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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结同心 第七章

  回到尉迟宅时,东方曙光已现,赶走了夜的阴霾,也让白玛看清了眼前的惨况。只见宅中像是经过大屠杀似的,到处倒着三三两两的尸体,偌大的空间除了若有似无的血腥味,没有一丝二毫的声音。  

  “该死!一个活口也没留!”尉迟靖怒恨地说,幽黯的眸子扫视着破败的家园,脸上刻画着再冷也不过的表情。  

  这都是她带来的灾难……白玛心头揪紧,怀疑自己是个灾星,先是害死了父亲,现在又拖累了他。  

  尉迟靖迟迟没有放她下来,他抱着她从大门口一路回到他的房间,直到把房门踢上后,他才让她的双脚踏上地面。  

  好不容易脱离了他的怀抱,白玛忍住难过,凝视他最后一眼,“你……”长痛不如短痛,她想叫他好好保重,她马上就要走了。  

  但尉迟靖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更不让她拉远距离,他伸手搭住她的肩,把她拉来身前,“为什么要离开这里?”他低沉地问。  

  他凝着脸,神情严肃中带着一丝愤怒,白玛垂下头,逃避他的眼光。  

  “你也看到,我着起魔来非常恐怖,我怕自己会……”她说不下去,眼神凄楚。  

  尉迟靖的眸光更加黯沉,里面隐含着激越的怒气,就像一发不可收拾的烈火;现在的她,看起来是这么的苦涩忧愁,好像凋零的花朵,但她的春天根本还没有来临,他不要她这么绝望!  

  “你怕自己会杀了我?”他蹙着眉,代她把话说完,在看见她恐惧一颤时,他坚定地说:“但我一点也不怕。”  

  已经回来家里了,他决定把话说清楚,无论如何要留住她!  

  “我不怕你着魔、也不怕你变成妖女,更不怕被你杀掉,你没有走的必要!”他字字铿锵,锐利的眼神像一柄剑,硬要削掉她恐惧的念头,不让她逃离他的身边。  

  白玛被逼得倒退一步,心中痛苦不堪;今天又不是他会发狂杀人,他当然可以把话说得这么轻松,但他怎能懂得她的心情?她不想在失控之下杀了她最重视、最不舍、最爱的人,她要走有什么错吗?  

  “你不怕,可是我怕,这样可以吗?我现在就走!”抛下这些话,白玛头也不回地往外冲。  

  但她快不过尉迟靖,她连门边都还没碰到,就被他捉回身边。  

  “信不信我会拿绳子捆住你?”他冷笑着,脸色比愤怒时更加可怕。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留下?我只是一个突然介入你生命中的意外,而且还危险异常,有什么理由不让我走,你告诉我!”她怒喊,心情激动无比,在他身边待得越久,她越恐慌。  

  尉迟靖蹙紧眉,眼中闪过恼怒的光芒。  

  她怎么可以这样说,好像她只是张三李四,和他毫无相关似的,她可是他最爱的人啊!他怎么能眼睁睁地让她离去?  

  “是你唤醒我的爱的,是你让我沉寂的心跳动起来,如果你就这样走了,我该拿自己狂跳不止的心怎么办?你倒是教教我!”他咬着牙,沉痛地说。  

  白玛脸色惨白,再也说不出话,她的心像撕裂了一般,痛得不知该如何抉择,但她见到尉迟靖身体一晃,钳制她的大掌突然松开,接着他竟毫无预警地往后一倒!  

  她来不及拉住他,他就重重地倒在地上,脸孔痛苦扭曲。  

  “就算你……真的会变成妖女,我可能也……看不到了,我的伤势……很不妙。”他喘着气,呕出一大口血,只不过这次染遍他嘴角的,是乌黑的血液。  

  “你……你是说真的还是又在骗我?”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血,白玛心跳简直快停止了,她急忙蹲下,颤抖着手为他拭去血迹,发觉他的脸是冰冷的!  

  “我已经……没有力气骗你了,好不容易凭着意志力回到家里,这会儿我再也……撑不住了……”他疲累地闭上眼,更多暗褐的血液由他唇缝涌出。  

  “不会,你不会有事的……”她把不祥的念头赶出脑外,瞬间作出决定,“我会在你身边陪你的。”  

  他的伤势这么严重,她哪还顾虑得了那么多?总要等他好一点以后,她才能放心离开。  

  “你……不走了?”他微睁着眼,目光涣散无神。  

  “对,我不走。”她承诺。  

  “真好,这样我就不至于……孤零零的死去……”他放心地合上眼。  

  他在胡说什么?白玛的脸色更惨白了,“尉迟大哥,你不能死,我去替你找大夫,很快就回来……”她当机立断地说完,就想起身离去。  

  但尉迟靖突然咳了起来,而且还痛苦地喘息着,白玛赶紧轻拍他的胸口,担心的不敢离开。  

  “我……受伤……太重,大夫……医不好我的……”他勉强挤出这些话。  

  “那怎么办?总不能放任你的伤恶化下去呀!”她一脸惊惶,生怕自己会失去他。  

  虚弱地撑开眼皮,尉迟靖手微抬,指着房中的一面墙。  

  “密……密室中有个柜子,里面有……有……”他咬紧牙关,强撑起身体,但肩膀好不容易抬离地面一寸,又撑不住倒下了。  

  白玛赶紧伸手抱住他,不让他撞到坚硬的地面,而后她轻轻地将他的头移到她的膝上,小手心疼地抚着他冰冷的脸。  

  “密室里有什么?是不是要我拿来?”她轻声催问着,眸中尽是忧焚之色,一颗心涨满了忧虑,几乎快爆炸了。  

  “里面有一瓶……金色的丹药,也许能……救我的命,你……帮我找一找……”尉迟靖一边低语,一边合上眼睛,“那墙……有块松动的……墙砖,按下去……就行。”  

  白玛扶他躺平,随即往机关墙冲去,找到开关后,暗们应声打开。  

  她进入密道,脚步声急促远去,留下了一室寂静,和偷偷张开眼睛的尉迟靖;他望着白玛离去的方向,唇畔漾着温柔的笑容,其中包含着极度的欣喜和无限满足。  

  呵呵,她好担心效!那副忧心如焚的模样,让他看得好感动。  

  被人在意着的感觉真美好……不过她大概是急疯了吧!也不先把他扶上床,躺在地上可真冷。  

  凝视着密道口,他不禁微笑地想,白儿要过多久才能找到他的“大补丸”。  

  没错,他又骗了她,但他知道,这是目前惟一能留下她的方法。  

  虽然他可以点住她的穴道,硬是不让她走,但他不想使用这种强烈手段来限制她,因为她坚持离去,只是为了怕伤害他,所以他使出苦肉计,让她心甘情愿留下来,无暇再去多想妖怪的事。  

  其实那些乌血只是凝滞在心脉间的淤血,呕净之后,他的内伤也好了一半,没什么要紧,他只是借机装出虚弱的模样来骗她罢了。  

  远远传来的脚步声中断了尉迟靖的思绪,他收起笑容,敛眉闭眼,装出一脸痛苦的模样。只听白码来到他身旁,低俯着身子、伸出小手轻抚他的脸颊。  

  “尉迟大哥,我拿药来了!”望着他紧闭的双眼,她着急地唤道。  

  尉迟靖艰难地睁开眼睛;他的脸色因故意凝气而灰白,额上逼出豆大的冷汗,随便用劲运一下气,他毫无困难的又呕出一大口乌血。  

  见他如此,白玛的心跳快被吓停了,脸色像雪般苍白!  

  望着她惊乱失措的模样,尉迟靖心里暗暗抱歉,他若不将伤势装得严重一点,她很快又会想要离开他的身边。  

  “尉迟大哥,你撑着点!”白玛使尽全力扶起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然后由瓶中倒出一粒金色药丸,“来,丹药在这里,我喂你。”  

  倚在她单薄的肩上,尉迟靖的心中骤然涌起一股奇异的感受,他突然很想念将她拥抱在怀里的感觉,  

  她的柔美和纤弱,总是让他怜惜悸动。  

  他努力克制住想要搂她的冲动,微微张嘴,让她将药丸送人他的口中,但当她的纤指轻轻拂过他的嘴唇时,他差点不顾一切地跳起来,只想将她紧拥人怀,细细吻遍她的娇颜!  

  “你怎么了?很难受是吗?”见他呼吸急促,双眼怪异地瞪着自己,白玛以为他是因为伤口痛苦才会如此,一颗心急得像是烧着了火,“老天,我该怎么办才好?我不要你死,不要……”  

  她心碎低语,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下一秒,她紧紧拥住他宽阔的肩膀,似乎无论如何,她都不让死神夺走他。  

  尉迟靖一怔,心头又疼又愧,但为了不让她走,他不得不继续骗她。  

  “你别哭,再……再喂我吃粒金丹吧!”他沙哑地说。  

  听见他的话,白玛突然领悟了,是否因为药量不够的关系,他的伤口才这么难受?  

  她迅速抹去泪水,又倒出一粒金丹,轻柔地喂进他的口中。  

  “好些了没?”她期待地问道。  

  尉迟靖很想说他已经好多了,让她能够安心,但他现在扮演的是一个重伤者,伤势怎么可能说好就好呢?而且,他实在不愿违背心中渴望——他真想在她身上多靠一会儿,多享受一些她的柔情和关怀。  

  “……好像……还没什么效果……再来颗金丹吧。”他痛苦地皱着眉头,却在心底坏笑;这小东西这么关心他,让他发觉苦肉计很好用软!  

  白玛赶紧将药瓶一斜,但这次却没有东西滚出来。  

  “怎么办?没有药了!”她惊叫。  

  “那……”他虚弱地喘着气,脑中却飞快打转,“那就请你再去密室一趟,替我……替我取来一瓶青色的药丸,它对我的伤应该也有帮助。”  

  白玛立刻扶他躺好,而后再次朝密道冲去,看来只要能救尉迟靖,就算是要她去摘天上的月亮,她也会义无反顾地照做!  

  听着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尉迟晴的脸上又浮现笑容,若他记得没错,那瓶青色的“保肝丸”至少还剩一百来颗,这下子他可以在她肩上靠个够,好好享受她的温柔。  

  啧!啧!他还真是坏啊,难怪这辈子一个朋友也没有……  

  但老天毕竟待他不薄——她给了他白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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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晚上,尉迟靖的伤似乎好了一些,他不再呕血——因为淤血都呕光了,精神也不错,白玛看在眼里,心里充满感谢。  

  上天毕竟是仁慈的,没有让他来替她承担噩运,  

  因为该死的人是她,而不是无端被卷入的尉迟靖,他只是盗了经书,并且给了她一段美好的日子而已,不该仅因如此就断送性命。  

  她不禁想着自己是不是该离开这里了,他的伤势看起来已经稳定,应该不会再恶化了,等她走后,他就可以彻底脱离一切的危险。  

  尉迟靖虽然躺着,但一直都在注意她,当他发现她凝眉细思时,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  

  “呃……”他捂着胸口,低呼一声。  

  白玛立即回过神来,担忧地问:“怎么了?伤口又痛了吗?”  

  她原本坐在床边,现在为了查看他的情况,整个人倾身向前;她的发丝垂落在他的胸膛,暖暖的气息轻洒在他的脸上,水眸盈着忧虑贴近地凝视着他。  

  克制住心底的悸动,尉迟靖暗暗一叹,发现自己对她的爱像一把燎原之火,越烧越炽烈,她越是在意他、挂心他,他的心就陷落得更深,对她的爱意越加深浓。  

  “我还好……但你好像有烦恼。”他不着痕迹地说。  

  白玛移开眼光,不再看他,也不再说话。  

  “你还是想走?”他干脆问明白了。  

  望着他紧皱的眉头,她心虚地摇头,“没有,我现在只关心你的伤势,其余的事都不重要。”  

  虽然她知道他不会有危险了,但老实说,她还是放心不下他,想来想去,她认为自己应该再多留一下。  

  尉迟靖并不相信她的话,他知道她有多在乎他,如果她一直想不开,认为自己会变成妖怪伤害他,那她迟早会走的。  

  他想过了,若真的留不住她,那就偷偷跟着她好了,反正她休想离开他的身边。  

  “别谈这些了,你照顾了我一天,应该也累了,快去休息吧。”她的神色很憔悴,他看了不禁心疼起来。  

  “你太小看我了,我从藏东奔波到京城,再辗转来到应天,一路上吃了多少苦都没累垮,只不过照顾你一下,又有什么要紧。”她压根不放心他,所以不肯走。  

  尉迟靖眉一蹙——她就是吃了太多苦,身子才会这么羸弱单薄,居然还敢拿这些事迹出来说大话?  

  望着他眉心的结,白玛忍不住伸手为他抚平,“而且……一想到你有伤在身,我就睡不着,还不如在你身旁照看着。”她低语。  

  她的小手好柔软,仿佛带着醉人的魔力,不止让他紧绞的眉头渐渐舒缓,仿佛连他的心都要一并融化了。  

  “白儿……”他低唤,语气十分温柔,但接下来却石破天惊地冒出了一句,“如果你不乖乖睡觉,明天休想我会吃药。”  

  不吃药?这怎么可以,白玛立即睁大眼瞪他,但还来不及抗议,他就先帮她接下去。  

  “我得吃药场才会完全好,所以你该不会故意不听话,想要害我无法痊愈吧?”他淡淡一笑,朝她挥了挥手,“去睡吧,明早见了。”  

  一层薄怒笼罩在白玛脸上,深幽的水眸更是冒出怒火;真是令人生气,明明受了重伤还毫不在乎地拿自己的身体威胁她,他到底知不知道她有多担心!  

  “我去休息便是,你不要拿身上的伤开玩笑。”她警告似的盯着他,心底打定主意,等夜一深,再偷偷来看他。  

  “我从不开玩笑。你再不去睡,我一焦急,又要开始吐血了。”他严肃地说,嘴角坏坏一勾。  

  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模样,白玛无奈一叹,世上大概只有他,能够在勒索别人的同时,还保持一脸凛然。  

  “好,我现在就去休息,如果不舒服记得叫我,我在你隔壁房里。”吹熄了烛火,她忍不住再三叮咛。  

  “知道了。”  

  白玛离开了尉迟靖的房间,在他门外伫立了一会儿,清冷的月光稀疏洒落,映亮了幽黯的回廊,也穿透园中白茫茫的雾气,为树木拂上淡淡的光辉。  

  原来起雾了,难怪突然冷了起来;白玛眺望着园子,回想迦罗出现后,发生的所有事情,眼神幽然似水。  

  妖经……那个时候,迦罗曾经这么大吼,说她被妖经附身了,他所指的应该就是那颗红宝石吧?原来宫里的人早就知道它是个妖经,那为什么还要把<八叶真经)记在里头呢?为什么不把这么危险的东西毁掉?还有……她到底会不会再发狂杀人?  

  谜题像潮水一样多,但她却一无头绪,甚至连迦罗死了没她也不清楚,因为她的天眼术早就已经失效了。  

  厚重的云层无声无息地涌至,遮住了朗月,让花园拢上一层阴影,白玛仍在凝神细思,但突然感到一阵晕眩,眼前的景物开始忽远忽近地摇晃着。  

  “头好昏……怎么回事?”她抚着额,觉得很迷惑,难道真的像尉迟大哥说的,她太累了吗?  

  扶着墙往隔壁房间走,她想她可能真得休息一下了,但她的头越来越沉重,一种被卷进漩涡的感觉涌了上来,耳朵只听见嗡嗡的声响,甜甜的血腥味占领了嗅觉……  

  奇怪,虽然宅中死了很多人,但哪来这么浓的血腥味?当这个念头恍惚地飘过脑海时,她的意识再也抵挡不住地坠人了无边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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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玛一离开,尉迟靖就盘坐起身,试着运功调息;也的真气运行流畅,胸口的淤痛也化散得差不多了,等到明天,他的伤就可好上八成。  

  当时他身中妖术,全身都松软无力,所以被迦罗击中时,就像一个枕头承受了一记硬拳头,受伤的程度很有限,要不是为了瞒骗白玛,他早就可以跳下床了。  

  也许明早确定他没事后,她就要走了,但没关系,也会偷偷跟在她的身后保护她,而且他还要想法子打听除妖的方法,惟有把那颗宝石赶出她的身体,她才可以放心地回到他的身边。  

  他的眼睛倏然一睁,眼光炯然锐利。  

  奇怪,房外怎么突然没声音了?他明明听见白玛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半秒之前开始往隔壁走去,但怎么一瞬间,脚步声竟无端消失。  

  他眉一蹙,飞快跃下床打开房门,走廊上果然没有人影,再到隔壁房间一探究竟,里面也没有人……  

  白玛真的不见了!这怎么可能?她又不能飞天遁地,怎会像空气一般的消失无踪?除非她快的——  

  他怔住,脑海中闪过一幅鬼影飞窜的画面。除非白玛又被妖怪控制住,动作快的像昨晚一样,否则她不可能来无影、去无踪,轻松逃过他的听觉!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尉迟靖立刻飞出宅邸,希望能把还未走远的白玛找回来,但她却像蒸发了一样,任凭他将周围的街巷至搜遍了,还是毫无踪影。  

  他伫立在夜风中,一颗心像着火了一般,又急又痛;如果白玛真的又发狂了,她会去干什么?去做一些危险的事吗?还是……去杀人?  

  就在这时,一股阴冷的杀气突然从前方的屋子里放射而出,令尉迟靖心头一凛,神经瞬间绷紧。  

  他想也不想,箭一般地窜进了那栋屋里,只见一片漆黑中,有个人影背对着他,手中掐着一名年轻男人的咽喉;那男人似乎被掐得喘不过气来,两眼开始上翻。  

  尉迟靖还来不及采取任何行动,那道背对着他的人影便微微侧过头来——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容颜,  

  上面却衬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瞳孔散放着残忍的凶光,像是无情的野兽!  

  “白儿!”他惊骇低呼;虽然早有猜测,但他还是不敢相信她真的又着魔了!  

  一见是尉迟靖,白玛嘴角一扯,露出一个扭曲怪异的柠笑,五指舍得更用力,深深陷人那个即将气绝身亡的男子的颈肉里。  

  “白儿,快住手!”尉迟靖厉声喝止。  

  如果白玛醒来发现自己滥杀无辜,一定会痛苦不已,他不能让她这么做!  

  但他的话非但无效,反而更加挑起了对方的凶性,只见白玛眯起那双红光四射的利眼,口中桀桀怪笑,声调阴森诡异,令人毛骨悚然。  

  动口无效,尉迟靖干脆飞扑上前,打算把那个男人救过来,但他身形刚动,就听见骨肉撕裂的声响,同时间血花四溅,那个男人的颈子硬生生的被白玛捏断了,头颅“咕咚”一声滚到地上。  

  “哼,你以为这个丫头会听你的话吗?不要妄想了,我是这副身体的新主人,我要她杀人,她就会乖乖照做,没有人能阻止我!”白玛张口说话了,但声音并不是她的,而是一种沙哑冰冷的音调,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尉迟靖的眼中聚着怒火,愤慨地瞪着白玛一—不,他现在面对的不是白儿,而是那个霸占住她身体的妖经!  

  白玛仰头狂笑,接着道:“你救不了这丫头的,因为我已经压制住她的灵魂,她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她的双手就是我的工具,让我可以随心所欲地杀尽天下人,当然,首先该死的就是你!”  

  话声未歇,白玛就像鬼影一样窜向尉迟靖,血淋淋的手凶狠地刺向他的胸口,似乎要挖出他的心!  

  但尉迟靖不闪不躲,犀利的眸光紧紧锁住那双血红的双瞳。  

  “你这妖经,为什么要缠上白玛?为什么要利用她来杀人?”他喝问,目光如焰。  

  仅离他的心口一寸,白玛的手掌倏然停住,红眼兴味浓浓地打量着他,“死到临头还有心情问问题?好,我可以告诉你我杀人的原因,是因为你们实在太讨人厌了!”  

  尉迟靖皱起眉头,瞪着眼前疯言疯语的妖经。  

  “我可是《八叶真经》——自有天地以来,最伟大的一本经书!在我之中,隐藏着难以计数的神秘法术和强大力量,”白玛双目暴瞠,脸庞扭曲变形,“我修炼数千年,好不容易幻化成精,那些狗屁僧侣凭什么支配我?他们不配取用我的法术,他们统统该死!不,只要是人类都该死,不动明王不该把我封印在这颗可恶的红宝石里!”  

  尉迟靖明白了,《八叶真经》根本不是被记载在宝石中的,而是被封印在里头……看来这个妖孽在很久以前就曾经造反过,否则天神何必对付它?  

  “你是自作自受。”尉迟靖冷道。  

  “闭嘴!我想做的事,没有人能够阻止我,我现在已用另一种形势得到了自由。”她邪笑,红眼露出疯狂的光芒,浓的像是两潭鲜血,“这丫头的身体是我的了,借着她,我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尉迟靖脸色铁青,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你只是缺一个傀儡罢了,何必非要白玛不可?把她放了,我来代替她!”  

  只要能让这个妖经离开白玛的身体,要他怎么做都行。  

  没想到妖经居然狂笑起来,“我没听错吧!你居然要用自己来代替她?真令人感动啊!”笑声一歇,那双红眼像火炬一样扫视着尉迟靖,“不过你是当不了代替品的,惟有女子阴性的体质才能让我安栖,你死心吧!”  

  原来这家伙不能附身在男人身上,难怪十年前它哪个喇嘛不找,偏偏去控制白玛,因为白玛正是布官上下惟一个女孩子。  

  “所有发生在白玛身上的悲剧都是你造成的!你把她引进那个法阵,害她接收了活佛的法力,过了十年生不如死的日子!”尉迟靖忍无可忍,眼中杀气腾腾,恨不得把妖经从白玛体内揪出来,好好和它算清这笔账。  

  “活佛的法力?哼!就是因为这个该死的力量保护着她,这十年来我才不能对她下手。”妖经不甘心地说。  

  听见“保护”二字,尉迟靖惊讶地挑起眉头。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活佛的法力不是命运的诅咒,而是白玛的屏障?  

  “你居然忌惮活佛的力量,看来也没什么了不起。”尉迟靖露出不屑的笑容,出言相激。  

  这个妖孽心怀不平,也一激将法能套出更多秘密。  

  “谁说我畏惧来着,是那些凡人怕我!”妖怪目露凶光,暴怒地吼道,“那个老家伙的法力根本不够瞧,顶多只能加强宝石的封印力罢了,他把法力灌进宝石里,是因为他怕自己一死,其他的喇嘛镇不住我!”  

  这下子,尉迟靖至想通了,他记得白玛提过,历代活佛圆寂之前都会将毕生的法力濯进《八叶真经》之中,待灵童接任后再将法力取回。当时他以为这只是一种传承,现在才知道,原来活佛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要在宫中无人坐镇之时,加强宝石的束缚力,以镜压这本邪恶的妖经!  

  “那晚那个老家伙就要死了,封印开始减弱,而他的法力又还没完全灌进宝石,正是我得到自由的好机会……”妖经的声音阴恻骇人。  

  “所以你乘机操纵白玛进入法阵,想要附上她的身,没想到终究还是失败了。”尉迟靖的吼声打断了一切,“你没料到活佛发现了你的意图,干脆将剩余的法力统统给了白玛,让你既被一部分的力量封在宝右里,又不能再对同样拥有力量的白玛下手。”  

  白玛曾说,她不懂活佛为什么要突然抬头,把法力灌进她的体内,但现在,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答。  
  “没错,你说的对,当年我的确失败了,但只不过多等了十年,我还不是照样逮到这个丫头!”白玛挥舞着血淋淋的手,像是恨不得撕碎一切,“你应该知道,她体内的法力早就开始不稳定,更不可能继续保护她,现在没有人能阻止得了我!”  

  “世上这么多女人,你为什么偏要找上白玛!”听它口口声声把白玛当成猎物,尉迟靖快要发狂!  

  “这是她的宿命,冥冥中她注定要成为我的仆人,逃也逃不掉!”白玛得意狂笑。  

  “你——”尉迟靖愤怒地颤抖起来,浑身盈满杀气,“你给我出来,不要躲在白玛的身体里,出来和我面对面的战斗!”  

  “你去死吧!”白玛手一抬,刷地削向尉迟靖的胸膛,尉迟靖及时一闪,胸前仍是被扫出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他咬紧牙,克制住攻击的冲动,因为他一出手,会受到伤害的是白玛,那个该死的妖攀根本就不痛不痒;但若不攻击,他又该怎么做?  

  妖怪冷笑一声,“你躲得还挺快的嘛!但你以为这样我就杀不到你吗?告诉你,你最好乖乖受死,若是再敢躲开,我就戳瞎这个丫头的眼睛!”她举起手指逼近自己的眼前,嘴角挂着阴狠的笑容。  

  “不!你不能这么做!”尉迟靖怒吼。  

  “我当然能,不管她看不看得见,我都可以控制她继续杀人,”妖怪得意地说,突然顿了一下,脸上的笑更加残忍,“你不信?好,我就先把她刺瞎,再来杀你,就算没眼睛,我照样能要她把你碎尸万段!”  

  话声刚落,就见白玛伸直手指,用力往自己的眼睛戳去!  

  尉迟靖看了连心跳都要停了!他立刻扑上去,在千钧一发之际,扣住了她的手腕。  

  “白儿,醒一醒!别让妖经继续控制你!”他朝她吼着,企图将她唤醒。  

  “我说过,她的灵魂已经被我压制住,就算听得见你的声音,也不可能醒过来,你死心吧!”白玛的力量大的出奇,轻易就挣脱了尉迟靖的挟制,手掌一挥,这次直接砍向尉迟靖的颈项。  

  他来不及闪避,眼看就要身首易处,但此刻他只在意—点他不相信他唤不醒白玛!  

  “白儿——”  

  强劲的力量切入尉迟靖的颈子,削开了他的皮肉,鲜血四溅而出,但紧接着,攻击突然硬生生的止住!  

  “不,不可能——”妖经愤怒嘶吼,但下一秒,沙哑的音调却被一个痛苦的女声所取代。  

  “你走!你不能伤害尉迟大哥!不能——”从那张灰紫的唇间,居然传出了白玛的声音,她的语调颤抖凄楚,却又顽强抗拒。  

  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尉迟靖喜出望外,“白儿!”他兴奋狂吼。  

  这呼唤像是加强了白玛觉醒的力量,她猛烈地甩着头,而妖经的声音不甘心地爆散而出,“不可能!你不可能醒过来!我——我一定会再回来!”  

  随着声音的消逝,白玛的红眼瞬间回复成黑色,她茫然地瞪着前方,仿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直到被一股熟悉的力量猛烈拥抱住,她才像是回到了现实,泪水由她的眼眶中滚滚落下。  

  她倒在尉迟晴的怀里,绝望地放声痛哭,凄切破碎的声音令人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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