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哟!今天是什么日子,一家三房大团圆,知道我带水果回来吗?”他笑嘻嘻地消遣道。
“哥!你还笑得出来,没看见爸那张臭脸,也应该看见妈哭丧着的脸啊,再不然看二妈、三妈幸灾乐祸的脸也可以呀!”杨绮云坐在椅子上抱着膝盖讽刺。
“丫头!少说两句!”杨华生看她一眼阻止道,“你坐下!”接着厉声命令杨仲昕。
杨仲昕舍父亲旁边长子的位子,坐到大哥旁边。
“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不耐烦地问。
“你为什么又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搅和不清?这些天又是和哪个野女人鬼混了?”李月娥含泪的眼看着他问。
“妈!你又听谁胡说八道了?爷爷要我去嘉阳,我不过就在那儿陪爷爷几天,哪有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小芸不就是你们千挑万选回来洗门风的媳妇,什么时候成了野女人了?”他没好气地回答。
“真的?”杨华生冷着脸问。
“我玩女人什么时候抵赖过了?”他大言不惭地说。
“那这个你又怎么说!”杨华生指着桌上的晚报标题──
花心少东移情,痴情女星轻生。
“天啊!这也算在我头上?我不过替朋友接送过她,她和谁往来大哥也知道啊!”杨仲昕觉得自己再倒楣不过了。
几个月前的情杀事件,也不过是因为他新交的女朋友的旧情人放不下,杀了对方。男欢女爱是你情我愿的事嘛!人家要爱上他、选择他是他的本事,被媒体渲染得好像他是罪魁祸首似的,现在又为了替人接送一次女友而背黑锅,真冤啊!
“爸!仲昕真的不是那个人,是记者弄错了。”杨伯儒也替弟弟解释。
“我不管怎么样,反正上报了,你看怎么处理,你爷爷还在气头上,现在又加上这一条,你是想断送我打出来的天下吗?”杨华生气呼吁地说。
“不会这么严重的,又不是真的有这种事?爷爷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杨仲昕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老爷子!别气,好歹还有伯儒顶着,小的不长进,伯儒可向来中规中矩,不如把仲昕先派到马来西亚工厂,避避风头,省得成天惹事端,影响家誉。”郑玲玉连忙上前边殷勤地拍着杨华生的背,边替自己儿子说话。
“是呀!总公司可以让孟维接手,孟维也是学资讯管理的,爸一向也顶夸奖孟维的不是吗?”王紫菱也不甘示弱地倒杯水给他,并争取自己儿子的机会。
几个儿子面面相觑,真不明白老爸把那么多女人弄进门做什么?成天吱吱喳喳的,关心的不就是自身那么点小利害。
“哟!我说二妈、三妈,您们也太天真了,儒哥管帐管得好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但要接我大哥的工作,可不是三两天的事,孟维上进也没话说,可是才大学毕业,刚当完兵就接大梁,二叔、三叔肯吗?他们也有儿子,也都中规中矩肯上进呀!更不缺长春藤名校的硕士文凭,凭什么人家儿子就当老二啊!亏您们进门这么久,这点算计也没有,爸!真不明白当年您是怎么带秘书的。”杨绮云左劈右削地说着。
“丫头!”杨华生看了一眼女儿,虽眼带责备,却也不得不赞许。
他大老婆是个安分女人,遇事只会哭哭啼啼,所幸生的儿女除了遗传到她姣好的外貌外,个性全像他,精明能干成气候。
至于二老婆、三老婆不知怎地年轻时还精明,现在全成了浆糊脑袋,却又没大老婆的安分,终日兴风作浪,养的孩子和别人比是还可以,可和他两个异母弟弟的几个孩子比起来,也就是平平而已,难怪只有仲昕和绮云在第三代间脱颖而出。
“你说要怎么办?”杨华生盯着杨仲昕问。
“根本就不必怎么办,又不关我的事,很快他们就会弄清楚了。”杨仲昕累死了,不想再和他们多说。
“你说得倒轻松,登得这么大,纪家要是知道,婚事能不受影响吗?”李月娥忧心道。
“妈!人家才没像你们闲着没事看这些有的没的,他们在山上忙得连看新闻都没时间,就算知道,你媳妇也不是不明是非的人,和她说明白就好了。”他开始想念嘉阳的单纯生活。
“那你现在打电话和她解释,省得她先知道了。”杨华生命令道。
“现在她睡了,明天再说,她工作很辛苦的。”他不忍为这种小事打扰她。
杨华生亲自拨了电话,和俞志诚说了情况。
“年轻人婚前逢场作戏可想而知,亲家翁不必在意,仲昕我是信得过,小芸也不是个没器量的人,这件事就算了。”俞志诚不明白这么急着解释有用吗?
“那是否请小芸听听!”杨华生客气地问。
“这样啊!我看看她睡了没有,她睡癖不好,睡着了吵醒是整夜睡不好的,如果她睡了,明天我让她打过去给两位请安好吗?”俞志诚知道有些失礼,可是小芸的健康可比他们这些无聊事重要。
“好的!那么我们等她的电话好了。”杨华生口气有些不高兴,居然有人不买他的帐,还没过门就这么嚣张,这家人一点礼数也没有。
没多久电话响了。
“喂!爸吗?我是小芸,爸找我有事吗?”电话中纪芸宣的声音有点含糊。
“没什么,你睡啦!继续睡吧!有话明天再说。”杨华生突然有些不舍了。
“爸有话可以直说,我可以边听边睡。”她梦语似地说着。
“哦!是这样的……”杨华生大略说明了一下。
“这不是什么重要事,就算是事实也是以前的事,人要开始自新总不可能一下就断得一干二净,从另一方面看,不也是他收心的表示吗?爸应该对他有信心才对。”她含糊的声音愈听愈甜。
“嗯!那你睡吧!山上冷别踢被子哦!”杨华生柔声道。
“爸晚安。”她呢喃的声音让杨华生百穴舒畅。
杨华生挂完电话。“算你走运!”他先前的气也都消了。
“她说什么?”杨仲昕问道。没见父亲和什么人说话那么轻声细语过,就连他最宠的绮云都没有。
“她要你明天去看看程敏敏,面对记者实话实说别管人家信不信。”
“她不相信我吗?”杨仲昕不高兴地拿起电话筒。
“慢着!你想害她睡不好吗?为了点小事扰人清梦,未婚夫是这样当的吗?以后你可得好好照顾我这媳妇,有什么差错惟你是问,大伙都去睡了。”杨华生一声令下,大大小小都怀疑地看他一眼,他是中了什么魔法,怎么前后态度差那么多?
处理完一天的事后,杨仲昕总算耳根清净些了。
“仲昕!你爸要你去书房。”李月娥敲门后进门对着儿子传话。
“又有什么事?”他皱着眉头,近乎低吼。
“敛着点,别又惹你爸生气。”李月娥担心地看着儿子说。
他捺着性子到楼下父亲的书房。
杨华生要他坐下。“你认为小芸昨天说话时,是醒着还是睡着?”
“睡着,她刚睡下时可以说话,可以走路,意识却不清楚。”他见识过几次。
“那今天醒来她会记得自己说过的吗?”杨华生皱着眉问。
“不一定!有时记得,有时忘得一干二净。”他跷起长腿自在地说着。
“那你得再解释一次。”杨华生吩咐下来。
“爸!她说过这种事不过问的,不必专程解释,需要解释她会找我。”
“怎么有这么奇怪的女人?”杨华生倒没见识过。
“很简单,她对我没有感情,也不想付出感情。”杨仲昕坦白地说。
“这么久了,一个女人都哄不了,你在做什么?”看着儿子,他讶异地问。
杨仲昕只是一笑。“爸这婚非结不可吗?”难得他以正经的态度问。
“当然!你爷爷大部分的股权都握在手中,依他的个性,一定是全部给你的,但这纪芸宣你一定要娶进门,你爷爷喜欢她是很明显的,如果你不娶,立民会是下一个对象,如果立民娶她,他要取代你的位置是可能的。”杨华生分析道。
“爸!她不适合我们这么复杂的家庭,她不会对我付出感情,也同样不会对我们杨家其他人付出感情,可不可以不要把她卷进来?”在嘉阳几天相处下来,他清楚地知道彼此真的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说这什么傻话?难道要把我辛苦打下的江山双手奉送?”杨华生不悦地看着他问。
“爸!怎么说二叔、三叔也是你兄弟啊,他们要就给他们也不为过,我们还怕没饭吃吗?”杨仲昕根本不想和自家人争什么。
“废话!你说得容易,我大半辈子的心血可以重来吗?你有的是未来,我有什么呢?不过就是华庆集团总裁的位子而已。”杨华生怒道。“他们要就给他们?他们凭着母亲受宠,坐享的还不够多吗?我身为嫡长子却得全凭自己的心血来赢得你爷爷的认同,要我将心血双手捧出,笑话!”他把手中的纸揉成一团丢到一边。
“知道了,小芸我会娶进门的。”杨仲昕不想再多说了,他同情父亲。
“那就好,在她进门之前,你给我收敛点,别三天一小报,两天一头条的,给她打电话去。”杨华生专断地支使儿子。
拿起电话筒,纪芸宣有说不出的烦,怎会有人有这么多的闲工夫,就为了一点小事,杨家人整天打电话来,一下是二叔,一下又是三婶的,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喂!”她捺着性子接。
“宣!是我。”话筒中传来杨仲昕的声音。
“不会是你也要和我说另外一种版本的绯闻真相吧!杨公子。”她真想把电话拔掉。
“怎么?除了爸还有人找你吗?”杨仲昕问道。
“是啊!你妈、你两个阿姨、你叔叔、婶婶,你平常人缘那么差吗?怎么自家人都互揭疮疤的?”纪芸宣烦透了,那些人没事找事做,却累得她屡屡中断工作。
“抱歉!给你带来困扰了。”杨仲昕伤感地说。
“好说,程小姐怎么样了?”她关心地问。
“恢复得很好,她也和媒体澄清了。”他讶异她怎么如此关心一个陌生人。
“你呢?还好吧!外婆说杨爷爷又臭骂你一顿了。”难得她也关心他了。
“会心疼吗?”话筒中立刻传来那不正经的嘻笑声。
纪芸宣二话不说便把电话挂掉。
杨仲昕看着话筒半晌,典型的纪芸宣式反应,他真有自虐倾向了,明知道说什么话会被挂电话,却打死不改。
他又按了重拨键。
“听你说一句好话这么难吗?要怎么样你才肯对我好一点?”他就是不怕死。
“仲昕吗?我是姊夫,怎么小芸又闹脾气了?”俞志诚问道。
“姊夫!对不起,因为小芸刚刚挂电话。”他说得很自然。
“没关系!小芸因为从小父母就不在而跟着我们,所以比较独立,也比较任性,你要多包涵,她是吃软不吃硬,你要拿捏得准,愈是强求她,就愈会反弹,不要勉强她,她很会替人设想的。”俞志诚多少也看出这未来的连襟处处碰壁。
“嗯!让姊夫见笑了。”他早摸透她的个性,但却执意要硬碰硬让她屈服。
“客套什么!难得我们投缘,什么时候再下来,我们再拚个几杯,我让小芸听,你等一下。”俞志诚唤了几声。
话筒中再度传来纪芸宣的声音。
“你为什么又挂我电话?”杨仲昕不悦地问。
“你到底想怎样?”纪芸宣更是不高兴。
“我想听你说句好听话,一句就好。”这人硬是以命令作要求。
“什么是好听话?”她是挤不出什么好听话。
“例如你想我、你心疼我被冤枉、你喜欢我、爱我等。”他是在寻求安慰。
“那叫假话,我纵使说一千遍也是假话,你如果心里不舒服,可以说出来,但是不要叫我骗你,那不会让你觉得好过的,我要是真说出来,你才会伤心呢!难道你听的假话不够多?别难过了,至少还有人愿意对你说真话不是吗?”她说了一串就是没有他要的好听话。
“你为什么那么固执?就不能顺我一次,让我一次吗?”他像孩子要不到糖似地闹着。
“你为了什么不开心呢?公事、还是家里人不信任你的事呢?”她不想多说无益的话。
“你总要照你的方式,没一次肯迁就我。”他也执意要她说句好听话。
“你把所有挫折都转移到我们之间了,我们之间再单纯不过了,只是契约合伙人,不要把情况弄乱了,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你那争夺不息的商场竞争,不要带进生活中,那样的生活太累了。”她捺着性子劝他,但不愿顺着他的要求,“去找个好朋友打打球、吹吹风、散散心,别想太多,情绪很快就会过了。”她的声音愈来愈柔了。
“我不要别人陪,我只要你陪我,你跟我讲话,不要挂我电话好吗?”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来软的了。
“嗯!不过你不要说那些有的没的,我不想听。”她事先声明道。
“知道了!”他开心地回答,脸上有着满意的笑容。
那一夜纪芸宣错过了睡觉时间,一夜无眠地和杨仲昕讲电话。
整个暑假的周末,杨仲昕推掉大部分的应酬,到嘉阳帮忙采收水果,他很快地和大伙混熟了,就连原本对他不甚有好感的梁启元,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人才。
一大票人自外面进来,纪芸宣把点心装好让大伙吃着,杨仲昕则拿过她手中的碗,大剌剌地喝着,觉得她吃过的东西特别好吃,所以他养成了抢她东西吃的习惯,当着人前,纪芸宣也不愿和他翻脸,所以每次都只能暗气在心中。
她只好拿桌上的水梨吃,他什么都要抢着吃,但绝不会抢她吃的梨子,那是她惟一可以安心享用的东西。
“仲昕!早点回去吧!台风就快来了。”纪丽秋担心他让台风给困在山上而耽误公事。
“没关系,公司有事会用电话连络。”喜欢山上简单的生活,他想多待几天。
“就怕电话也不通,怎么,舍不得我们小芸吗?”纪丽秋取笑道。
“当然,十天半个月才能见上一面,没看个够怎么行?”他朝纪芸宣露出迷人的笑容。
“纪小姐好命呐!能嫁这么体面又这么有情的老公。”帮忙的妇工羡慕地说着。
“那当然!我们小芸小姐自小就好心肠肯帮助人,有个好归宿是应得的。”长期在果园工作的阿婆平日总受纪芸宣的照顾,见杨仲昕殷勤的表现,很替她高兴。
杨仲昕得意地看纪芸宣一眼,所有人都羡慕她,她应该有所领悟吧。
“小芸!你就陪他一块下去吧!暑假也快结束了,你也该好好休息,开学后还要忙婚事,别累着了。”俞志诚也帮着他开口了。
“姊夫!我想多待几天,多陪陪外婆。”现在只有外婆可以当挡箭牌。
“小阿姨,你乱没情调的!小姨丈的爷爷会怪你多事哦!”俞振群在一旁多事地提醒道。
杨仲昕开心地看着纪芸宣,所有的人都帮他说话,她难道还不知道他好吗?
纪芸宣真想抹平他那张笑脸,灿烂得惹人厌。
“知道了。”她微嘟着嘴,心里不是味道。
杨仲昕扯开更迷人的笑容,情不自禁地盯着她微噘的唇,她撒娇的模样真惹人怜。
“别这么不开心!以后我会常陪你回来的。”杨仲昕开着车,边侧过头哄她。
纪芸宣不想和他多说,能说什么?这个人根本有理说不清。
“怎么又不高兴了?整个暑假都让给你家人,剩下几天陪我,难道过分了吗?”表现得这么宽宏大量,她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我为什么要陪你?”她白眼一翻,不以为然地问。
“因为我是你未婚夫!你不陪我却整天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你没为我煮过一顿饭,其他男人却可以吃你做的饭,我都没说什么,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对你这么好,你不该陪陪我吗?”说得好像给了她天大的恩惠似的。
纪芸宣匪夷所思地瞄他一眼,天下居然有这种人?
“自大、狂妄、幼稚、无聊。”她气得骂人。
他开心地大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骂,这就对啦,不高兴你可以骂出来呀!你知道你气红的脸多可爱吗?别老是不理人,会闷坏的,闷坏我会心疼的。”
对他的油腔滑调,她只能充耳不闻,若有任何反应,接下来就有听不完的废话。
纪芸宣发现和他相处,每一刻都要很小心,他抓人的心思非常地准确,她已经尽可能不表现情绪了,可是他仍是一点一滴地攻占她的心防。
“不搭腔,没反应,你是不喜欢听这些话,还是怕它是假话?”他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
“放心好了,可以用在你身上的假话实在不多,既不能说你漂亮,也不能夸你温柔不是吗?”他故作无奈地摇头。
纪芸宣闭上眼睛,就任他自言自语好了。
突然间车子的速度变得奇快无比,在转来弯去的山路上,纪芸宣觉得要摔出车外似的。
“你玩命啊?”她抓着门把不高兴地说。
“谁教你不理我?没有人可以不在乎我,不准你不在乎我,知道吗?”他霸道命令着。
“你可能让人不在乎吗?开慢一点!”她瞪他一眼。
“可以呀!只要你说喜欢我。”他玩得正起劲,险险地闪过对方的来车。
“别那么无聊可以吗?你不要命,别人却是无辜的,万一撞上来车怎么办?”她看着前方忧心会伤及无辜。
“那你就说啊!说!说你喜欢我。”他决定非听到这句话不可。
“那么多人喜欢你,那么多人争着讨好你,何必为了一句假话玩命?”真是无法理解他的心态。
看她一眼,恐吓地说:一你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也不在乎别人吗?你想如果外婆接到我们两个翻车的消息会怎样?”她强硬的态度,让他几近于疯狂。
“这样逼我,就算得到妥协,你也会后悔的,以后我们之间,就连善意对待都不可能,如果这是你想要的,要我说一千遍都可以。”她自忖不能轻让。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他放慢了车速。
“你知道我只是在陈述一种事实,我讨厌你动不动就命令我、威胁我,你想想看,我什么时候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你了?对你我已经做了那么多的退让和容忍了,你为什么还要强人所难?”她苦恼得眉头都结在一起。
“我不过是想听你一句话而已,假的也无所谓,你为什么偏偏不肯说?”他看着路面不高兴地问。
“我对你最多就只有善意,谈不上喜欢,我们将来的婚姻已经够假的了,何必还要在彼此之间堆砌更多假象?太多的谎言我会受不了。”
“我想你、喜欢你陪不是假的。”他转过头郑重地说。
“看路好吗?”心脏病迟早会让他吓得发作。
“听到了吗?我想你,真的想你。”他把眼光调回路面,却仍是执着。
“听到了!”她怀疑真的要嫁这个人。
“听到了为什么都没有任何表示?”他居然要娶个这么不解风情的女人。
“谢谢你的想念,我受宠若惊,这样可以吗?万岁爷!”真是彻底败给他。
一个差强人意的笑容,由他的嘴角漾开。
“这才可爱!我的要求不多,至少一天想我一次,所以从现在开始,你每天要做两件事,至少打一通电话,想我一次,不能忘。”他语气宽容地规定着。
“你的祖先从阿拉伯来的吗?”她突然语意深长地问。
“我们祖籍在山西呀!”怎么问起祖先了?他困惑地皱眉。
“阿拉伯有一种猴子,人称漠猴,这种猴子王专以暴力控制它的妻妾,以保对它忠贞。猴王的妻妾一定得在他的视线范围活动,超出界线它就视为出走,会发出警告的低吼,再不悔改就痛咬妻妾的颈部以示惩罚。”就像他的行为一样。
“我可连动都没动过你哦!”他很快听出她的讽刺了。
“你的暴力是意志,也许你在商场呼风唤雨惯了,所以行事态度如此蛮横,可是我们之间,不是金钱交易,你雄厚的物质条件,对我而言是没有意义的,因此你应该改变作风,不然我们很难相处。”虽然和他讲理绝对是浪费,但死马当活马医好过完全绝望。
“你会怕我对你使用暴力吗?”他好奇地想知道她对他的观感。
“我不会怕你,因为一旦怕你我就什么都输了,我只想好好地走我们未来要一起相处的一段路,然后回到我自己的人生路上,如果你也这样想,那么我们可以过得相安无事,对彼此都有好处。”觉得他好像生出理性细胞了,她试着和他沟通。
“我的想法和你没两样,但你却总是没给我好脸色看。”说着又皱起他的眉。
哭笑不得!只有这四个字可以形容纪芸宣的心情,她被外星人绑架了,一定是的,不然为什么会从头到尾都鸡同鸭讲呢?
“我想休息一会儿,请你不要再玩飞车。”她投降了!不想再扯个没完没了,但得先知会他一声,省得命真的被玩完了。
“可以!”他欣然点头,非常满意她的知会,那是她在乎他的表示。
虽然杨仲昕行事作风霸道,却也绝对是个温柔的情人,到了台中纪芸宣的住处,见她睡得熟,没吵醒她,就在车上看他的企画书,让她好好地睡。
纪芸宣睁开眼睛,四周是一片昏暗,身边的人睡着了,看着他熟睡的脸,暗叹口气。
就审美的角度看,他的外貌是上天杰出的艺术创作,浓眉大眼间有着隆准丰腴的鼻子,微翘的两瓣唇饱满而性感,椭圆端正的轮廓让他的一张脸趋于完美。
如果她是个爱俏的姊儿,也许会好过些,迷恋他的外貌,大概就不会觉得他好看得惹人厌了;不然爱钱也好,就会喜欢他用钱砸人;再不然依赖成性也行,也就不会因他的事事安排而烦得快抓狂。
可惜她一不爱俏,二不爱财,又独立过头,所以和他相处,只觉得水深火热。
轻轻地把盖在她身上的外套为他盖上,小心地拿起后座上的东西,悄悄地下车,关上车门,从头到尾都像做小偷似地。
明知道一声不响地自己上楼,一定会惹得杨霸王一顿胡闹,可是叫醒他有点不人道,干坐在车里等他醒,简直自虐。
果然,当纪芸宣舒服地洗完澡,做好最后一道菜──新鲜的香菇汤之后,一只愤怒的美猴王狂风似地扫进门。
“醒啦!先洗个澡再吃饭还是先吃?”无视于他的怒气,她平静地问道,语气中多了点温柔,脸上挂着一点笑容。
迟疑了一会儿,杨仲昕先按下怒气,帐可以慢点算,享受却不可打折扣。
“替我拿衣服!”他脱下外套。
宾果!早预料到了,如果不得寸进尺,他就不姓杨。
她二话不说,到卧房里面他的衣箱中,拿出他的换洗衣服,交给他。
看着他进浴室,她暗松口气,对这个试验还算满意,争取一点空间,得施点小惠,既然免不了要和他相处,就得找出相处之道,不然两败俱伤是不智的。
突然浴室的门打开了。“进来替我刷背!”里面传出了指令。
“再过分就别想吃饭!”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大声地警告着。
哈!哈!哈!里面传出了得意的笑声。“我就说嘛!看你装得了多贤慧。”
天啊!上辈子为什么要省那么一点香油钱呢?多烧点好香就不会碰上这种人。
她决定亡羊补牢,有空就去跟个进香团,多拜几间庙,好早日摆脱这噩梦。
出自豪门,自小锦衣玉食,平日杨仲昕的胃口蛮刁的,纪芸宣的厨艺不是顶好,但是他喜欢吃她做的菜,自从在山上吃过她做的大锅菜后,他就计较以前来台中那么多次,她没煮过一餐给他吃。
“不必勉强吃那么多!”有点担心地看着他把菜吃光,他胃口刁到附近几家餐馆都嫌遍,是她亲眼目睹的。
“对自己没信心?放心!爱的晚餐当然是外食不能比的喽!”他哄得好自然。
说着,又舍桌上她削好的苹果,直接拿她手上的苹果咬一口。
“我还要吃!”她抗议道。
“喏!你吃一口!”他送回她面前。
没辙地白他一眼,在盘中拿另一颗,坐到沙发上吃,远离他的侵略。
“你就是孤僻没情调,你一口我一口不是比较好吃吗?”瞧她一眼,失望地埋怨道。
吃过饭后,杨仲昕把碗盘洗好,很自然地坐到纪芸宣身边。“结婚后你想到别墅住,还是住进华园呢?”他和声地问道。
“有什么差别?”头也没抬,继续看她的历史月刊。
“所以喽!你更该知道我对你有多宠,订了婚,连未婚夫家都没去过的准新娘,全天下就只有你!华园是我们家的主屋,爸妈、二妈、三妈都住那里!”很自然地手一搭就拢着她的肩。
纪芸宣诧异地看他一眼,“你爸把妻妾都弄进同一个屋檐下?”这不是古代才有的事?
“二妈、三妈各在华园住一栋房子,我结婚后在里面也会有栋房子,不是和那么多人同在一个屋檐下,绝对有隐私权的。”他尽可能简洁地说。
“那别墅呢?”她不解地问着,还是不知道有什么不同。
“别墅不在华园里面,更是完全不受打扰。”看着她低头看书,那浓密的睫毛一煽一煽地,煞是灵动。
“哪里对你上班方便?”她还是看著书,根本不在乎住哪里。
“华园离公司比较近。”杨仲昕开始觉得她的期刊碍眼了。
“你现在住哪?”眼睛仍是盯着她的期刊。
“华园!”他口气已透着不满,但仍要自己再忍一会儿。
“那就华园了。”对她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你不介意可能会被我那一家子复杂的分子打扰?”很多女孩子都希望和丈夫有自己的小天地不是吗?
“住哪里对我没差别,你方便就好了。”纪芸宣希望赶快结束这个话题。
“怎么说呢?”他又觉得不受重视了。
“我大部分时间在这儿,我们的契约上说得清清楚楚,各过各的,记得吧!”她就这么边答边看的,大部分的注意力仍在期刊上。
“喂!我告你毁约哟!我们是说分房,可不是分居!”拿开了她手中的期刊,杨仲昕的不悦清楚地写在脸上。
“你才毁约!我的工作在这里,不得要求我放弃工作,可是契约的第三条款。”她坚决地要拿回期刊。
“我不过要你不超堂,课排得集中一点,只需两个晚上在这儿过夜。”他把手上的期刊拿到远离她的一边。
“杨先生!这点我坚持,看书做研究是我的生活重心。”纪芸宣终于正色地看着他,郑重地声明,并摊开手摆明地要期刊。
“在我们家你一样可以看书做研究,我的书房比你这里大多了。”终于杨仲昕把刊物放到身侧的小茶几上,知道她快翻脸了。
“这不是大不大的问题,我要自己的书房。”有他在还指望做得了什么事吗?
“我可以给你隔一间书房。”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呢!
“我大部分的书和资料都在这里。”他到底知不知道问题所在?
“书可以买双份,资料可以印两份。”还有谁可以提供这么好的研究环境!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撕烂那张自以为是的脸,明明是侵犯她的生活,他却可以表现得像救渡苦难的菩萨一样。
“你这叫用钱砸人!这是一个人占用两份资源,浪费树木的生命!”除了金钱和支配,纪芸宣怀疑他还会对什么有概念。
“怎么这么说呢?如果这些资源到时候用不上,可以捐给图书馆啊!你不是一心想要山区的学子也有充分的图书资源?难道你买的书、搜集的资料,没有参考价值?”他不动声色地用了高招。
“你!”她一时没话说了。
咧开他性感的嘴唇,和她磨牙的乐趣,就是这么精采,常常得激发出高智慧的创意,才能占上风,所以他愈来愈喜欢。
“宣,只能气七分,不然心脏会负荷过重。嗯?”杨仲昕拍拍她的背,深知她的极限。
换到另一张沙发上,纪芸宣努力地控制她的不快,和他对抗必须用平常心,千万动怒不得,一动了气,就容易中他的圈套。
实在爱透她红着的脸和微嘟的唇,她细致白皙的肌肤是长期在高山的清泉和水果润泽下的珍品,泛着潮红就益加显得粉嫩,看得他心旌荡漾。
他决定索债的时间到了,他在车上守着她睡,她居然敢放他一个人自行离开,这样负他当然得补偿。
“宣!”他以充满魔力的声音唤着。
不耐烦地看他一眼,她愣了一下,他的眼光不寻常,当然他挑逗的眼光她不是第一次见到,可是以往都在人前,且只是不认真的挑逗,现在却是认真的。
“你在害怕,不要怕!我不会伤你的!”杨仲昕说得好温柔。
缓缓地坐到她身边,轻轻地环抱着她,抬起她的脸,拿下她的眼镜,看进那美丽的双瞳,贴近她的脸,她以手支开他的贴近。
感觉到她的颤抖与害怕,他怜惜地拥着她,轻吻她的头。“不习惯和人亲热?嗯?不要怕,那是很美好的!”
“才怪!”纪芸宣的声音也是抖着的。
温柔地吻着她的脸颊,靠近她的唇,她忙别开脸。
感到冰冷的唇刷过他的唇,他心悸又心疼,她真的是害怕的,虽然很想温暖她的唇,可是他克制了那股冲动,如果只是要快感,大可找别人。
“别怕!我不会对你怎样的,让我抱着就好。”他轻声地说。
纪芸宣一动也不敢动,她不喜欢他,当然也就不会喜欢他的亲近,可是相处的经验告诉她,一味地排斥、抗拒他,他会疯狂,如果现在他发飙,会有什么下场,聪明的她不用想也知道。
虽然挫折,却又有一种喜悦在心头,她的排斥让他挫折,可是他知道她从没和别的男人这么亲近过,这满足他那强烈的独占欲。
他清楚地知道她会完全属于他的,他将会是她生命中最亲近的男人,就连她那如父如兄的姊夫,也无法取代,而他却可以取代姊夫的地位。他也可以如兄、如父般地呵护她、疼爱她。
纪芸宣的心里,只有难过,如果不是因为婚约,她根本不必委屈自己,她没有天真地以为签了契约就可以全身而退,只是真的面对时,她发现自已没有想像得那么容易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