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大厅内,石湛天不可置信的对著医师大吼。
五十岚医师命令自己不能在这个男人的厉眸下露出畏缩的样子,毕竟身为井上家族的医师多年,早该习惯这个男人散发出邪魅的冷然气质。一个钟头前无端被两个大汉架上直升机送来石湛天一向隐居的冬苑时,他就知道事情不寻常,只是没想到会遇上这麽奇怪的状况。「那位小姐的确是因为多日未进食而引起营养不良,导致她血糖过低,但只要调养一阵子就无大碍了。」他试著在这个令人胆寒的男人面前摆出医师的专业。「营养不良?营养不良……」石湛天喃喃低语,忽然一个旋身。
「你们!」他对著大厅内以管家为首排列整齐且手足无措的佣人们毫不留情的斥责,「不是报告说小姐三餐定时吗?为什麽会出现营养不良的情形?把小姐托付给你们照顾是因为我信任你们,结果呢?」他环顾著一张张羞愧得低下头的脸,这群员工自兴建冬苑後就开始为他工作,早已视专苑为自己的家,然而——「管家,撤掉这批人另找一群更有效率的人员。」他无视於一张张仓皇的脸,无情的继续说:「发给每个人半年薪资做遣散——」「不……」
楼梯间传来的一个虚弱声打断了他的话,石湛天猛一回头。
一个面色苍白却依然美得令人心痛的天使立在楼梯间廊处,藉著大理石扶手撑起摇摇欲坠的身子。「一切都是我的错,不关他们的事……」水笙缓缓地靠著扶手一步步走近他,凝视他的星眸里有著殷切的恳求。「别赶他们走……拜托……」恍惚间他踉跄了一下。「小心!」石湛天眼明手快地拦腰横抱起她,将所有的人抛诸脑後,直直奔上二楼。他一脚踹开房门。「明明这麽虚弱,为何还勉强自己下楼?!」怒责的语气里难掩著急、关爱的情绪。水笙呼吸著他男性的温暖气息,倾听著他稳定的心跳……明明不该呀,但她就是觉得好安心。这感觉好熟悉、好令人怀念……像是终於找到她一直寻寻觅觅的温柔臂弯。她在他安全的怀里微抬起头。「是我将食物偷偷倒人马桶冲掉,所以他们才没发现的。」石湛天眉头紧蹙,「为什麽?」
他俯身以无比的温柔放地在床上,自己也跟著在床边坐下,大掌不自觉地为她拢了拢枕上的发丝。她星眸半掩,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颔首,眼中闪过了悟的火花。「我懂了,这一切都是为了对我的抗议是吧?」水笙依旧不语,算是默认。
「别看你外表一副柔弱的模样,骨子里的个性却挺拗的。」他轻扯唇角,作势欲起。「你——」她心一急,连忙拉住石湛天的手。这一握教石湛天停步讶异的回望她。空气中突然有一股看不见的电波流窜在四周,水笙於是赶忙缩回手。
「你……会如何处置楼下的人?」她嗫嚅的问道。
石湛天垂眼看了眼自己被水笙握住又放开的手,一脸若有所思。
「公事公办。」
他的话引起水笙激烈的反应,顾不得虚弱的身体,她连忙爬起抗读。「什麽?!不是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与他们无关吗?你怎麽如此冥顽不灵!」「你这麽在乎他们的去留?」水笙关心别人的举动令他心头一阵不痛快,她该在乎的对象只有他才对。「当然!」水笙据理力争。「试想,他们都要养家活口,这一份薪水对於他们的家庭有一定的影响,今天不幸碰上一位暴君心情不好就被炒鱿鱼,平白损失一份工作,尤其今天还是因为我才惹来这次风波……你说,我怎麽能不在乎?」她激动得一阵颤抖。「别激动!」他沉声安抚她。「别再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你若不养好身子,以後又怎麽保护他们免受我这个‘暴君’的蹂躏?」星眸光彩乍放,她高兴的说:「这麽说,你答应留下他们喽?」
石湛天的唇瓣弯起一个类似微笑的弧度。「除非你答应舂养好身体,别再玩这种赌气的把戏。」她点头如捣蒜,举起两根手指,宛如女童军。「我发誓!」
「还有一个条件。」
「什麽条件?」警戒心马上回到了水笙眼中,这男人真是得寸进尺。
笑意在他眼中飞舞。他的水笙真是聪明,一眼就猜出自己的不安好心。
「一个吻。」不理会她的倒抽一口气,他又继续说:「一个心甘情愿的吻。」这……这……水笙全身发烫,只觉得连发根都要冒出热气了。
「你那是在脸红吗?」石湛天刻意逗弄她。没办法,他就是管不住自己,两颊酡红的水笙,真是该死的好看!水笙两手绞著羽被,表情扭捏不已。
「如果你不答应也无妨。」他故意转身欲走。
「等等!」有了前车之鉴,她这回换拉住他的衣角,避免直接的肌肤接触。「好吧。」她紧闭上眼睛,微仰起头屏息以待。
久久没有动静。好半晌,她终於按捺不住地偷偷睁开眼,却看见石湛天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他还杵在那儿干嘛?
「你改变心意了吗?」她问得小心翼翼。他该不会是良心发现了吧?感谢上帝!「没有。」
「那……」那他又该死的是什麽意思?
他又露出那种莫测高深的笑容,令人想狠狠朝他鼻子一拳揍下去的笑意。「我要的是你主动吻我。」
什麽?!水笙娇俏的瓜子脸霎时灰白再转回红晕。可是…
「你不答应也行,我们前面的约定就全数作废。」他这根本是威胁了。
她踌躇了好一下子才回答,「好吧。」反正早死早超生。「那能不能麻烦尊驾移动一下。」因为被窝里的两腿好似化为果冻,她没把握能成功驱动它们横过两人宛如鸿沟的距离。「悉听尊便。」不过眨眼间,他整个身体已经贴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她身旁。「呐,现在我整个人都任凭你摆布了。」石湛天大方的摊开手,一副任其所为的模样。「呃……」水笙有些尴尬,他也未免太合作了吧。「你先闭上眼睛!」她可没胆对著那对莹莹闪烁的眼睛做这种事。石湛天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好笑的弧度,却未多言的轻轻合上眼皮。
少了他虎视耽耽的眼神,水笙头一次这麽肆无忌惮的打量著石湛天……
哇!这个男人的睫毛又长又翘,简直比女孩子的还要美。她忘情的继续评估著他俊美出色的五官,这个男人就像传说中俊美得不可亵玩的天使,只除了他眉眼之间闪烁著不怀好意的寒芒以及撒旦一般的邪魅微笑隐的透露著,他,是个宁在地狱称王也不愿在天堂为仆的堕落天使!眉头稍稍郁结的蹙起暗示了他的不耐,也唤醒了她的遐想。
真是的!都什麽节骨眼了,她偏还痴痴地沉浸在白日梦中。
好吧,该来的总会来,不过是一个小小、小小的吻,几秒钟之内就可以结束了。深深吸一口气,她倾向前,扎实的堵住了他的唇……
他的唇吻起来柔柔的、凉凉的,不会让人不舒服,事实上他的触感非常好,甚至会让人沉溺於其中。一吻既罢,她退了开来,他也同时睁开眼睛。
「这样就结束了?这就是你所谓的吻?」石湛天的唇角闪过一丝兴味。「我没想到你还这麽的……嫩。」「不然你还想怎样?」水笙脸红了,不肯承认被他的评语所伤。
「这样。」他的手穿过她乌黑的发丝抵住她的後脑勺,温柔但带著不容反抗的力量,缓缓将她接向他,随即印上一个灼热的吻。他的舌头温柔的逗弄著她,轻轻哄著要她张唇。水笙在心里呐喊著逃跑,却不由自主的张开唇,迎接他炽热无比的舌。「就是这样……」他的唇抵著地的,满意的低吟,随即加深了,这个吻。水笙则在这个吻中,全身好比陷入火焰般。大手在她细致的肌肤上来回探索,所到之处她的肌肤都宛如化成了火焰,但这些火焰都无法与她心中被燃起的那把火比拟。好热,她不能呼吸了!
她用力推动他宽阔的肩膀,滑出他手臂的箝制,气喘吁吁地说:「我要窒息了!」谁说一个吻只要几秒钟就结束的?较之於这个限制级火辣热吻,先前她的吻简直就是小儿科。石湛天的唇间浮出一抹慵懒的笑容,气息微微不稳。
「你忘了换气,只要多练习几次就会有进步。」他大言不惭的说。
他这句话换来了水笙一个毫不感谢的白眼。
抗拒著仍流连於体内的欢愉和颤栗,她犹喘息道:「谢啦!我可不像某个人每天吃饱没事就找人玩亲亲,当然练就一番无与伦比、出神人化的吻功。」心头闪过石湛天和一个不知名的女人热吻的镜头,水笙的心头忽然泛起一种莫名的酸涩。「这种功夫我可以免费传授。」他诱惑的低语,眼中闪动著蛊惑人心的光芒。「不不不!」她忙摇头,敬谢不敏。这个男人的魅力她领教过了,会上瘾的。因为不能免疫,只得避之则吉。
石湛天逼近。「真的不要吗?我可是一个很好的老师喔!」
她早就知道了,所以一直不痛快。「不需要。真要传授,你大可以找别的女人去练习。」「只可惜啊,我已经对你上瘾了。」他直起身,半真半假的说。
「你要去哪里?」话不经大脑思考,她直觉的脱口说出,随即马上後悔了。她什麽时候变得这麽依赖人的?尤其还是一个绑架她的鲁男子。
石湛天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只是这回的表情里有一抹难以察觉的温柔。「当然去办我的公事。折腾了那麽久,一大堆公事都给延看了下来。」他俯身望著她,「还是你要我留下来陪你?」留下来!她心里在呐喊,但理智却硬生生地阻止了这份渴望。
「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好吧。」他点头朝外头走去,在握住门把关上门的那一刹那,他又回头,带著戏谑的浅笑说:「你确定不要继续练习?以你那三脚猫的吻功,是没法吸引真正的男人的。」一个枕头凌空丢了过来,却被即时关上的门挡下。
水笙恨恨地盯著门扉,隔著厚厚的墙,她都还能隐约听见他那有如撒旦一般的狂妄笑声。··································「水笙姊姊,你瞧,这花美不美呀!」
怀里冷不防地被塞入了一大把的百合,水笙从设计图中抬起头,微笑地看著加奈子。也许是石湛天良心发现,发觉她在冬克这大宅里找不到年龄相仿可以说话的伴,於是在她清冷幽静的软禁生活中多了一位朋友。加奈子纯真、活泼的模样确实让寂静的东苑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也让她展露了久久未见的笑颜。像这会儿,加奈子特别陪她来温室里看花,透透气。
这个温室占地数百坪,其中的设计更是个大手笔的工程,即使外头已经是初冬,整个室内花园还是花团锦簇的春天模样,春不老、醉娇花、酒瓶兰、艳紫前、美人蕉、白千层、山樱花……莫不争妍夺美,让人置身其中心旷神怡,也难怪两个女孩这些日子一有空就往温室里头钻。「美极了,但是你此这些花更美啊。」水笙真诚的赞美。
「不来了啦,你老是取笑人家!」加奈子噘若一张嘴,在水笙旁边坐下。水笙索性搁下画了一半的设计图。「傻女孩,这怎麽会是取笑!你长得漂亮、个性又甜美,人见人爱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打心底喜欢呀。」一种神秘的光彩在加奈子的眸中乍现。
「真的吗?水笙姊姊……」她忽然低下头,一脸女孩儿不胜娇羞的模样。「你想……湛天哥哥是否会喜欢我呢?」水笙手中的画笔突然摔在温室的地上,女孩浑然未觉继续说道:「我从好久好久以前就偷偷暗恋著湛天哥哥,可是从来都不知道湛天哥哥是不是喜欢我,我甚至还怀疑水笙姊姊是湛天哥哥的女朋友呢。」「没……没这回事,我在台湾已经有未婚夫了。」水笙弯身抬起笔,讷讷地说。「真的吗?」加奈子猛一抬头,脸上写著兴奋和释然。
「我真的担心好一阵子了呢。湛天哥哥要我来冬苑作客时,我好高兴喔,这是他第一次邀请我,我还高兴得三天三夜睡不著。可是看见了水笙姊姊时我真的好沮丧喔……水笙姊姊这麽漂亮,就像这些百合一样,高贵典雅又温柔大方,在湛天哥哥的心目中,我一定比不上你的。」说著说著,整个人又沮丧了起来。「湛天和我……只是朋友而已……我已经心有所属了。」水笙轻轻摩挲著右手的婚戒,心中却一阵恍惚。「哇!!好漂亮的戒指,是水笙姊姊自己设计的吗?」见水笙点头,加奈子一脸羡慕的眼神。「真希望有一天我也能戴上湛天哥哥送我的婚戒……」一抹嫣红浮上她娇怯的脸。「你……真的这麽喜欢他?」水笙迟疑的开口询问。
「嗯。」加奈子肯定的点头。「我从第一次见到湛天哥哥时就爱上他了,偷偷告诉你喔,水笙姊姊,」她突然压低声音,「其实井上伯伯和我父亲已经同意我们的婚事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湛天哥哥也喜欢我就行了。」水笙的心不期然的一震。「是吗?」她讪讪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加奈子憧憬的黑瞳突然光芒一闪。「我想到了!水笙姊姊,既然你是珠宝设计师,可不可以也帮我设计一款与众不同的婚戒?」「这……」
「好吗?求求你嘛……」她撒娇的恳求著。「你是湛天哥哥的朋友,又像我的姊姊,一定要答应我喔。」水笙拗不过她的哀求,只好答应,「好吧。」
「真的?!一言为定喔。」加奈子开心的给水笙一个拥抱,神采飞扬的继续编织著未来的美景。「等我们结婚後,我们要住在一个像冬苑这麽漂亮的大宅里,当然也有个像这里一样这麽棒的温室,我一定要为湛天哥哥生好多好多漂亮的孩子。」孩子……
水笙漫不经心的听著加奈子编织的少女梦,心里却宛若沉落了冰害,直冷得发抖,她不自觉的抱著小腹。曾经,在她的子官里,也曾孕育一个小小的生命……然而他或她,在能体验这个世界前,就被老天剥夺了活下来的机会,而她甚至无从悼念这已逝的小生命,因为地她压根儿记不起这生命是如何被孕育的…… 小生命被夺走的那一刻,她同时也被医师宣判了终身不孕的命运。孩子呵,多少个夜晚,她为那个无缘的孩子流下了数不尽的泪……
「水笙姊姊,你怎麽啦?」加奈子的呼嚷声打破了水笙的恍惚失神。「你的脸色好苍白喔。」水笙回过神,「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我想回屋子里休息一下。」
「那我陪你回去。」
「没关系,我自个儿走,你别担心。」水笙收拾起设计图稿,起身缓缓地离去。加奈子注视著慢慢远离的纤细背影,她拾起一朵遗落在脚边的百合凑向鼻端,原来天真的表情倏地一沉,眼里多了一丝算计的光芒。凭著女人的直觉,方水笙绝对是她与石湛天之间的阻碍。
别小看她年纪轻轻,殊不知身处在政商家族的她,算计和谋略早是她血液中的一部分,对於方水笙这个女人的性子她早已摸熟七八分;方水笙这种女人天真无邪、温柔可人,别人对她若有七分的好,她必然回报十分,而且完全不懂得防人之心……简直是个天真的笨蛋!
对付这种自以为人性本善的女人,笼络比敌对有效得多,也因此她以纯真友善的面孔换取信任,用以退为进的方式适时打入石湛天和方水笙的世界。她实事求是的心不会自欺欺人,任何人只要长眼都能看得清楚,石湛天此刻的心思的确在方水笙身上。但她认为这只是一时的,只要是她要的东西,向来没有得不到手的,而石湛天,她势在必得!第一次见到石湛天,她就知道自己见到了同类。
在胱筹交错、笑语不断的众人中,她就独独看见百湛天刚毅俊朗的身形,英俊近乎邪嚣的脸上永远噙著一抹笑意,当所有的人都为他的丰采所倾倒时,只有她能从那双大胆却没有温度的黑眸中瞧出,他的心根本没有半丝温情。石湛天是个不折不扣的变色龙。
他压根儿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他完全清楚自己要什麽,而且是于取予求。他伪装成上流社会最能接受的倜傥绅士,不过是为了方便夺取他想要的东西,一旦有任何东西挡住他的路,他势必不择手段除之而後快也正因为同样有著这种近乎残酷的自私灵魂,当她一看见那双眼睛时,她就知这自己遇上了同类。石湛天激起了她狩猎的本性,而如今,方水笙就是她夺取这男人的阻碍。当然,以方水笙这种柔弱、单纯、善良的个性,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方水笙根本配不上石湛天!看著吧,她会证明自己才是最适合石湛天的女人。
加奈子纤细的手猛然揉碎手中的百合,她冷眼瞧著手中的花瓣掉落一地,然後缓缓地笑开了。····································自从那一吻之後,水笙与石湛天之间再也不是单纯的囚犯和狱卒之间的关系,一种若有似无、奇异的情谊正在两人间慢慢滋生。水笙知道,她没法再全心全意恨这个绑架她的男人,不论他绑架她的理由为何。卸下了冷嘲热讽面具的石湛天其实是个充满个人魅力的男人,他心高气傲、聪明自负,但他也同时可以是温柔体贴、幽默风趣。正因为如此,她就更清不透这样一个男人为何会使出这麽极端的方式掠夺她,他与自己的过去究竟有著什麽样的纠葛?强暴!
如同以往,这个字眼令她打从心底泛起了一阵疙瘩。
是真的吗?石湛天真的就是父亲恨之至极的那个强暴犯吗?
如果真是如此,为什麽她的心没有任何的恐惧或戒慎?而石湛天又为何总是待她以澧,从不逾越半分,只除了那次乘机亲吻她。想到这里,她的脸颊又不由得泛起红云。她和石湛天虽然暂时休兵,但这并不表示她不再伺机寻找机会脱逃。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冬苑四周的层层枫红也渐渐枯落,远处的富士山已然可见山头的皑皑白雪。在第一场来、雪降落的时候,机会也同时来到。
····································夜萧索。
趁著夜深人静,水笙轻悄悄地来到书房,虽然冬苑的每一处电话都是用密码控制,除非知道密码,否则无法自由卷接。但偶然的一次机会里,她发现了书房里角落的那台传真机。她必须赌一赌。
轻声蹑足地闪入书房,她拿起了话筒试著按下一组电话号码。
嘟——通了!她聆听著耳边传来的声音,心里暗暗吁了一口大气。
拜托,快点接电话吧!
电话响了三声後被接起。
「喂,我是余槐恩。」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槐恩?」水笙顿时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槐恩,我是水笙。」
「水笙!你可知这我们都急死了,究竟怎麽回事?你人在哪里?」对方连珠炮般的发问,关切之情溢於言表。水笙突然觉得眼睛湿湿的,槐恩和家里的人恐怕都急坏了吧?
「我在——」话讯忽然断掉。
一个魅影笼罩住她的全身,水笙托著话筒,就著迷蒙昏暗的月光,合著恐惧的视线缓缓地往上瞟,高大身影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然而那双眼睛,那双即使在夜里依旧锐光闪烁的眼睛说明了对方的身分。室内灯火忽然大亮,在看清楚来人的同时,水笙倒抽了一口冷气,手中的话筒骤然滑落。那向来半虐轻佻的眸光消失了,他的黑眸闪著饥渴嗜血的异彩,五官有著狂怒。石湛天高大身躯所散发出的强烈狂怒和恨意,逼得她恐惧地朝後颠踬了数步,惊慌失措转身要逃。这一逃更激怒了他,一把箝住轻松横抱起挣扎的她,大步走向卧房,毫不留情的将她摔向黑色的大床上。「你……你要干什麽?」水笙以肘支起身往後挪移,害怕的看著他慢条斯理的动手脱起衣服。月光下的他宛如战神昂扬赤裸的立在床前,居高临下的俯视她,黑影中的眼神闪动著嘲意。「不必像黄花大闺女的故作羞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我要干嘛。」他嘲笑她羞涩失措的模样。水笙滚向床的另一侧,仓皇欲逃,却被他迅速地扑压在身下。
「不要……救命!」她在他底下死命的挣扎,双手成拳直往他身上拚命捶打,却像敲上一堵墙般。她微弱的力量相较於石湛天的气力,无疑是以卵击石。怕她盲目的挣扎会伤到自己,石湛天长手朝床边的矮柜里反手捞出一条领带,将她的双手高举过头捆系固定在床头的雕花栏杆上。「胆敢逃,就要有勇气承受失败的後果。」月光下,他的眼眸闪烁著嘲弄的光芒。「放开我!你这个禽兽!」水笙含恨地啐了他一口。
他迎向她愤怒的眼神,优美的唇轻扯著冷笑,手指缓缓地沿著她身体的曲线游走。「而你,将成为禽兽的女人。」
「你想强暴我?」她动弹不得,只得带著恐惧眼睁睁看著他熟练的一一挑开地睡衣的前排扣。「强暴?」含著欲望的眸子闪闪发光,黑暗中他笑得宛如撒单。「不必用强的,我会使你求我。」「不可能!」她想踢他,双腿却被他一手制住,前胸已然赤裸的她,露出暴露在他视线下的极端脆弱。「是吗?」他的右手轻捏她高耸圆润的玉胸,锐眼捕捉到她身体不由自主窜过一阵哆嗦,他咧嘴无声的笑开了。「等著瞧,夜还漫长得很。」他俯身吻住了她的抗议。
····································曙光乍露,几许光线透过窗帘照在室内大床上的两人。
石湛天支起肘,侧身欣赏著趴在身边倦极而眠的水笙,一袭薄丝被掩不住浓浓的春意,大手缓缓地抚著她自肩胛而下的柔美曲线。白皙透粉的肌肤吸引著他的目光,一股强烈的欲潮再度汹涌而上,他轻轻俯身啃著地颈肩玉一般的肌肤。「不要……」沉浮在浅眠中,水笙觉得浑身酸疼,气若游丝的喃喃抗议。大手一使劲,她又重新被纳在他强健的躯体下,笼罩在他的男性气息中,黑眸中的掠劫光芒再起。「经过这一夜,难道还没有学会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吗?」说完他又吻住她早已红肿的双唇。是啊,如同昨夜的无数次,水笙任凭著他在她口中掠夺强求,无助的反应著他无情的索取。他就像饿了好久的野兽,而她则是他垂涎已久的大餐。经过了一夜,她知道自已再也没有力气逃开这男人布下的网。冰冷的肌肤在他熟练的轻捻慢揉的挑逗下好似化为一簇簇的火焰,夹杂著激情的欲流迅速在两人之间爆发,像上了瘾似的,她只能任由他的唇和双手,带领她在情欲的殿堂里享受翻云覆雨的快感。一波波的情潮冲击著两人,一次次的撞击彼此的身体,他的热力不停传至她,带她卷入一次又一次的浪头,当她以为自己就要沉没时,他猛力的将她拱向自己的躯干,奋力一挺,爆出的强烈呼喊声荡在整个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