连他姓名都不知晓,只知他道号叫幻空。”

  涂国舅也不是道听涂说之人,这事可是有人亲身经历。

  “会有人说云鹊阁幕后之主是他,是因为几年前平原王之子因不明原因在云鹊阁猝死,平原王愤怒得要拿云鹊阁里所有的人治罪,谁知后来这事竟不了了之,众人安然无恙,继续开门做生意。之后有人向平原王打听,平原王说陶尧国师的弟子幻空出面为云鹊阁众人说情,他这才饶了他们上下。”

  听完,看出父亲不愿去惹云鹊阁,涂雅若委屈的说:“寒露欺我之事难道就这么算了吗?她生得那么像秦思露,万一相公对她日久生情,女儿该怎么办?”

  “你都同再思成亲一年多了,还抓不住他的心吗?”他有些嫌弃女儿无能。被父亲斥责,她忍不住掩面啜泣,“女儿只是担心,他看见寒露那张脸,万一日后想起了什么该怎么办?”

  “他服下失魂丹,永远不会再想起以往的事,你只要管好他,别让他老往云鹊阁跑就是了。”连平原王都不敢得罪的人,他可不想为了这种事而去招惹云鹊阁。

  涂雅若不悦的蹙起眉,她又不能将辛再思给绑着不让他出门,哪里能管得到他上不上云鹊阁,且她若是管得太多,让他心生厌烦,那岂不是更糟?

  见女儿一脸愁容,涂夫人心中不舍,看向丈夫,“老爷就不能帮女儿想个办法吗?寒露嚣张得都欺到女儿头上,不给她一点教训,她还以为咱们涂家没人了。不过就是一个任人轻贱的妓女而已,难道咱们还怕她不成?最多老爷出面向那幻空说个情,他总不能不给老爷这个面子吧?”

  涂雅若也出了个主意,“爹,我听说近日五皇子常召她过府,对她似乎颇为中意,要不就让五皇子纳她为妾好了。”

  这娘俩罗唆个没完,吵得涂国舅头疼,他想了想,摆摆手,“罢了,这事我再想想。”

  迁葬需要挑个适合的日子才能进行,因此辛再思找来罗叔交代了此事,并嘱咐他暗中行进,别让人知晓。

  “届时起出棺木后,劳烦罗叔同他们一块护送思露的灵柩返回故乡安葬。”

  “是。”罗尚德一口答应。小姐孤伶伶一人埋骨在他乡倒也可怜,因此他是很赞成将小姐的遗骸迁回故乡安葬,唯一让他疑惑的是……“公子,此事为何要暗中进行?”

  “这事你暂且不要问,日后我再告诉你。”辛再思还无法确定秦思露是否真的埋在那坟里头,因此尚不能告诉他缘由。

  闻言,罗尚德也没再多问。

  很快日子就挑好,两日后就有个适当的吉日。一早,辛再思便离开万安城,前往秦露思当年的埋骨之所,位于邻近的梨花镇。

  这里盛产梨树,故名为梨花镇。

  据涂青运的说法,当年他就是在此遭遇官府追捕而身受重伤,涂青运找到他时秦思露已不幸惨死,他便命人将她葬在此处。

  罗尚德比他早到一步,见他来到,便开始指挥人挖坟掘墓。

  辛再思站在旁边观看。

  但挖开坟头的封土后,往下挖了许久,都掘出一个深坑了,还是没瞅见棺柩的影子。

  罗尚德见了也很讶异,一般而言,棺木是不可能埋得这样深,他疑惑的望向辛再思,“公子,这似乎有些不对劲。”

  辛再思垂目觑看着底下那空荡荡什么也没有的深坑,沉默须臾,指示道:“命人把四周都挖一遍。”

  那些人花了些时间,把附近的土都挖了遍,仍是没有看到棺木。

  这时罗尚德特地请来主持迁葬仪式的一名道士走过来说道:“依贫道看,这底下八成没埋棺木,只是在上面立个墓碑堆一些封土,造个假坟罢了。”

  罗尚德惊愕的道:“那小姐的尸首呢?”

  道士摇摇头,“这贫道就不得而知了。”当中也许另有什么曲折,却不是他所能知晓。

  辛再思思忖片刻,温声启口道:“有劳道长了,此事还请道长勿再对外提及。”

  道长点头答应了下来。

  辛再思接着吩咐,“罗叔,让他们将土填回去,将墓碑也立回原来的样子。”

  “是。”罗尚德暂且忍住满腹疑惑,依吩咐去办。

  办完事情,打发那些人离开后,罗尚德来到辛再思面前,问出心中的疑窦,“公子突然说要将小姐的遗骸迁回故乡安葬,莫非已料到会有这种情况?”

  “不,那时我还不能肯定这是一座空坟。”辛再思神色复杂。

  方才看见这是一座空坟时,他心口逸出一抹欣喜,但再细细深想下去,这件事处处透着诡谲。

  一座空坟,一个与秦思露生得一模一样的人,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寒露到底是不是秦思露?

  倘若她是,那她分明还活着,为何不与他相认?涂青运当时又为何要说她已惨死,还假了座坟来骗他?

  他不知这全是因当年他提及要去祭拜秦思露,涂青运才会命人随便造了个假坟来骗他。

  罗尚德能成为乐平商号的大管事,自然不是个蠢人,他看着回复原状的坟,忖道:“当初涂家的人为何要造这么座假坟来眶讴咱们?莫非……小姐没有死?”

  “这事透着蹊跷,我还在查。罗叔,你暗中替我打探何处有医术高明的大夫,记得,这件事同样别让任何人知晓。”在还未弄清楚这一切前,寒露的事他暂时不打算告诉罗叔。

  “是。”见他神神秘秘的不知想做什么,罗尚德也没有多问,心知他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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