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生意人。」荆无情歇下画笔。她可是好心替他打知名度。
回到苏州後,荆无情便换回一身的织锦罗裙,埋首在画桌上。
自从将日夜思念无意间化作笔下丹青给无双瞧见,她灵机一动的拿画至药铺摆著,不意竟然有人看上,无论花多少钱都要买下,一传十、十传百,销路出奇得好,也替苏州茶坊增加额外的收入。
「要是被夜皇知道,他一定会大发雷霆。」
「天高皇帝远,他不会知道。」荆无情检查了一遍,再勾了几笔。
江南都是弱不禁风的文人,因此英俊伟岸的夜皇肖像立刻成为街坊邻居争相目睹的珍品,再加上荆无情妙笔生花,笔下栩栩如生,很快的,夜皇的画像便成为江南男女老少收藏的抢手货。女人倾慕的视之为偶像,男人则期待有朝一日能变得跟画像中人一样强壮,连带使药铺里壮阳补品及美容药品销售扶摇直上,没一个月前预定还买不到。
荆无情满意的把画交给春兰,「将画搁在一旁晾乾。」
「是!」春兰哭笑不得。
「大姊,今天两百幅画又卖光了,还有三十幅预定,明天就要。」荆无双从容的进屋,身後跟著像捧著一座山似的宣纸的秋菊。
「二小姐,你怎麽不来帮忙?」春兰为主子抱屈,又要算帐,又要画画。
「这画要有心人画才能传神。」荆无双邪魅的以纸扇一挑春兰下颚。
春兰赶紧闪开,「二小姐请自制。」还好她跟的是大小姐。
荆无双朗笑。
「无双,都快做人家妻子,多少有点分寸。」荆无情一回到苏州便自荆无雪口中得知,荆无双被爹爹逼婚到自己去绑架丈夫。
「我不嫁,谁又奈我何?」
「一定吗?」低沉含怒的话自齿缝间挤出。
「大姊,我想逃婚的话……」
「逃婚?」那音量拔高的打断她。
「你先问问你身後的男人再说吧。」荆无情收起画,觑了眼荆无双身後一脸铁青的男人。
沉浸在自我想像中的荆无双一回头,脸色骤变,「冷……」一个长相阴郁英俊的男子站在她背後。
「这里借给你们好好讨论,好心一点,别把我的书房给拆了,重建可要不少钱。」荆无情带著春兰和秋菊离去,顺便把门带上。
果不其然,一阵乒乓、铿锵声伴随吼声响起,最後是一片静悄悄。这场景让荆无情想起和铁烈相处的最後一夜也是如此。
不自觉的抚著下腹,荆无情嘴角漾开如花的微笑。她有预感在那一夜,她小腹里已经有个跳动的生命,这是见证他们爱情的结晶。不管世俗的异样眼光,也不管社会道德的批判,她会将孩子生下来,一个人扶养孩子长大。
*****
「主子,有点不对劲,从进城後一路上就有人盯著你瞧。」後来才买了斗笠遮掩,但不时还是有人注视他们。
繁华富庶的苏州城内一片喜气洋洋,热闹得就像节庆。
客栈内,两个身形魁硕高大的男子头覆斗笠,耳听八方。
「荆家有女要出嫁,而且是最难缠的那个。」
「听说这门亲事还是她自己找的,对方是快剑山庄的少主。」
面覆斗笠的铁烈险些喷茶。
「我们走。」铁烈忘形中一使劲的捏碎了茶杯。会是她吗?她敢嫁人?
「主子。」铁剑有些忧心的看向四周好奇的目光。
「别理他们。」铁烈一脸肃杀,「铁剑,你去问清楚荆家在哪?」他来了,来抓逃妻。
铁剑一揖。
片刻後,立刻有人指出方向,「你们是荆家的客人吧?只要朝人群聚集的地方去,你们就可以找到。」
「走!」铁烈迫不及待的离去。
「还真像!」
「像什麽?」
「刚刚那个人还真像画里的人。」
「真的吗?我前天还去订一张呢。」
「我家三个母老虎还各自买了好几张画来鞭策我。唉!男人真命苦。」
*****
喜房内。
「小姐,红盖头绝不能拿下来。」秋菊再三叮嘱。
「好烦。」隔著红盖头,荆无双什麽也看不到。
「二姊,大事不好了,有人要来抢新娘。」奔进房内的荆无雪气喘吁吁的说。
「抢新娘?」荆无双反射的动手要掀缸盖头,旋即被秋菊制止。
「不可以。」哪有新娘自己掀红盖头。
荆无雪捂著胸口,「阿久在前门抵挡著,爹已经命人请二姊夫快点赶来援助,并叫我来通知你躲起来。」
「有没有看清楚是谁?」好玩!隔著红盖头,荆无双嘴角噙著笑。不能怪她不嫁,是有人不让她嫁。
「小姐……啊!你……你是谁?」秋菊微颤的手直指著跟在荆无雪身後进房的彪形大汉,赶紧护卫在荆无双身前。
「我……我是无雪呀!」荆无雪还未觉有人站在身後。
「不是你,是你身後的人。」荆无双轻掀开一角,打量这名突然冒出魁梧狂妄的男子,似乎似曾相似……啊!她想起来了。
「你是画中的人。」荆无雪回头惊呼,痴迷的望著他,「你比大姊画得还帅。」
「荆无情,你敢给我嫁人!」铁烈发出狮吼,上前欲抓住荆无双。
「不许你碰她。」英挺的冷飞如天神般降下,拦住铁烈。
两个大男人一个狂,一个冷,谁也不让谁的打了起来。
「怎麽办?」秋菊焦虑的问,「小姐,快阻止他们。」不用大脑想也知道,这可能又是小姐在外留下的风流债。
「他们要打,我有什麽办法?」荆无双自若的坐在床边,取下红盖头。照他们非打个你死我活的情形,今天的婚礼肯定会改期。「功夫不错,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冷飞使出全力。」从不知夫君武功多好的她总算大开眼界,暗忖也是对方实力高深莫测使他不得不全力施展。
「小姐,你怎麽还在吃东西?」秋菊惊呼,「你……你怎麽把红盖头拿下?」
「没关系。」
「我也要吃!」荆无雪也跟著坐下与她一并欣赏。「二姊,你认识他吗?」
「我想大姊应该此我清楚。」
「你不是无情!」铁烈一个分神,挨了一掌,倒退了几步。
「别打了!大家有话好说。」荆齐修赶紧冲进来,介入两个人之中。
「荆无情呢?」铁烈中了一掌依然神色自若,凌厉慑人的目光扫视在场的人。
「你找我大姊?」荆无雪好奇的眸子转呀转。
「你不是来找无双的?」荒齐修怔仲,差点吓死他的老命,不过嫁个女儿却一波三折。
「无双,你还好吧!」冷飞轻拥著荆无双。
「姑爷,你们还没拜堂,不能坐在一起。」秋菊连忙拉开荆无双。
「我要无情,她在哪?」还好不是她!铁烈松了口气。
荆无双纤指往屋外一指,「她在左转出去走过九曲桥的无情阁看帐。」也只有这样狂霸强悍的人才配得上大姊。
「谢过,」铁烈一揖,旁若无人的大步离去。
「他是谁?」荆齐修问出大夥心中的疑惑。总觉得无双似乎知道些什麽,而他这做爹的却被蒙在鼓里。
「他呀!或许是未来的大姊夫,也就是大姊肚子里孩子的爹。」荆无双慧黠的灵眸转了转。
「原来是无情的……你说什麽?」荆齐修咆哮。「她有小孩了!」
*****
铁烈飞身窜进无情阁里,只见一个女人站在木梯上翻箱倒筐。
「春兰,帐册找到了吗?」
「荆无情!」她不要命了吗?
荆无情闻声,一个失神脚下落空,整个人往後倒,惊吓的闭上眼,随後跌进一个宽厚温暖的胸膛。
「你差点吓死我!」铁烈感觉从地狱走一遭般,差点头发白了好几束。
荆无情睁开眼,他猛骛的吻立刻覆上。怔忡之馀她忘了抵抗,他立刻舌如翻江蛟龙的潜入,在她嘴里翻搅。
她脸色微变的发现自己的空气被他夺了去,比不能呼吸更难受的火苗在她嘴里点燃,她觉得头好昏,心跳比打雷还大声。
「是你!」他来了!直到他放开她的嘴,她想自己的唇一定肿起来,待会儿怎麽见人?
感觉她的心脏在他怀中鼓动,她温热的气息充塞他的呼吸,铁烈微微松开对她的箝制。
他黝黑的手指抚过她平滑细致的脸蛋,穿过她儒衫的竖领,一颗颗解开她的衣扣,急欲探索令他夜夜作著销魂梦的真实肌肤。
「你……你想干麽?这里是荆家,你别乱来,否则我可要叫人。」荆无情的小手抵住他的胸膛。
「叫吧,最好把整府的人都叫来。」
他长满厚茧的粗指摩掌过她的咽喉,溜入她的衣襟内,突来的凉意使她打了个哆嗦,也缓和她体内异常的骚动,烧尽她理智的火焰。
「你这可恶的小女人竟敢给我跑!」
「我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我不想变成一个没有自我的女人,如果你要的只是个柔顺温驯的妻子,那很抱歉,我让你失望了。」
「我不会想去改变你,你就是你,你是荆无情。」他惩罚性的吻猛烈而粗暴的濡湿她的唇,吸取她口中的甘霖。「我爱你!」
「烈! 」 她醉了,醉在他的臂弯里,随著狂潮冲击,她嘴角扬起满足的笑。「我也爱你!」
在翻云覆雨之後,荆无情和铁烈耳鬓厮磨的交缠在榻上。
「你怎麽会来这?夜城怎麽办?柳凤娘呢?还有华莲公主呢?」
铁烈轻搂著她,「华莲要的是夜城,我答应她只要她有本事让石定风爱上她,夜城就是她的;至於柳凤娘她已回到栖凤楼,而木龙羽则跟著她。」
「他们该不会也在一起?」这或许又是另一段佳缘,看到柳凤娘有良人依靠,荆无情心里也为她开心。
「不可能!」他顿了一下,「有没有听过一个口诀?东龙西虎南鹰北凤凰,银剑神针飞天幻生相。前面是他们四个人的称号,後面一句是形容他们传世的成名武功。」
「我听过,就是江湖中四大传奇人物,东龙擅使剑,一把银剑天下无敌,西虎役毒,一手神针快又准,南鹰飞天,轻功点穴无人出其右,凤凰易容伪装举世无双。见过他们的人少之又少。」
「其实你已经见过两只飞禽了。」铁列感觉欲望又开始蠢蠢欲动。
「飞禽?你是说……飞天南鹰和北凤凰?」
「聪明的丫头。」他轻捏了下她的俏鼻,「想你的轻功才学没几天就可以独步武林是谁教的?」
「难道说阿久他是……」
「我答应他们不能泄漏他们的身份。」
「为什麽你会认识他们这些隐世高人?他们都是你的朋友吗?」
「朋友?不,他们是我的仇人,不好好练功,学没几年就溜下山乱闯江湖,我要是他们的师父,早就一个个抓回来毒打一顿。」
「那你跟他们……」怎麽他们的武功他都会?
「不许再想他们,你是我的,你只能想我。」他缓缓覆上她。
「烈!」荆无情圆睁著眼,难以置信他哪来的那麽多精力。
「我要你!」一波接著一波的火热欲望连烈日都相形失色。
「铁公子,你想对我女……」荆齐修冲进门,瞪视著床上衣衫不整的两人,嘴巴张大忘了合上。
铁烈迅速用被子罩住荆无情,不让她有一寸肌肤示人,即使那人是她亲爹。
而躲在被子里的荆无情则羞窘的哀叹,完了!毁了!
「拜见岳父大人。」铁烈从容自信的下床,恰然自得的穿戴起衣服,朝呆成雕像的荆齐修一揖。
「你……你刚刚叫我什麽?」荆齐修甫回神,这才想到他的大女儿可能有身孕了,孩子的爹则是眼前的男子,而自已即将晋升为祖父,笑意在布满细纹的嘴角抽搐著。
「岳父大人!」
「我说铁公子呀!你手脚未免也太快了。」总算又出清一个了。荆齐修眉开眼笑,但表面仍不得不摆出老父威严。
「不动作怏,她会跑掉。」
「说得也是,呵呵,贤婿,走,我们到外头聊聊。」荆齐修马上改口,与铁烈热络起来,完全无视荆无情的在场。
斜睨了眼笑弯眼的爹亲,再瞟了眼笑得像白痴的铁烈,两个大男人一拍即合。
荆无情只感乌云罩头,她得想办法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