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黑夜,楚老爹早上床休息,这不要命的楚天刚
特地先在靴里藏了把新买的匕首,在腰际放了包石灰
粉,扇子也改装了,扇骨用那钢铁制的;他是从头到脚
采取十足的保护措施,这才敢同贾谦、甄富贵一同来到
这万平县平康坊最有名的艳冠楼——
瞧美人倒在其次,其主因还不是为了那既可恨又可
恶的鱼网瑚。
为了缉拿卢臣和一干同党,早在十七日前她便同县
里捕快四处寻觅,哪有多余空闲来探探他,害他心里像
是被冷落了似的,不,不,怎能说是“冷落”呢?他该痛哭流涕外加烧香拜佛,感激她终于放过他才是。每回一遇上那丫头,不是跌打损伤就是猛流鼻血,如今他逃离苦难,应该大笑三声,但——
他笑不出来!
何止笑不出来,还挺想念那瘟神的。不知她缉拿盗匪的过程中,有没有受伤?是不是露宿荒野?天!他甚至想念她的拳打脚踢!
他一定是疯了,而且还疯得挺彻底,不但想念她的暴力拳脚,更想念为了再造事实而摸上她的胸脯——
“楚兄,瞧你魂不守舍,莫非是在想念你的未婚妻?”那贾谦贼今今地摸上姑娘的大腿,口水是早流了一地。
“胡扯,能摆脱她是求都求不来的——喂,你在干嘛?”怔了下,发觉不知何时,艳冠楼的姑娘早坐上他的大腿。
“大爷,您来就是客,也别害躁,净埋头只喝酒,来,来,吃点菜嘛!”那姑娘化了浓妆,瞧上去差不多二十出头,穿着红色的肚兜,披了件透明的薄纱,是挺诱人,可他怎么没流鼻血?
“嘿,人家楚公子是头一回来,自然是害羞得很。”
那甄富贵左右逢源,各抱一个美女,可眼光还直瞧着门口:“若仙小姐怎么还没来?咱们特来艳冠楼,就是瞧她的面子,今儿个若不能见到她,我可要闹场了:”来了一晚上,除了楚天刚外,其他两个是早醉了七分。
“不管,不管!我非要找嬷嬷来问个清楚不行,我
贾大少出银子又不是一文二文,怎么人家能同若仙享受
那销魂的滋味,我却要同这二流货色,未免太不公平!”
那贾谦推开怀里美人,跌跌撞撞地同甄富贵走出回香
阁,存心讨个公道。
“贾兄……”楚天刚才要追出去,那坐在大腿上的
美人忽地执起他的手,隔着薄如蝉翼的肚兜,摸上她的
胸脯。
“大爷,他们爱做什么可不关咱们的事。您人长得
好生俊俏,若不嫌弃,就由我翠珠儿服侍您吧!”她的
小手拨开了薄纱,露出雪白的香肩和玉腿,瞧他膛目以
对,还以为他是首次来这青楼之地,一时害臊,她哪知
他震惊、他不知所措,他吓呆了!
他竞没流鼻血?
他是摸到这翠珠丰满的胸脯,还瞧见她春光外泄,
但他竟没脸红也没流鼻血?天,莫非是这翠珠不够诱
人?还是那鱼翩翩在他身上下了什么咒语?
瞧她就要靠过来,忙推开她,急道:
“小生无福消受,无福消受。”笑话,好不容易才见
识到青楼女子多风情,他应该留下的,可他的腿怎么不受控制,一径地往外跑?
难不成他真是疯了?
“楚天刚!”鱼翩翩睁圆了眼,亲眼瞧见他从回香阁里狂奔出来。
“翩翩!”他被莫名的喜悦给淹没了,忙奔到花园的亭子,一时也顾不得小生形象,直接跨过石砌的栏杆,到这亭子里来。
“姓楚的,你怎么在这?”她没好气地问,才问完呢。咦,奇怪,这回他怎么一点也不怕她,还直靠近她,然后伸出手臂——
“你想干嘛?”她还傻呼呼地问,“亲眼目击”他的手不规矩地攀上她的胸脯。
随即他的俊脸立刻一红,鼻孔流出两道血痕来。
“还好,还好,我还算正常。”他喃喃自语,顿了顿,忽地疑惑爬上眉梢。“奇怪?怎地碰那翠珠的胸脯,是脸不红气不喘,碰这母老虎的却鼻血直流?更奇怪的,我怎地头不晕了?莫非被她整治得习以为常了?天,不会吧?”眼光忽地扫过这亭子。除了鱼网朗,尚有另外两人闲坐在旁,其中一人好生眼熟,像是那日的’紫衫人——
“翩翩,他就是那姓楚的?”另一人富家公子的打扮,直往他这里瞧来。
“在下正是楚天刚,阁下是……”瞪着这笨丫头的身子,差点吐血!“你,你!你瞧你这是什么德性?”忙用他高大的身子挡在她面前,免得当真春光外泄。
他是在梦中么?怎地鱼翩翩竟同翠珠穿得一般!一双玉腿若隐若现地隐身在绿色薄纱里,叫人瞧了……瞧了就忍不住喷鼻血!
不妙,暖暖稠稠的液体又从鼻孔里冒出来,像是刚开的井,源源不绝似的。
“楚兄,你,你没事吧?”那扮作富家公于的男子还没见过这般纯情的人,竟连摸一模女人的胸脯都会流鼻血,那若是洞房花烛夜,岂不被淹死?
“谁同你称兄道弟的?”他牵起鱼翩翩的手,怒道:“这烟花之地岂是你可久留的?咱们先离开——”
“离开你的头啦!”她没好气地摔开他的手:“男人0来这艳冠楼通常只有一个目的,你来也不例外吧?可别忘了我鱼瑚瑚是你的未婚妻,想偷腥?先过我这一关!”
语毕,本想挥他鼻梁,但想想他鼻血流得够多,干脆改打他的肚子一拳。
“哎晴!”他抱肚痛呼,可怜兮兮地说道:“碰见你准没好事——你又怎么在此?瞧你穿成什么样?又不是青楼女子——”瞧她认真地点点头,不禁张大嘴:“你兼差?”打死他都不信,凭她这种姿色?
“楚兄,你干万可别误会翩翩。她是同咱们一块来缉贼的,在下是长安县捕快,亦是翩翩青梅竹马高大郎;这位是万平县捕头冷如影,今儿个晚上得知卢臣手下一名拜把兄弟正躲在这艳冠楼里,所以才假扮寻芳客来此拿办他。你若无事,还是先回府上,免得到时动起手来,受了伤,翩翩定会心疼的。”那富家公子取笑道。
“谁说我会心疼?又不是伤我。”
楚天刚评估这情势对他似有所不利。他若一走,依她这白痴性子,难保她不会遭人狠吻——
“好吧,现下我好歹是翩翩的未婚夫,在这烟柳之地,谁知会不会有那小人举动,所以今儿个我算好心,充当英雄保护翩翩。”语毕,就坐在石椅上,一双鹰眼目不转睛地瞧着这二名官爷。
须知这丫头胸不大,也没什么头脑,他摸她胸脯,她也不反抗,谁知这两个外貌看似正人君子的色狼,会不会也借机吃豆腐?他当然要保护她啦,就当他的英雄气概刚被挖起床来好了。
好半晌的时间,那大眼瞪大眼,没一个说话的——
“你们坐在这儿,盗匪会自动出现么?”他问。
“这回万平县同长安县合伙缉拿,派出的人何止咱们三人,里头寻芳客多是捕快,楚兄大可放心。”
又过了半个时辰,他猛瞧那冷如影,沉稳内敛的气质是怎么瞧也挺配粗鲁坦率的鱼翩翩,可他不服气地开
口:
“当日冷兄一听瑚瑚正是长安县的瘟神,二话不说拔腿就跑,今儿个怎么肯同她合作……”话还没说完,就遭鱼翩翩一脚踹下地。
那冷如影淡淡开口:“我已戴了护身符,再大的瘟神都不怕。”
楚天刚一怔,脱口道:“灵吗?”
“屡试不爽,至今冷某还未出个差错,你道灵不灵?”
他眼一亮,喜道: ’
“冷兄在哪间庙求得?”打算明儿个一早也去求一道护身符来,不然迟早有一天会被她给活活整死。
“嘿嘿,楚公子你现下求只伯也来不及了。”那高大郎硬是插上一嘴。“现在谁人不知当日卢臣被捉回地牢,全是拜你楚公子‘不小心’之赐,你说那姓卢的拜把会不会找上你报仇?”
楚天刚一呆,瞪着他:“当日我也算受害之人,擒那逃犯全靠冷捕头,我又哪里帮得上忙?”不成,不成,还是先讨个保命符再说。忙转向冷如影:“冷捕头,究竟是哪间庙求得这护身符?”语毕,忽地对面楼窗一开,从上头掷下某物——
“若仙姑娘!不得了了,若仙姑娘跳楼啦——”不知从哪传来的叫声。
那冷如影一瞧从窗口坠下的正是艳冠楼盛名一时的美人,人影一闪,便在半空中接个正着,随即抬头一望,那窗口窜出黑影,打明就是声东击西,想逃出这艳冠楼。他嘴角一冷,将怀里姑娘交给楚天刚,便也追了出去。
那高大郎一惊:“何时咱们泄了踪迹?”忙带领二、三十名“寻芳客”追了出去。
“我也去!”鱼翩翩一脚跨在栏杆上,就要跟着捉赋。
“翩——翩”那声音极奇怪异,却又是出自楚天刚嘴里。
她一回首,正要骂他胆小,没想到瞧见骇人的一幕。
那原先跳楼的女子正拿着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若想要他安然无恙,就乖乖自缚双手。,’那女子阴侧侧地说道。
‘‘笑话,我鱼翩翩岂会受人威胁!”她握紧双拳,摆出架势,分明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
‘‘翩翩,我好歹是你的未婚夫,咱们月底就要成亲了,你总不想成寡妇吧?”他可怜兮兮道,尤其一瞧那匕首在他白哲的颈子轻轻下陷,露出一道血痕来,不禁大惊失色,脸色惨白如鬼魅。
鱼翩翩咬了咬牙,怒道:
‘‘你究竟是谁?咱们无怨无仇,就算要较量,也该先放了他再说。”奇怪,她心疼干嘛?又不是她在受伤,不过是一点血嘛,回头再补补就好了。
“我是谁?你也不打听打听在艳冠楼艳惊京城的杨‘若仙究竟是何许人物?天龙帮的二当家,冷面罗刹杨若仙。你若想这姓楚的活着,就快拿咱们的头儿来换,不然——,’她冷笑两声:“若不是这姓楚的,卢大哥怎会又再陷牢狱?捉他是理所当然,至于那交换之所,明儿个必有人通知!”正要挟胁他离去,哪知他从腰际掏出一包石灰粉就往她的脸洒去。
“你这该死的!”她尖叫,眼睛一时睁不开,先杀了他再说。巴首再要往下刺去,鱼翩翩早跑到她面前,捉住那剑锋,硬是不让她往下砍去。
楚天刚见状,也算他聪明,无法从他的靴里抽出匕首,只好拿那把扇子拼命敲打那女于的手腕,那扇子的骨架可是用钢铁所制,加上他拼了命地打,她一时松了
手,鱼翩翩再使劲一踢,将她踢到亭子的柱上,就此昏厥过去了。
“楚天刚,你没事吧?”
“我,我没死,我还活着……”他的腿一时软极,跌坐在地,还不时摸模他的颈子、他的手。就差那一刹那,他的命就完蛋大吉,没死是奇迹,是他的机智救了他一命。
他没死……差点为此痛哭失声起来。
但,鱼翩翩呢?
他一抬首,正要寻找她的踪影,哪知她早坐在他面前,圆圆大大的眼睛还直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差点吓得他心脏跳出。
“男人还会哭,真丢脸!”话是如此说,还是挺好心的拿衣袖拭去他的眼泪。
楚天刚脸一红,没想到她的手更红——
“你流血了!”他眼睛花了花,差点吐出来。
“小伤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她扁了扁嘴:“我瞧还是我教你一些防身术,免得将来真要我时时刻刻地保护你,喂,你干嘛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看得她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忍住那恶心想吐的感觉,执起她的手,用那雪白的帕子小心地包扎起来。
“翩翩……”
“干嘛?”
“你可曾听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忽地问道,眼底蒙上一层雾气。
‘‘呢?你是说我的手看起来很老?”她压根不知他在
文言文什么。
他注视她的小脸,是难得的严肃。
‘‘如今我执起你的手,你可知是何含意?”
“呢?你不是不能见血,所以才帮我包扎?”不然还
会有什么天大的含意?他认真地凝视她,道:
“你就是那同我度过晨昏的女子。”
“吨?”
‘‘我会珍惜你一生一世。”
“吨?”
‘‘我决定娶你了。”
“呢———”
***
她——到底为什么成亲呢?
她明明不想嫁给那姓楚的嘛!
‘‘我是长安县的瘟神,众人避之不及,他为何娶我?
难不成是他被那杨若仙给吓住了?”她烦躁地在闺房里
踱来踱去,就是踱不出个头绪来。
偏偏没时间供她踱个痛快。瞧见她身上的大红衫子
了没?这叫新娘衫又称凤冠霞披——
没错,今儿个就是成亲大喜之日。她完了,真的完
了,什么人不嫁偏要嫁给那软弱无能的书生汉。
他不是不爱娶她的吗?她不曾念过书,也不够贤淑
端庄,就连三从四德是什么,她都不清不楚,他愿意娶
她?又不是疯了!
可他要娶她是干真万确的,而且就是在今日。外头喜气洋洋,她是莫名其妙,长安城父老兄弟姐妹都来祝贺,祝贺长安县的瘟神终于嫁人,从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生个小宝宝再说。
小宝宝?天,听起来鸡皮疙瘩就掉满地。
“小姐,我瞧这姑爷面貌生得俊俏,人又挺好,你嫁过去绝不会吃亏,再说娘家就在隔壁,爱什么时候回来都成。”喜鹊是喜孜孜的,好不容易终于有人愿意接收小姐了嘛,不开心也难。
“闲话少说。你去叫姓楚的过来,我非好好地同他说说话不可。打从艳冠楼回来后,他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还想把婚期提前,那个臭小子,是发了疯吗?”
“姑爷不是发疯,是喜欢上小姐了。”她吃吃笑道:“小姐,今晚洞房花烛夜,你可知要做些什么?…
“做什么都不关我的事。你不叫他,我亲自同他说去。”她气呼呼地跑出闺房,那喜鹊还在后头追着,直嚷嚷要把喜帕先给盖上。
而那前厅——
新郎是笑得合不拢嘴来,而那宾客则投于同情的眼神,好似在说:“原先纳闷究竟是怎样的男子首愿娶长安县的瘟神,今日一见,原来新郎巳疯,不然何以笑得如此开心?”
他们自然不知这这新郎娶妻既不是为情也不是为爱,是为了保命!
没错,就是为了保住他的小命!
想他二十载只知啃死书,连一点武艺都不借,到头来能做些什么?还不是躲在娘们的裙下避难。也罢,就算要躲在娘们的裙下他也认了,反正要保命嘛,谁知卢臣那帮人是不是会突然冒出来,拿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所谓奇迹只有一回,谁知他下回还会不会那般幸运,正巧鱼翩翩在场?
虽说鱼翩翩对那冷如影似情有独钟,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万一她同那姓冷的谈情说爱,留下他孤伶伶一人,届时独对贼人,他还能活到八十岁吗?
所以,唯今之计先娶她过门,待这档事完后,再将她打入冷宫——
“你就是那新郎楚天刚?”那宾客中一名慈祥眉目的老者开口问道。
“正是。您是——”他压根就不记得亲戚中有这号人物,该不是来白吃白喝的吧?
那老者瞧他温文儒雅,就是一副知书达礼好说话的模样,满意地点点头,拉着他走向厅柱旁,低语道:
“我正是来度化你——你可知,你前世是修炼成仙的青蛙精?”
“青蛙精?”
“没错,没错。你前世凡心已动,宁为孽缘下凡,:如今若能一生修道,定能重归天庭,我愿当你启蒙思师,趁那笨婢未到,快快随我离去。”见他没惊没讶,暗赞他的好修为。
楚天刚眼一转,已猜个七、八分,微笑道:
“你是算命先生?”
“也差不多啦。当年未满七七四十九日,你便擅自让那笨婢离开蓄仙池,随后虽使计让她又回蓄仙池,可她的暴烈性子仍不同其他仙子,尤其你喂她吞服仙药之际,那笨婢咬破你的食指,不巧吞你一滴仙血,如今她被贬下凡,迟早要还你滴血之恩——你这是干什么?”
他眼见这姓楚的召来两名仆人,一人押住他一边。
“这人疯了,把他赶出府外。”楚天刚顿了顿,瞧瞧这老者震惊的神色,颇觉可怜:“也许他是饿疯了,叫厨娘端碗饭给他带走。”
“不,我说的可是真的,青蛙精……
“谁是青蛙精?”忽地,那好奇声传来,正是新娘子鱼翩翩睁着圆大的眼睛听着这一老一少的对谈,而那一室宾客不知何时,也跟在鱼翩翩身后,伸长耳朵听个仔细。
没法子嘛,长安县的瘟神好不容易嫁出门,若是新郎临时侮婚,押也要把他押进洞房;所谓,众人受苦不如一人受苦,将来这女瘟神就托负给楚天刚,长安县百姓也好趁早脱离苦海。
“翩翩!”那楚天刚忙执起她的手,叫道:“你可别听他胡言乱语,一个讨饭吃的老叫化子罢了!”奇怪,她一穿新娘衫于,好像有点女人味了耶。呢?他的心怎地忽然卟通通地直跳,像跑了百里路似的?
“谁说我是老叫化子的!”那老者一见鱼翩翩,以往
的仇恨全不计较了,“笨婢,那青蛙精虽痴心于你,可
你毕竟没有凡心,怎会钟情于他?听我劝告,一生无姻
缘,重登仙界门,以免生生世世受那轮回之苦——”
鱼翩翩眨了眨眼,古怪瞧瞧他,再瞧莫名其妙的楚
天刚,问道:
“他在说些什么?”
“他疯了!来人啊,把他拖出去!”这楚天刚生怕她
反悔,直捉着她的手不放。万一她悔婚,谁来保护他?
“对,他疯了!咱们快把他拖出去!”那数十名宾客
是捏了把冷汗,真巴不得各踢那老者一腿。鱼瑚瑚若临
时悔婚,岂不又是长安县百姓苦难的开始?
“不,不,你们千万别成亲,我的仙居还等着这笨婢去收拾——”眼见那人墙把他愈挤愈外头,那笨婢同青蛙精愈来愈远——
“你们倘若成亲,会遭天谴的!天——”还没喊完,那鱼翩翩凌空飞来一脚,直接将他踢到厅外,倒地不起。
“——谴。”他捂着肚子,气若游丝地喃道。
十七日不见那笨婢,她的性子依旧,在天庭让她整得吹胡子瞪眼的,没想到下了凡还遭她毒手!
若不是捏个泥娃娃须耗道行,他早另捏个温驯的仙婢,任她自生自灭,何苦下凡点化他们?
星君正要再挤进去说服新娘新郎,忽地瞧见打扮宾客模样,但行动诡异的六、七人,全往新娘他们那儿聚集起来。瞧瞧总觉不对劲,掐指一算,不得了,这六人
小组不就是天龙帮的结拜兄弟,今儿个是特来寻仇的
毕竟是几千年修炼来的天仙,脑筋一转又有主意拆
散这对鸳鸯。他一转身,化成灰胡子的小老头,瞧上去
不起眼,可薄薄的嘴巴正是铁口直断张半仙的特征。
他一头钻进那宾客中,大喊:
“不得了,不得了!”
“这回又怎么啦?”那楚老爹同鱼老坐在高堂椅上已
经很久了,就等拜堂成亲,怎么这会儿又出乱子了?
那张半仙钻到二老面前,笑味味道:
“楚老爷,你儿的八字同鱼家小姐是相克,若是今
日成亲,定有一劫。”
“胡扯,上回你不是言道我同翩翩的八字是绝妙相
合么?”楚天刚是咬牙切齿,他不过是想要个人保护他
而S,怎地就这么多是是非非?
“你不信?那也好,您敢一拜天地,立时就有人取
你性命!在长安县里,谁不知我张半仙铁口直断,说一
便是一,可曾有假?”
“张半仙,你说的当真?”难免他心底有些发毛,干
脆示意张半仙走到角落,好问个清楚。
“除真不说。”
“那——是谁克谁?”
“自然是你克她。”前世青蛙精痴情于她,凡事为她
着想,这辈子的性子虽大不相同,但愿意娶那笨婢,自
然也要有几分爱意,若说他克她,他定不愿害她——
“好。咱们快快拜堂!’’楚天刚大声喊道,让那宾客个个笑颜逐开,松了好大一口气。
“呢?楚少爷,你没听清楚我的话么?你若执意成亲,定会害了鱼家小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青蛙仙竟然还笑得出来?”
“只要她不害我便成。我若害了她,还可娶三妻四妾,何乐而不为?”楚天刚心情轻松,让那喜鹊拉鱼翩翩过来拜堂。
“一拜天地!”那唱礼官大声宣布。
那新郎赶紧朝天拜去——嘎,新娘怎动也不动?
“姓楚的,你为啥要娶我?”当着大伙的面,她要问个清楚。
“我……”他的脸庞呈不自然的扭曲状态:“翩翩,我娶你是因我……喜欢你。”说出来像要他的命,尤其瞧见那宾客个个好奇的神色——唉,长安才子从今儿个起是名声全毁了!
她眨眨眼:“你喜欢我?可我怎么没发现呢?”
“我……我……我若不喜欢你,又岂会娶你?”奇怪,他不过想娶个老婆而已,为何老招来事端?
“是啊,是啊,鱼姑娘你就干脆嫁给他嘛!”那宾客中有人性急喊道。
“再者,我既已‘侵犯’了你,’娶你该我所为。”顿了顿,心头像刚喝了百来瓶醋似的:“莫非你因冷捕头,不愿下嫁于我?”
“冷捕头?我嫁不嫁你,与他何干?”
他轻哼一声:“你对他一见钟情,自然瞧不起我这文弱书生。”语毕,忽然发觉鱼翩翩逼近他,几乎要贴上他的脸。
“姓楚的,我若嫁你,你可愿意习几套武技?”她满意地将喜帕盖上。
“嘎?当然愿意。”才怪,有她保护他,他干嘛花心血苦练?
“倘若我出城捉贼也成?”
“没问题。”等卢臣这码事完结后,就算她夜夜不回家,他都没意见。
“不准纳妾?”
“一拜天地!”那声如洪钟的喊话一时淹没了楚天刚的回话,乐得他窃喜。
无论如何,老婆娶回家就没价值了,就算他冷落她,试问她又能如何?
忽地——
“姓楚的,有胆子拿下咱们大当家、二当家,今儿个要你命丧黄泉!”那宾客里忽地闪出七名大汉,个个手持弯刀,就往楚天刚砍来。
“救命啊——”他冷汗直流,顾不了鱼翩翩,先躲在屋角的圆柱子后再说。
那宾客里也有不少鱼翩翩青梅竹马的捕快,虽手无寸铁,也一马当先地跑了出来,有的赶紧疏散宾客。
“有我在,别想动他!,,鱼翩翩护着他,先是空手捉白刃,再踢那汉子一脚。
可人家毕竟人多势众,忽闻其中一人喊道:“杀不了楚天刚,先杀其父!”那三把弯刀就往楚老爹砍去。
“爹!”就算保命,也不能罔顾亲爹有难,先冲出去护住老爹再说,顾不了那刀是不是真会砍下来!
“姓楚的!”鱼网翻扑上前去,先抱住楚天刚,三把空刃凌空划下,砍在她的背上。
那鲜红的新娘衫上是瞧不出半点血痕,好半响的时间他心卟通通地直跳,瞧她一张惨白的小脸,轻声唤道:
“翩翩?”他吞了吞口水,是吓呆了,想推开她,可忽闻那滴答滴答的水声,右手背上一阵湿意,低头一望,不觉惊骇——
那循着背上砍痕流出来的鲜血一滴、二滴的滴在他那蝴蝶胎记上,原本暗灰色的胎记逐渐染满艳丽的血色,直到那烛光之下像是一只红色的血蝶正要展翅飞舞,那晶莹的血珠还犹如那泪珠滚落地面,逐渐聚成小洼地—— .
“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