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死都没有让她崩溃,在展氏财团承受的庞大压力也没有让她崩溃,就连她为了展氏财团决定嫁给史雷诺,她也没有崩溃。她展馥玮是不会被轻易打倒的,不会被那该死的冷尔谦打倒!
她不能崩溃,她没有崩溃的权利,那个男人是没有心的,就算她崩溃了,他也不会觉得一丝丝的愧疚,对他而言,世上少一个展馥玮并不会影响到他的生命,她又何必让自己活得难过?
一只大手突然伸向她的腋下,将她整个人从海水中提起来,因久坐而僵直的身子站都站不稳的便跌在一个宽大的怀中,全身湿淋淋的贴在对方身上,等她缓缓地仰起脸见到冷尔谦带著怒气的面容,她猛地挣脱他,脚步不稳一个跟着身子便往后摔进海里。
涨潮了,海水几乎快要将她减项,手脚又硬又麻,海水又冰又冷,她吃了好几口海水,呛得她差点窒息,一只大手才不慌不忙的伸过来拉住她,存心要她受点教训似的看著她在垂死边缘挣扎。
「知道难受了吗?」冷尔谦无情的嘲弄著,「要死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能耐做得到的。」
展馥玮无力的靠在他身上不断喘著气,虚弱得连辩驳的话部像在诉苦,「谁说我要死的?你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
「不想死的话、坐在这里做什麽?」他让她柔弱的身子靠著她,看她一会皱眉,一会咳嗽的好不难过。
「我看夕阳也碍着你了?」展馥玮没好气的瞅他一眼,却没有勇气再推开他,再怎麽说她也不要再跌到海中喝水自讨苦吃,海浪太大,她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没有他这根「柱子」她根本站都站不稳,更别说顺利走回饭店了。
他的胸膛其实挺温暖,靠起来的感觉还算不错。
「考虑得如何?」
「你非得在这个时候问我这个问题吗?」她都快挂了,而且很冷。好巧不巧,当她说完这句话时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连眼泪都冒出来。
「这是你自找的,怨得了谁?」冷尔谦打横抱起她往饭店的方向走去,感觉到她冰冷的身子不断的颤抖着,他下意识地将她拥得更紧。
他累了,不想说话,闭上眸子一直到他将她抱回房里,却动手脱衣服开始,她的眸子才候然张开。
「你干什麽?」她连忙用手抓住胸前的衣襟,神情充满恼怒的瞪视著他。
「替你脱衣服,你的衣服都湿了,不换下会感冒的。」
「我自己会换。」
「我以为你睡著了。」冷尔谦笑著耸耸肩,「既然你没睡著那就自己换吧,老实说,我还真不知道怎麽帮一个女人脱衣服呢。」
他会不知道怎麽帮女人脱衣服?那才有鬼!不过,这没什麽好争的。
「我要洗澡,没事的话你可以离开了。」
「答案呢?」他笑,可没忘记自己的目的。
展馥玮不禁问:「先告诉我你为什麽想要娶我?」
「因为我爱上你了啊,我不是说过了吗?」他言不由衷道。
「你我心知肚明,不必睁著眼睛说瞎话。」
「既然心知肚明,又何必说?」
「我不会把展氏财团交给你的,展氏财团永远是展氏财团,不会挂上冷氏财团的名字,也不会成为冷氏财团的一部分,如果你想要的是这个,我劝你最好现在就死了这条心。」
「你知道我这个人为达目的是不择手段的,如果我得不到的东西,那我就宁可毁了它。」他冷了脸。
「别以为展氏财团是这麽容易被击垮,你不是耗费了许多资源想要并吞展氏航运吗?可是你没有成功,这是事实,否则,你又何必用这种下流的手段来逼我嫁给你?」展馥玮一语中的,挑明了说。
「明的也许不行,但我说过,我真要不到的东西我就会毁了它,这是我做事的原则,希望你能听得明白。」
「你想来暗的?譬如什麽?杀人放火?」她火大的挑高了眉,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冷氏财团乃从黑道发迹,在商场上,没有人不对冷老爷子忌讳三分是个不争的事实。
冷尔谦淡笑著,伸出手挑起她的下巴,在掌心里揉搓著,「知道吗?我喜欢聪明的女人。」
「可是我却一点也不喜欢邪恶又不择手段的男人。」她别开脸,厌恶他的碰触与靠近。
「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展氏财团我却是要定了。」他无所谓的将双手插在裤袋里。
展馥玮深呼吸了好几次,一整天的思索其实已找到了一些平衡点,只是不甘、不甘将展氏财团这样交给他。
「好,我答应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说说看。」
「第一,冷氏财团只能是展氏财团的股东,两家企业是策略联盟关系;第二,我们结婚后……你不能碰我,我们两个人属于独立的个体,拥有独自的生活空间,谁也不能干涉谁。」
「你的意思是有名无实?」
「你有意见?」展馥玮挑高了眉,「你要的是展氏财团不是我,不是吗?再说,别告诉我你没有情人,那饭店里满柜子的女人衣物可不会是你买来自己欣赏的吧?婚后你可以继续跟你爱的女人在一起,我不会干涉,但同样的,你也不能干涉我的生活,这是交易。」
「我不以为你有跟我谈交易的条件。」
「你不答应?那就免谈,我不会屈服的!如果你真要耗,我也会跟你耗到底,不会比现在更差的了,不是吗?」她一副誓不屈服的模样,心中却担心得不得了,生怕这个男人得了便宜还卖乖,非得要弄得两败俱伤不可。
他是个生意人,该明白这麽做对他而言只有利益而一点损失也没有,不是吗?不过……该死的!他要是真不答应,她该怎麽办?
室内的空气凝滞了好一会,过了半晌才见冷尔谦的眸子闪了闪,终于点头。
「好,我答应你的条件,但是,你必须答应我,表面上还是得维持好我们夫妻情深的关系,我不希望任何人怀疑我们两个成婚的真实性,如果你违约,我可不保证会做出什麽事,懂吗?」
展馥玮暗自吐了好大一口气,微微一笑,皮笑肉不笑的那种,「就这样,我会找律师把合约内容拟好交给你签字盖章,现在,你可以滚出我的房间了吧?冷先生?」
*****
匡当一声,一只上等的玻璃杯从何琦芸的手上滑落,吓醒了她利那间飘远的神智,也让冷尔谦的眉头不由得扬起。她慌忙低身要拾起落在地毯上只缺了一角的杯子,泪水却还是快她一步,滴落在脚边的玻璃杯上,也落在她伸手去捡拾的手背上。
「琦芸?」冷尔谦冷眼望著这一切,并没有对她的眼泪动心。
「我没事,我很好,只是……太高兴了。」她笑著,泪却一直掉。
高兴?这个笨女人。
「把头拾起来看著我!」他命令道。
不敢违抗他的命今,何琦芸缓缓地抬起头来,泪珠挂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她则咬著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知道他不喜欢爱哭的女人,她知道他不喜欢女人绊住他,她也知道他有一天终将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为冷氏财团增助力,终将有一天会离开她,可是、可是……她不知道会来得这麽快,这麽令她措手不及……
「你不要生气,我真的是为你高兴才哭的,你真的不要生气。」她看见他脸上那有如暴风雨前的宁静,担心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不要他讨厌她,她承受不了他讨厌她呵!
「真的为我高兴?」
她拚命点头再点头,「是真的,你能找到你爱的女人是值得让我替你高兴的,不是吗?」
「我不爱她。」冷尔谦平静的说著,不想见她太过伤心。
她跟了他这麽久,他不忍让她太过伤心,何况,他知道她是深爱他的,从她无私无我的奉献自己就可以感受得到。
「嘎?」何琦芸讶然的抬眸。
「我说过我会娶的女人是与我门当户对的,可没说我一定爱对方。」冷尔谦走近她伸手将她拉起,「我还是要你,就像以前一样。」
「可以吗?」她怀疑的看著他,知道他最重面子,若真结了婚,不可能冒著闹绯闻的风险跟她在一起,怎麽……
「没有人会知道的,我不是一直保密得很好?」他吻上她的唇瓣,吸吮著她的娇喘。
「尔谦……」她犹豫了一会,才一会,就让她彻底打消离开他的念头。
他还要她,那麽,她就留在他身边,等哪一天他真爱上别的女人,替代了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时,她再走吧。
「我要跟你解除婚约。」展馥玮甚是平静的开口。
「馥璋,我没听错吧?」闻言,史雷诺有著淡淡的讶异。
「没听错,我是要跟你解除婚约,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结婚是她提的,现在要毁婚的也是她,的确是她的错,虽然她也是不得己。
「发生了什麽事?嗯?告诉我发生了什麽事,无论发生什麽事我都会体谅的,但是你要告诉我真相,好吗?」
「真相就是……我爱上了另一个男人,我们决定结婚了。」
「什麽?馥璋,婚姻不是儿戏啊!你怎麽可以轻易的就说要跟一个男人结婚呢?对方是谁?你确定他是爱你才跟你结婚的,不是为了展氏财团的钱?馥璋,你要想清楚啊!人心隔肚皮,总要花点时间认识再谈婚姻,这样有一天你才不会后悔。」史雷诺语重心长道。
她已经后悔了,展馥玮叹口气,可是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我很对不起你。」
「别这麽说,我只希望你能对得起你自己的心,别太冲动,知道吗?」
「你不怪我要跟你解除婚约吗?」
「我们的婚约是我们自己订的,还没有公开,对我来说没有什麽影响。我知道你对我只是兄长般的感情,这种事是勉强不来的。」史雷诺笑了笑,道:「告诉我,你爱上的人是谁?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才短短几天就让我们展家大小姐给爱上了。」
她顿了一会,才说出一个名字,「冷尔谦。」
「冷……馥玮,你有没有搞错?那个家伙处心机虑就是要将展氏航运收归旗下,他怎麽可能是真心爱你呢?别傻了,好吗?回香港来,你不可以跟那家伙在一起。」
「我已经决定了,雷诺。」
「你爱上他了?」
没有,她没有爱上他。
可是,要她怎麽说?她的身子是他的,他是她第一个男人,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拿照片威胁她……不,不仅仅是这样吧?那一夜,她知道自己是心甘情愿。
说到底,他还是迷惑了她,不是吗?只是她没想到一切部是骗局。
她以为他至少是真心想要她的,结果却是因为她是展馥玮。
「是的,我要他。」
史雷诺在电话线上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开始替你准备嫁妆了。」
「雷诺……」他对她是真的很好,令展馥玮又是感动又是难受,「你不要对我这麽好,我不值得的。」
「说什麽傻话?我们当不成夫妻还是可以做朋友的,不是吗?」
「谢谢你,雷诺。」她是由衷感激他的。
「什麽时候回来?」
「我想快了。」
史雷诺不放心的又问了一次,「你……是真的爱他吧?还是有其他原因?」
「嗯,是真的。」她应了声。「那就这样了,等你回来再说吧,我要挂电话了,在外自己小心,嗯?」
「我知道,再见。」挂下电话,展馥玮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天地之大,在刹那间彷佛只剩下自己,这种感觉好孤独,让她觉得想哭。
史雷诺还是那个疼她爱她的史雷诺,可是她却无法给他任何回报。
注定,是欠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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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你不打算回香港?」展馥玮坐在敞篷车里,夏威夷的和风吹著她的长发,她不明所以的侧过脸看向一旁正开著车的冷尔谦,不明白他为何口出此言。
「嗯,我已经拍了个电报回去,说我们两个正在夏威夷度蜜月。」冷尔谦一手搁在窗上,一手则潇洒自在的握著方向盘听她略微激动的口气,一双眸子透过太阳眼镜淡淡的瞅了她一眼。
「天啊,你怎麽可以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这麽做?婚礼呢?难道你要我随随便便的嫁给你?你以为这是办家家酒吗?」就算一切都是假的,她也不要这样随随便便的过门,好歹她也是堂堂展氏财团的总裁,他怎麽可以这麽不尊重她?
喔!该死的!她竟然希望他能尊重她?她一定是疯了。
「婚礼等我们回香港之后再补办,放心,我会很盛重的将你展大小姐娶过门的,不会亏待你一分一毫。」
「你这麽做不把董事会那些人搞得鸡飞狗跳才怪。」她开始担忧起来,头也跟著疼了。
他扬了扬嘴角,笑著。
「你很紧张?」
「我是生气!生气你知道吧?」展馥玮火大的看著他,「你这样一点都不慎重的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董事会的人会怎麽说?你知道我这半年来是怎麽过日子的吗?我是动辄得咎,做什麽都无法令他们这些沙文主义猪满意,他们对我百般挑剔,要不是雷诺,我根本就撑不下去,你……你却又替我俑楼子!我恨你!恨死你了!」
冷尔谦好像压根儿没听到她说的苦,只挑了一个问题问:「你就是因为这样才想要嫁给史雷诺?」
「你又不爱我,管我为什麽要嫁他。」她气得脱口而出,说出来的语气却像是个醋坛子,她愣了愣,羞赧的咬住自己的唇,别开脸去。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继续开车,两个人之间都没有再说话。
茂宜岛是夏威夷的第二大岛,岛上有优闲的度假饭店、充满艺术气息的商店街、农场的小火车和一座座精心设计的高尔夫球场。
车开著开著,便看到了卡亚纳帕里海滩,海滩旁是茂宜岛上最高级的度假饭店,饭店后头则是高尔夫球场,整片绿油油的球扬让人有心旷神怡的感受,可以说是难得一见的世间美景。
来到了威斯登酒店,冷尔谦率先下了车,展馥玮也不等他过来替她开车门,自己气呼呼的便走下车,他取出小费请服务生替他泊车之后,跟著她的脚步走进了饭店。
她,是他所见过最有勇气跟他的耐性挑战的女人,而他,不知为什麽竟也任由她去,对她的耐性是超乎平日的自己,他懒得追究原因,因为他正在度假,希望有个好心情。
「我要 Ckeck in。」展馥玮优雅的站在柜台前,压根儿没理会来自四周的注视目光。
「小姐贵姓?」
「冷尔谦,是他订的房间。」
「啊,是冷少爷订的房。」服务生恍然大悟,倏地更加笑逐颜开,还若有所悟的看了她一眼,「恭喜你了,你一定是他的妻子展小姐吧?欢迎光临!本饭店知道你们两位是专程来度蜜月的,已经替两位准备了本饭店的总统套房,我请人带两位过去,请稍等一会。」
展馥玮愣了好一会,才气急败坏的转过身打算找冷尔谦骂一顿,还没开始找,这个罪魁祸首已经自己来到她面前,对于她气得红通通的脸视若无睹就算了,脸上竟然还挂著一副迷死人不尝命的笑。
「亲爱的,累了吧?」冷尔谦的一只大手非常体贴的横过她的肩,将她拥进怀里,低声又亲昵的靠近她耳畔道:「别在公众场合发脾气,你谈投忘记我们两个人的约定吧?」
他说话的气息吹在她的耳畔引来一阵酥痒与一股不知名的电流,她下意识地避开他的撩拨,羞红著脸,但他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我要一个人一间房。」她低声抗议。
「我们是夫妻。」冷尔谦提醒道。
「我信不过你。」
「你放心,我如果真有需要,自然有人可以满足我。」他冷笑一声。
她不说话了,觉得一股气不断的往上冒,还有失落……
「好像全天下的人部认识你冷尔谦似的。」她转开了话题,却甩不开他执意落在她肩上的手。
「我是这里的常客。」他算是解释的回答了她。
「冷先生、冷太太这里请。」
服务生来带路,一出口就语不惊人死不休,对于这样陌生诡谲的称呼,展馥玮虽说非常的不习惯,但是也得习惯。
就在两人要搭电梯上搂的那一刹那间,镁光灯四起,不知何时已守候在此的记者们都一拥而上,摄影机、麦克风全都对准了他们。
「冷先生,请问你真的娶了展馥玮小姐吗?」
冷尔谦也不躲,微笑的点点头,将展馥玮紧绷的身子拥得更紧,「你们都亲眼所见了,难道还有假?」
「冷先生,为什麽你要这麽匆促的跟展小姐结婚?」
闻言,冷尔谦幽默一笑,「匆促?会吗?你们看我们是用跑的还是用跳的;我们只是在夏威夷一见钟情,决定好好的先度个蜜月再回香港补办婚礼,届时大家可别忘了来参加我冷某人的喜宴啊!」
记者闻言都笑咪咪的,对冷尔谦出口邀请感到瓢飘然。
突然间,一名女记者纪湘上前将麦克风凑向冷尔谦,提出一个较为犀利的问题。
「这件婚事是否服两家财团的未来有关呢?两家财团联姻后对两个财团的未来可有任何变动或影响?」
「不会有太大的变动和影响,我们彼此相爱、跟两家财团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有影响,也只有更好而没有更坏。」
纪湘闻言甜甜一笑,「两位真的是一见锺情?可不可以说说两人第一次见面的经过好满足大家的好奇心呢?」
冷尔谦若有所思的瞄了这名美得十分抢眼的记者一眼,也同时见到了她身后不远紧紧跟著她的一名黑衣男子,眸光一闪,他淡淡地笑了。
「当然没问题,你想从哪里听起?」
「就从那条巨蟒开始吧,冷先生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