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菲,我送你回家吧。”
周策紧紧伺候在爱人身边,巴望能得到一个两人独处的机会。
淡菲喝了不少酒,她的酒量不错,但已露出不由自主的醉态了。
“不,我不回家。晶珊,你,我,还有冯秉文,我们再去第二ㄊ?哄A不醉不归。 ”淡菲不理会周策,掉头拉着晶珊作答。
“淡菲,我们送你回家好不好?你喝得够多了。”晶珊婉转劝着。
“不,今天晚上是要欢送你的,你拾得这样就把它Over掉?除非你重色轻友,想赶 快把我们打发走,好和他相亲相爱,你侬我侬?”
淡菲翻翻白眼,看看晶珊,又看看秉文,一副藉酒发疯的样子。
“啊?是不是啊?冯秉文?”淡菲意犹未尽,靠近秉文勾住他的手臂,媚笑着调侃 他。
周策看了醋心大起,急忙过去拉她说:“淡菲,你还是回去吧,改天再玩,我送 你回去。”
“少啰唆!周策,你要回去你回去,尊脚又不是寄在我身上让我保管!你不要扫我 的兴行不行?”淡菲转身用力推他,混合著一脸既娇媚又泼辣的醉态。
周策不敢再多说,只好乖乖站着。在他觉得,能让淡菲这样推操撒娇,也算是史无 前例的荣辛了。
“让她玩个高兴吧。”
说话的是秉文,他看着淡菲。以一副大哥宠爱妹妹的语调和神情对她说:“淡菲, 你说,你要怎样不醉不归?”
淡菲半靠在周策身上,环顾众人一周,才像揭晓六合彩一样公布答案:“到pub去 ,再大喝一场,太棒了!”
十几个年轻的同事看着淡菲表演种种媚人醉态,都觉得她今晚有点离奇。
“我们不奉陪啦!人家周策和淡菲成双成对,晶珊和淡菲难分难舍,冯经理和淡菲 又是主管和属下,要交谊建立共识,我们插脚常什么电灯泡啊?”倪彦萍故意尖刻地暗 喻明讽。
一旁小田不明就里,附应道:“对啦,我们去宁夏夜市吃海鲜吧,光喝酒有什么意 思?肚子饿死了!”
众人想想皆有同感,于是立即分为两派,分道扬镳,临去前,倪彦萍又意犹未尽去 了一句。“每朵玫瑰都有刺。冯经理,周策,保重啦!”说完,更是意咮深长地、挑衅 她看了冯秉文一眼。
周策一颗心都悬在酒醉的淡菲身上,哪有心思去揣摩彦萍这句没头没脑的鬼话?看 众人走了,柔情蜜意地问淡菲:“好吧,淡菲,你说要去哪一家Pub?”
“随便!”
淡菲对着秉文俏皮地耸肩回答,仿佛问她的人是他而不是周策。
“那就到统领那边去,那里有很多Pub。”周策又说。
“Ok!Asyoulike!”淡菲又是甜俏地对着秉文扮鬼脸。
四个人把车留在中泰宾馆,叫了计程车,来到统领百货后面一间装潢得十分前卫的 Pub。
Pub里面吉他造型的大酒吧坐满了人,现场乐队演奏着摇滚乐,有空位的地方就挤 着一堆堆的人,在那里忘形地摇摆着。
周策领头带着冯秉文、晶珊和淡菲,找到最远的一个由彩绘玻璃隔开的角落,从那 里往外看,可以看到整个大酒吧和舞池,还有每一面墙上贴挂的巨大知名摇滚歌手的 签名海报。
“这里会不会太吵了?”秉文出下来,有点不能适应地问。
才说完,淡菲立即说:“这里热情洋溢,我喜欢!晶珊,帮我叫酒,我要 Pertsovka!”
“这种伏特加太猛了,淡菲,拜托,我们喝啤酒好不好?”晶珊哀求她。
“不,我就是要Pertsovka!赶快帮我叫。周策,我们去跳舞!”淡菲拖了周策, 就往舞池里的人群扭摆而去。
“晶珊,你觉下觉得,今晚有些人很不对劲?”秉文替众人点了酒,等服务生一离 开,就对晶珊说。
晶珊回答:“你是指淡菲?她很压抑,让她纾解一下也好。倒是倪彦萍真的很古怪 ,说什么每朵玫瑰那有刺,你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她就是喜欢故弄玄虚,不必当真。”秉文轻描淡写带过,转过话题说:“魏淡菲 究竟有什么心事?她和周策不像是一对情侣,而且她似乎很不快乐。”
“现在你的确有必要多了解她一点,一则因为她就要到你那里去上班,最重要的是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秉文,你要多照顾她。”
“当然,你把她的状况告诉我。”
“她有一个海誓山盟的男朋友,出国以后就疏远了,她受到很大的打击,一直郁郁 寡欢。”
“原来是这样。可是,我觉得她的状况比你说的还复杂……”秉文沉吟着,适时收 了口。
“你觉得她还有别的事?”晶珊纯真地反问。
秉文还是回避了这个问题,轻淡地回袢:“我不清楚,只是觉得她很难捉摸。”
他一真忘不了淡菲在游泳池边对他所说的话,以及她凝望自己的眼神,但是,向晶 珊坦告这些,他深以为不妥。
“也许,我离开里安让她觉得又失去了一些东西,让她更形孤单。”
“别自责了,每个人都要过自己的生活,面对自己的难题,对不对?”
“可是……”
晶珊还是一副于心不安的样子。正要再说下去,淡菲和周策跳完了舞回来。
淡菲往秉文身边一坐,端起酒杯在眼前摇晃,端详着透明的酒液问道:“是 Pertsovka没错吧?有没有骗我?”说完她一口把半盎司的酒灌下去,晶珊想阻止都来 不及。
“周策,帮我加酒!”淡菲打了个酒嗝,畅笑她支使周策。
周策犹疑着,晶珊急说:“不行,淡菲,我不许你这样喝酒!”
淡菲又打了个嗝,越过夹在中问的秉文,把脖子伸得长长的,向晶珊扮了一个鬼脸 ,抗议道:“晶珊,小器鬼,你不让我喝酒,那把冯秉文借给我跳舞总可以吧?”
不等任何人回答,她拖了秉文便往舞池扭去,把上半身挂在他肩膀上。
“喂,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是不是在讲我的坏话?”她挂在他身上醉醺醺地扭着, 根本不管音乐的节拍。
“是在讲你,讲你和晶珊是很好的朋友。”冯秉文深恐她踉跄跌倒,小心地抱着她 。
“很好的朋友?嗯,你说得一点都没错,好到可以为她牺牲掉最重要的东西!”淡 菲的回答似乎是语无伦次。她又说:“你呢?你有没有这种好朋友?”
她把热热的酒气一阵阵吹到他脸上,濡湿的醉眼水光闪烁,让他依然暗中震慑于她 的魔性魅感而不能自己。
“我知道你们男入是不会有好朋友的,所以根本不必为朋友牺牲,根本没有这种困 扰!你们男人啊,不是像狮子老虎一样独来独往,就是像狐朋佝友一样成群结党,你们 根本不懂得友情,甚至不懂得爱情。可怜的冷面人,现在你渐渐知道爱情的滋味了吧? 我希望你能够不必懂得太多,但是,我可不能保证!冯经理,秉文大哥哥……”
淡菲滔滔不绝地说着,到了是后,几分钟前下肚的苏联黑胡椒伏特加发挥了强大威 力,她两腿一软,顿时靠在他怀里失去了知觉。
秉文把淡菲抱回座位,晶珊和周策跟着骚动了起来。
“她醉倒了,你们好好照顾她,我回中泰去开车。”他让淡菲菲躺着,头枕在晶珊 腿上,然后离开了Pub。
他站在路口拦车,一时间竟然有着失去方向,不知该往哪里去的迷茫。
这样一个寻常的午夜那会,寻常的浮沉在繁华灯火中的十丈红尘,已悄悄地发生着 一个不寻常的情节。他确信,他已得到了足够确凿的讯息。
魏淡菲的心事已然过渡到了他的心海之中,不再是一个难解的谜,却成了他必须担 负的秘密。而倪彦萍的警语更让他悚然心惊。
每朵玫瑰都有剌。难道她也是获悉秘密的另一个人?如果晶珊也察觉了这个秘密, 将会是怎样一个局面?还有周策……夜风从车窗扑进来,他靠在椅背上,困乏地合上了 眼睛。
※※※
周策手中抓着一个肯德基纸袋,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办公室。
人人都在收拾桌面,准备下班。
他看见淡菲上半身用手肘撑在电脑桌上,另一只手正揉着眼睛。
“眼睛疲倦是吧?我拿湿毛巾给你按摩好不好?”周策无微不至地献着殷勤。
淡菲就像没听到一样,坐直了身子,继续以双手轻轻按摩眼球。
“哪,给你买了红豆派,还有橘子汁,填填肚子再下班吧。”
周策把食袋放在她桌上,一脸的小心翼翼与体贴温存。
淡菲还是不理他。
办公室里的人很快走光了,只剩他们两个人。
淡菲重重叹了一口气,懒洋洋地做着关机的动作。
周策凝望着她,心疼地说:“一整天盯着Window,敲键盘,难怪会这么累。
晚上国父纪念馆有露天音乐会,我陪你去走走,散散心好不好?我怕你闷坏了…… ”
淡菲捺着性子听他说了一大串,终于忍住了鄙夷地打断了他,说道:“你别烦了行 不行?我既不闷也不累,更不饿,你让我清静清静好不好?”
周策看多了这种脸色,忍者脾气说:“淡菲,你真的需要出去透透气。出去走走, 情绪一定会好一点,别这么个倔不好?”
“谁说我情绪不好?就算我心情恶劣得想去跳楼,也不用你在这里唠唠叨叨,烦死 人!”淡菲拉高了嗓门,几乎失控地喊着。
“你看你,这么大的火气,还死不承认?我是一片好心,心疼你,你知不知道?你 真的连好心这是恶意那分不清吗?还是故意要气我?”周策一脸可怜相,拚命压抑怒气 ,喘息她说。
“谁要你心疼?谁要你的好心?谁故意要气你?谁在乎你?”淡菲咄咄地逼问他, 拿起食袋向他绝情地扔过去,附带又是刻薄的一句:“把你的好心好意赶快拿到地下停 车场去,那里有几只饿猫正在等着你!”
周箂忍无可忍,爆发了怒火大叫:“魏淡菲!我受你的气受够了!你根本是一个自 大狂,一个不可理喻、不通人情的疯子!”
他气得吁吁直喘,一张脸白中泛青,极为可怖;但当他那双暴突、圆瞪的眼珠了迎 接到淡菲的那一对毫不畏怯、泼悍顽强的眼睛,他很快又泄了气,转而哀戚悲痛地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要这样践踏我?凌迟我?折磨我?我毫无保留,毫无尊严地 爱你、关心你,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淡菲,你的心难道不是肉做的?”
淡菲有着他那副无语问苍天,泫然欲泪的表情,只是厌恶地回答:“我的心是塑胶 做的、稻草编的,你知道了吧?我只拜托你,离我远一点,把你的好心好肝好肺拿去施 舍给别人,行不行?”
“魏淡菲你不要老是把我当白痴,当傻瓜,我的耐性是有限度的……”
“我的耐性不会比你更多一点点!周策,你要是再逼我,我就离开这个办公室再也 不回来!”淡菲不想再和他做拉锯战,斩钉截铁地向他嘶吼。
“好,魏淡菲,你行,我服你,我怕你,我输你!”
周策满脸通红,一头大汗,指着淡菲一阵叫喊之后,扭头便往外冲入。
他差点没和正要进门的冯秉文撞个满怀,头也不抬地快步走了。
冯秉文进了办公室,一对浓眉紧锁,脸色极伪阴沉。
他看看淡菲,板着脸极不高兴地说:“发出了什么事?”
淡菲不做答,也不看他。
他沉默了几秒钟,忍了住发飙说:“你们这些人,为什么总是公事、私事混淆不清 ,把办公室弄得乌烟瘴气?你们究竟想怎样?”
淡菲的脸偏到另一边去,仍是不予答理。
“魏淡菲,你说话,回答我的问题。”秉文不肯放松。
淡菲让他好好地等了至少有半分钟,才缓缓把脸转过来对着他,缓缓地反问他:“ 冯经理,你说的这些公私不分的人里面,包不包括晶珊?”
“这……”冯秉文没想到她会如此反击,一时语塞答不上话来。
淡菲冷冷一笑,又说:“其实我可以替你回答。她当然不算。她已经离职了,又在 外面找到了好工作,她和这里的一切教条规范一点关系也没有!”
秉文听她这么说,心里又是一愣,不由地讲:“淡菲,你为什么总是……”他的确 找不到适当的字汇来形容他的感觉。
“总是怎样?”
淡菲眼中又不期然流路出幽恨和怨懑。
“总是……”
秉文还是无法说出口,只有叹了一口气,改口说道:“你为什么连对最好的朋友都 有了敌意?”
“你凭什么说我对她有敌意?”淡菲站了起来,倨傲地平视着他,语调和神情却都 是忿忿不平而自伤。“你预设立场,你袒护她,是不是?对不对?”
“你……魏淡菲,你太偏激,太怪异,你简直不合常理,你恨本是一个怪胎!”
“终于说出你的感觉了!我还以伪你除了对晶珊的一切全知全能之外,对其他的人 事物一概不能感应,没有感觉!”她似哭又似笑,像去去理性般地嘲讽着。
冯秉文知道这是他和她摊牌的时刻了,他再不能忍受她一再的隐喻暗示,一再的特 立独行。
他放平了声调,冷静地看着她,告诉她。“淡菲,心里有着不平,就不要隐藏,把 它说出来吧。”
淡菲想不到他会和自己的心事对决,咬了咬下唇,反问一句:“你不担心自己也变 成一个公私混淆的人?”
“我知道我是无法让自己排除在一个混胤的局面之外了。即使你、我、周策和晶珊 都走出了里安的大门,这个混乱的局面依然存作,依然必须解决!说出来,不要再隐藏 了。你和晶珊之间为什么要有芥蒂?你说的为朋友牺牲,为爱情当仁不让,究竟是什么 ?”秉文一口气说完,英俊的脸上笼罩着一股极为阴沉凝重、山雨欲来的低气压。
淡菲把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她的心跳一次比一次急促、猛烈 ,逼人的压力使她几乎要窒息;然而这一刻,却也是她期待已久的,她要果敢地迎接它 、面对它……她提起胸膛,自心中升出一股真气,含着两眼流光告诉他:“因为我爱你 !冯秉文,因为我爱你,一点也不比她少、比她迟!”她抓住他西装的衣袖,忘情地摇 晃他,忘情她重复:“你知道吗?一点也不比她少,一点也不比她迟!你知道吗?
你知道吗……”
她不能自抑地扑倒在他怀里,仍是哭着…他那一句,“你知道吗……”
他如同重雷殛顶,仃她紧拥着、摇晃着而无力推拒与抗辩。
原本,他知道她会向自己表白什么,只是想不到她会如此激烈与露骨。
他被她的哭诉搅乱了神智、迷失了心魂,她的魇性魅惑冉一次极致地炙痛了他的灵 魂……但是,他终于还是扳开了她靠者他的双臂,沉痛而哀切地责备她:“你不可以, 魏淡菲,你不可以一!这一切入迟了,己经太迟了,晶珊她已经忖出太多淡菲解析着他 的告白,喜出望外地追问道:“你是说,晶珊对你而言,只是先入为主而已?因为这个 顾虑,所以你被困住了?你一直知道我爱你,对不对?不要隐藏,说出来,好不好?秉 文,我们都不要隐藏,好不好?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我受够了!”
“不,淡菲,你千万不要再陷进去!这件事情已不止是混乱,而是极度危险。
你要理智一点!”
秉文六神无主,懊恼得似乎要把拳头捏碎。
“我的理智已经枆尽了,从看见你的那一刻起,我为了晶珊,时时刻刻地压抑自己 到现在!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为什么你又害怕了?”淡菲滚落豆大的泪珠,愁肠百转 地凝望着他。
而他的凄迷眼神与黚然无言,使她更加心酸痛楚。原来深青的宣告,不过徒增彼此 更深刻的痛苦而已。
她为自己拭去了眼泪,拿起了皮包,离去前深情缠绵地凝望他一眼,告诉他:“我 不会造成你的困扰。晶珊做得别的,我也做得到,只是,我是不会离职的,我不要离开 你。”
她走了。
他站在原地,思量着她自始至终的种种。女孩了和爱情,在在令他不解,他不知如 何是好。这是他所有思维的最终结论,只有这一点他可以确定。
他右手握拳,无意织地捶着左掌心,走进了自己的主管办公室。
望着一桌子文件、报表,他恍悟地想起了自己原先是急切地想回到办公室,处理一 件公务……他努力摒除杂念,想让自己的心神回复到工作上。爱情这么重要吗?女人们 的纷争简直有些荒唐,十分无聊。
最后,他的思维清理不得不宣告失败。因为浮现在他脑海和眼前的,不是淡菲,就 是晶珊。
※※※
秉文按下车门的自动开关按扭,让等在路边的晶珊上车后,又缓缓将车滑进快车道 。
“想去哪里?”他问她,眼睛望着前方。
晶珊却忙着往后座搜寻什么,翘着嘴娇嗔道:“你今天怎么没给我买花?”
说好了,每吹见面进她两打玫瑰,每次换一种颜色,然而他既没有在她上车时递给 她,后座也空空如也,更何况,他们已经有三、四天没见面了,难怪她要抗议。
“哦,来不及去买,现在就去找花店。”他回答,其实是有点心虚地说谎,并不是 蓄意骗她,而是实在没有那个心情。
“不要了,今天就算了吧。我们到北投山上去吃烧酒鸡,看夜景,好不好?”
晶珊对送花的事立即释怀,并且兴致勃勃地提议。
“好啊,只要你喜欢。”秉文附和她,隔一会儿又说:“晶珊,买花的事,我很抱 歉。你们女孩子很在乎这些,是不是?”
“其实也不尽然。虽然女孩子都喜欢收到别人送花给自己,我却觉得那并不能当做 测量感情的温度计。我妈就告诉过我,在建立出双方的亲密关系时,如果男人显得浪漫 不羁、殷勤地送化、进礼物,非常的罗曼蒂克,那么他九成不是一个好男人!”
“哦?”
秉文温文地笑了起来,晶珊兴匆匆继续说:“所以,好男人不会在努力要让一个女 孩子爱上他的时候送花,而是了他们坠入情网之后,甚至也可能送女孩子隆重的礼物, 不过是在认识的周年纪念日,而不是在第二次约会的时候。”
“好,晶珊,下次我一定不会忘记买花给你,免得这个世界上又多出了一类永远不 会送花的不好不坏的男人。”
“不会啊,秉文,你即使不送花、不送礼,都是一个最标准可靠好男人。我妈还说 ,好男人是不会轻易示爱的,她的观察和心得真教我佩服得五体投地。秉文,我把你的 人格特质都告诉了她,她很想见你呢。”
“你们把我想得这么好,恐怕会失望的。”
“为什么?虽道你不是真的那么好?你会和别的男人一样伪装、戴着假面具吗?”
“……当然我希望不会。上山了,你留心看看,要在哪里吃饭?”
秉文结束了那个令他不自在的话题,在晶珊提议下将车子泊在一家叫“逍遥客栈” 的土鸡城停车场。
他们找了,个可以俯瞰山下的位置,叫了莱喝酒吃饭。
“秉文,你胃口不好?”
晶珊吃得很高兴,秉文却很少动筷子。她发现他有些落落寡欢,有些精神不济,有 些心不在焉,和过去在一起的模样完全不同。
“你多吃一些,我没胃口。”他笑笑对她说,连那微笑似乎都是勉强而有气无力的 。
“你不吃,我也不吃了。”晶珊放下筷子,拿纸巾抹抹嘴,忧虑地打量着他问:“ 你的气色不子。一定是太累了,我不应该今天又拖你出来,但是我们从来没有隔那么多 天没见面……都怪我太想你。办公室现在怎么样?淡菲可以帮不少忙吧?她能力很强的 ……”
“业务部问题很多,表面上的业绩很风光,有很耀眼惊人的成长,但老板看不到相 对的纯益。”秉文回答,神态中流露着困乏与疲倦,他没有回应她有关淡菲的话题。
“所以,这就是老板请来你这位空降神兵的目的?我听人说,你是业务绩效整顿的 高手,专门对业务道作上的痛脚和肿瘤开刀;还有人说,你根本就是钟馗捉妖,难怪周 策那些人都和你唱反调。”晶珊心血来潮,一时说溜了嘴。
“做业务的人摆不掉私心的诱惑是普遍的现象,本来就是人性共有的弱点,不过我 是绝不容许吃里扒外的行为,否则利润若是被退票和货款利息吃掉,公司还要经营吗? ”秉文似乎对所有的状况了若指掌,侃侃向晶珊陈述。
“难怪周策总是带头和你做对,是他自己心术不正,心里有鬼。秉文,你要小心他 。”晶珊很认真慎重地提醒他。
“你放心,我对事不对人,自付分寸。”
“那淡菲呢?她还好吧?我觉得我们真正疏远了,以前我们常常一起进街、吃饭、 看表演,现在我约她,她总是推辞。你天天看到她,把她的状况告訢我。”她又再一次 提起了他害怕去听到的名字。
“她……她就是那个样子,很难捉摸,我不了解她。”
他的口气很无奈,充满了无力感。而实际上,他想起了晶珊刚才替他贴在身上的“ 好男人”标签,想起了他对她的隐瞒,不禁深感罪过与痛楚。
毫无所知的晶珊,却是忧形于色地告诉他:“可怜的淡菲,她以前根本不是这个样 子。她开朗、活泼、快乐、比谁都无忧无虑,都落拓潇洒!自从司徒志刚不再写信给她 ,她就渐渐颓废了下来,但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消沉过。她对司徒志刚用情太深了, 我曾经劝她既然舍不下,就到英国去找他,但她就是不肯,也许她认为感情是无法勉强 的,所以就这么沉沦下去……秉文,真的,她改变了太多大多,连我都不了解她,不知 道她在想什么。她为什么和我这么疏远?也许是因为你……”
“因为我?”秉文听到这里一阵惊惶,错愕地失口自问。
“是啊,因为你和我在一起,她便认为她是多余的;就像当初她和司徒志刚在一起 ,我约束自己不要依恋她一样。”晶珊伤感地回答。
秉文心中虽然如同放下了一块巨石,但仍觉忐忑难安、余悸犹在。他不敢想像,如 果晶珊知道了淡菲心事的真相,将要如何自处?
晶珊见他沉静不语,又说:“秉文,下次我们约淡菲一起出来吃饭,逗她开心一些 好不好?”
“这……我看她不会答应的。”
“为什么?”
“你不是说过,她也许不想再依恋你!”秉文的反应很快,晶珊只有默默无言。
一阵静默中,秉文忽然又开口。
“晶珊,这一阵子,我也许不能常常陪你。”
“我知道,你又忙又累又烦,我不会怪你,但是,我会时时刻刻都想着你。只是你 要记得,下次见面别忘了带给我香槟色的玫瑰。”
“我会的。”
望着晶珊娇美的笑靥,和那温驯柔媚的神情,他如同被催眠般地回答。他对她又爱 又怜,却又进退失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