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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贵丫鬟 第二章

  丞相大人和夫人已然清醒,二公子和三公子的肉搏战也已经暂且停止。  

  经由大夫的诊治之后,两位公子爷皆已包扎妥当,正由仆人扛抬着进大厅。

  “荒唐。”丞相大人的长胡子飘飞了起来,他气鼓鼓的瞪视浑身带伤的儿子。“不成材!不成材!”瞧瞧那两张黑青肿胀的面孔,像话吗?

  丞相大人颓然的跌坐桂枝椅上,丞相夫人则是泣不成声,巾帕一条换过一条。

  “锁锁!你必须下决定了。”丞相府的大媳妇艾文娴开口逼问。

  “是呀!锁锁,你倒是在他们两兄弟之中挑一个较顺眼的!”丞相大人自觉汗颜,居然养教了两个为女发狂的废物。

  “锁锁无意婚配!”垂眉低眼,莫锁锁的美颜上闪过一丝烦闷。“锁锁是个丫环,怎可以匹配两位公子呢。”

  三公子李石淼立刻大叫,“配得起!锁锁,我只要你一个!”

  二公子李石磊歪着嘴角,困难的扯着笑,“世俗礼教那一套我不理会的!锁锁,我不会委屈你做妾的!我一定……”  

  “一定将你扶正,而且矢志不渝,若有违背,天打雷劈!”李石淼说得情切心急,差点儿掉下地去。

  不像话!丞相大人的老脸皮都皱成一块儿了。

  偷觑一眼身旁的丈夫,艾文娴强抑下辛酸的哀情,“抛绣球招亲吧!”只有赶紧把莫锁锁送出丞相府邸,她的丈夫或许还愿意施舍些怜惜给她这正室!

  府内府外的人只以为丞相大人的二公子和三公子为了莫锁锁茶饭不思,迷恋得叫人笑话,却不知已经娶妻生子的大公子李石鑫日思夜想的亦是风情万种的莫锁锁!

  她也曾经怨妒、恼恨,甚至想把莫锁锁的狐狸丽容给毁了,但是两年下来她深切的明白,莫锁锁是个纯善的好姑娘。她从未起过夺人夫的歹念,更甭说抛媚眼、展艳态的举止了。

  只是莫锁锁的水眸子仿佛含情脉脉,又带着些楚楚可怜的无邪灵气,使得男人们个个自陷泥沼,自作多情的几乎万劫不复!  

  偶尔她面对着莫锁锁的一瞬也闪了神,痴了去,所以如何责怪风流的汉子呢。

  艾文娴的一句话,第一个跳脚反对的即是李石鑫。

  “我反对!强力的反对!”虽然永远得不到锁锁,但是至少能够看看她春风般的一笑啊。

  “应该反对的是二弟和三弟吧?”艾文娴淡然的轻笑,胸口却发疼。  

  “我……这……”李石鑫困窘了,几近恼羞成怒的吼道:“堂堂的丞相府竟然为了一个丫环搭台子招亲,这岂不成了北京城最可笑的大笑谈!”

  李石磊附和道:“大哥所言极是!普天之下哪有做主子的为丫环搭台招亲的道理!”

  兄弟反目已久的李石淼也奇迹似的点头如捣蒜:“大嫂,你这提议万万行不通!平凡的小老百姓也只有为自己的千金小姐抛绣球找夫家的事,绝对没有为丫环做嫁而大费周章!”

  艾文娴秀眉一凝,“三弟!你忘记武状元大聘小聘的意欲收纳锁锁为奴妾的事吗?”

  “爹爹不是回绝了吗?”武状元就了不起啊。

  “但是他并未死心!糟糕的是公公的回绝已和他结下冤结了,然而若是应允这门亲却又得罪了武状元的元配,她可是右丞相的千金女儿。”

  “唉。”丞相大人摇摇头,哀叹连连。

  李石淼嗤笑一抹,“爹爹是皇上倚重的大臣,难道畏惧右丞相吗?”

  “话不能这么说!所谓朝中有人好做事,何况是皇上的左右手如果心存芥蒂岂是值得庆贺的事?尉迟将军的贵公子这半年来已经亲自上府提亲了四次,俞尚书的独生子更是对莫锁锁誓在必得,甚至连怀宣小王爷本人也对莫锁锁蠢蠢欲动……”

  老泪纵横的丞相夫人忍不住打了岔,“老身的娘家亲戚,那些个年少有为的甥侄辈也吵扰着要收锁锁入房,使我左右皆不是,惹来怨怒…………”

  “公公,婆婆,媳妇儿的这一番建言。您们认为妥是不妥?”眼看莫锁锁益加的出色,她不能不下重药了。

  丞相夫人看向执掌权威的良人——

  丞相大人摸抚着长胡须,“锁锁,姑娘家总是得婚配成亲的,你已一十八,算是晚了。”

  她可以拒绝吗?她是奴婢之身呵。“但凭大人的决定!”

  “你应允了?抛绣球招亲定终身?”

  “五年前我把我自个儿当给当铺的刘老板,其实即是一辈子的卖身契了,一路晋升来到丞相府邸是我的好造化!”丞相大人总是济助嫂嫂和大宝、小宝的生活,光是这一样她就还不起海深山高般的大恩情了。

  反正女子的命运便是随波逐流,无个自主的安排处。

  嫁人为妻、为妾都不是她这小小丫环能够选择的。一切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李石磊龇牙又咧嘴,“锁锁你不能答应!要是抢到绣球的汉子是宰猪杀羊的小贩……”

  “或者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粗人呢?”他的锁丫环怎能遭受拳脚相向?李石淼咬破了下唇,悲痛欲绝。

  艾文娴缓缓笑言,“你们也可以参加招亲盛会、看谁抢得绣球啊。”

  对!李石磊大笑。

  李石淼横去一白眼,他可不会抢输旁人,身长、手长的他胜算极高。然而前提之下是得快快养好折断的骨伤。  

  “就这么办!四月牡丹花节,咱丞相府破天荒的首开先例,为丫环搭台子,选佳婿。”丞相大人双掌一击,纷扰许久的争夺战终于能够做个了结了,他重重的吐出一气。

  丞相夫人眉开了,眼里漫上笑意。“不但为丫环举行隆重的招亲仪式,还得有个但书,前来抢绣球的男子必须尚未婚配,老身可不准允锁锁丫环委身做妾,低声下气的去伺候正室夫人。”

  “说得好!莫丫头虽是婢奴来着,在咱丞相府可是和菲儿一般的受尽三千宠爱。”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丞相大人开怀畅笑,“招了良夫之后,咱李家赐赠十大箱的妆礼,就当是嫁了亲生女儿,绝不使莫丫头寒酸的为人妇!”

  “是、是啊。”丞相夫人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锁锁的福祸一直是她最忧心忡忡的心头石。

  “锁锁的嫁妆肯定是原封不动的留在咱们的府邸。”因为他务必要让她成为丞相府的少夫人。

  “美人何归依,未定之天,你别志得意满,小心到时候肝肠寸断哦。”

  “李石淼!”欠揍。

  “如何啊,想赐教吗?李石磊!”怕他啊,二哥又如何?美人才是最要紧的。  

  李石磊扑身过去,已断裂好几根骨头的身躯发出可怕的喀啦声,凄惨无比。

  李石淼笑得前俯后仰,然而下一刻间他也滚落下地,刺耳的呼痛声直达云霄。

  “成何体统!”两个儿子居然趴俯得像个乌龟!

  “唉!”李石鑫暗自伤怀,他的这一份恋慕深情恐怕得深藏心底了。

  睇去沉悲的眼光,艾文娴心绪复杂的无语问苍天。拴不住丈夫的心是女人的失败啊,少夫人的高贵名号反成了讽刺。

  至于忐忑于未知的终身去处的莫锁锁依然是低垂螓首,特意掩去耀眼的风采。

  未来……就交给老天爷决定吧。

  “丞相府抛绣球招亲喽!”市井中有人敲锣打鼓,亢叫着。

  “吱!都早早知晓了!就是今儿个嘛!”

  “莫锁锁那百媚千娇的丫环真是叫人心痒难耐哩。

  只可惜……”  

  “王铁头!你不是有你家的娘儿了,丞相府有令,有妇之男不得抢绣球啦。”就这样可惜嘛,他张大牛也已有了贱内,哎,好想休妻哪。

  “蠢!不能抢绣球,总也可以瞧瞧名震北京城,艳色赛花魁的莫锁锁的俏可人样啊。”然后记在脑中,恋恋痴想。

  “对喔!我这笨人!”张大牛自敲一记后脑勺,赶忙丢下银子和一桌好酒食,探探佳人之姿去。

  高上二层楼宇的招亲台子早已架妥,然而万人空巷的景况使人咋舌。

  二更天时分,台前的单身男人早巳占了位,甭说现已用过早饭了。

  万头钻动的景象着实恐怖,这等阵仗较之元宵花灯还来得万民欢腾。

  粗野的匹夫、才子哥儿、官商农工,老的少的丑的傻的全部现身,意欲搏上一搏。几个汉子甚至兴奋紧张的口吐白沫,或是半昏半死了。

  约莫上百个人相互挤压和践踏、纷纷受伤、挂彩,仿佛是一场生死决斗。

  “哇哇,比神明出巡还要壮观、浩大!”有人高嚷亢笑着。

  时辰已到!

  众汉子屏住气息,深恐气血逆流,或是唐突了美人儿。

  莫锁锁在人人引颈期盼之下步上高台,她紧抿樱唇,不让柔酥人心的梨涡娇笑展现人前,更是微敛眉眼,收住水漾的眸光。

  但是众汉子仍是为之倾心不已!

  “昭君?闪一边去吧。貂蝉?哪有莫锁锁的冰肌玉骨?”一儒生赞叹道,立刻引来众汉子的共鸣。

  攫获美人儿的意念愈是强烈了,纵是拼得一死,只要拥有一夜良宵即是无所憾悔了。  

  “锁姐姐……”小盈暗扯着莫锁锁的衣袖子。“赶紧相中一人,快抛了吧,我怕会暴动。”这阵仗真恐怖。

  一睇也不睇,莫锁锁闭上眼帘,举高绣球,大力抛向前!  

  由天决定、由天决定!她忍住酸鼻的泪意,不许自个儿表现出柔弱的楚楚模样。

  “啊!啊啊!”众人骇声高呼。

  “锁姐姐!”一旁的小盈看见接中绣球的“对象”,即刻往后晕倒。

  高台上的另仆甚至看呆了眼,滚落跌下台去。

  莫锁锁不得不昂起螓首,睁眼瞧瞧她的未婚夫是何样貌的男子,为何使众人惊吓成这般!

  已有心理准备的她原以为接中绣球的是个丑陋的粗鲁男子,但这一望,她差点儿要狂叫出声了。

  “不算不算!重来!”有人在台下大喝。

  “对!再抛一次绣球!”众志成城。

  然而莫锁锁却一忽儿的跳下台来,直直冲向角落处。

  “拿来!”她要的是她的绣球和尊严。

  “嘎嘎嘎嘎……”对方张牙舞爪的对她猛笑。

  “畜牲!”

  “嘎!”像是认同她的咒骂似的应和了声,但立即抱着绣球往另一偏僻的街道跑去。

  “可恶!”她顿失理智的追赶过去。

  上万个汉子和丞相府的仆役们仿佛吃了符咒似的全僵立不动,恍惚得成了雕木人像。

  久久之后,一汉子突地惊醒似的尖颤道:“莫锁锁跟着……跑不见了!”

  “啊!追是不追?”

  “这个……”

  “这次的抛绣球招亲不能算数!总不能让莫美人儿嫁给……”

  “对对!我们一起去丞相府前抗议,莫锁锁是北京城的块宝!”

  一呼百诺,众汉子全往丞相府的方向冲跑。

  “如何是好?”高台上的仆役扭皱眉眼唇鼻。  

  另一仆役搔搔耳朵,“唉!谁意料得到抢接绣球的竟是……”  

  “竟是那个……”所有仆役一致的摇头哀叹。

  竟是一身金棕毛发的小人猿啊!

  人猿……

  总不能让莫锁锁嫁与小人猿厮守一生一世啊。

  如、何、是、好?!

  必  必  必

  跑跑、停停,爬上、跳下,小人猿怀抱着红色的绣球,兴高采烈的和莫锁锁玩着捉迷藏。

  “小野畜!”分明是寻她开心。

  “嘎嘎!”它从鼻子里哼气,看在锁锁的眼里,认定它是下战帖的挑衅!

  “我非抢回绣球,再揍你一顿不可!”挽卷起长裙,她将裙摆塞进腰间,使尽全力的追逐着金色的影像。

  “嗄!呵呜呜!”小人猿嘟哝着大嘴巴,其实它很喜欢这个姑娘。

  但是她好像误会它,讨厌它了耶!

  人家它只对喜欢的人嘎呜鸣的嘛,凡夫俗子它可视若无睹哩。

  跑呀跑的,它跑到主人的身后躲闪她的“追杀”!

  气喘吁吁的莫锁锁大概是跑昏了眼,竟然一头栽进一具肉墙的宽大胸怀之中。

  “自重!”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上传下来,她一腼,慌忙连退两步离开。

  不知是追跑的原故或是另外的原由,她感到腮颊一烧,心儿猛跳。

  仰起羞色的丽颜,她的怒骂声竟因为一个眼神而硬生生的梗在喉口里。

  这伟岸孤傲的男子好冷,冷到骨子里!

  她其名的一悸,竟无端端的不敢直视他。

  “宫!你又顽皮了。”

  “嘎!”呜!主人不高兴了。

  宫?小金猴的名字?他的眷养宠物?莫锁锁鼓起勇气,“还……还给我!”

  “还?”他凝眉,面色淡漠。

  “我的绣球!”可以想见的,她这顶顶大名的锁锁丫环即将成为整个北京城的天大笑话……

  斜眄一眼身后的小人猿,他低喝,“将绣球还给她!”叨扰了他的小憩!

  “呵?嘎!嘎嘎嘎嘎嘎……”小人猿一下子摇头晃脑,一下于抖动全身的长金毛,似乎很激动。

  莫锁锁只觉诧笑,难不成这野畜懂得和人说话交谈!然而她怎么听都是一叠声的嘎嘎嘎嘎啊!

  “宫!想留在中原?”言外之意的威胁警示使人不寒而栗。

  原来他不是中原人士?难怪高大得令人微颤!

  冷冰冰的外貌已经无可匹敌,连声音也冷得像是冰冻似的,这男人究竟打哪儿来的?他的气质教人一赧呀!

  “嘎——”小人猿叫完最后一声。

  他不为所动,“你这球是抢来献给我的?”

  “嘎!”小人猿重重的一点头,再大大的咧开嘴角,露齿一笑。

  它就是要把这圆圆大大的红球抢来送给主人的啦,虽然不明白这红球有啥好玩,但是那么多的人抢着要,肯定是特别的玩意儿。

  先抢为上策就是喽。小人猿讨好的等着主人的赞赏。

  什……什么!莫锁锁瞠直美目,难以置信小野畜抢接她的招亲绣球竟是为了要讨主人欢心。

  它要把绣球“转送”给这冷到极致的男子?

  哦不!“坏胚!立刻还来!”她宁愿把绣球丢掷到一边的河江里!

  冷冷的眸神淡扫过去,目中无人似的嗤笑,“刁女!”

  “你这蛮子!”她一向对人友好,一向对人微笑一抹,一向不惹火气……

  但是这坏胚打破了她的“一向”!

  这一霎瞬她竟想咬他一口,叫他吃个大痛。

  “中原姑娘的闺训真是差劲!”他低笑了。

  而她,心口一揪扯,暖昧的情愫爬上心间,窝着,窝得深深的!

  “你……你讽刺我是不?”她微颤,霞红太过,仿似喜嫁娘。

  “你的罗裙应该放下,不觉轻佻吗?”

  啊?他……他竟给她冤气受!

  她的长裙内穿了薄丝长裤呀,哪来的轻佻可言?

  况且若不是他的小金人猿捉弄,她何必卷起裙摆,一路追赶到城郊野地?

  可恼的他竟以鄙蔑的眼神瞬她!

  她不仅仅是想咬他,她还想杀了他报冤仇!

  “宫!”

  “嘎!”小人猿无奈的听从主子的命令,它走向前一大步。

  双手往前一伸,等待莫锁锁接过手,它好伺机而动!嘎呜!

  不知“畜”心险恶的莫锁锁毫无戒心的伸手接球……

  “嘎!”它的大毛手掌猛力反击,将她击推向距离几步之远的河江里。它和她一块儿落入河江,双双挣扎。

  “救……救我!”呼叫了声,莫锁锁吃入一口河水,难受得想哭,偏又哭不出来。

  死人猿!她不会游水呀。

  水花飞溅起,她看见他跳下河江,但是却不是救她!

  他救的是只会嘎嘎呜呜的金猿猴!

  他一定是个没有心窍的冷血男……她的身子愈来愈沉,即将灭顶……

  渐失神智的她感到身子一飞,微掀眼睑,只见他将她摔丢在草地上,就像丢垃圾似的!

  他终于救她……她自夸的轻笑,原以为他这邪气的男人见死不救呢。

  “嘎……”小人猿回头睐她,歉疚的湿了眼眶。

  它只是想和她玩一玩,真的!怎知河中水太深、太凉,怎知她差一些些就要溺毙了。呜。

  “等等……”她乏力的叫住转身欲走的他。

  他回眸,见她一身的衣衫湿透了,春光尽现无遗。

  “你有上等的身架子,花魁非你莫属!”他讽冷的笑睨她乍青还白的容色。

  这坏胚当她是勾栏女?当她是一双玉臂千人枕,当她是人尽可夫的娘妓?

  如果不是没了半点儿力气,她真的会杀了他!“脱下你的外衣……”

  他挑眉,冷笑之中是魔魅女人心的可怕吸引力。

  “我需要你的衣裳,披遮上我的身……”她不能这样回市井去呀,不能辱没丞相府的好名誉……

  他没有依她,虽然她娇柔的软语哀求足以撼动任何饮石心肠。

  他往前踏步而去,拿起石块上的粗破麻袋,撕开成片状,头也不回的往后一甩、丢向她的身体。

  “呕……”难闻的气味使她吐出一大口酸液。这破麻袋好臭!

  “冤家。”她气恼的痛哭出声,成串的泪珠子哗哗哗地滚落而下。

  他不但邪气,而且小气!

  哪有男人这样没心眼儿的!莫锁锁心下一决,若再相见,她与他誓不两立,非仇即敌、这冤,一辈子也没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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