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他连日来睡不安稳的原因了。
狄雪鸳昏倒了,昏睡了好几日,他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她,就算累了,也只是倚靠着床头打个盹,就是怕她有个什么他照顾不及。
但现在为什么他会睡在床上?
听见身旁有动静,上官震宇转过头,就见狄雪鸳端了盆水进来,在把水盆放在床边几上时,还扶着腰喘了几口气,他立刻起身下床,不管她的抗议,把她打横抱了起来,迅速将她放在床上。
“御医说你有小产的征兆不能下床,你不但下床了,还端这么重的水,让奴才们去做就好。”
“所以你担心的是我腹中的胎儿,不是我。”
上官震宇听见狄雪鸳曲解他的话,抿着嘴不说话,生着闷气,但还是舍不得她,拿起她的手绢为她拭去冷汗,仔细端详着她,好似怕她缺了角似的。
“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昏倒时撞翻了一盆水,我被铜盆落地的声响吓醒的。”
“我昏倒了?”
“而且你昏倒之后,我担心你想照顾你,结果你那个宝贝陈总管居然把我关在你的房门外,自己在你房里照顾你,到底谁才是王妃啊?!”
“回头我辞了她,这一回的王府总管让你来挑。”
“真的?”狄雪鸳果然孩子气,一听他站在她这边,便开心不少。
“当然,以后在你身体许可的情况下,后宅由你主事,没人敢再惹你生气。”
“果然是母凭子贵,有了孩子就是不一样。”
这一回,上官震宇实在无法再沉默了,“我让人把这胎打掉好了。”
“什么?!”狄雪鸳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瞪着他,“这是你的孩子啊!你好狠的心!”
“我狠?我不这么做,你一定会认为我是因为你有了孩子才对你好,既然如此,就打了这胎,我重新好好的宠你,把你捧上天,让你相信就算你没有身孕,我也会待你好。”
“不行!”女子柔弱,为母则强,狄雪鸳抱着自己的肚子,好像他真会伤害这个孩子似的,“这可是我宁可冒杀头的风险也要生下来的孩子,我不会让你伤害他。”
“那你又不相信我。”
“我又没说我不信!”她嗫嚅着,轻轻抚着还看不出怀孕的肚子。
听见她这么说,上官震宇将她拥入怀中,本以为她会挣扎,没想到她竟然乖顺的偎着自己,他欣喜地问道:“你原谅我了吗?”
“不原谅你怎么办?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说昏倒就昏倒,我好不容易醒过来看见你昏倒了,吓都吓死了,哪里还记得要生你的气。”
他感动不已,颊侧轻轻摩挲着她的发顶,“这次昏倒能得到你的原谅,值得。”
“别胡说!想道歉、想解释,等我醒来再说嘛,又不是没人可以照顾我,你做什么片刻不离地守在我床边?你说,你要是真有个什么万一,就算我原谅了你,还有什么意义?”
上官震宇从不知道他会这么喜欢被骂,因为她每骂一句,都是对他的心疼,他怎能不愉悦?
狄雪鸳推开了他,拉起了一撮很明显被剪去一大截的头发,问道:“五爷,你知道我这头发怎么回事吗?”
他也拉起了自己一撮同样被剪了一大截的头发,“你把我们原先那撮头发弄散了,所以我又剪了一撮。”
“怎么这样!”她不依地娇嗔,“结发这种事要两人都同意才能做的,还有啊,你剪就剪嘛,干么把人家的头发剪了这么长一截?”
“因为我得多绑几撮,免得你下回一生气又拿来拆了。”
狄雪鸳鼓起了双颊,不住地捶打着他的胸膛,“所以你想一直惹我生气吗?”
上官震宇双手各抓住了一只粉拳,捧在手心里低头一吻,“因为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付出,为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你这么努力谋划出宫的方法;为了我一句想念母亲,你制作十和佛手香还弄伤了自己的手;为了我这一直没有女主人的王府后宅打点一切,直至险些丢了孩子;为了我的小心眼,伤心欲绝……”
她捂住了他的嘴,摇了摇头,让他别再说了,“谁教你那么爱我,一整列的秀女,明明我不是最美的、不是最端庄的、不是最有礼的,但你还是要我。”
“所以我怕,怕你会后悔与我结发,所以我得多做几撮藏起来,在你生气散了一撮后,再拿一撮出来提醒你,提醒你我是这么爱你。”
“这一回我可以原谅你,但你下回不能再这么伤我的心。”
上官震宇怎么舍得,伤她一次他心痛欲绝,看着她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他好怕她醒不过来了,“今生你是我的唯一,我再不负你。”
狄雪鸳眼见他的深情,就如同她还是宫中的美人时那样,再不见她嫁入王府后他那无情的模样,她的眼泪终于溃堤,为了重新得到的幸福。
“也不会再让其他的女人来欺负我?”
“雪鸳,我没让陈总管怀我的孩子,我的风流是演出来的,既然都是我不爱的女子,我怎么可能让她们有我的孩子?”
“那她为什么那么说?”
“皇室里有许多秘法,只要我不想留种,任凭我的女人想怎么要我的孩子都办不到,陈总管是为了自己的地位假装有孕,还演了一齁小产的戏码想博得我的同情。”
“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留她?”
“她能管事嘛,你说说,我一整个后宅都是些青楼艳妓,把我的王府管到柴空米尽怎么办?”
狄雪鸳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最后只是倚在他胸口撒娇道:“真是的,我的笨王爷,以后我来帮你管后宅,你的王府不会有那一天的。”
“我的好王妃。”上官震宇懂得怎么讨好,她既然心软了,他便趁机装乖,“不过……你既然被关在房外,又是怎么进来的?”
“那还不容易,偷偷给她下一帖泻药,趁她跟茅厕难分难舍的时候,我就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换我把她关在门外。”
“你……下药?”
“当然,我鬼点子最多了,所以你不准再娶其他女人,否则你看我怎么收拾她们。”
上官震宇不但笑了,而且笑得乐不可支。
狄雪鸳又气得瞪着他,“笑什么?不信我的威胁?”
“不,我信,我只是觉得……你吃醋的样子,我一辈子也看不腻,甚至还想着我要不要故意让你多吃点醋。”
“你敢!你也想尝尝泻药的滋味是吧?小心我让你连茅厕都出不了,看你怎么去勾搭其他女人!”
狄雪鸳虽然眼角还是湿的,但脸上却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她说的可是真的,既然他让她爱上了,她就要自己是唯一,不容许他变心。
“当年我就说了,我要当就要当你的皇子妃……”
“是,我的王妃,会对我下药的王妃……”
她越会吃醋,便代表了她有多爱他,上官震宇一点不担心她的威胁,反而乐得被她威胁,他知道怀中是世上唯一让他动心的女人,以后不会再有。
既然不会有,还怕被她下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