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为什么哭?”
“娘,他说他是爹,是真的吗?他还说待我和小妹长大了会教我们骑马,他不是坏人,对不对?”
“娘,为什么那个大夫要抽我和大哥的血?”
“娘,为什么我们要来这里?咱们以后是不是要住在这里,跟……爹一起?”
面对孩子的疑问,连君瑶哑口无言,只得忍住泪细细安慰他们。
到底还小,又经一路颠簸,小桐和小巧不一会儿便在母亲的怀里沉沉睡去。
他到底为什么要带他们来这里?又为什么硬说孩子是他的?连君瑶百思不得其解。如果到头来他发现孩子不是他的,他会怎样对待他们三母子呢?
他们母子三人的命运将会如何呢?
凌洛风在午夜时分来到他们母子三人的房里,看见她左右拥着两个孩子独自垂泪,黝黑的眼瞳闪了一闪。
“起来陪我吃饭!”他轻声命令道。
“我,我不饿!”
小青说她没吃晚饭,一路上她也没胃口,算起来一天都没吃过了。
“别要我吵醒两个孩子!”
连君瑶抹抹泪,小心翼翼地下床,穿上外衣,随着他来到起居室里。
坐上桌时,他帮她挟了许多菜在碗里,命令她全部得吃完。
“我……我现在不吃肉了。”她嗫嚅着说,眼神不敢跟他有任何的接触。
凌洛风锐利地看她一眼,“为什么不吃了?”
连君瑶默然。自出了青风山庄后,她便开始茹素,当成是一种忏悔,忏悔自己仍活着,忏悔自己以这样不堪的身子活着!
他看似很不耐烦,将那些菜换成全素的放在她面前,“全部给我吃下去!”
“伺候我换衣服!”一待用完膳,他便拎她进另一间房里,并立即沉声下令。
“你……我要……要回房去了,我……小桐小巧醒来不见我会哭的!”
“他们大了,该习惯自己睡!”他不耐烦地扯开衣领,怒目瞪向她,“叫你过来帮我脱衣服听见没有?”
“你,这样……这……”天啊!他不会真的……
“嘿!你不会不懂吧!我要你做什么,你应该心知肚明!”
“不……”连君瑶惊慌地想逃。
“不?”他眯起眼朝她逼近,“你对其他男人也这样说吗?”
她煞白了脸,绝望地往后退,“我,我没有……”
“那你以后最后别真心真意地对别的男人这样说!”他徒然攫紧她的手腕,恶狠狠地逼到她脸上,“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凌洛风的侍妾,再让我发觉你有一点点的不忠,你就给我等着瞧!”
“你……你的……侍妾?”她骇然地望着他。
他抿紧嘴巴,“你是我两个孩子的娘,我给你一个名分只是为了孩子!”
“可是他们不是你的孩子……”
“这点我已经确定,以后别再跟我说这种话!”他一脸阴骘地瞪着她。
“可……”她在他阴狠的怒视下,只得先抛开这个问题,“我……我的身子……已经……脏了,怎么配……”
“你是不配!不过我就当你是我在外头玩的女人,不小心有了孩子,只好纳你为妾!”他深邃冷寒的眼神直射进她的黑瞳,射得她的心淌出血来,“以前的事,我不再同你计较,你以后给我安分守己待在映月阁里,一步都不准你踏出去!”
连君瑶难堪地想要退后,但被他紧紧钳制住,“我只求能跟两个孩子在一起,能照顾他们,不要什么名分,求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地过!”她低声下气地哀求。
待他查清楚孩子不是他的后,她又得离开青风山庄了。
到时候她能从他身上带走的,也只是轻视而已。
可是,她如何能再度承受得了那种锥心刺骨的痛呢?
凌洛风勃然大怒。他已经给了她最大的慈悲,她竟然还敢……
“你别不识抬举!你以为青风山庄会少奶娘吗?若真少了,也轮不到你这个不干不净的女人来做!”
在他眼中,她终将一辈子都是个下贱的娼妓!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攫住君瑶。
“求……求你放过我好吗?”在绝望中,她破碎地低语,热烫的泪滚落满腮,“我愿意为奴为婢,纵使是最下等地婢女……只求你不要这样对我好吗?”
她一再的忤逆终于彻底地激怒了凌洛风,“知道我用人的原则吗?”他扭曲着俊颜,自牙缝里迸出恶毒的字句,“就是知人善用,人尽其才!既然你天生是个荡妇,我便给你机会在我床上浪个够!”
他冷瞪着她一脸无从掩饰的伤痛欲绝,毫不心软——他就是明白自己狠毒的言词能伤她至深,所以才毫不留情地羞辱她——他本非无情之人,一切只因她不该先伤他……而他,铁了心要她一辈子为此赎罪!
他蓦地甩开她的手,恶狠狠地道:“要么你就乖乖照我的话去做,要不然我就将你丢出青风山庄,让你一生一世也见不着孩子!”
连君瑶吓白了脸跌坐在地,半晌才抖着声问:“你,你是真的要逼死我?”
他蓦地踏前一步,黝黑的眼眸一闪,随即冷笑道:“要死随你!不过你可记牢了,这世上多的是女人等着做我凌洛风的妻妾,小桐小巧的后娘!”
连君瑶一张脸刷地成了死灰,她怎能让她的两个宝贝吃她吃过的苦呢?
“怎么样?想留下来就任我玩,想出去与你的姘夫双宿双栖,自己现在就立刻离开青风山庄!”他冷冽地发出最后通牒。
连君瑶别无选择,只能爬起身,伸出颤抖的小手一颗一颗解开他的衣扣。
她的屈服并不能消除他的怒焰。一待她脱去他的衣衫,他立即一把揪她进怀,动作粗鲁地让她的小脸直撞上他僵硬的胸膛。
连君瑶惊惧地看着他一脸恨意地俯下头来,眼见他的唇就要压上她的,她本能地挣扎着往后缩……
这等同拒绝的举动彻底燃爆了凌洛风积压的怒火,他暴怒着一张俊脸将她压在地下,扒去她的亵裤,便狠狠挺进她的幽窄之内……
娇小的身子根本容纳不了如此硕大的入侵,连君瑶惨叫出声。
她的哀痛上蓦地击痛他的心房,令他不禁停下动作,可被背叛的感觉立即攫住他的心,令他只想狠狠地报复。
于是在她的哀叫声中,他毫无怜惜地一次又一次戳刺她的深处,直至她哭出声才止住不动。
“你若再敢违逆我,我绝饶不了你!说,以后还敢不敢?”凌洛风怒喝,见她沉默不语,霎时眼眸中的戾光毕现。“为了你的姘夫而拒绝我是不?很好,那就休怪我无情!”他冷漠地抽身离开她,在床沿坐下来,冷冷的目光直直瞪着她。
连君瑶明白他真的会将她赶出庄,只得忍住痛楚,艰难地开口:“我……我不,不会了!”
凌洛风徐徐放松握在大腿上的拳头,冷声低喝:“还不过来!”
☆ ☆ ☆
连君瑶醒来时已是午后,昨晚的一切回笼至她胀痛的脑海里。
他一整晚索求不遏,不过没再在身体上伤害她,相反的还反覆不断地挑逗她、撩拨她,执意要她回应他、渴求他,甚至出声求他……而不争气的她终究还是抗拒不了,一一顺了他的意——而他则因此毫不留情地用羞辱的言词戳刺她的心灵!
整个过程中,他蛮横地要她不断地呼叫他的名字,更恶劣地不许她阖上眼,要她自始至终眼睁睁地目睹他在占有她的同时,对她又是如何的鄙视以及痛恶!
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吧!连君瑶哀绝地蜷缩起自己的身子。
但是她恨不了他,只恨自己为何无力制止体内的骚动,就是因为她淫荡的本性才使他如此轻视她的,那她为何还是不由自主地在他的怀里颤抖,为他炽热……她恨死了自己的身子为什么抗拒不了那欢愉,无论她使尽多少气力,最终还是屈服在自己放荡的天性下。
她,为什么会这样下贱?
☆ ☆ ☆
她拖着酸痛的身子走出房外找一双儿女,但小青告诉她孩子被少爷带去给老爷和夫人们请安。
焦虑涌上心头,但继而想起以如今的境况,也只能任他处置了。
她怏怏地回到房内,脱下手腕上的佛珠,自觉一身罪孽的她比平时更虔诚地念着经,忏悔自己的罪过,巴望能从佛经中参悟出如何赶走自己体内那不肯安分的因子的方法。
凌洛风带着两个孩子回来时,便看见她闭着眼跪在地上专心念经的模样,他的目光闪了一闪,原本淡漠的神情变得有点复杂,但却不置一词,仅仅只是凝神睇视了她良久,才将两个孩子交给她,然后掉头走出房门。
至晚膳时分,他又来到映月阁,一双眼眸梭巡在螓首低垂的连君瑶身上。
“孩子饿了,先用膳吧!”
他温和的语气令连君瑶心头陡地一悸,自从四年前的那晚起,他便不曾用这种心平气和地语气同她说过话,今儿个……她没敢问,也没敢抬头看他,只是默默地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跟在他身后。
席间,小桐、小巧兴高采烈地说着,园子如何如何大,如何如何好玩,爷爷奶奶们赏了多少好玩的东西,还有爹买的冰糖葫芦如何如何好吃……
“小桐,小巧,吃饱了就去洗澡!奶娘会带你们上床。”凌洛风对儿女说道。
“为什么不是娘带我们上床?每晚都是娘陪我们睡的!”
“不行!你们大了,以后自个儿睡,不许再赖在娘的床上!”他用没得善良的语气断然道。
“为什么不能跟娘一起睡?”两个小小孩很不服气地噘起小嘴巴。
“往后,白天娘陪你们玩,晚上娘要陪爹!”凌洛风权威性地说。
哐啷一声,连君瑶手中的碗跌落地上,她赶紧蹲下身捡拾。
“烫着了吗?”凌洛风拉起她,见她的指头被碎片所伤,想也没想便含住她的指头吸吮着。
连君瑶骇然地望着他,马上挣扎着不肯,“孩……孩子在看!”
凌洛风没有理她,接过小青递过来的药,亲自敷在她的手指上。
“再吃一点,吃完后,我有话要跟你说。”他又转头对睁大眼看着这一幕的儿女说:“你们乖,早点去睡,爹明天再带你们出去玩。”
小桐和小巧立即乖顺地跟着奶娘走了。
看来他们已真的将他当成爹了。连君瑶忧心忡忡地看着被带走的一双儿女。
☆ ☆ ☆
连君瑶在他的监视下,忐忑不安地吞下最后一口饭,马上便被他拉起身。
“少爷,连姨娘,热水都备好了。”
“嗯,小青,传令下去,以后改口叫少夫人!”凌洛风不经心地说完后,便拉着一脸瞠目结舌的连君瑶入房,留下小青和几个丫鬟面面相觑。
进了房,连君瑶好一会儿才自震惊中回过神来,却对上他和颜悦色的脸庞。
注视着她不自在地退后,凌洛风轻声道:“身子还很酸痛吧?快点趁水热好好浸一浸,我让小青放了些草药在水里,可以去除你身上的酸痛!”
他截然不同的态度令连君瑶一时傻了眼。
“傻愣愣地做什么?”他捏捏她的粉颊,“快点去吧!澡盆在屏风后。”
连君瑶回过神来,赶紧一溜烟跑到屏风后,室内随即响起他的笑声。
他的反常将她弄糊涂了,一时竟又呆住。
“还不下水,可是等着我过去帮你?”
他调侃的语气透着亲昵,令连君瑶的心无来由地一颤。她飞快地脱了衣衫便跳进澡盆,水花即时飞溅四射,而他又吃吃地笑了起来。
他可疑的好心情着实令连君瑶困惑至极。他究竟是怎么了?她心不在焉地搓洗着身子,一边蹙起眉细想。
他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现在的他就像是四年前去湘西前的他……可这怎么可能呢?难不成他又想到新的招数要整治她?连君瑶瞬间僵住,连他几时越过屏风来到她身后都毫无所觉。
“小傻瓜,水都凉了,还不快起来!”他的声音令她惊跳起来,反应之大让凌洛风忍不住又是一阵发噱。他顺手将手中的毛巾裹住她,把她抱回床上。
“还会酸痛吗?”他柔声问,眸视她惊惧的目光闪烁地逃避他,脸色又柔了几分,“乖,别怕!从今以后我会好好疼你,不会再苛待你了!”
可她仍像只受惊过度的小鹿般,僵直着身子往床铺里缩——这要在昨晚,她是不敢的,可他诡异的突变却教她只能凭本能而反应。
恍似无法忍受她的退缩,他俯身堵住她娇艳的唇瓣,狂热地搜索着她嘴里的蜜津,舌尖深深地探入,与她的紧紧交缠,仿佛想索取她的灵魂……
过了良久,他才结束这个极尽缠绵悱恻的长吻,满意地审视她嫣红的小脸。
“小瑶,要相信我,知道吗?”他气息不稳地捏捏她的粉颊,略略退开身子。
他温柔的语调和那一声久违的轻唤令连君瑶心头一阵悸动,愣愣地注视着他。
他为什么会变得不一样了?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样温柔?是她在做梦吗?
她垂下头将食指放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却即时痛呼出声。
凌洛风立即拔出她的指头轻轻呵气,怜惜地拥住她,“小傻瓜,这不是梦!”
那么,他真的变温柔了!可这温柔她如何能承受得起?
到她又得离开时,她如何承受得了再一次的心碎?虽然,她的心早已碎成了千万片。
这四年来,她竭尽所能假装平静地过活,然而又有谁知道她的心在淌着血?
有时候,那种蚀骨的痛让她希望自己干脆疯掉,那么就可以忘怀一切的痛苦,然而一双儿女是那样的年幼,那样的无辜!她放不下!
凌洛风让她背靠在软枕上,自己则盘腿坐在她面前。
一想起昨晚在这张床上发生的事,连君瑶便羞耻得抬不起头来——她果然是个淫荡的女子,难怪他会把她当成娼妓般对待。
“看着我,我有话问你。”眼见她一迳低垂着螓首,凌洛风叹口气,抬起她的下颚,“为什么从不告诉我你是被人强迫的?”他轻声问。
连君瑶惊喘一声,杏目圆睁,呆滞地注视着他,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他。
“你干娘和小智子今天执意要见我一面,用膳前,我刚见过他们。”
自昨晚起,他们便在庄门外一直求见,他本来没打算见他们,只叫清叔用些钱打发掉他们,可是他们却坚拒收下,并且表示非见他一面不可,他最终被烦不过,才亲自出面去解决这件事,孰料一番深谈,却让他得知原来当年她是遭人强迫的。
“你干娘把那件事都告诉我了,我也知道了你跟小智子的关系根本就不是我所想的那样。”他温柔地拨开她的发丝,“当我冤枉你时,为什么从不辩解?我昨晚会那样粗暴,也是因为我以为你心中放不下别的男人。”他带着歉意低声说。
连君瑶垂下弯翘的眼睫,“我,我不知道怎么辩解!”
“为什么从不告诉我这件事?”他再度坚持地问,“记得吗,我说过咱们是夫妻,你有什么委屈受过什么苦都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不肯告诉我?”
“没分别的,我的身子确实是脏了。”连君瑶苦涩地说。
“这不一样!”凌洛风断然道,伸手握住她的双肩,“你如果是自愿给别人的,我当然无法原谅你,但是如果我当初知道你是被强迫的,就不会苛责你!这些年咱们就不必这样分开!”
连君瑶痛苦地闭上眼摇摇头,“还是一样的!”
“不,那根本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责怪自己,你这样的娇弱,根本不可能敌得过男人的蛮力!如果你肯告诉我,你就不必一个人闷苦了自己。”凌洛风轻怜地拥着她,语气沉痛地续道:“小瑶,你知道当干娘告诉我这件事时,我有多心疼、多痛心吗?心疼你竟受过这样的苦还独自扛了下来,痛心自己非但没有怜惜你受过的苦,反而为你根本没做错过的事而惩罚你。”
连君瑶心痛如绞,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知道我为什么不辩解吗?”她退开身子,盈满泪水的眼眸深深凝视他,决定今晚坦白一切,不再对一个这样宽宏大量待她的男人有所隐瞒。
“因为那不是强暴!”她充满羞耻地说,“或许那一开头是的,但最后我是自愿的!是我自愿的!你明白吗?我根本看不清楚那男人的脸,可后来……你说得没错,我是个……下贱的女人!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她哭着喊出来。
凌洛风闻言脸色丕变,双手无力地垂下,仿佛深受打击。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认定小桐小巧是你的孩子,但他们俩确实不是你的!”后来她从干娘那儿知道了女人怀孕的一些状况,算起经期,她明白勒大夫并没有误断怀孕的日期,小桐和小巧绝不可能是他的孩子。“他们是那个人的孩子!”
“不可能的,他们是我的孩子!”凌洛风低吼,他不可能错认那份骨肉相连的感觉。
“你为什么这样肯定?”连君瑶问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我一向很小心不让女人怀我的孩子,但是也会有女人对我说她的孩子是我的,我一次也没有这种骨肉连心的感觉,后来经查证之后,也证实统统不是!”他顿了一下又道:“昨晚,勒大夫抽了孩子们的血和我的血混在一起,他说只有至亲的血在水中才能相溶,反之,则相斥,而结果证实我们三父子的血在水中真的能相溶在一快。还有,今天我带着两个孩子去看爹他们,逢人都说小桐长得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他的胎痣形状甚至跟我和爹的一模一样,这怎么可能有假?”
连君瑶愣住。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该让他错认骨肉,否则她的罪孽会更深重。
“我不懂这是怎么样的巧合,但是他们俩确实是我跟那男人……的孩子,你相信我,我做母亲的一定不会弄错这种事!”
“该死的!你是不是骗我?”他怒视她,眼中充满怨恨,“是不是因为我当初休了你,所以你怀恨在心……”
“不,不是的!你待我恩重如山,我……我不会……”连君瑶心如刀割,泪珠滚滚而下,“对不起,一切全是我的错!如果我早知道会这样,我那晚被那男人……后,就在山洞里死了算了!”她止不住泪如雨下。
她当初为什么要逃出洞?为什么不就在山洞里静静死掉算了?
☆ ☆ ☆
山洞?凌洛风的心震了一下,情急地抓住她瘦弱的双肩。
“告诉我,你哪一天被你男人强迫的?”他的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在什么地方?快告诉我,小瑶!”
一个念头已然在他脑海里形成,所有的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当日在小湖边,她仍是处子之身,隔天便昏迷了十几天,只有一个可能——
那晚在山洞里的女子是她,如此推算,那她怀孕的日期便符合了,而孩子也确确实实是他的骨肉。
连君瑶实在无脸在他面前说这件事——事实上她从未向人提起过那天的细节,就算干娘也只知道她是被人强迫的,但他一直催着她要她说。
“是……是我们在湖边认识的那天,媚姨她一早赶我出门,不准我回家过夜,于是我只好在山洞里将就一晚,那山洞下面是片墓地,平日没人会经过那里,除了娘和我外,没人知道那里有个山洞。我走了十几年,从来……但那晚,那人不知为什么……”她呜咽着,止不住泪如泉涌,再也说不下去那改变她一生的事。
凌洛风如遭五雷轰顶,心恍似被人挖开了一个大洞,脸色顿时煞白得惊人。
怎么会这样?他一直以为自己当晚在山洞里强占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没想到竟会是……
“小瑶……”他心疼地将她圈进怀里,无限怜惜地用手轻抚着她的背,连吸了好几口的气,才能平顺喉咙间的酸涩,勉力压抑下自己的心痛,柔声安慰她。
这样温柔的抚慰将她的情绪逼至极致,连君瑶忍不住痛苦失声,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止也止不住。
她一声声的嚎哭就像一把把的利刃般狠狠戳击着他的心房,凌洛风沉痛地闭上眼让她尽情宣泄,直待她慢慢平静下来才轻轻抬起她的头。
“你一定很痛恨……那个人吧?”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是的!”连君瑶点点头,低低地诉说起那从未向人倾诉过的苦,“因为他,我不知受尽了多少折磨!这几年来,我从不敢在人前抬起头来,镇上有些人一看见我,便会吐口水,有些小孩还会朝我扔石头,他让我变成一个下贱的女人!”
就算砍他一刀也不可能让他这样的痛——他竟让她受了这么多的苦!凌洛风紧紧抱住她,“不,你不下贱!”
“我更恨他的是,他让我知道我是个淫荡的女人!他让我在你面前自惭形秽,一直觉得自己亏欠你良多!不过,我最恨他的是他让我的两个孩子身世不清不白,以后他们不知道要怎么过?”还有,她没敢说出口的是,她最最恨他的是他让她永远永远配不上她心爱的人。
“不,你不是那种女人!以后永远不要这样说自己!”他埋首在她发间哽声道,几乎丧失勇气告诉她他才是罪魁祸首,但她已受此煎熬这么多年,他若再不为她卸去这深深植入心房的罪恶感,那他就不是男人了!
“小瑶,如果我告诉你那晚的那个男人……是……是我,你会不会原谅我?”一生之中,他从未这样卑微过。
她瞠目瞅视他良久,才道:“你别跟我开玩笑了,你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
凌洛风扒扒发麻的头皮,“你听我说,那晚我去你家时,杨春媚……”
听他说完后,她呆住不能动弹,半晌才挣脱出他的怀抱。
“小瑶!”他痛苦地低唤,声音里含着哀求,悬在半空中的双臂颓然落下。
连君瑶摇着头退到床角。
原来她不欠他什么!
或许在世人心目中,她仍是个淫秽的女人,但在他面前,她根本无须愧疚!
是他造就了她如今这样不堪的境况!
原来,这些年,她爱的跟恨的竟是同一个男人!多么的讽刺呀!
他们就这样各据一角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室内静得只听见他俩的呼吸声。
终于凌洛风抬起头,嘶哑着声道:“刚才听干娘说这事时,我曾暗自发誓要将欺负你的人渣碎尸万段!小瑶,你可是要我这样?只要你说一声,我绝无怨言!”
连君瑶浑身一震,抬首对上他交集着痛苦、自责、愧疚的脸庞,急声道:“不!不要!我没……没要你这样!”
凌洛风深浓的目光凝定在她毫无血色的小脸上,半晌,才轻声道:“你还是一样的善良!”他把她抱起来,让她躺下,自己也跟着钻进被子里搂住她。
连君瑶僵着身子躲避,“我,我想去和小桐小巧……”
凌洛风止不住苦笑,却更坚决地搂紧她,“既然你不要我的命,那我就用这条命来保护你!”他低回着声音续道:“放心睡吧!我答应你,这辈子,除非你愿意给我,否则我不会再强迫你了!”
隔了许久,他又在她耳畔徐柔低语:“小瑶,我会给你时间原谅我。终有一天,我与你会是真真正正名副其实的夫妻!”感觉到她浑身震了一下,他握住她的小手,与她十指交缠。
“相信我,咱们会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