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阵阵由窗外传来窸窣细微的说话声,穿透了梦境,让她在蒙眬中醒来。那些声音,教人听不清楚,却又扰得她无法再睡下去。
到底是谁在说话?
她慵懒的打了个呵欠,不情愿的睁开惺忪睡眼。霎时之间,雷腾俊美的睡颜乍入眼帘,吓得她差点掉下床去。
白嫩的小手,飞快捣住自个儿的嘴。她用力咽下惊呼,脸红心跳的看著身旁的雷腾,昨夜的香艳回忆,全都一股脑儿的涌现。
天啊天啊天啊……
她羞得好想打滚,或是干脆挖个洞,把整个人都埋进去。她双眼紧闭著,至今还不敢相信,她……他……他们真的做了那些……那些……
秀丽的小脸,羞得又红又烫,身上残余的感受,清楚的提醒著昨晚的点点滴滴,并不是一场荒谬的梦境。至今她的身体,都还记得他那霸道的占有,以及似要教人灭顶的欢愉。
偷偷摸摸的,豆蔻悄悄睁开双眼。
雷腾仍近在眼前,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薄而有型的唇,飞扬跋扈的浓眉……他有著能够颠倒众生的绝美面容。
滴溜溜的眼儿,再往下挪去。
毫无疑问的,他还有著强壮健美的身躯。
粉嫩的小脸,再次泛红发热。她又想起,她是如何亲身“体验”到,他有多么强壮、多么健硕、多么的不知餍足。
视线再往上溜,注视著那张俊脸,而后再也挪不开。她的心里,有著羞怯,还有著不安。
欢爱之前,她曾试图要告诉雷腾,但他却根本不想听。
其实,她有病。
而且,她非但病得不轻,就连医术如神的云大夫,也无法根治,只能暂时控制她的病情。从小到大,心痛之症就纠缠著她,她已经痛得昏厥过数次,云大夫怜悯的告诉她,下一次发作,就会夺走她的命。
所以,她活得比每个人都积极、活得比每个人都认真。
但,也因为如此,所以她把爱慕藏在心里,始终不敢泄漏半句。她剩下的时间太短,对他的恋慕却又太深。
不过,话说回来,她的爱慕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他并不是真的喜欢她,或是对她有著情意,他只是需要女人罢了。
龙,性好淫。
她早就偷偷翻过云大夫收藏的竹简了。
要不是她说破了嘴皮子,又有咒文当靠山,才让雷腾这阵子安分了些。不然,久旷了五百年的他,不知早就跟多少女人欢爱云雨过了。
所以,就算是这会儿,躺卧在他怀里的人并不是她,而是另一个女人,他也不会介意吧?
莫名的,酸楚的滋味,从口中蔓延到心口。她注视著那张俊美的睡颜,只觉得胸口微微揪疼,半晌之后才叹了一口气。
罢了,就算他不在乎她,但她也终于尝过跟爱慕的男人云雨的滋味了。而且,那滋味还销魂得几乎要融化她的神魂……
唉啊,糟糕糟糕,她不能再想了!
豆蔻深吸口气,拍了拍娇红的脸儿,重新集中注意力。
她再度听见,那些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持续溜过窗隙,传进了房里。那些声音悄悄的、细细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朝窗口那儿看过去,屋外天光已亮。瞧那天色,只怕已经过了正午了。
好奇心蠢蠢欲动,她悄声挪动身子,想要下床去,偷瞧外头发生了什么事。谁知道,她纤嫩的脚尖还没踏著地面,强健的男性手臂就揽住她的腰,将她捞了回去。
“唔啊!”
转眼之间,她就被逮回来了。
雷腾把赤裸的小娇娃,扯回胸膛上紧抱著,吐著热气的薄唇,贴在她耳畔,不悦的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你……”那股子热气,让她身子酥软,脸儿更红了。“我、我以为你还在睡……”
没错,他刚刚是还酣睡著,但是怀里的小女人离开的瞬间,他就醒过来了。
“我醒了。”他轻声说道,缓慢的轻咬著她柔嫩的耳垂。
豆蔻羞红了脸,急著想要闪避,但他却陡然出手,单手钳握她的双腕高举过头,翻身就把她压倒,沉重的男性身躯,让她喘息不已。
“啊,你做什么?不要……”不会吧,难道他还想“再接再厉”?
“不要?”雷腾挑眉,舔著那软软的红唇,邪气的笑著。“我记得,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
“天……天都亮了……你你放开我啦——”豆蔻又羞又急,小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徒劳无功的推拒著。“呃,再说,你不饿吗?”她焦急的问。
这句话,倒是问到了重点。
照理说,昨日枭骨大闹海市,造成大量伤亡,幸存的商人们应该早就离开了,怎么还会有人逗留没走,还聚在窗外悄声说话?如果说,是商人们的赚钱性子坚强,在横祸过后,仍坚持要继续开市,那也不该是这种轻声细语,而是大声叫卖的喧哗声啊!
困惑的豆蔻,好奇的走到窗边,打开了窗子探看。
但,窗子一开,细微的人声,立刻化为响彻云霄的欢呼,窗下的大街上挤满人群,个个都仰著头,欢天喜地的望著她,鼓掌的声音震耳欲聋。
“醒了!醒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受到热烈欢迎的豆蔻,被眼前的景况惊得有些呆了。她小嘴微张,一时之间还无法反应过来,压根儿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
听见窗外的喧哗,又瞧见她呆愣的模样,雷腾终于下了床榻,跨步走到窗边一探究竟。
“这些人在吵什么?”
他的出现,却引起更大的骚动,人们鼓掌欢呼,而女人们更是脸红心跳,不论是八岁到八十岁,全都像是少女般,兴奋的尖叫起来。
“啊!”
“英雄、英雄!”
“救命恩人!”
“谢谢您!”
那过度激动的表现,让豆蔻狐疑的回头,这才发现,雷腾正袒露著胸膛,全身上下一丝不挂、未著片缕的站在她身后,只差那么一丁点,就要被下头的女人们看光了。
她正要开口教他快快回避,或是找件衣裳穿上。但人群们的欢呼声,却陡然让她领悟到一件非常非常可怕的事情。
是这些人声吵得她醒来的。这一大群人,一直在窗外窃窃私语。
那么,也就是说——
豆蔻倒抽了一口气。
这些人一直站在窗外,等著她跟雷腾起床吗?
不、会、吧?!
想到眼前所有的人,都知道她跟雷腾独处在房里一天一夜。刹那之间,羞耻的大浪,就冲刷过她全身。她羞得起了鸡皮疙瘩,哪里还有脸再见人,小手用最快的速度,猛地把窗户关上。
见她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雷腾挑起浓眉。
“怎么了?”他问。
“天啊,他们……她们……”粉嫩的小脸,红得像被烫熟的虾,她结结巴巴的,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们又怎么了?我刚刚亲眼看过,不都个个活蹦乱跳,没死没伤的?”他的眼力可是好得很呢!“你干么关窗?”他对这个比较好奇。
“那些——那些人一直在楼下——”她羞窘不已,小声提醒他。“一——一直等在楼下耶!”
“那又怎么样?”他双手抱胸,神色自若。
“他们都知道,知道——知道——”她嘴里“知道”了半天,却知不出个下文来,双眼紧盯著身前这赤裸裸、精壮雄伟的“证据”。
瞧著她那害羞惊慌,活像是做了坏事,当场被逮著的孩子。雷腾这才领悟过来,明白她为什么会惊恐的在众目睽睽下关窗,像个胆小鬼似的,躲在窗后发抖。
“他们当然知道。”他弯著唇,露出邪笑。“这有什么好羞的?”他兴味盎然的问。
豆蔻已经无法回答了。
噢噢噢……不、不!她没脸见人了啦!
“羞”不欲生的她,用双手遮住脸儿,靠著墙壁滑下,蹲在角落里,发出窘极的呻吟出声。客房的门上却在这时传出规律轻响,有人正在外头敲门。
她错愕的抬起头来。
敲门的声音,不是很急切,但却一声接著一声,规律而清晰。而窗外楼下的人们,还在喧哗鼓噪著,叫唤声不绝于耳。
向来聪明伶俐的她,这会儿早羞得傻了,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赫然瞧见,雷腾跨步走上前去。
“等等、等一下!你要去哪里?”她著急的问。
他理所当然的回答。“开门。”
“不可以!”豆蔻连连摇头,急忙冲上前来,小手紧抓住他已搁放在门闩上的大手。
“为什么?”
“因为……因为很丢脸啊,而且……而且……而且你还没穿衣服耶!”
“有什么好丢脸的?”他哼了一声,罔顾她的挣扎与哀求,还是把门闩拉开了。
呜呜呜呜,讨厌啦,这家伙完全不知羞耻啊!
豆蔻在心中哀鸣著,奋不顾身的一弯腰,就钻到他跟房门之间。“你、你、你真要开门的话,那至少也先把衣服穿上啊!”
话才刚说出口,她就听见,一门之隔的外头,先是传来一声抽气,跟著就是一位妇人细碎窃语。
“你没听见啊?还没穿啦,老王,你先别敲门了,我看恩人才刚起来,总得让人家穿衣服嘛!”
豆蔻僵住了。长到那么大,她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
天啊,她喊太大声了!
雷腾满脸厌烦,却还是伸手弹指。只见他的手中,幻出一套衣裳,正是他这阵子所穿的那套质地轻软的玄黑色袍子。
“人类,就是这么麻烦!”他拧著眉头,不耐的叨念著,大手又往门上探。
豆蔻又叫了出来。
“你你你……你开门要做什么?”她还在做最后挣扎。
“叫人送饭来。”他睨了她一眼。“还是,你要下去帮我弄饭来?”
不要!
她哪里还有脸去见人啊?!
豆蔻用尽力气,拚命的摇头,坚决不肯离开房间半步。
“那就让开些。”他拧著眉头,抓住她的腰,轻而易举的把她提起来,拎到一旁放好,接著就把房门打开。
豆蔻惊呼一声,迅速的躲到雷腾背后。实在不是她故意要黏著他,而是这个房间里,就连个屏风也没有,她才会委曲求全的,勉强躲到他的背后,只求不见人就好。
门才刚打开,热络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恩人,抱歉,吵醒您了吗?”客栈掌柜的脸上,一扫前日的惊慌茫然,这会儿可是堆满了感激又热切的笑容。“楼下有人说,您俩已经醒了,小的才敢冒昧来敲门。”
一旁的妇人,态度更殷勤。
“请您瞧瞧,这些微薄小礼,是海市商家们的心意,感谢恩人您出手,除去了枭骨,还救了大伙儿。”在她身旁,有著好几座几乎要堆叠到天花板的小山。
听见有礼物,豆蔻挣扎了一会儿,好奇心还是压过羞怯,她从雷腾的背后,偷偷探出头来偷看。
这一看,她差点叫了出来。
薄礼?什么薄礼,那根本是好几座宝山呐!
所有海市之中所贩售的奇珍异宝,不论是她看过的、没看过的:听过的、没听过的;认得、不认得的宝物,全都堆在房门外头。别的不说,光是昨日能看却不能摸的珍贵石蕖,就摆了满满一盘。
客栈掌柜笑呵呵的问:“请问恩人,这些小礼——”
雷腾一挥手,不耐烦的打断客套话。
“我饿了!”他宣布。
那粗鲁的语气,让豆蔻听了,忍不住出手,重拍他的背。
“做什么?”他回头来,不爽的瞪她。
“你要有礼貌一点。”她教训著。
看在掌柜与妇人热络有礼的态度,跟那一大堆宝物的分上,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出手,教训他的无礼。
他却是冥顽不灵,回了她一声冷哼。
“礼貌?什么东西?”
“你——”
“怎么?”
察觉到气氛有异,掌柜与妇人反应极快,很有默契的决定,即刻撤退。
“恩人,您跟夫人就好好休息,我们会尽快把饭菜送上的。”妇人笑咪咪的说著。
夫人?
等等,她什么时候成为夫人了?
豆蔻差点要脱口否认,却又想起,要是在这会儿否认两人根本不是夫妻的话,肯定会引发旁人更多联想。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流言,从海市散播到天地的尽头,她决定还是闭嘴的好。
只是,那个称呼,早惹得她脸儿羞红。
饥肠辘辊的雷腾,倒是对这称呼没多大反应。他的注意力,现在全都放在食物上。
“先拿些立刻可以吃的来!”他臭著脸下令。
“马上就来!”
豆蔻却出声了。“啊,请等等!”
不耐的低吼声,在她头上响起。“女人!”
她故意不去理会,匆匆追问著:“龙宝宝还好吧?”
妇人连连点头,双脚却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夫人请放心,小公子好得很,吃饱了正睡得甜呢!”
太好了,现在一家子都凑齐了!她不但成了夫人,甚至连儿子都有了。所幸,她问到龙宝宝,只是担心他的状况,对于妇人的误会,就没有多加解释了。
耐性不佳的雷腾,又在吼了。
“食物!”
掌柜与妇人,同时吓得跳起来。“我们立刻下去准备!”说完,两个人就像是逃命似的,一溜烟跑了。
雷腾正要把门关上,豆蔻却扯著他的衣裳,急切的嚷著。
“别关门,先替我把石蕖拿进来。”她双眼发亮,早已迫不及待。要不是碍于自个儿只绑著一块布,算是衣衫不整,她老早在瞧见的时候,就冲出去了。
雷腾低下头来,无声瞅著她。
见身旁的男人不动,她还推了推他,催促他快快行动。“快点啊!”
他眯起了眼。
好啊,这个小女人,还真使唤他使唤得上瘾了!
尊贵的龙王,当然不是随便让人使唤的。不过,看在她“表现良好”,那娇小身子带给他的绝顶销魂滋味,他很大方的决定,偶尔助人也无妨。
他走到房外,从精致的盘里,抓了一朵青绿色的石蕖,才再度回到房里,顺手又把门关上。
“拿去。”
比起他的粗鲁,豆蔻可是诚惶诚恐的,用双手捧过那棵植物。“是石蕖,真的是石蕖!”她仔细端详著,高兴得想要跳舞。“要是云大夫瞧见,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雷腾的黑眸里,闪过些许火光。
不知怎么的,听见她嘴里头提到了别的男人,不悦的情绪就涌现心头。
就在这个时候,她抬起头来,清澈的眸子望著他,秀丽的五官上,绽出了一朵动人的微笑。
“谢谢你。”
软软的声音,顺溜入耳,格外的教人舒服。他心中的不快,竟因为她的一笑,就化为乌有。
一股冲动袭来,他猛地的探手,重新将她揽入怀中,薄唇往红唇印去。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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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雷腾的大显神威,这次的海市之行,可说是满载而归。
只是,他们才刚回到东隅城,还没踏进云家坊,雷腾一击杀敌的事,就已经传遍开来了。
豆蔻只能庆幸,谣言里头并没有提及两人是夫妻,还在房里滚了一天一夜。大多数的传言,说的都是他只用一刀,就杀死枭骨的事情,人们都说得活灵活现,像是亲眼见过似的。
回到云家坊后,她几次都想要求他,两人之间的情事,他得好好保密,绝不能够泄漏半句。不过,他虽然没说,但是却坚持,非得继续“做”。
只要一有机会,雷腾就会逮著她,抓到四下无人的地方,放肆的乱来。
“雷腾,你别闹了,我……你……啊……”她喘息著,身子却愈来愈软。“不是说好……一次而已吗?”无助的娇吟,在无人的药仓中回荡著。
“什么一次,我没说过次数!”
“可是,你只砍了一刀。”
“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再回去,多砍那蠢蛋两刀。”
豆蔻红著脸,小手胡乱推阻著。“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再乱来,云大夫会发现的。”
“不会,你别发出声音就好。”
“可是……”她一把抓住撩起她衣裙的大手,又羞又恼的抱怨。“你叫得比我还大声啊!”
另一只大手,趁著她分神说话,轻易溜进了她裙里。粗糙的指掌带来的触觉,教她脸儿更红,不禁倒抽口气。
“瞧,你也想要我。”他的拇指拨弄著挺立的蓓蕾,得意的笑著。
“我才没有——”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低头,深深吻住她。
被夺走了发言权后,豆蔻只能任雷腾摆布,在他的怀中娇吟喘息。每回,只要她听见外头有任何动静时,她就只能咬著他的肩头,强忍著那阵阵欢愉,不发出声音。
他的强势,以及霸道,让她无法反抗。虽然说,他每每得逞,也没人察觉,但她总是心惊胆战的,就怕被人捉奸在床——或许,甚至不在床上,他也会对她……
就在她半推半就,任他逐步肆虐的时候,仓库外头突然响起呼唤。
“豆蔻姑娘?豆蔻姑娘?您在哪里啊?”
她吓得头皮发麻,立刻从他的魔力中惊醒。
“有人在找我。”她紧张的说,声音小小的。
“别理了。”雷腾不悦的拧眉,低头又要吻她。
小手伸出来,急忙捣住那张薄唇。她面红耳赤,声音压得更低。“不行啦,那是陈婶,她要是找不到我,会召来更多人的。”
雷腾的浓眉,拧得更紧了。
他瞪著怀里头这小脸红艳、粉唇水嫩,看来秀色可餐的小女人,实在很想不顾一切,立刻把她“吃”了。
“求求你,要是被人发现,我就惨了。”她又羞又急的哀求,双眼水汪汪的,那羞怯窘迫的表情,更是教人心怜。
即使不情愿,雷腾终于还是松手了。
她松了口气,快速的整理衣衫,确定衣著整齐,发间的金丝铃铛,也乖乖的待在原处后,她才打开仓库的门,探头喊道:“陈婶,我在这里。”
正撑著伞,到处在找人的妇人,闻声回头。
“太好了,我四处找你呢。”一瞧见豆蔻,陈婶就赶忙跑过来。“咦,豆蔻姑娘,您怎么在药仓里头?”
“呃,这阵子都在下雨,我怕药仓漏水,所以过来瞧瞧。”她红著脸,匆匆搪塞过去,就忙著转移话题。“发生什么事了吗?”
虽然瞧见了豆蔻身后,那满脸阴郁的高大男人。但大伙儿老早都习惯,这男人总是跟著豆蔻,陈婶就算瞧见了,也没有多加联想,只忙著交代事情。
“外头有对夫妻找上门来,说是小娃儿的爹娘。云大夫要我来找你,把娃儿带过去呢!”
家里的人,没人抱得动龙宝宝,这会儿,他正在房里呼呼大睡。
豆蔻一愣。“娃儿的爹娘?”
“是啊!”陈婶的目光,偷瞄了雷腾一眼。“他们正在前厅等著。据说,是听到了前些日子在海市斩杀枭骨的男人,带著个有金锁的娃娃,不论穿著跟长相,都像他们走失的孩子,所以才一路找过来。”
豆蔻听著,高兴不已,回头说道:“太好了,我们快带娃儿去前厅。”
是啊,真是太好了!
简直是可喜可贺啊!
他终于可以摆脱那个小娃儿了!
雷腾精神一振,立刻迈步走出药仓,在雨中快步行走,到了豆蔻的房里,活像拎小猫似的,拎著龙宝宝的脖子,转身就往前厅走。
“啊啊啊,雷腾,你小心点,宝宝还在睡哪!”豆蔻替他撑著伞,小跑步追在身后嚷著。
这女人真是有够啰嗦。
他翻了个白眼,却还是换了只手,改拎为抓,意思意思一下,算是回应她的嚷叫。只是,他虽然换了手,却仍只是用单手握住小娃儿的腰。
“你不能用抱的吗?”豆蔻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等一下要是让人家觉得,我们在虐待娃儿,那该怎么办?”
“虐待?”他冷哼一声。“把这娃儿乱丢的,可不是我们。”
“呃,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原故啊,你看,他们现在不是也找上门来了?”
“都快一个月了,动作也太慢了吧?”雷腾皱著眉头,满脸不爽。“我倒要亲眼看看,是哪个笨蛋,会把孩子搞丢。”
瞧见他紧绷的脸色,她竟蓦然一笑。
瞄到豆蔻嘴角的微笑,雷头一边脚步不停,继续朝前方走去,一边还扬眉问道:“你笑什么?”
她笑得更甜了。
“其实,你很关心宝宝的,对吧?”
“关心?”雷腾猛然停下脚步,不可思议的瞪著她,还把娃儿高举到她眼前。“这只吗?”
俊美的容颜,逼近她的小脸,几近咬牙切齿的问:“你是说,我关心这整天在我身上爬来爬去,抓著我的角,把我当成木马,还把口水流得我满头的这只吗?”
小娃儿睡在他的掌握中,似乎一点也不觉得不舒服,仍旧呼呼大睡,睡到鼻涕都冒泡了。
豆蔻看著龙宝宝,再看看他腰上那只黝黑的大手。
乍看之下,大手似乎握得很用力。但是实际上,雷腾却抓得很小心,完全没有弄疼娃娃。他的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
如果他真的厌恶这娃儿,半点都不关心,哪还会费心调整力道,没让娃儿惊醒,继续睡得香香甜甜呢?
看著他铁青的脸色,豆蔻眨了眨眼,强忍著笑。
这样的男人,不会把关心挂在口头上。但,她却清晰的感受到了。
“好吧好吧,是我搞错了,你一点也不关心他。”她不再坚持,免得他又要生气。“现在,我们可以去前厅,让他认亲了吗?”相处日久,她就愈能摸清他的脾气。
雷腾哼了一声,还在埋怨著。
“关心?哼,我才不关心这只娃儿。就算我真的关心,那也是因为,他老是啃我的头,可以摆脱他这件事,才是我最关心的!”
不敢再多说,豆蔻只能忍住嘴角的笑意,撑著伞追在他身旁。
虽然,他老是嫌麻烦,但出门却总带著娃儿。想起上次去海市,他其实也能把娃儿留在云家坊,却还是一声不吭的带著出门。他肯定是知道,要是没有他,娃儿可是哪里都去不了。
豆蔻偷偷瞄雷腾一眼。
现在呢,她反而比较担心,见著那对粗心爹娘时,他会冲上前去咆哮大吼,狠狠的教训对方。
在大雨之中,两人穿过庭院,走上回廊,很快的来到前厅。
才刚踏过门槛,就看见厅堂里头,有一对夫妻,正焦急的等待著。男的高大强壮,女的娇小可人。
听到有人入厅,夫妻急切的双双回头。
喔喔喔喔……要吼喽!要吼喽!
豆蔻捣著耳朵,双眼紧闭,等著雷腾那雷霆万钧的一吼,轰得这对粗心爹娘头昏眼花。
喔喔,要吼喽……真的要吼喽!
喔喔……喔喔……喔?
久等不到吼声,她松开双手,诧异的睁开双眼。
就见到雷腾的俊脸上,没有怒色,反倒是出现了,三分的讶异、七分的理所当然,一种直至如今才豁然开朗的表情。
他看著对方,半晌后才开口说道:
“我早该知道,是你这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