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双双咬着唇，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不住摇着头。
东方无尘坐了下来。抓住她的肩膀猛摇，「到这时候，你还不肯说实话，是吗?」
袭双双让他摇得头晕目眩，却仍旧咬着唇没有说话，只是任由泪水潸然泪下。
「双儿，记得我曾告诉过你，我这辈子最痛恨的是什么吗?现在你要自己说，还是要我去查?你知道如果让我查出来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吗?」
她还是没说话，但看向他的泪眼却透着一丝痛苦和求饶。
「双儿，现在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嗯?」
她默默点头，不听话的泪水沿着脸颊滴落在手臂上。
「你和宇文烈是怎么认识的?」
「我……我和他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东方无尘一楞，「青梅竹马?」
「我娘是圣祖爷爷的第十九个公主，是先帝的妺妺，而皇上则是先帝最疼爱的儿子，认真说来我和皇上是表兄妺。我娘还活着的时候，常常带我进宫去探望祖奶奶，所以我很小就认识皇上了。」
「喔?那琇琇呢?琇琇和他也是表兄妺吗?」
「琇琇是姨娘的女儿，和皇上并没有任何关系。」
东方无尘点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袭宣则会选择袭琇琇，而不是选择袭双双进宫的理由，但他还是有一点想不懂。「我问你，既然袭家和皇室之间有如此亲密的关系，为什么他还要对袭家赶尽杀绝?」
「因为我爹知道他太多秘密，所以他才要赶尽杀绝。」
「秘密?」东方无尘眉头皱成一团，忽地，他像想到什么似的瞪大眼睛。「双儿，你所说的秘密和金蟾蜍里面的字条有关，是不是?」
袭双双本就苍自的脸色。这下更是白得吓人。
他摇头，「我不懂，有兄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为什么宇文烈要为这件事抄了袭家?难道多一个兄弟就会让江山易主吗?双儿，你怎么啦?你的脸色好难看。」
袭双双不住颤抖，嘴唇咬得都快流血了。「他……他不是皇上……」
「双儿，你在说什么?」
袭双双抓住东方无尘的手，又急又喘地说着:「他不是皇上，他不是我从小就认识的皇上！」
「什么?你说宇文烈不是皇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东方无尘顿时脸色也变得无比苍白，「不，不会的，不会发生这种事，这种偷天换日的事情不会发生的。」
「是真的，他虽然长得和皇上一模一样，连说话的语气、脸上表情都一模一样，可我知道他不是皇上。」
「你是怎么发现的?」
「禁卫军来抄家时，我躲在密室里好几天不敢出来，后来我以为没事想出来找东西吃时，却被禁卫军捉个正着，然后我见着了他。他……」
「他怎么啦？他对你做了什么事？」
「他扯我衣服想欺负我，说如果我不答应的话，他会杀了我爹！皇上从不对我做这种事的，他虽然脾气急躁些，郄是个好人，他不会对我做这种事。」
「那所谓的充军，又是怎么回事?」
「他想欺负我，我拼命抵抗，一急之下就踢伤他，他气死了，本来想找人把我绑起来狠狠羞辱一顿的，可是他突然问我金蟾蜍在哪儿。我觉得好奇怪，因为真正的皇上根本不知道金蟾蜍的事，为什么他会知道?」
「所以你觉得他不是宇文烈?」
「嗯，他问我，想不想救我爹的命，如果要救爹的命，就得听他的话到榆林充军，我……」袭双双泪眼蒙眬地抬起头看着东方无尘，「无尘哥哥，我真的不知道充军是一项阴谋，如果我知道的话，我宁可一死，也不会骗你的。」
听到这儿，东方无尘怒气全消，抓着袭双双的手也松了开来，轻轻搓揉着她手上的红肿。
「双儿，我问你，为什么你一直不肯把金蟾蜍交给我?你觉得我是宇文烈派去的奸细?」
「因为你吓坏我了！」袭双双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从来没有人对我又亲又抱又脱衣服的，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况且宇文烈也知道金蟾蜍的事，又迫不及待想拿回去，所以找……」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相信我的?」
袭双双小脸微微一红，伸手从怀中掏出那个孔雀翎，「孔雀翎，如果你不给我孔雀翎的话，我根本不会相信你。」
「但你还是不信任我，不肯把金蟾蜍给我。」
「我怕。」
「怕什么?」
「怕你会被我连累，怕你因为知道金蟾蜍的秘密而惹祸上身，我不要你再因为我而受伤，我……」
「你喜欢我?」
她又娇又羞、又是泪的，「你明知故问，你就是喜欢欺负我，你坏！」
东方无尘笑笑，终于搂她入怀，低头吻去她脸上残余的泪珠，再缓缓覆上那红艳的小嘴好一阵温存，「我知道你喜欢我，否则也不会把清白的身子交给我，还像小妻子一样，整整一个月在密室里陪我。」
「你……」袭双双又瞪他。
他不在意地扯扯嘴，「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金蟾蜍里头有秘密的?」
提起金蟾蜍，袭双双脸色一暗，「是我爹告诉我的。」
「妳爹?你爹不是被关在大牢吗?」
「在我被送去榆林充军前，宇文烈曾让我到大牢去见我爹，在大牢里我爹告诉我，金蟾蜍里头有比生命还重要的秘密，他要我无论如何都要好好保管，绝不能让其它人拿走，尤其不能让宇文烈拿走，否则……否则大齐会亡国！」
听到这儿，一些以前一直兜不起来的谜团终于连在一起，东方无尘至此终于知道，为什么袭双双宁愿被凌辱、被欺侮，宁可选择充军，也不肯交出金蟾蜍的原因。原来她身上竟背负着大齐国的未来，可那是如何沉重的负担，她小小柔弱的肩头，怎承受得起?
想着想着，他心疼地抱紧她，「没事了，双儿，一切有我，把这些事情都交给我，你放心吧，没有人会再欺负你。」
「无尘哥哥！」袭双双低声轻呼，一股前所末有的安全感溢满心头，她主动张开嘴覆上他的，东方无尘微微一楞，继而毫不客气地收下她的吻，重重吸吮着。
久久，东方无尘才放开袭双双，大手温柔地梳理着她凌乱的发丝。「双儿，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宇文烈是怎么取代真正的宇文烈登上王位的?他是怎么暪过朝中大臣的耳目?」
「当然想过，而且是我爹帮助他的。」
「妳爹?你是说你爹参与这整个计画，所以才会使得袭家遭到抄门灭族的命运?」
「嗯！我爹虽然贪婪好名，却并非无恶不作之徒，更不至于坏到非抄家灭族的地步，只是他不该把琇琇送入宫里，妄想着经由琇琇来控制宇文烈，想一箭双雕反而弄巧成拙。我想，如果当初进宫的人是我，那琇琇也就不会……」
东方无尘忽然打断她的话。「你在胡说些什么?我知道你觉得对琇琇有亏欠，想弥补她，但弥补并不是用这种方式，况且你认为如果你进宫，宇文烈就不会那样对你吗?我不知道宇文烈是怎么折磨琇琇的，但我知道如果当初进宫的人是你，今天发疯想死的人也会是你！」
「可是琇琇她--」
「没有可是，从现在起，把琇琇的事交给我来处理，我不准你再提她，也不准你去找她。」东方无尘说着，忽地将她压在身下，「把衣服脱了，我现在要你！」
「不要，现在是大白天，这样不好。」
「什么好不好的?你不知道我从来不管别人的看法吗?现在我只想好好惩罚你一顿，让你永永远远不敢再欺骗我，也永永远远不再想琇琇的事！」
袭双双连说不的机会也没有，小嘴便让东方无尘堵个正着，而随着身上衣衫一件件落地，她更没有说话的机会了，她只能喘息着，只能一次又一次将自己交出去，交给这个她用整个生命去爱的男人。
※ ※ ※
深夜，袭双双睡得迷迷糊糊的，蒙眬中，她觉得好象听到东方无尘的声音，不，不只东方无尘，还有另一个人，另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
「她很美，对不对?」东方无尘轻声说着，温暖的指尖抚触那粉嫩的脸庞。
「嗯！面若桃李，肌肤赛雪，真是好朵春睡海棠，除了娘，她大概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
东方无尘斜睨了身旁的高大男子一眼，「大哥，别告诉我你爱上她了！」
原来站在东方无尘身旁的男子正是东方世家的老大。四块王中的瑾玉--东方无极。
只见东方无极浅浅一扯嘴，「如果没有你，我的确会爱上她，因为她太美了！
美得让人心动，让人忍不住会产生想占有她的欲望，可是我还想多活几年，还想娶妻生子，所以我会自我克制的。说吧！你找我来想做什么?」
东方无尘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拉着他走到屋外，免得吵醒已经入睡的袭双双。
他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已经拿到金蟾蜍！」
东方无极一挑眉，「我听无忧说了，你不是早交给杜彧处置了吗?」
「没错，但是我没有告诉你，在我拿到金蟾蜍的同时，也知道了一件事。」
「喔?什么事?」
东方无尘伸手到怀中掏出一张字条递给东方无极，「你看这是什么?」
他接过字条一看，俊脸登时一变，「这是……你在哪里拿到这东西的?」
「双儿打开金蟾蜍时，从里头拿出来的。」
「金蟾蜍?你是说这张字条藏在金蟾蜍里面?」
「没错，就因为这张字条，袭家被抄家灭族，也因为这张字条袭琇琇成了人尽可夫的疯女人，而双儿更差点被送去充军。」
「这就是她一直不肯把金蟾蜍交出来的原因?」
「嗯！她怕连累我，因为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她不愿意袭家所发生的事又发生在我们身上，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宇文烈所谓的充军，竟然是一局布置完美、等着我们乖乖上钓的棋局。」
于是东方无尘将宇文烈怎么设计袭双双充军的前后经过娓娓说出，听得东方无极脸色异常地凝重。
他沉声开口：「老三，你知道我为什么进宫这么久，却一直无任何动作吗?」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你有你的理由。」
「其实我潜进皇宫没多久就拿到天山雪莲了，但是因为一个人让我迟迟不敢离开。」
「喔?谁?」
「凤翾公主，宇文烈的亲妹妹。」
「凤翾公主?你是说……」
「说出来你绝对不相信，我是在朝萱宫里看到凤翾公主的。你知道朝萱宫是什么地方吗?那是宇文烈用来囚禁一些不听话或犯错妃子的地方，而令人想不通的是，凤翾公主是他的亲妺妺，为什么也被关在朝萱宫?」
「凤翾公主和宇文烈的感情不是一向都非常好吗?怎么可能……」
「这就是我不懂的地方，不过在听过你的解释以后我才知道，大概那小东西发现宇文烈的真正身分，难怪会……」
东方无尘剑眉一挑，「小东西?大哥，你该不会喜欢上那个凤翾公主，所以才舍不得离开吧?」
提起凤翾公主宇文玥，素来以冷静多智出名的东方无极竟然俊脸一红，顾左右而言它，转移起话题来:「老三，你猜我在东门大街遇到谁?」
东方无尘一向了解东方无极的个性，他不想说的事，任谁都无法勉强他说，于是很配合地跟着转移话题：「谁?你说吧！我正在听。」
他抬起头定定看着东方无尘，「袭琇琇。」
「袭琇琇」三个字让东方无尘眼神一冷，「是她?她怎么啦?」
「她成了拦路招客的娼妓，每天在东门大街进进出出的，实在令人难以想象她本来是尚书千金。老三，你不是把她找回来了吗?为什么……」
他的话没说完便让东方无尘打断，「那是她应得的，谁让她想挑拨我和双儿的感情，又想害双儿呢?」
「这怎么可能?无论如何她和双儿总是姊妹，姊妹之间怎么说都不应该会如此才对。」
东方无尘双眉一凝，「娘和姨娘的例子活生生摆在眼前，你忘了?」
东方无极一时无话可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东方无尘。「那你打算怎么做?双儿会任由自己的妺妺沦落在外、出卖灵肉吗?」
「我不知道，我也很矛盾，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做?」
兄弟两人顿时陷入一片沉默，久久，东方无极才开口：「如果我们证实宇文烈的身分，那么或许可以让袭琇琇对双儿改观。」
东方无尘眼睛一亮，「大哥，你想怎么做?」
东方无极揽过他的肩膀，兄弟两人亲密地靠在一起，低低商量起来。他们是如此用心，丝毫没有发觉在廊柱后面站了一条人影，那是东方无尘以为早就入睡的袭双双。
※ ※ ※
一个炎热的午后，袭双双独自来到紫垣城东门大街的一条僻静巷子里。
老实说，若不是为了找袭琇琇，就算打死袭双双，她也不会到这种地方来的，因为这儿可是著名的花街，几乎所有紫垣城的妓院都在这里，她一个姑娘家怎么敢来呢?
为了找妺妺袭琇琇，袭双双硬是壮着胆，趁着东方无尘两兄弟外出之际，悄悄换上东方无尘的衣服来到东门大街。
她忐忑不安地走着，虽然穿著男装，她还是觉得身旁的人老是用怪异的眼光看着她，因此她几乎小跑步地在巷子穿梭着，终于找到东方无极所形容的那间小屋。
站在门口，看着那简陋的破屋子，听着里头所传来的嬉闹声，袭双双的眼泪都快滚下来。
老天，怎么会这样?为什么琇琇会变成这样?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让她和琇琇再回到昔日那快乐时光，但已经不可能了！已经发生的事，又怎么假装没有发生过呢?
现在，她只希望能找回琇琇，别再让她过这种出卖灵魂的生活。
于是深吸口气后，袭双双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幽幽暗暗的不见阳光，只有角落一盏灯火发出微弱的光芒，可袭双双却凭着那不住传来的阵阵呻吟喘息声，正确无误地找到袭琇琇。
正如同之前东方无极所说，龑琇琇真的过起出卖灵肉的自暴自弃生活，每天生张熟魏，丝毫看不出她曾经是袭家千金小姐，是大齐国皇帝宇文烈的宠妾。
袭双双抖着身子站在房间门口等着，等候袭琇琇办完事，等那男人走了，她才咬着唇走进去。
袭琇琇并没有认出来人是袭双双，光裸着身子，笑吟吟地迎向她，「爷，第一次来吗?我以前没见过……是你?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你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滚！」
「琇琇，我是来带你回去的，跟我回去好吗?」
袭琇琇闻言纵声狅笑起来，「回去?回去哪里?回袭家，还是回你和东方无尘的家?妳告诉我啊，我能回哪个家？」
袭双双忍不住热泪盈眶，「琇琇，你不要这样，你跟我回去好吗?我和无尘哥哥会一辈子照顾你的，你不要再过这种生活了！」
「照顾?你和东方无尘要一辈子照顾我？你忘记是谁害我变成今天这样?是谁把我赶出来的?是你，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变成这样，，不会变成人尽可夫的娼妓，这一切一切都是妳害的！」
袭双双一脸凄然，嘴唇咬得都快流血，「你那么恨我吗?」
袭琇琇满眼冰冷地盯着袭双双，「恨?我怎么会恨你?你是我姊姊，虽不是同胞，却还是姊姊，见着你，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恨你。」
「既然这样，跟我回去，我……」
袭琇琇断然打断她，「回去可以，但是我有条件。」
「条件?什么条件?」
「我要东方无尘。」
她摇头，「就算我答应，无尘哥哥也不会答应的。」
「不答应?那就只有这样子了！」
只见袭琇琇走到门口打开门，方才那名和袭琇琇恩爱的男子赫然又走了进来。
袭琇琇向着男子缓缓跪下，长发披散在她身体两侧，「臣妾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袭双双整个人楞在当场，完全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什么事。
那名男子昴然而立，如电的目光盯在袭双双身上，「双儿，好久不见，怎么见了朕不过来行礼?你忘了朕吗?」
袭双双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脸上血色尽失，她一寸寸把视线投向男子，声音颤抖着，「皇上，是你?」
宇文烈冷然一哼，「没错，正是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