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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码 第一章

  初夏。

  金阳先是在湛蓝海面上缤纷闪烁着,然后在眨眼间一路迤逦至岸上、马路上、路旁的椰子树,跟着是那些高高低低的房子,最后爬进了窗格里,来到了罩着苹果绿的大床,和那名包裹着薄被的纤瘦人形上。

  日光渐暖,驱走了一夜阴寒,透明的风暖暖吹进敞开的白色格窗里,风中夹杂着些许淡淡的薄荷、熏衣草、迷迭香,以及玫瑰和海的味道。

  蜷在床上的瘦长人儿在光线的照耀下,不甘不愿的睁开了眼。

  又是新的一天,落地的白色格窗外,所有的事物都又蓝又亮,蓝的天、蓝的海,还有那将一切都照得金光闪闪的一轮金白朝阳。

  邬晓夜瞇着眼,瞄着窗外延伸至海平面的那一切,不觉厌恶地微蹙起眉,原想翻身背对那片金灿灿的世界,继续沉入那黑暗舒适又安全的沉睡中,床头上的贝壳闹钟却在这时发出准点的滴滴声响,清脆的声音由小而大,节奏规律的响着,提醒她一天的开始。

  六点整,起床吃饭时间。

  她宁愿继续睡觉,但她更痛恨面对不吃造成的胃痛,所以她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按掉了闹钟,下床进浴室冲了个晨澡,然后晃到厨房去做那简单又乏味的早餐。

  二十分钟后,当她终于吃完了旱餐,外头的阳光又更盛了,她走到落地窗外的阳台上浇花时,两只在花台上吱喳不停的麻雀惊飞了起来,不一会儿就飞远了,除了海边马路上偶尔驶过的汽车外,没有其它声音。

  这是一座很安静的小城,至少在非假日的时节,当观光客没有成千上万的涌入的时候,它是相当安静平和的。

  这座城市,前有深不见底的大海,后有耸入云霄的高山,这样的好山好水,加上一座闻名世界的峡谷,吸引了大批人潮,多年下来,这里早成了知名的观光城市,这地方也早已和她儿时的记忆不尽相同。

  她儿时游玩的小渔港被扩建成大港口,附近上百座荒废的日式庭院房屋也被夷平改建成别墅和公寓,旧铁道成了单车专用道,她曾就读的小学也已改建,她仅有的亲人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相继过世,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改变当中,只有山和海是相同的。

  虽然,所有的一切几乎都不一样了,但当她发现自己无处可去之后,却还是选择回到了这里。

  远处海面上一艘渔船缓缓驶过,阳台上一朵黄色的玫瑰花凋谢了,她捡拾着那片片花瓣,将它们放回花盆之中。

  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她看着远处闪闪发亮的大海,听着时间缓缓流逝,有些茫然的发起呆来。

  砰!

  一声巨大的关门声突地从楼下传来,她一惊,猛地拉回了思绪。

  「喂!妳去哪里!喂──」

  听闻那声低吼,她小心站到墙边低头往下瞧,只见楼下街上停着一辆小卡车,一名男子火大的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对着刚从车上跳下车跑远的女孩大叫。

  「可恶!」留着长辫子的女孩丝毫不理会男人的叫喊,他咒骂一声,开门跳下车,气冲冲的迈开大步追了上去,他手长脚长,没两三下就逮住了那女孩,抓着她的手臂就往回拖。

  「放开我!放手!我要回家!」女孩大力挣扎着,手脚并用地对着那男人又踢又踹又槌的,一边大声尖叫:「死猪头!大笨牛!臭猩猩!放开我!我要回家!」

  男人理都不理,只是大力的将女孩拖回小卡车。

  女孩见他不放手,一气之下张嘴就朝那只揪着她的大手用力咬下去。

  「妈的!」男人痛得咒骂出声,却仍没松手,只是猛地停下脚步,回身瞪着那女孩。

  女孩一惊,以为他要打人,吓得白了脸,不禁抬手就挡,「不要!」

  他闻言整个人僵住了,见她畏缩的模样,他又低声咒骂了一句,才突然伸手将她整个人抱到堆满了家具的小卡车后方,让她坐在车板上和他的视线同高,恼怒的瞪着她低咆:「妳这小食人兽给我听好了,这句话我只说一遍,或许妳有咬人的习惯,但是我可没有扁小孩的恶习,听懂了没有?」

  女孩噤若寒蝉,一动也不动的,只是张着大眼瞪着他。

  「懂了吗?」他瞇眼警告她。

  她紧抿着唇,好半晌才点点头。

  「妳舌头被猫吃掉了吗?」他双手抱胸,瞪着她说:「有人问话,开口回答是礼貌,妳妈没教妳吗?」

  她用那浮现可疑水光的乌黑大眼死瞪着他,两只小手在身侧紧握成拳,过了两秒再开口却又是一句:「我要回家。」

  他听到这句,太阳穴附近不禁抽痛起来,看着那张不驯的小脸,他疲惫地重复那句早就说上几百句的回答,「妳家已经被卖掉了。」

  「我要回家。」她一脸倔强,还是这句。

  眼见她语音哽咽,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他忍不住在心里把所有知道的脏话都给骂了一遍,然后努力找出他几乎已快消失殆尽的最后一滴耐心,看着眼前的小食人兽,尽力心平气和的开口道:「如果可以,我也很想让妳回去妳原本那个家,但是那地方已经被卖掉了,新屋主都已经举家搬进去住了。我不是没试过把妳家买回来,但对方不肯,这妳也晓得的,不是吗?」

  她一语不发,只是抿唇继续怨恨的瞪着他,可眼中的泪水却早已泛滥成灾。

  见她无声掉泪,他头痛得要命,不知道该怎么让她面对现实,只能无奈地伸手爬了爬黑发,火大的道:「OK,就算我把那房子给弄回来了,又能怎样呢?妳妈已经死了,妳就算能够继续住在那里,她也不会回来了。懂吗?妳妈已经死了!不会回来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她干脆放声大哭起来。

  他两手一摊,仰天翻了个白眼,开口道:「该死,我尽力了,妳想哭就哭,想走就走吧!」

  说完,他径自将绑在小卡车上的行李家具一一拆卸下车搬上楼去,没再多看她一眼,可这时女孩却不再跑走了,只是坐在小卡车上继续哭泣。

  男人身强体壮,不到半个小时就将大部分的东西给搬了进去,他最后一趟出来时又和女孩说了什么,但女孩却只是自顾自的哭着,男人拿她没辙,就转回屋子里了。

  起初,楼上的她还以为那男人是不知哪来的绑架犯,但看到后来情况显然不是这样,发现用不着打电话报警之后,她也就转身回到屋里收拾了些东酉准备出门去买菜。

  这栋公寓当初是地主自地自建的,因地主本身喜好,所以整栋全是楼中楼形式,六层的公寓只分成三户,所以也就没费事去装设电梯了。

  刚回到这里时,她急于找个地方住,透天的房子太大,公寓大厦人又太多,她不想和太多邻居打交道,才租下这里的顶楼,刚开始颇不习惯要爬楼梯,久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公寓的一、二楼是地主自己留下来住的,只是成天大门深锁,没见人出没,听附近人家说地主在房子盖好没两年后就过世了,将屋子留给孙子,孙子透过房屋中介公司出租另外两户,她租了五、六楼这一户,但是楼下那两户一直大门深锁,她从没见到有谁搬进来,她的房租是直接转到房东帐户里的,除了在一开始曾和中介公司的小姐接触,她甚至连那位房东都没见过。

  经过三楼时,她发现那一户的门是开着的,屋里不时传来移动家具的声音,她没有多做停留,只是继续来到了一楼。

  公寓门外,小卡车仍停在那里,女孩维持着一样的姿势啜泣着,没多看从楼梯口走出来的她一眼。

  不想多管闲事,她安静的绕过小卡车,径自往市场方向而去,谁知道等她买完菜回来时,那女孩还是满脸泪痕的坐在那里。

  她看了手上的表一眼。

  九点整。

  天上那颗毒辣的太阳早将残余的白云逼到了山脚和天边,开始放肆地散发着恐怖的光和热,她知道用不着半个小时,这女孩就算没哭到脱水,也铁定会被晒伤。

  她不是很想多生是非,但那女孩脸上的神情触动她心底久远以前的记亿,那一瞬间,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放这女孩继续在原地哭泣,她深吸口气,朝小卡车走去。

  「嗨。」她在卡车后站定,瞧着那女孩,才发现她看起来要比她原先估计的十岁再大些,她从袋子里掏出了一小包面纸递了过去,「妳好。」

  女孩两眼红肿、满怀戒意的看着她,好半晌后,才伸手接过了那包面纸,然后毫不客气的擦着眼泪,擤起鼻涕来。

  「妳刚搬来?」

  女孩两手揪着那一小包面纸,闷不吭声。

  「我住楼上。」她也不介意,只是指着公寓道:「最上面那两层。」

  女孩顺着她的手指往上看,瞧见五、六楼那儿攀出阳台及天台墙外的花花草草,不禁张大了眼。

  「想上来看看吗?」

  女孩迅速的拉回视线看着她,神色有些迟疑。

  「事实上我刚在市场时忘了我们这栋公寓没电梯,不小心买了太多东西。」她面无表情的问:「想不想打工?」

  女孩看着她眨了眨眼。

  她神色自若的掏出五十元铜板提议,「提上去一趟,工资五十。」

  女孩想了一下,然后又抬头看了楼上一眼,这才跳下小卡车,伸手接过袋子和铜板。

  「谢了。」她一扯嘴角,转身带头走在前面进了公寓,朝楼上走。「对了,我叫邬晓夜──」

  不经意中脱口说出这名字,她僵了一下,想收回已是不及,只能要自己别多想,继续问道:「妳叫什么名字?」

  女孩沉默着,若不是之前曾听过她尖声怪叫,她真要以为这女孩哑了呢。

  正当她以为这女孩不会回答时,却听到她轻声开口道:「封青岚,我叫封青岚。封神演义的封,青色山岚的青岚。」

  「好漂亮的名字。」她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那女孩,「谁帮妳取的名字?」

  「我爸。」封青岚面无表情的丢下这句,绕过她,继续往楼上走。

  「妳爸?」这么漂亮的名字竟然是那活像山里来的野人取的?!

  她惊讶的一挑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后就传来一句咆哮。

  「妳这小食人兽!没事跟着陌生人乱跑是想去哪里?妳就不怕被人拐去卖吗?」

  她吓了一跳,猛地回过身,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三楼门口,那野人杵在大门那儿,顶着一头乱发、光着脚丫,上半身打着赤膊,全身上下只穿著一条褪色的牛仔裤,一百八十几公分的壮硕身材几乎将整扇门都塞满了,赤裸的胸膛和胳臂泛着一层薄薄发亮的汗水。

  看来他不只个性像野人,连外表都像。

  她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只能瞪着他看,那野人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有如野牛一般大踏步的朝她碾压过来,她直觉想往旁闪,却听见那女孩仓皇失措地奔跑上楼的脚步声,才猛地又停住,反射性地伸出双手挡住他。

  「嘿!站住!」虽然她是伸手挡了,但这野人却还是将她逼退了两三步,直到她退到阶梯旁,差点被绊倒时,他才停下。

  被这女人突然挡住,他一脸老大不爽的瞪着她,谁知她只是回瞪着他,半点也没畏惧的模样,他不禁垂下视线,从她的脸一路顺着她的手臂看到了她抵在自己赤裸胸膛上的两只小手,然后又将视线拉回她脸上。

  「让开。」他瞇眼开口。

  谁知她也瞇起了眼,冷声指责,「你把她吓坏了。」

  他一僵,恼火地紧抿着唇,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又往前逼近了一步,岂料这身高不到他肩头的矮冬瓜是被他逼退了没错,可她脸上表情却半点惊骇也无,只是往后站上了两个阶梯,让自己和他同高地互相对峙着,两只手更加张开的抵着他,一点也没有让开的意思。

  发现她不打算让路,那小食人兽又已跑得不见踪影,他瞪着她,眼角抽描着,好半晌才压下怒气,沉声问:「妳是谁?」

  「邻居。」她说。

  方才有一瞬间,他脸上的表情差点让她以为他会将她给扛起来丢下楼去,但显然这野人最后还是从他那颗小脑袋中找到了理智。

  他瞪着她,上上下下的又看了她一遍,从头到脚无一遗漏,途中在她的手上停了两秒,才又重新回到她那张苍白的瓜子脸上,一脸古怪的挑眉问:「邻居?」

  「我住楼上。」察觉到自己两只手仍抵着人家胸膛,她猛地缩回手,交抱在胸前,面无表情的说:「目前虽然失业在家,但也不是什么人口贩子,我只是请她帮我提东西上去而已。」

  「帮妳?」他看了楼上的天花板一眼,恼火的在心里暗暗咒骂。

  可恶,那死小孩平常不管他好说歹说她怎样叫都叫不动,现在竟然帮起一个陌生人来了。

  「对,帮我。」她看着他强调,「她只是帮我提东西上去,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孩子刚丧母没多久就对着她咆哮。」

  「我才没对着她咆──」他吼到一半,猛地一顿,复又凶恶地逼近,「妳怎么知道她妈死了?」

  「你刚在楼下对着她咆哮得那么大声,我想不知道都难。让我想想你是怎么说的。喔,对了,大概是这样……」她冷冷的看着他说:「妳妈已经死了,不会回来了!懂吗?已经死了,不会回来了!」

  野人的脸在瞬间涨成猪肝色,她知道自己应该适可而止,却还是忍不住开口,「我知道你老婆过世,你一定很不好过,但那不表示你可以把脾气发在孩子身上,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无辜的。」

  「我──」他开口。

  她抬手打断他,「动不动就对着你女儿咆哮发脾气,不会让你老婆复活,也不会对事情有所帮助。」

  「她──」他脸色难看的再张嘴。

  她又抬手打断他,半点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只是继续斩钉截铁道:「如果你不能克制你的脾气,我不认为她应该和你生活在一起。我知道你认为这不干我的事,不过如果你再让我看到你脾气失控对她动粗或吼叫,你可以肯定我一定会打电话通知社会局!」

  他一动不动、哑口无言的瞪着她,像看到外星怪物一样。

  她不甘示弱的和他大眼瞪小眼,双手抱胸的用身体语言警告他,她刚刚那一长串可是说真的。

  楼梯间里一片沉寂,落地的玻璃窗外,海鸟在远处的蓝天碧海间飞翔滑行。

  好半晌,他终于打破寂静开了口,「妳说完了吗?」

  「说完了。」

  「既然妳说完了,那就表示我有发言权了吗?」他学她一样双手抱胸,只是姿态却显得十分轻松,还用臀部半靠在楼梯扶手上。

  他当她的沉默是同意,微一颔首,嘴角一勾,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道:「第一,死掉的那个是她妈没错,但不是我老婆。所以第二,她当然也就不是我的女儿。」他伸出手臂,展示上头的牙痕给她看,咬牙道:「第三,如果妳有眼睛,那妳应该能发现,动粗的向来是那个小食人兽,而不是我。第四,我承认我有时候说话会比较大声,但我从来不曾失控过。」

  发现自己搞错了状况,她只觉得一阵尴尬,却仍强自镇定,岂料他却威吓似地倾身贴近,直到他和她鼻子对鼻子、眼睛对眼睛,近到她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热气,害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他满意地欣赏她的窘迫,瞇眼警告她,「至于社会局,如果妳有点脑袋,就该晓得应该要偷偷打电话,而不是跳出来面对一个可以轻易把妳痛扁一顿,然后再毁尸灭迹的坏蛋面前耀武扬威。不过妳放心,幸好我虽然不是那只小食人兽的父亲,也不是一个坏蛋。」

  该死,他说得对,她是不应该冲动的跳出来指责一个人高马大的肌肉男。何况她现在的情况根本自顾不暇,她到底哪根筋不对,竟然冲动的管起别人的闲事?不过她更痛恨在这野人面前承认自己神智不清,还有──

  可恶,他可不可以别靠得那么近啊?

  这男人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让她几乎无法思考,她红着脸又后退登上了一阶,为自己争取了一点空间,才有办法瞪着他开口,「如果你不是她父亲,那你是她什么人?」

  他真的很想回她一句关妳屁事,但是这女人护卫小食人兽的行为虽然愚蠢却也让他不自觉地佩服。

  他直起身子,开口道:「我是她的监护人。」

  「监护人?」她眨了眨眼,「你是说你是她的亲戚?」

  「不是,我不是她的亲戚。」他看得出来她脸上的疑惑和戒慎,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答她,但这一阵子的混乱和疲倦突然在这时袭来,他不想再多生是非,所以他还是开了口,爬着一头乱发,叹气解释,「她父母都是孤儿,没有其它亲戚了。她母亲和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我答应过她会照顾她的孩子,所以她死了之后,我才会成为那孩子的监护人。」

  他看了楼上一眼,一扯嘴角,苦笑补充,「至少在她成年以前是。」

  她愣了一愣,是真的没想到情况竟是如此,一时间有些哑口,她瞧着他好半晌,才道:「你还是不该对她咆哮。」

  他皱起眉头开口想说什么,临到嘴却又咽了回去,最后只是深吸了口气,捺着性子道:「抱歉,下次改进。现在,我可以上去带她回来了吗?」

  她似乎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或应该阻止他,事实上她甚至不太清楚自己干嘛要管这档子闲事,她根本不该插手的……也许她的日子真的过得太无聊了。

  邬晓夜瞧着眼前这野人,过了好一会儿,才侧身让开。

  他一挑眉,抬起长腿一步两阶的从她身边挤上了楼,没两三下就消失在转角。

  她匆匆跟上楼,到了自家门口,只见那女孩手里提着那袋蔬果,神色抑郁的背靠在墙边,不满的瞪着那野人。

  「还站着干嘛,走了。」他粗声粗气的瞪着那女孩说。

  晓夜蹙眉,怀疑这家伙根本没有脑袋,她和小孩子的相处情形已经很差了,没想到这男人竟然比她还糟。

  那女孩紧抿着嘴,一声不吭地只是瞪他。

  晓夜翻了个白眼,怀疑再这样下去,这两个恐怕会继续在她家门口大眼瞪小眼,虽然不想再多管闲事,她还是走上前去,开口道:「谢谢妳帮我把东西提上来。」

  女孩看了她一眼,还是没说话,只将那袋蔬果递给了她,跟着掉头就走,看都没再看那野人一眼。

  那野人怒瞪着那孩子,低声咕哝了几句顽固的小食人兽之类的,然后才跟着下楼去。

  见那两个消失在楼梯转角处,她才转身掏出钥匙开门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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