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帆,进来呀!”汪静娟正替靳培凯换点滴,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说。
靳培凯好奇地看了一下正进门的小男孩,年纪虽小举止却相当得体,一进门就对他点个头,非常大方,五官长得很出色。
“叫靳叔叔,这是我儿子苏映帆,可爱吧!”汪静娟上前接过干儿子手上的东西,脸上满是幸福。
“靳叔叔好!”苏映帆有礼地向他问好。
“你好,好乖!”靳培凯欣赏地看着小男孩。
“静娟妈妈!爸爸带了鳕鱼稀饭,志新爸爸也带了牡蛎稀饭,都准备了你的份!他们说要趁热吃。”苏映帆把两个保温盒打开。
“你吃过了吗?”汪静娟弯下身柔声地问。
“吃过了。志新爸爸说,请静娟妈妈先吃他的稀饭,爸爸煮的可以送给别的阿姨当消夜。”苏映帆转告了他干爸爸的话。
汪静娟了解一笑,看来今天程哥又和宣靖涛对上了,而且可能不占上风。
“好的,我吃志新爸爸的,你爸爸的给靳叔叔吃好吗?”
“好呀!靳叔叔我爸爸煮的稀饭虽然没有妈妈煮的好吃,不过和志新爸爸一样是第二好吃哦!”小孩子当然不懂男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天真地推荐着他爸爸的厨艺。
“真的?谢谢你哦!”靳培凯和声地向他道谢。
汪静娟把小桌子摆在病床上,将床摇起让他坐挺一些,再把稀饭放到小桌子上,看他没问题,自己才坐到一边吃着。
“帆帆,今天学校老师教什么?”对干儿子的生活向来关心的她边吃边问着。
“老师今天让我们自己画图,想画什么就画什么,画完以后就和大家解说。”
“那帆帆画什么?”
“画静娟妈妈的医院。”苏映帆从他的小书包里面拿画出来。
汪静娟接过来看,他把病房画得如同卧房,而每个护士都长得一样。
“哪个是我呢?”汪静娟好奇地问。
“都是啊!因为心婷妈妈说静娟妈妈最漂亮,所以特别忙,医院只要有静娟妈妈一个总护理长就不需其他护士;梦渝妈妈说静娟妈妈最有爱心最能干,在医院里面忙上忙下的,我不知道她们谁说得对,可是我觉得有静娟妈妈在的地方,就像在家里一样舒服,所以我把病房画得跟家里一样。”苏映帆详尽地解说着。
汪静娟窝心地摸着干儿子的头,得到干儿子肯定比加薪更开心。
“在爸爸家住得习惯吗?”汪静娟吃了一口粥又关心地问。
“嗯!爸爸每天陪我睡,爷爷奶奶和姑姑都很疼我,如果妈妈不生病,帆帆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孩了。”
汪静娟轻轻拥着干儿子,“不要担心,妈妈会好的,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嗯!帆帆不担心,志新爸爸说如果妈妈出院了,他一定要接我们回去住,我爸爸也说出院以后就把妈妈接回家,要跟她结婚好好照顾她。”
“你希望妈妈跟爸爸结婚吗?”
“嗯!妈妈跟爸爸结婚,静娟妈妈也可以跟志新爸爸结婚。”
汪静娟轻咳了一下,不明白这个小宝贝怎会有这种念头,不过也不能怪他,六岁的他怎会知道他那个志新爸爸人尽可妻,胆敢嫁他的人得有超强的心脏、特厚的脑血管才行,否则不出三天就会被外面的女人气到瘫痪。
“妈妈和爸爸结婚是可以的,为什么要我和志新爸爸结婚呢?”
“静娟妈妈你忘记了,有一次你喝醉酒,哭得好伤心,说要和志新爸爸结婚,志新爸爸那时候因为要照顾我和妈妈,所以不能答应你,可是他很难过,四个妈妈中志新爸爸最疼你了,所以妈妈跟爸爸结婚后,志新爸爸就可以放心和你结婚。”
汪静娟困惑地想了很久,完全没有这件事的印象。
靳培凯则是听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复杂的关系?
“这样吗?什么时候?那你记得我还说什么吗?”汪静娟又困惑地送进一口稀饭入口中。
苏映帆想了一下才说:“要志新爸爸当你的第一个男人。”
顿时病房中在进食的两个人都噎得上气不接下气,害得苏映帆挥着两只小手好忙,站在两人中间同时拍着两人的背。
“我说错话了吗?”他不解地来回看着两人。
“不是你说错话,是静娟妈妈说错话了,帆帆你要记得,长大了不可以喝太多酒,不然就会像静娟妈妈一样说出不得体的话都不知道。”汪静娟顺了口气,立刻对干儿子机会教育。
“好!可是什么是不得体的话?怎么写?”苏映帆连不得体三个字什么意思都不懂,马上好学不倦地问。
“不得体的话,就是不适当的话,这样写。”汪静娟写在他的手上,“例如妈妈要你记得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便便尿尿之类的话一样。”
“哦!我知道了,就像静娟妈妈现在的举例就是不得体的举例。”举一反三,他全然了解地点头。
汪静娟愣了一下,好像对又好像有点不对。
她转过头来询问靳培凯,“哪里出问题了?”
“这个举例非常适合这个问题,但是在这个时候举这种例子不得体。”靳培凯带着笑意回答,这一大一小的对话,让他觉得有趣极了。
“你好聪明!”汪静娟赞赏地说。
她随即又转头继续喝粥,靳培凯被她随意这么一夸,心里喜孜孜的,也低头喝完他的粥,他好喜欢她那纯然自在的态度,没有一点忸怩作态,这样的糗事让个孩子说出来,也不见她对孩子遮掩,反而很大方地要孩子别学她。
“静娟妈妈你喝醉时,要和志新爸爸结婚为什么不得体?你和志新爸爸结婚很好啊!”
“唔……”汪静娟想着适当的措辞,“结婚要两个互相喜欢的人才行。”
“志新爸爸很喜欢你呀,你不喜欢志新爸爸吗?”
“我说错了,是相爱,你知道吗,那是比喜欢还要深的感情,和不是相爱的人说出结婚的要求就不得体。”
“哦!知道了,静娟妈妈和我妈妈一样,宁缺毋滥,不是最好的人不爱,可是志新爸爸说,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男人要试用过才知道好不好,光看不准的。”
“帆帆!你志新爸爸的话,听不懂的最好忘记,听起来奇怪的就别记,知道吗?”汪静娟摸着干儿子的聪明脑袋,深怕他让他那自认是世纪末情圣的志新爸爸给污染了。
“为什么?”苏映帆不解地问着。
汪静娟困扰地支着腮帮子,该怎么回答好呢?
“因为你志新爸爸是个男人,而你是个小男孩,小男孩要长大后才能真正了解男人的话,不完全了解的话记起来对自己没有帮助。”靳培凯和颜悦色地对这聪明的小男孩解释。
苏映帆立刻明白地点头了,他觉得靳叔叔很聪明又很和气。
“你真的很聪明。”汪静娟又一次地夸赞他。
“没什么,因为我也有个不良的老爸。”靳培凯同情看一眼跟前的小男孩。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苏映帆的生父宣靖涛站在门外迷人地给汪静娟一个微笑,并走进来也对靳培凯颔首打个招呼。
“静娟!晚上紫莺就麻烦你了,自己也要多休息。”他温柔地说着。
“没问题,谢谢!帆帆妈妈香一个。”汪静娟蹲下来,在干儿子脸上亲一下。
苏映帆也亲了干妈妈一下,才牵着爸爸的大手和两人道别。
※ ※ ※
汪静娟依依不舍地送那对父子到门口,那欣赏和满足的神色,让靳培凯心中感到有点怅然,为什么却说不上,喜欢见她和干儿子相处,喜欢她看干儿子的那种慈容,却不喜欢见到她对干儿子父亲的那种欣赏。
叫她静娟,对她说话又那么温柔,他不喜欢,强烈地不喜欢。
“你干儿子很可爱。”他没有受心里的感觉影响,很平和地夸赞着苏映帆。
“每个人都这么说,听得我们这些爸爸妈妈们感到好骄傲。”汪静娟收拾着保温盒。
靳培凯困惑地看着她姣好的脸庞,“这些爸爸妈妈们是什么意思?”
“帆帆的成长,是我们五个共同分享的,我大三时寝室搬进一个中文系的小学妹苏紫莺,我、心婷、梦渝都很喜欢这个新来的室友,虽然成天盯着我们节约能源爱惜资源,但人很好,帆帆就是她儿子。”汪静娟漂亮的大眼中闪着光彩。
“接下来她学位还没拿到就有帆帆,那时候我们都有工作,所以孩子轮流带,孩子都叫我们妈妈,梦渝的哥哥志新就当孩子的爸爸,我们都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因为我学护理所以觉得自己应该比攻一些,因此除了紫莺就属我对帆帆最紧张了,同样的对这孩子的感情也深一点。”
“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你们的友情令人感动,长期带孩子绝对是考验友谊的。”靳培凯觉得内情颇为复杂,但却不便过问,只是心有所感地说。
“其实孩子带给我们很多快乐,看他成长的点点滴滴真的感到很幸福,如果不是领养孩子很困难,我好想领养一个孩子。”汪静娟感慨地叹口气。
“喜欢孩子自己生几个不就好了?”她生的孩子一定很可爱,靳培凯想像着。
“那是不道德的。”汪静娟认真而严肃地转头过来看他一眼。
靳培凯愣了一下,这是什么论调?“传宗接代是天经地义的事,生孩子怎会不道德?”
“因为自己想要孩子,让孩子生下来就没有健全的家庭生活是自私的。”汪静娟直视着靳培凯,觉得有必要导正他这种观念。
见她郑重而严肃的神色,靳培凯反思了一下自己说的话,没有哪里出差错呀!为什么她会有这种反应?
“我不了解你的意思,除非做父母的不负责任,不然孩子一生来通常会有健全的家庭。”
汪静娟这才松一口气,“你的思想很健康,我以为你建议我未婚生子,那是不好的,我不结婚,所以就不可能自己生孩子,我想领养一个孩子,但未婚的身分即使想领养孤儿院的孩子都很困难,只好等运气。”
“为什么不结婚?像你这么好的小姐不结婚多可惜。”
汪静娟淡然一笑,眼光往窗外投射,“伤口的疼痛,有没有减轻?”
“好些了。”靳培凯想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不过他忍下再问的冲动,毕竟他不过是她看护的病人而已。
※ ※ ※
靳准抱着大包小包的礼品走出儿子的病房,一到护理站就当起圣诞老公公来逢人就送,送完了才带徒儿离开。
“先仔,这么多的礼品,怎么不带回去呢?都是些好料呢!”他的徒弟阿全在旁边心疼地问。
“谁不想带回去啊,但那些都是些桃花送的东西,不送给桃花,你师兄的桃花树只会开得更热闹,浪费我的法力。”靳准也是送得心疼啊,其中还有几盒上等的好酒,分明是要讨他欢心才送的,儿子的那些爱慕者实在有心,但是为了孙子的前途,他只有忍痛割舍了,他的总统孙子只有那未来的媳妇才生得出呀!
心中才想到那未来的媳妇,就看见她进了病院门口,身边还跟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两人有说有笑的,靳准小眼睛往那男人上下瞧了一下,方头大耳一脸的富贵相,那双左勾右引的桃花眼电人不偿命,这怎么可以?儿媳妇可是他先相中的,万万不能让别人捡了个便宜。
靳准一个箭步上前,笑咪咪地说:“崔小姐!来看朋友吗?”
崔心婷一见是他,也客气地答:“是啊!靳先生来看您儿子吗?”
“程哥!他就是静娟看护的那位大名人的爸爸,很有意思的欧吉桑。”崔心婷大方地把他介绍给程志新。
“靳先生好,听心婷和静娟提到您好多次了,要回去了吗?”程志新热忱地问候着,他向来对人都是这么不分亲疏的热络。
“嗯,本来是要回去,不过既然崔小姐来了,我不是说要介绍儿子给你认识吗?走吧,我儿子现在就在病房。”靳准开心地说。
“靳先生不必麻烦了,你儿子已经认识了。”崔心婷婉转地拒绝。
“你认识的只是我儿子的外表而已,要我介绍你才会认识真正的他,我那儿子真的和你很登对哦!”靳准鼓吹道。
“靳先生,你儿子是很好,他女朋友也很多,这几天听说他医院的女同事,全自动来这里值班,你不用担心他的婚事,至于我呢,”崔心婷一副幸福的小女人状地往程志新怀中依偎着,“我和程哥感情很稳定,谢谢您的好意。”
靳准心里顿感失望,看了两人一眼,“这样啊,那如果你们吵架后,别忘了找我,我随时欢迎你当我的儿媳妇。”而后带着徒弟告辞。
看着靳准失望的样子,程志新有点不忍地说:“为什么不考虑?多交个朋友何妨?”
“有你就好听,你不知道多年来我都在等你吗?”崔心婷调皮地仰着头逗他。
“哦?那么说我不是单相思喽!”程志新满脸笑意地在她俏丽的脸庞印上一吻,宠爱地搂着她的纤腰,往苏紫莺的病房走。
他们的举动看在利思晟眼中,有些困惑,本以为程志新追的是苏紫莺,经常见他深情地询问苏紫莺的病情,而静娟则可能喜欢上程志新而不自知,没见她信赖别的异性像信赖程志新一般,难道这个程志新周旋于他妹妹的三个好友之间?
※ ※ ※
汪静娟一走进病房,就被满屋子的鲜花塞满了眼睛,现在她是习惯一些了,从几天前靳培凯受伤的消息传到他自己的医院后,他的病房只要是探病时间,一定是客满的,他们医院的医生、护士自然是天天报到,因为他名气大,更有一些慕名者前来探视,加上他家族的一大票亲戚。
这些人一来,除了探病之外,总是替他做一切事,基本上他一点都不需要她照顾了,只是他坚持不让别人处理他的伤口,她仍是得每天替他换药。
而病房里的人看见她,立刻壁垒分明的现出两种截然对比的眼神,男人爱慕,女人嫉妒,她温柔甜美的笑容,曼妙玲珑的身材和钝钝的傻气,非常能够引起男人的保护欲;同样的她明艳动人的外貌和获得靳培凯全部注意力的际遇,很容易就招来女人的嫉妒。
“好多的鲜花,看吧!果然是即使没有性生活也不会影响你的魅力。”她很自然地先替他换上点滴。
所有在场的人一听这话,都目瞪口呆的,只有靳培凯毫不以为意地面带微笑,欣赏地看着她一举一动,喜欢她那自然率真的言语。
“不一定啊,说不定被你这么说出去了,人家才知道我不行了。”靳培凯故作泄气地说。
汪静娟顿时呆了一下,下意识地右手轻轻遮了一下口,连忙转头向所有在场的女士澄清道:“不会的,靳先生复原得很好,等全好了所有功能就会恢复的,你们不要担心,我可以向你们保证。”
“这种事你怎么保证?除非你亲身体验。”靳培凯别有用心地说。
看着他医院那么多的男同事,天天耗在这里等着见她一面,他们打什么主意,他当然心知肚明,但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宝贝是他先发现的,不可能任别人觊觎,这个声明所有权的机会,他可是等了好久了。
“对哦!这有语病。”她偏头想了一下,瞥见了利思晟正好走过外头,“思晟哥,麻烦你来一下。”她把利思晟叫了进来,“思晟哥,你是主治医生可以用你的专业保证,靳先生恢复以后对将来的性生活不会有影响吧。”
利思晟看了她一眼,又看满屋子花容失色的女人及幸灾乐祸的男人,而靳培凯则藏着奸笑,他无声地叹一口气,“当然,不过娟娟,这不用我们操心的,别忘了培凯自己就是个大医生。”
“培凯,你再这么逗娟娟我要生气了,我可是很宝贝娟娟的。”利思晟也郑重声明,交情归交情,爱情归爱情,他可不含糊。
就在利思晟的声音才落下,程志新的声音就传进来了,“静娟宝贝,程哥给你送晚餐来了。”
随后他风流倜傥地提着爱心晚餐走进来,“哇!一屋子的美女们,利医生你们医院风水真好。”他雨露均沾地将欣赏的眼神停留在屋子里的每个女人脸上。
“宝贝,你猜程哥晚上替你准备什么菜?”他把餐盒晃到汪静娟面前。
“烟薰豆腐、花生鱼干、嫩姜炒丝瓜、清蒸鳕鱼。”汪静娟兴致盎然地猜道。
“好聪明的宝贝,真是心有灵犀,程哥我还做了清炖冬瓜排骨汤,高兴吗?”
“嗯,但太费心了,下次别做这些麻烦的菜了。”汪静娟感动又不安地说。
“你最近晚上照顾紫莺,白天又多了靳先生要忙,瞧你忙的,人都瘦了,程哥好舍不得呢!不给你多做点开胃又营养的菜怎么行?”程志新旁若无人地说着,全然没发觉整个房间的温度增高了许多。
妒火燃烧着屋内所有对汪静娟存有好感的众男子们。
“我过意不去啊,你要打理那么大的机构,下了班还要做饭给我吃。”
“那么过意不去的话,就嫁给我好了,吃自己老公煮的菜就顺理成章。”程志新带着笑意说。
汪静娟想了一下,困惑地问:“程哥,这句话你是不是说了很多遍了?我怎么觉得好像听过?”
“当然,你这小宝贝,程哥实在拿你没办法,每次都在重要的时刻成了萝丝,就这样无心地拒绝人家,因为你无心又不能怪你。”程志新无奈地捏捏她白嫩的脸颊,完全没感觉有两个男人狠盯着他的手,巴不得用眼光烧掉那魔爪。
“我不是要拒绝你呀,只是觉得这句话耳熟所以确认一下。”
汪静娟这话一出,靳培凯心里感到不是味,利思晟更是听不下去。
“那你的意思是肯嫁我了?”程志新脸上带着逗弄。
“程哥!你又逗人家,你明知道人家的意思。”汪静娟着急地说。
“因为你可爱嘛,程哥最爱看你这张急红了的俏脸。”程志新说着就往她的粉脸香了一个,“不逗你了,自己要多休息哦,明天程哥再来看你,拜!”
他临去前才又看见其他人一般,友善地和大家打个招呼,自在潇洒地走出去。
“娟娟,待会儿到我的办公室,我有事和你说。”利思晟在程志新走后,轻声地在她耳边说着,并抽了张面纸,轻轻地擦她的脸颊。
“好!”
得到她的答覆,利思晟才走出靳培凯的病房。
“我要换药了,各位请自便。”靳培凯见众人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于是开口。
待众人走后,汪静娟把门关上,俐落地换药,“今天情况怎么样?”
“你有很多优秀的追求者。”靳培凯答非所问地说。
“这两天我觉得你的情况不错,难道你真的担心会失去性能力吗?”汪静娟审视着他,以为他心里介意所以才不回答问题。
靳培凯暗叹,她真的很擅于误打误撞地破坏别人的兴致,当一个大美人对着他受伤的私处一本正经地谈论性能力的问题,想不受影响是很难的。
“若我是你男朋友你会不会在意?”他假设性地试探了一下。
“今天来的客人中有你的女朋友吗?抱歉我没有想到。”她转过头来,内疚地说,让他的试探完全无效。
“没有,我没有固定的女朋友。”他马上澄清道。
“你很挑吗?我觉得这些天来的很多小姐都很好,对你也很关心。”她把伤口清理完毕,涂上药,轻覆上纱布。
“大概吧,认识我的人都这么说。”靳培凯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平日长辈们总是前仆后继、锲而不舍地介绍女孩给他,他是会去吃顿饭,随便聊聊。至于交往,就看情形了,如果对方是以结婚为前题的心态交往,他是敬谢不敏的,谈个恋爱倒无妨。
“你是有挑剔的条件,不过如一味地执着一些条件,就可能错失掉好女孩了,有些女孩子要处久了才知道好。”她边说边走到浴室洗手。
“可能吧,不过这种事是讲感觉的,没感觉,好与不好是没差别的不是吗?”
汪静娟把手揩干后出来,偏着头认真地想了一下,“好像对又好像哪里不对,我以为聪明的人都很理智的,没想到你居然也凭感觉。”
“我觉得这是自然,对事当然要理智,对于感情还讲理智,那什么味道都没有了。”
“帆帆的妈妈也是这样的,处事时充分发挥她的聪明理智,用起情来又多情浪漫。”汪静娟讲到紫莺眼中就带着崇佩。
“静娟,你为什么总谈别人而不谈自己呢?”他不想知道别人怎么样,只想多了解她一些,偏偏这几天以来,他们算满聊得来的没从没办法把话题转到她身上。
“你还是叫我汪小姐或汪静娟吧,我不习惯让不熟的人直接叫我的名字。”她很自然地把距离拉开。
“你总是那么直接拒绝人吗?”靳培凯顿时感到挫折。
“抱歉!这是我的原则,如果不定些原则,会无端惹来一些工作上的困扰。”她坦白地看着他,清明的眼中有着一贯的温柔。
“我了解。”靳培凯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这句话是很婉转的拒绝,这时他突然明白她的温柔是出于敬业,任何病人都可以得到她温柔的关照,而她的心却不是可以轻易进入的。
不过来日方长,即使出了医院,她也还住在他家楼下,不怕和她熟不起来,他靳培凯拥有最佳的风水地利。
※ ※ ※
汪静娟在利思晟的主任室外敲了门,不见他回应,轻推了一下门,见他伸长了腿,躺在沙发上睡了。她轻轻地进去,在衣架上拿下他的外套替他盖上,知道刚动完几个小时的手术的他,累坏了,她轻手轻脚地离开。
“娟娟!”利思晟猛然一坐起来,看向门外果然见到他的心上人要离开。
“吵醒你啦,对不起,你多睡一会儿。”汪静娟回头道。
“你要走啦?我好不容易等到你来的。”利思晟失望地说。
“你这么累,有什么事改天说,反正每天都见面。”汪静娟仍站在门外。
“娟娟,我们是每天见面,可是除了公事,你可知道我们有多久没能好好地聊聊了?我们好像愈来愈生疏了。”利思晟心中为此感到怅然。
“思晟哥,怎么了?今天病人的手术不顺利吗?”汪静娟走回来坐到他对面。
见她眼中的关怀,他心中没有感到轻松多少,他要的不是她那份手足情深。
“手术很顺利,我只是担心你。”他关心地看着汪静娟。
“担心我什么?”汪静娟不解地睁大眼看着他。
“你、苏小姐还有崔小姐和程志新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对你们三个人态度那么暧昧?”说着,他的眉头不同意地皱了起来。
“程哥对待女人都是那么暧昧呀,他没恶意的。”汪静娟郑重地替程志新说话,护卫程志新的态度非常的明显。
“我不是说他居心不良,我说的是他到底把你们三个当成什么了?在病房内口口声声喊苏小姐老婆,看见崔小姐又搂搂抱抱的,对着你又满嘴宝贝地叫。”利思晟对此是怎么看就怎么不顺眼。
汪静娟愣了一下,然后沉思了许久,程哥和紫莺结过婚,叫她老婆没什么不对,心婷和他嬉闹惯了,搂搂抱抱也很自然,程哥对女人都叫宝贝,叫她宝贝也没什么,思晟哥为什么会这么反感?
突然灵光一闪,眼睛一亮,“思晟哥,你在吃醋吗?你喜欢紫莺还是心婷?”她兴奋地问着。
我是吃醋没错,但我喜欢的既不是苏紫莺也不是崔心婷,我喜欢的仍是你这没心没肝的汪静娟!虽然多年前你拒绝了我,只愿当我是哥哥,但我还是没放弃,你知道吗?利思晟在心中无奈地倾诉着。
“你别胡思乱想了,我只是怕你们这几个丫头愈陷愈深而不知情,程志新太危险,你得和他保持距离才好。”利思晟用最大的自制力,客观地讲出这些话。
“你要谈的就是这事?放心!程哥是一个好人。”汪静娟知道外人总见程志新花蝶似地飞梭在女人堆间,事实上,他是个很牢靠的人。
想到这一层,她开口问道:“思晟哥,宣靖涛是你的好朋友,你觉得他可不可靠?他开口闭口就是向紫莺求婚,会不会只想得到孩子?”
利思晟在心中痛苦地呻吟,找她来是想谈谈两人之间的事,谁知道她一个话题一个话题地换,净扯别人进来,“孩子本来就是他的,还他是理所当然的。”
“思晟哥,没想到你会这么说,紫莺担心的是孩子的幸福,并不是要把孩子独占。”汪静娟失望地看他一眼。
利思晟焦急地解释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没有说苏小姐想占着孩子,孩子是她一手带大的,放不下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她有自己的人生,不该继续这样下去,没有孩子的牵绊,她可以追求更多年轻女孩该拥有的生活,她已经蹉跎了生命中非常可贵的黄金岁月了,你该劝她为自己多想一点。”
汪静娟仍是不以为然地摇头,“思晟哥,你不了解,紫莺带孩子是很辛苦的,可是孩子给她的,远比亮丽的青春生活更实在,我倒羡慕紫莺能够有个小孩。”
“那为什么不肯结婚吗?结了婚要自己生或领养孩子都好。”利思晟试探性地暗示着,他知道她很想有孩子。
“思晟哥,又替阿姨、姨丈当说客吗?请他们放心,对于未来我有安排的。”
“我哪不知道你有安排,先是买房子、然后拿学位,学位完成后再积极收养小孩是不是?”
“所以我会过得很好的,你们不用担心。”汪静娟安心自在地说。
“娟娟,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吗?人的一生之中会经历些什么事,我们大致可以设想,但没有一个人可以预知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有些事不是一个人独立撑得过来的。”利思晟认真地看着她道。
“我当然知道,但我有朋友啊,梦渝、心婷、紫莺我们都有共识,以后彼此照应,再说还有阿姨和姨丈,也还有思晟哥你。”
“你的个性不适合一个人过,你不像崔小姐放得开,也没有程小姐稳健,更没有苏小姐坚强,你天生就该让人捧在手里呵护疼宠的。”利思晟心充满深情的口吻说。
“紫莺说得真的很对,文化对人的影响是非常底层的,即使像思晟哥你受那么多年的西方教育,骨子里还是被我们整个父权文化下的男性优势薰染,认为女人天生得在男人羽翼下生存,看来我们需要谈谈。”汪静娟无奈地看利思晟一眼。
这些话她听了无数遍,凡是对她有好感的男士,都会这么说,相命的更是说她天生少奶奶命,尤其适合当人家小老婆,保证丰衣足食还可终生受宠,绝不会有色衰爱弛成为怨妇的一天。
利思晟暗自叫苦,他是想和她好好地谈谈,但绝不是谈女性主义的话题,平常他就受够了他那大女人主义的小助理,一不小心就被抗议他大男人主义,如果息事宁人地以道歉安抚她,会被说成敷衍,没有诚意;但充分表达意见,又会被指控为既得利益的该死沙猪,措辞难听极了,他可禁不起被心爱的娟娟这么指责。
“娟娟,并不是这样子,你温和柔弱不懂得替自己争取,不会保护自己,必须有人照应才好,你不觉得院里的医师都特别照顾你吗?”
“那是大家看在姨丈和你的面子嘛!”人情世故她哪会不懂。
“那你出去时怎么说?你的几个好朋友不是每个人都特别照顾你?”利思晟拨了一下额发,伤脑筋地想到底要怎么让她知道她让人不放心?
汪静娟沉默了一会儿,“她们都那么能干,所以比较之下,就对我不放心。”
“这样你明白了吗?你需要人照顾。”
“思晟哥,我是需要人照顾,但是没人照顾我也过得很好,我不是非依赖人不可。”汪静娟严肃地说。
利思晟知道她误会了,唉,当年要不是大哥伤她太深,现在她一定是个快乐的小妇人,和自己所爱的人组织幸福的小家庭,带自己的孩子,过平静温馨的生活。
以前她没有什么雄心大志,也从不争强好胜,想要的不过就是平凡的家庭生活,是大哥的不专毁了她这么简单的心愿。
现在她还是无心争名夺利,只是生活没有什么希望,所以用一个阶段一个阶段的目标填补生命的空白,先是买房子,然后去修博士学位,现在学业快完成了,青春也逝去了,女孩该有的亮丽生活她全部一手推开,再来就等着可遇不可求的机会收养孩子,就算收养得到又怎么样呢?还不是继续一个阶段一个阶段地填补空白?
人生不该是这样的无奈,不该因一次的恋情失败而放弃了一生的幸福。
“娟娟,我不是说你必须依赖别人,而是你该拥有真爱,你一定可以获得真爱的,忘掉思昀,给别人一个机会好吗?思昀不值得你为他葬送一生的幸福。”
汪静娟将眼光调到窗外,亮丽的阳光洒在树叶上,每一片叶子有它的生命。
她把自己的心放在那些叶片上,完全没听利思晟的话,利思晟只得放弃,她把自己关起来了,每次提起思昀都是这样的。
“你不想提思昀就不提,不要这样折磨自己。”利思晟疼惜地揽着她的肩,等她回神。
他单纯的娟娟,善良得不知该如何去恨一个甜言蜜语骗她订婚,却在结婚前一夜和人私奔的爱情骗子,只好在心痛的时候把心挖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