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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点玫瑰 第九章

  每次都让全巷子的人探头看他们在那边丢人现眼,季尹诺就是拿她没办法,他走一步,她就会跟回一步,最后只好快走几步,把她关在门外,但是她不会走的。

  这次不要心软,不然她会每次予取予求,在屋子里面他一再地提醒自己,去年她就用这招让你收下她的表,上一次她也是赖着不走,硬是要见你一面,和你道个歉,还有一次她是跪在门外几小时,求阿姨让她进来看被小太保打伤的你。

  他神经病,心理不正常,非得叫人把你打得半死,才又哭得半死,你不要理她。季尹诺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但是听到外面的雨声,他冲动地想打开门。

  不行!一年前,她淋着雨在校园等你,得了肺炎,她家人闹得差点害你被学校开除,她是哈雷彗星,扫把星中的扫把星!

  他很想打电话叫她的佣人来带她回去,但是怕她那变态的父母亲又找他麻烦,现在不能再有任何的差错,阿姨生病了,会受不了的。

  他内心交战了两小时,而她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外,一直没走也没出声。

  「程小姐,回去吧!妳还小,别这么死心眼,妳只是崇拜阿诺,那不是爱情,别看琼瑶的小说看坏了。」隔壁的老李来劝过她。

  「小美人,阿诺不让妳爽,上来我让妳爽个够。」斜对面的小广取笑过她。

  「丢尽我们女孩子的脸,没见过那么死皮赖脸的,人家阿诺才看不上妳这个小太妹。」左边的玉华骂过她。

  然后是一声雷响,她嘤嘤地饮泣着,她是胆小的,她会感冒,会得肺炎,会……总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现在是为了救人,不是心疼,不是舍不得!

  于是,季尹诺打开门,挫折地看着全身湿透的她,拿起门外的吉他,「进来吧!」

  「我要回去了。」见他收下吉他,她已经别无所求。

  「进来!」他几乎是要把她手臂卸下一样地拉她进门。

  他很快地上楼,到阿姨房间,拿阿姨的卫生衣裤给她。

  「换上。」说完他即背过身去。

  「你阿姨知道我穿过会把衣服丢掉,我不能害她生气。」程梦渝从来都没有想要伤害任何人,只是单纯地想看看他、为他做点什么事。

  季尹诺又上楼找了半天,找到穿不下而质料柔软的衣裤给她,她换好后,他开始用瓦斯炉烧开水给她,「妳就不会躲在屋檐下吗?」怎么有这么白痴的人?

  「屋檐下大部分漏雨。」没来过这里以前,她一直以为别人家的房子都像她家一样,看到公寓还以为住在里面的人家很有钱,一家人住那么大的楼房。不知道有人是住这么简陋的地方,没有厨房,没有自成一间的浴室,四坪大的屋子,一个夹层,加个阁楼就住一家人。

  「至少我家门前不会漏。」他在热水瓶里倒了开水给地,看她冷得打哆嗦,不由得蹙眉头,在药箱中翻出上回帮地抓的中药要她吃了,千万别让她感冒了。

  「那里是惟一可以放吉他的地方,虽然封套是防水的,但是淋太久水会从针孔渗进去。」

  「笨!吉他重要还是人重要?下次不准做这种傻事。」

  季尹诺把水提到客厅边边隔出的一小间隔间,把热水倒在一个大铁盆里,「去洗个澡,泡一下热水,冷水别加太多,热水不够跟我说。」他在电视下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两条毛巾给她。

  程梦渝拿着毛巾,穿著他的拖鞋,进了他简陋的浴室,如果洗澡的地方就叫浴室的话,那就是,可是实在不能称之为室,因为她看不到可以关的门。

  「季哥哥,门在哪里?」实在不想让他觉得她很麻烦的,但天不从人愿。

  季尹诺在人口边拉了一条帆布帘子,「放心啦,大门关起来外人看不到。」

  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何必来这里自讨苦吃?他真是难以理解。

  等她洗完澡出来后,他拿了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我用毛巾擦就好。」她勉强地说。

  「上次妳也是这么说,结果却感冒得肺炎,妳想再害我被抓去警察局关几天吗?」超级大扫把,却没有自知之明,迟早会被她害死。

  「我不会自己吹,在家里都是阿珠帮我吹,我自己吹会把头发卷进吹风机里面。」她嗫嗫嚅嚅地说着。

  「妳们这种有钱人,发生战争,一定最先死,过来。」麻烦,小时候是小麻烦,长大了,麻烦也跟着长大。

  季尹诺让她坐在破旧的沙发上,帮她吹着头发,她的头发不够黑带点褐色,但非常柔细,摸起来很舒服,只是短了,上一次摸她的头发是在工寮时,那时候绑着辫子,他乐意帮她绑辫子,也喜欢她解开辫子时微鬈的长发。

  「上了大学再把头发留长。」他吹着吹着,突然就听到自己说出了这句话。

  「好。」在轰轰的吹风机声下,她还是听见了他的话。

  「雨这么大我没办法送妳回去,这么晚了叫出租车也不好,晚上就留下来,家里面有没有问题?」季尹诺着实担心。

  「我和姊姊说好了,她会穿著我的衣服去我家,我妈正好出国,所以不会有问题。」她抬头看了他一下。

  只见他神色古怪地吸了一口气,把脸别开。

  「怎么了?」又哪里惹他不高兴了吗?她担心地问。

  「没有。」他拉了一下她后颈的衣领,让她前襟微露的双峰隐没。

  她坐得觉得不舒服,动了一下,又露出左半边香肩,他由高处看去,实在养眼,连忙又拉一下她右肩的衣领。

  「别乱动。」要不是她脸上一派自然,他真怀疑她是不是存心诱他犯罪,这小妮子,随随便便就吻人。

  「下次不可以乱吻人,人家会占妳便宜的。」

  「那是姊姊的初吻。」虽然难过,她还是替姊姊说了,「这把吉他也是姊姊要送你的。」

  「妳姊姊为什么要送我礼物?」季尹诺困惑地问,「妳说吻我的是妳姊姊?」

  「因为你相信她,是我坏总是害她被误会,别人都不相信她,但是你相信她,所以她想送你。姊姊是个爱作梦的女孩,你相信她,她就喜欢你,她知道你很讨厌我们家人,只会躲我们,所以就假装是我,接近你,送你礼物,送你她的初吻,她没有恶意。」她愈说愈难过,不是因为说谎,而是姊姊总是有勇气做想做的事,而她没有,只敢偷偷看季哥哥,也不敢说喜欢他,更不敢把初吻当成生日礼物送他,可是她们是双胞胎,姊姊的想法都和她一样。

  「小孩子总是胡思乱想!」知道了实情以后,他先是庆幸,因为当时他真的觉得不舒服,然后又有点失落,不是她的吻。

  你在想什么?她是个小孩子,十七岁的小女生!心底一个警告的声音响起。

  「去睡觉了,妳睡我的床。」季尹诺赶她上去。

  「我一个人不敢在阁楼。」

  「那妳睡阿姨的夹层。」

  「我也不敢。」

  「胆小鬼,胆子那么小,还敢那么坏!妳不是总是三更半夜在外面游荡?」季尹诺怀疑地看她一眼。

  「那都是一群人,而且保镳都会远远跟着我。」

  「我从来就没见妳有什么保镳!」季尹诺纳闷地看着她。

  「来找你当然要把他骗走,不然我爸就会知道了。」她审慎地说,季哥哥很聪明她是知道的,只要他一怀疑,就会去查出真相,就会讨厌姊姊,那姊姊说不定会变得更坏。

  「那怎么办?」季尹诺不再怀疑了,为眼前的事伤脑筋。

  「我们不睡觉,在这里说话。」

  「不行,妳淋了雨,没有充分的睡眠容易生病。」

  「那我们一起睡。」

  季尹诺瞪她一眼,怎么都教不乖?「妳有没有羞耻心?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妳十二岁就会讲,妳怎么会变得这么贱?」

  见到她潸然落下的泪,他后悔了,骂得太重了。

  「对不起。」他连忙道歉,又不是不知道她自卑有心结,为何要踩她的痛处。

  她只是不停地哭,不是怪他,其实她也觉得自己贱,被他怎么赶怎么骂还是一心只想对他好,得到他一点好脸色就高兴几个月,才十七岁就总是想着他,女孩子该有的矜持她都没有,但是她只对他这样啊!他是大哥哥嘛,他是特别的呀!

  「梦渝!别哭了,我不是真的这样认为,我知道妳是因为爸爸妈妈离婚,加上外面的人误解妳,说妳是非,没人了解妳,没人关心妳才做些事引人注意。」

  「季哥哥!你不用说了,我知道我贱,你看不起我是应该的,如果我是个自爱的女孩子,就不会厚着脸皮被你赶被你,还要来找你,我也希望不惹你生气,做个让你喜欢的好女孩,可是我就是会想你,我知道我不要脸,我知道!我也讨厌自己这样啊!」她低着头难过地边哭边说。

  季尹诺揽住了她,「梦渝别说了,其实妳本性很好,只是任性了一点,固执了一点,偏激了一点,霸道了一点,可以慢慢改的,以前妳很乖的,我在牢里的时候妳不是还很乖吗?那时候妳爸妈就离婚了,别人也说妳闲话了不是吗?可是妳很勇敢呀,现在也不要自暴自弃好吗?」

  程梦渝什么都不能说,她一直很乖呀,只是管不住自己喜欢一个人而已。

  「我陪妳去睡觉好吗?妳现在长大了,我们不可以睡在一起,我会在书桌前看书陪妳。」他突然发现,心里有鬼的是自己,如果只当他们是五年前的大哥哥和小妹妹,何必发火?是自己念头不正。

  可是他必然会念头不正,因为他是男人,不再是男孩。

  程梦渝盖不住被子,让季尹诺忙了整个晚上,走来走去就是帮她盖被子,天亮后他就累翻了,干脆倒在地板上瞇一会儿,却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程梦渝醒后轻轻给他盖上衣服,「季哥哥,我知道我贱,但是我只对你贱,昨天你不快乐,今天祝你快乐。」她轻轻地在他耳边说着,偷偷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轻轻地地下了楼,换上她微润的衣眼。

  听着她轻巧地关门上,季尹诺无奈地躺回自己的床上,床上留有她的体温。

  十七岁的女生呵!为什么会傻成这样?但她的唇好软、好甜,他微扬的嘴角也很甜。

  *** *** *** *** *** *** *** ***

  想到那个吻,季尹诺的嘴角再度泛起了甜笑,但这事和被她指控要她回到十二岁有什么关系?

  「妳在说什么?谁要妳回到十二岁?我又不是有恋童癖!」季尹诺不以为然地抗议。

  「在餐厅的时候,你不是吼我问我能不能像十二岁的小妹妹吗?」

  「天啊!那是因为妳挡人家的拳头呀,我多担心啊!妳十二岁的时候虽然只会哭,至少我不必担心妳会去追抢匪或是和男人打架!」还以为是为了什么事呢!

  「你不是嫌我?」她落下了心中大石。

  「妳有什么好嫌的?」

  「我坏、害你、有钱、混过小太妹……」

  「梦渝,我都知道了,妳不用再说了。」本来他坚持一定要她说出来,现在他认为一切都不重要了,她爱家人更甚于他又怎样呢?结了婚他不就是她的家人吗?

  他明白靖涛说的话了,欺骗和保留就看当事人怎么想了。

  「你知道?」程梦渝担心地转过身来。

  「嗯!所以我一直逼问妳,希望妳告诉我,这样我才有信心落实我们的婚姻,我真的很担心妳会离开我,如果迟早要分离,我情愿没有拥有过。」

  「你不是嫌我才不要我?那这些日子以来你为什么连碰都不碰我?」

  「我没碰妳吗?我搂的是谁?抱的是谁?吻着谁的脸?」

  「不是啦,你知道我的意思,你不吻我的唇,不……哎呀!你知道的嘛!」

  「傻瓜蛋,我在妳十七岁的时候就对妳有邪念了,我当然不能吻妳的唇,会控制不住的。」他点了一下她的朱唇。

  「你不爱我?」她难过地问。

  「爱!」

  「那为什么--」

  「我爸生前要我做到一件事,没结婚前不可以带女朋友上床。」

  「你不承认我们的婚姻?」她更难过了。

  「当然承认,但是我们的婚姻在台湾是无效的,如果妳会离开我,那么将来妳如何面对妳的丈夫?」

  「我离开你就不会再有丈夫,我可以没有爱情,没有婚姻,但我若要爱,就只爱你,别人我看不上,要嫁就嫁你,别人我不愿为他放弃那么多单身的自由。」

  「梦渝!我没有好好疼妳,没有好好宝贝过妳,会不会觉得遗憾?靖涛要完成紫莺谈恋爱的梦,妳呢?想不想从牵手开始,过完所有节日,再当我的妻?」紫莺说每个女孩都有一个美美的爱情梦,他想给她一个美美的爱情梦。

  「我没来得及编梦就遇到你了,你就是我的梦,我十二岁就有你可以爱了,我已经替你过过生日,送你升学礼物,每次情人节偷偷跑去看你,我生日就到你驻唱的地方听你唱歌,这十二年来这些日子,我都会抱着你当年在工寮为我脱下的汗衫想你,我搜集了你的手帕、卫生衣,你给过我的东西我都收起来,所以我不会觉得遗憾。一收藏这些也等于收藏了他给的爱。

  「听起来,没有我也没关系似的。」他感动却也失望。

  「你又曲解我的意思。」程梦渝抗议道。

  漫陆地低下了头,他吻上了她的唇,轻怜蜜爱地吻着,柔情渐浓,缓缓地将她放在大床上。

  「你恨不恨我爸妈和姊姊?」她动了一下,吸口气,被吻得差点没气。

  「过去就算了。」他解开她的衣扣。

  现在想起来可以理解他们不寻常的心态了,程万祺疼她疼得紧,见她一心向着他,当然会不平衡,姚祖莉对他妈心怀妒恨,自然会把帐算到敌人儿子头上。

  「万一他们还找你麻烦呢?」她不安地蹙眉。

  「慢慢跟他们沟通,妳爸妈是商人,和泛雅对上不会有好处他们知道的,何况妳哥支持我们。」他吻开了她纠结的眉心。

  她倒抽了口气,在他除去了她的内衣后,连忙用手挡在胸前。

  「怎么了?」

  「怎么变平了。」不是一直都不错的吗?她好沮丧。

  「很正常的,不然『躺平』是什么意思?」季尹诺拿开她的手轻抚着,欣赏地对她说:「我很满意,好美!」然后他以吻颂赞。

  「你很有经验?」她红着脸看他俐落地除去自己的上衣。

  「我是正常男人,以后对妳守贞好吗?」这一点他一定做得到的。

  「你爸不是要你不可以。」本以为不在乎,却发觉不好受。

  「我结婚后才有,外国人观念不同!」

  「我一直都为你守着,你怎么可以戴着戒指和别人……」她落了泪。

  他吻去她的泪。「对不起!」

  「在这里吗?」她问得不甘心。

  他漫不经心地回答:「应该没有。」

  「你好坏,为什么是应该而不是绝对?」

  「没印象,不想骗妳,感觉不好是不是?」他体贴地问道,停下了所有举动。

  程梦渝转过身背着他,「对不起!」觉得自己太幼稚了,是她留了封绝情的信离开的呀?有什么理由计较?她有点难堪。

  「别这么说,是我不对。」他轻抚着她的侧脸,等了他那么久是该生气的。

  「我们第一次不要在这里好吗?」

  「都依妳。」他躺了下来,努力地平息自己的欲望。

  「回台湾结婚好吗?」她觉得那样会平衡一点。

  「好,明天我就把工作安排一下。」他的声音绷得紧。

  「怎么了?」她转过身问道。

  季尹诺连忙把床单将两人盖上,自己背过身去,「没什么,别靠过来。」

  虽然两人之间隔了一点距离,但程梦渝很快就感受到他的热度了。

  明白了怎么回事之后,她有点自责,男女在这方面的差异她多少是知道的。

  「季,如果你很难过的话,我可以配合。」她小声地说着。

  「谢谢!但是我希望妳感受性爱的美好,妳的感觉很重要,我不能给妳纯真的第一次,至少可以给妳美好的第一次。」凡是给得起的,他会全部付出,以回报她如此深爱。

  「可是--」她舍不得他难受。

  「不要紧的,我很快就没事的,这种事可以转移的,不然靖涛怎么办?」

  「对不起!」

  小傻瓜!这么软弱的一颗心,不多疼她一点怎么行?出去一定都被欺负的,季尹诺心中满是怜惜。

  *** *** *** *** *** *** *** ***

  离开台湾到法国享福已经多年的余秀花,重新踏入这块土地,一时感到眼热。

  改变好多呀!这台北城,她已经不知道怎么走了,因为气阿诺那没志气的孩子,也不想看到那女人带衰他,一气之下就飞回台湾了。

  「余阿姨,要不要先回去休息?梦渝一直租下妳以前住的房子,妳想回那儿,或是去梦渝的公寓,还是到我那儿住,要去住饭店也可以。」汪静娟柔声地说着。

  程梦渝一通电话过来,汪静娟就马上安排了一切,亲自到机场去接余秀花,自然是费好大一番工夫才让她接受的,幸好同是山地同胞,加上她自幼就有人缘,才能不负梦渝的使命。

  余秀花心里虽然不高兴,可是一路北上,汪静娟温柔和善地关照着她,和她聊天,想要板着脸,其实不容易,这女孩柔柔静静的,心眼特好人也单纯,不像那女人多会作假,多有心机!凭什么要接受那女人的安排?真有诚意那女人就该追着来,余秀花端起婆婆的架子,她也着实过足几天婆婆的威风,只是还是生气。

  「余阿姨?不然我们先去吃饭好吗?吃饭的时候阿姨可以慢慢考虑。」汪静娟提议道。

  「好吧!」对这么美、这么温顺的姑娘,实在板不起面孔。

  汪静娟带她到一家面馆,「季哥说余阿姨喜欢这儿的饺子,待会我们买一些生的回去当消夜好吗?」汪静娟帮她准备着酱油和醋。

  「静娟,妳觉得我们阿诺怎么样?嫁他好不好?他们是在美国结婚的,我问过人了,在我们这里是不承认的,我叫阿诺娶妳好了。」余秀花突然热络地说着。

  「余阿姨,其实梦渝很好的,季哥也很爱她,相信我,我和梦渝交往十二年我可以向妳保证,梦渝不是坏人。」

  「就算我相信妳好了,可是她是扫把星哪!只要地在阿诺身边,阿诺就会倒霉,每次都这样,不是被打得一身是伤,就是坐牢、睡拘留所,她没一点好处的。」

  「现在不会了。」汪静娟提醒道。

  「哪不会,上个礼拜阿诺带我们进城去吃中国菜,有人打架,阿诺好心劝架,不但被打,后来警察还以为阿诺也是肇事者,一起抓去警察局,关了几小时呢。」她就是为了这件事,叫阿诺离开那女人,阿诺不肯,才一气之下跑回来的。

  「这样啊!」汪静娟想了一会儿,这也太巧了,难怪余阿姨深信如此,连梦渝都为此难过许久。

  「余阿姨,我认识一个道长,他的法术据说很灵,乎安符也很有效,我带妳去找他,请几道符给季哥,保他平安就好了。」汪静娟提议道,既然阿姨相信命运就用这一套解她的心结好了。

  「真的灵吗?」余秀花半信半疑。

  「嗯!很多夫妻失和、外遇问题的人都去找他,我看过很多人造去愁眉苦脸的,出来都轻松不少,有的还眉开眼笑呢!」汪静娟据实地回答。

  「那他会不会骗人?敛财敛色?」以前,余秀花就有朋友吃过这种亏。

  「不会啦,他是有牌的道士,不是一般神坛,不可以乱来的,而且他有一个很有名的义子,也不敢乱来。」这点汪静娟倒是有信心,以靳准疼靳培凯的程度,自然不会坏了儿子的名声。

  「那我们吃完就过去。」余秀花心头另有打算。

  *** *** *** *** *** *** *** ***

  靳准才帮一个玩碟仙玩得心神不宁的客户收完惊,收拾起法器就看见他儿子中意的美人护理长陪个有点姿色的欧巴桑走过来。

  「稀客!稀客!汪小姐怎么有空来呢?」

  「靳伯伯,我同事说您的法力最强了,这是梦渝的婆婆,余秀花女士,她担心她儿子的运程,要请您算算。」汪静娟说明来意。

  「程小姐的婆婆,那没问题,余小姐,看在妳媳妇的面子上,我收妳红包纸就好,妳那个媳妇不错,有帮夫运,你儿子如果没她帮衬,这三十四岁会有个灾厄呀!」靳准早从儿子培凯那里得到消息了,很自然地要替程梦渝美言几句。

  「怎么说?你都没开始算呢?」余秀花不以为然,看来这些人已经串通了。

  「我见过你儿子呀,在他上司的婚礼上,那个面相不错,就是带煞,克父刑母,妳也为他吃不少苦不是吗?他的祖先一定出个勇敢善战,保乡乡里的人,难免会惹上怨灵,好在他命好,每次危难的时候都有贵人相助。」靳准说得真假难分。

  余秀花却暗自叫准,阿诺的爸爸是头目的私生子,这没几个人知道的,连阿诺自己都不知道,那女人就不可能知道,她的朋友也就不知道,不可能串通的。

  「那怎么办?」

  「那就看妳了,妳是他的贵人之一,妳媳妇也是他的贵人之一,看妳要合力保他,还是独力保他。」态度转变了,那就放饵吧,靳准安然笃定。

  「这长借一步说话。」余秀花顾忌地看了一下陪她来的汪静娟。

  靳准立刻会意,「汪小姐,事关天机,妳先到楼上坐坐,我叫阿全招待妳。」说完马上扯开嗓门吆喝他的小徒弟。

  清场过后,余秀花才说:「道长,不瞒你说,我也懂一点,贵人有两种,一种是福星,像汪小姐那样,一种是煞星,以煞治煞,我就是,我是个苦命人我知道,系查某嘛同款,伊是剪刀边、铁扫帚、奥铁铜,伊祖公仔侥悻、夭寿兼失德……」余秀花说着说着就用起台语,没办法人的话台语比较传神也得比较溜,她才觉得泄了积怨。

  靳准一时觉得眼前的女人得有够「水」,太合他的意了,美人!

  「伊是煞星不是胡星啦!」余秀花骂了一串台语后,自然地冒出台湾国语。「道长,你有没有在听?」余秀花叫着失魂落魄的靳准。

  「啊?什么?妳刚才说什么?」他有如古井的向道之心起了波澜,当然没听。

  「我是说你有没有养今天报纸上说的那种小鬼,有的话我跟你买一只,让他们两个分了,我叫我儿子娶汪小姐后,我也离开,就不必合力才保得了我儿子啦。」

  喔,有这款人客,想的方法比我这道士还巧,可惜歪步,我没有养小鬼。靳准心中暗笑,「余小姐,妳这么说虽然有道理,可是有一点妳看错了,程小姐不是煞星啦,她家祖宗八代只出一个不肖子,就是她爸爸,那是来讨债的,债讨了就变好了……」靳准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说了几个钟头,终于送着余秀花欢天喜地地走出去。

  「先仔!你哪知伊后生是头目的后代?」阿全收拾好东西后好奇地问。

  「伊自己讲的。」

  「是你先讲伊尾后才承认的。」阿全提醒,先仔一定暗坎不肯教。

  「你真憨,番仔青菜人嘛有祖公是保卫乡里,勇敢善战的,撤毋知伊归族拢是勇士,无知识嘛爱有常识,无常识就爱和先仔有共识,后遍这种话袜用地问!」靳准敲了一下小徒弟的头,要是客人听见这些,底都会泄光,天机不可泄!憨!

  *** *** *** *** *** *** *** ***

  接着季尹诺回台湾再结一次婚,简单的婚礼完成后,小俩口恩恩爱爱地回程梦渝的公寓,在巷口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觉得眼前一黑,再醒来两人全被绑在一间木屋中。

  「梦渝!梦渝!有没有怎么样?」季尹诺着急地叫唤着。

  「还好,怎么回事?」她动了一下。

  「绑架!我们被绑了。」季尹诺看看木屋,觉得有点眼熟。

  他挣扎了许久,手终于可以松开了,连忙把脚上的绳子解开,然后上前帮程梦渝松绑。

  「季,这里好象……」

  「没错。」季尹诺试图扳开门,门被扣上了。

  程梦渝在床上看见了她的旅行袋,里面是他们两人的衣物,其中有张纸条:

  此地是妳最想过新婚夜的地方吗?

  心婷、静娟、紫莺敬献

  「这三个丫头。」程梦渝把纸条递给季尹诺看。

  季尹诺摇头一笑,真馊的主意,但是很特别,「看来要我们住一阵子了,东西都准备得很齐全。」

  「她们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程梦渝困惑地问。

  季尹诺随手翻了一下纸条,发现背后有字。

  梦渝、尹诺,对不起,也恭喜你们,更祝福你们。

  父万祺、母祖莉、姊梦洁贺

  梦渝,别太感动,生个小外甥给我玩就好,尹诺看在我费了九十二虎之力说项的份上,三天后带梦渝回门团众团聚。

  哥志新恳请


  「太好了,阿姨参加我们的婚礼,又得到妳家人的祝福,我们会天长地久的。」季尹诺拥着爱妻心中再无缺憾。

  「嗯!」程梦渝满心感动,幸福的泪夺眶而出。

  将爱妻抱上了铺着新被的新床,拭去了她的泪,「知道吗?最爱妳的眼泪,也最舍不得妳的眼泪。」

  「当然,我只为你流泪啊!」她圈着他的颈项。

  「嗯,也只为我贱!」宠溺地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头。

  「啊?」她吃了一惊。

  他吻上她,先以当年她纯情的初吻,然后渐吻渐深。

  当然,新婚夜她的感觉很好。

  *** *** *** *** *** *** *** ***

  星光闪耀,不远处见几条人影下山了。

  「阿全,我老爸这一招有没有效?可不可靠呀!」靳培凯不放心地问。

  「输兄,放心啦,先仔别的我不知道,黄中术是再灵不过的,我们坛里一百万的年收露都述靠这个啦!」阿全拍着他那单薄的胸脯保证。

  「小道长,什么是黄中树?我们没有放树在里面耶,这样有没有影响?」汪静娟担心地问。

  「静娟!是房子的房,技术的术,和树木没有关系。」靳培凯连忙解释。

  「喔!」汪静娟想再问,靳培凯却轻声交代以后这种问题不可以问别的男人。

  「唉!靳医师,你老爸很行的啦,不然我也不会答应阿诺娶梦渝的,只要把他们关起来,让他们在牢里恩爱三天,阿诺就不会把梦渝克死了,宽枉喔!我还一直说梦渝克阿诺,原来梦渝是福星,是阿诺克梦渝才害得她每次见到他就生病。」余秀花开心地说。

  只听阿全偷偷地跟大伙说:「她才是克星,但是不要紧,先仔制得了她。」

  每个人都会心地微笑着,天上的星星也笑了。

  问世间情是何物?不就是一物克一物!


  【全书完】


  *苏紫莺和宣靖涛的爱情纠葛,请看新月浪漫情怀453《处女妈妈》

  *想知道汪静娟和靳培凯的爱情故事,请看新月浪漫情怀494《她的男人很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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