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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掉孟婆汤 第五章

  傅强在农场一隅辟了块小菜圃给阿苗,要她种菜弄地,藉以打发时间;还说如果她有兴趣的话,可以到市场上卖自己种出来的菜,赚点私房钱。  

  她原是不甘愿被摆布的,他那一脸施恩状也教她生气。可是想起自己读国中时,阿公也曾为她辟了块菜圃,供她消磨寒暑假,她便怀念起那段守着菜圃、等着看第一株从土里钻出来的向阳新芽的日子。  

  傅强让她的小菜圃从枯黄荒芜恢复为一片绿油油的生机。  

  “想不想摘点菜去市场卖?”傅强不知何时在她身旁蹲下,吓她一跳,“小白菜又多又好,你可以考虑考虑,反正我们吃不了那么多,放着也会烂掉。”“可以呀,卖个两次我就会得到”卖菜西施“的封号,这可比”傅太太“好听多了。”  

  “傅太太成了卖菜西施,傅先生也很有面子。”他不中计,笑着道:“我没意见,因为我相信大家都清楚,这个西施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  

  “夜郎自大!没有里子的人还死要面子!”  

  “谁说我没有里子?要不要罢了。”他又发出令她心里发毛的笑声,“别再对我说这种催情的话,我是尚未发威的老虎,你把我当病猫来逗着玩可不是明智之举。如果你真像自己表现的那么神圣不可侵,就别在老虎嘴上拔毛。”  

  “你是大野狼。”  

  “那我明天就买一顶小红帽。”他伸手摸摸她的头,“你看,头发被太阳晒得都要着火了。”  

  “着了火我第一个就先烧死你!”她盯着他赤裸的上身,问道:“你非得打赤膊才能工作吗?除了煮饭的欧巴桑之外,整个农场上只有我一个女的,你每天秀你一身黝黑的肌肉想迷住谁?”  

  “这是我的习惯。原来我光着上身已经打扰到你了。”  

  “才没有!”她在菜圃旁站立了身,不忘立刻双手插腰,双眼闪动着不服输的挑战意味。  

  “没有才正常。”他也目光炯炯的回视她,“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你对我赤裸的身体并不是很熟悉。”  

  她又说错话了。红着热脸低头看自己。  

  “你不觉得,你身上这条热裤才真正有妨害风化的嫌疑吗?”他还蹲着,于是顺手抚了下她修长的美腿。  

  “放手!”她拨掉他的手,跳退一步,“我的热裤长度恰到好处,谁都不会觉得它太短!”  

  “不是它太短?那就是腿太长了。”  

  他再次伸手拉她,速度快得令她来不及躲,她已被抱个满怀,躺在泥土地上。  

  “别动!”他按住她的胸口,含怒道:“这颗扣子不能开。”  

  他替她扣上颈下第二颗衬衣钮扣,而那颗钮扣却在瞬间开启他的记记——  

  老三在自家柴房里拢柴草,仿佛想借此打发时间,消耗体力和发泄情绪。干草散发着谈香,他做的是很舒展的动作,木叉一挑,双手一扬,一堆干草就这么拢了上顶,零星的草屑散落在他的发上、身上。  

  他身上穿的是大哥给的那件衣服。也许想借此拉回兄弟间的感情,也许因为家中还有阔儿在。  

  她放下针线活,到柴房里来找他。  

  “三哥,歇会儿吧。”  

  他的回答是更使劲地挑着草,这是他的语言,她懂。  

  上前两步,她发现他胸前的衣扣掉了一颗。  

  “你把衣服脱了,我替你补个扣子。”  

  “不脱!”  

  知道他固执,她回屋里拿了针线和纽扣回了来。  

  “把木叉放下吧,我缝个几针就好,很快的,不会耽误你的工作。”  

  她已站定在他的面前,发香盖过草香,盖过两份自制力。  

  她在他的衣服上扎进针,穿过线。  

  “你逮马的那天,听见我喊的话了吗?”针已穿过扣洞。  

  “听见了。”  

  “为什么不停下来?”  

  “我说过要送你一匹胭脂马,红色象征喜气,很适合你。”  

  她为这话霍地抬眸,手中动作未停,一怒一恼,她把针扎进了手指头,却没喊疼。  

  鲜红的几滴血像是从她心上流出,手不疼、心疼。  

  “我不要胭脂马!我不需要喜气,红色不适合我!”  

  摇头落泪之际,她滴血的手指被他含在嘴里。  

  这样的碰触足以令干柴燃烧、含着血,他吻着她迎上来的唇,两股从不曾冷却的渴望在瞬间合并,急着寻求解脱。  

  他粗暴急切地扯掉针线和钮扣,边吻边将她抱放在草堆上。  

  “三哥,我们离开这里吧,你带我走。”  

  一句话再度唤醒他的理智,他松开了她——

  无从追究当时的心态,傅强贪婪地接续那一吻。  

  阿苗在惊吓中喘着气,不忘在唇缝间吐着诅咒。他想使她从菜鸟蜕变为荡妇吗?炫目的阳光下,她竟任自己进入欲望的黑洞?  

  “阿强!农林厅的人来啦!”  

  工人的声音在远处响起,傅强这才放开阿苗,先站了起来。  

  “有关单位来视察了,也许我们有机会跟政府合作。”  

  “你会当选青年创业楷模吗?”她原想嘲弄,可惜没表达出来,脸上的表情依旧惶惶然如她的心。  

  “如果我当选了,你是不是就会主动为我敞开房门?”  

  她抓起一把泥土撒向他

  江早苗一个高中同学来电,要她偕同老公一起赴她祖父的寿宴。  

  那个同学家是镇上的大户,爸爸是县议员。阿苗跟她并无深厚交情,本可能老死不相往来的同学,提出这种邀约的目的很明显——阿苗听得出,同学的爸爸想认识傅强,她则是最佳媒介。  

  傅强替她帮阿公争口气了吧?地底下的阿公一定笑得合不拢嘴了。?这台风怎么不晚两天再来呢?那样的话,她和傅强就有借口不赴寿宴了。  

  她不自觉地踱进阿公的房间。留恋的眼神徘徊于屋内各式各样的小东西。  

  她在国二家事课时做的一束丝袜;国三时用粘土做的菸灰缸、竹编的提篮,手勾纱制成的小桌中……每样成品阿公都将之陈列在房间里。  

  是她自己让阿公对她的爱蒙上一层灰吗?那些东西明明在桌上、架上都占有一席之他呀。  

  追念愈深,莫名的伤感就愈深重。阿公过世之后,到此刻她才正视他已不在人间肇实。  

  “阿公……我知道错了,请你不要生气,请你一定要原谅阿苗,阿苗好想你……”  

  刚做好农场上防台准备的傅强在这时出现在她身后。  

  “想阿公了?”  

  陷入悲伤漩涡不能自拔的她,应声转过身,“我当然想阿公!阿公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你为什么要剥夺我和他相处的权利?!要不是这家中多出一个你,我也不会失去和阿公最后的相处时光,三年耶!”  

  她大哭着跑出阿公房间,奔下楼之后就冲出大门。  

  原以为阿苗哭过之后就会回家,没想到狂风骤雨来临时还不见她人影。  

  傅强刻不容缓地出门找她去了。阿公曾告诉过他,小阿苗最怕台风天。  

  还好,没花太多时间,他在农场堆放杂物的储藏室里找到了她。  

  推开门,他确信那可怜的啜泣声发自于她。一道闪电正好让他看见她蜷曲在角落的身影。  

  脱掉雨衣,他缓缓靠近她。  

  “阿苗,别怕,我来了。”他柔声安抚着,同时将她接进怀里。  

  本想抗拒的她,在雷声再度惊天动地响起之际,把头紧紧埋在他的胸口上,双手紧搂他的颈。  

  一波波柔情冲击出他又一段记忆——

  老三受了伤,藏身在自家的小仓房里。  

  马灯微微的光,照着狭窄的空间,他意外地看见阔儿,两人默默相视。  

  他的注视是绝对的思念,藏着千言万语。别过头,他以无情之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她上前轻轻掀开被子,肿胀的伤口怵目惊心,她的心顿时也如他腿上的伤口般淌着血。  

  “没伤着筋骨,不碍事的。”他没推拒。  

  “这伤是不能拖了。”深长着眉,她唏嘘地道:“当年治好你那场大病的本田先生已不再是医师了,那根本不是他的正业,我不能去求他,只能带这些药过来,但这些药治不好枪伤。”。  

  老三知道,本田根本是个日本特务。  

  “就这么死了,不也一了百了?”  

  她抬眸,以坚定冷漠的眼神相对,“我说过不准你死,你的命就是我的命,你必须活着。”  

  “阔儿,你恨我。”他像自言自语,眼神变得涣散。  

  “我不要你死,因为我还想活下去。”  

  重叹一声,他说:“压住我的腿。”  

  “你要做什么?”  

  “我也想活下去了,活着让你继续恨我。”语罢他拿出小刀,放在灯火上燎了燎。  

  他的意图很明显。于是,她按着他的腿,别过头去。  

  刀身在伤口内发出锵然声响。她听着他粗重的呼吸,感觉着他的冷汗淋漓。  

  子弹被挖出来时,她再也忍不住泪水,心疼地替他上药,绑绷带之后,她问:“还不把子弹扔了?”  

  他还控着那颗子弹,就着灯光一看再看。  

  “阔儿,你说,这颗子弹是不是大哥的?”  

  “我不想听这种话。”  

  他扔了子弹,眼瞳在瞬间变成一种猛禽的栗色。  

  “你替我转告他,最好离我远点,我就是闭着眼开枪,也不会把子弹打在这种地方”  

  强压住对他的崇拜之情,她低头收拾药品。  

  他忽地拉住她的双手,无限温柔地问:“你还记得不?小时候,我们常在这小仓房里玩家家酒,我当爸爸,你当妈妈,我们用泥巴搓了好多个孩子——”他没发现她又流了泪,兀自沉缅在记忆中,只愿一切都停在那段童稚的甜蜜岁月里,“大人们都说,你是我媳妇儿,我天天替你绑辫子,天天哄着你玩,天天——”  

  “够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是你媳妇儿,是你大嫂!”  

  我也没法儿当妈妈,只愿小萝卜能平安生下孩子,让你当爸爸,你是她肚里孩子的爸爸!你的媳妇儿是她,小萝卜!“一切确是他亲手造成的、不求原谅、不诉心疼,他只沉重地点了下头,凝视她片刻,他道:“你快走吧,我这条命有今晚,没有明早,你别受我连累,快走吧。”  

  “我是要走,可走之前,我要你答应我,你也逃命去吧,走得愈远愈好,他日只要捎个信给我,让我知道你还活着就够了。”  

  “我不能走。”  

  “你还想当土匪?”  

  他苦笑,“在其他人眼里,我或许是土匪,没想到你也无法改变对我的看法。”  

  “我知道你没做见不得人的事,”她后悔刚才那样问他。在心底,她还是崇拜他的,“几乎整个满州国的百姓都知道你做的是对抗日本人的事,可你不能再继续下去,日本人不会放过你的。”  

  “我逃了之后,小萝卜怎么办?”  

  她被问得哑口无言,更不甘心。  

  矛盾的她,决定吻他最后一次。未吻心先碎,她颤抖着靠在他怀里,含泪将唇贴上他的。  

  他终于又在她眼里看见浓浓爱意,千言万语都溶进这绵绵的吻里,他们忘情相拥——

  傅强将阿苗抱得更紧了,绝少流泪的她,在他的臂弯里是这般无助、渺小,她的身体随啜泣而抖动,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  

  “阿公永远的离开我了。”她呐呐出声,“我永远也无法报答他,我好想他。”  

  “阿公一定知道,你是他的好孙女。”他轻拍她的背,“别说这些了,想哭就再哭一会吧。”他加重双臂的力道,企图给她慰藉。  

  暴风雨过去了。她还睡在他的怀里。  

  “阿苗,你老公很不错嘛,我到今天才知道你嫁了个这么出色的男人。”  

  寿宴结束后,江早苗被同学佩如拉进闺房说悄悄话。  

  对佩加的一脸钦羡状,阿苗并不得意。  

  “我愿意出售自己的老公,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出个价,我优先考虑把他卖给你。”  

  “骗人,你说的一定不是真心话,我看得出他对你很好,你何必说这种吊我胃口的话呢?”  

  “我说真的。你阿爸有钱,只要你能说服他开出个漂亮的价钱买了下我老公那一半农场拥名权,我还想早点把老公卖了哩,哎,不过你别高兴得太早,想买他还得等半年。但是你可以利用这半年时间勾引我老公。”  

  “你喝醉了还是吃错了药?胡说八道!”  

  “唉——心事谁人知?信不信随你,只要你制造机会,我不会阻止你接近我老公。”  

  佩如将信将疑,“哎,他是不是那方面的不能满足你啊?所以你才急于将他脱手?”  

  “怎么?介意穿我穿过的破鞋吗?放心吧,他的床上功夫保证令每个女人都满意,你就是卡门转世也会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阿苗庆幸自己刚才喝了点酒,脸反正早就红了,否则想起那唯—一次鱼水之欢就足够羞死她。  

  “勾引就谈不上了,有机会接近接近这种男人倒是不错。”  

  佩如心动,“我的色胆不大,最多就是让他跟我跳舞,我很想知道被猛男抱在怀里是什么感觉。哎,我们那些同学经常还聚在一起开舞会,顺便交换男朋友,你带你老公来。”  

  “我尽量参加,把舞会当拍卖会吧,你不买还有别人买,能出现抢货情形更好,价格飙得愈高我赚得愈多。”  

  佩如好奇不已地盯着她看,她只能故作潇洒地耸耸肩。  

  佩如的家人到房门口喊人来了:“傅太太,你先生叫你出去,他说你们要回去了。”  

  阿苗尴尬地跟佩如说拜拜。  

  “明天我打算把家里所有的墙面和天花板重新粉刷一遍,漆已经订好了。”  

  一进屋,傅强又看见了旧漆脱落不均匀的斑驳墙面,这就对阿苗说出自己前两天做的决定。  

  “每面墙只准你刷一半,太极度图案还是斑马线,随你高兴,但是粉刷面积不得超过整面墙的二分之一。”  

  “你在讲什么啊?”他真被搅糊涂了。  

  “看来你是真的忘了。”她送对白眼给他,“这房子我也有份。漆黑漆白我没意见,但你只能漆一半,不准你黑白漆,你漆黑,我就漆白,你漆白,我就漆黑。”  

  “什么黑漆白漆太极斑马的?”他皱眉,“没有黑漆,我只订了白漆。”  

  其实她对自己刚才所言也不是很明白,她只想向他强调彼此的财产应该划分清楚。  

  “我的意思是不准你漆光所有的墙。”她有唱独脚戏的感觉,一个铜板拍不响,他根本不懂她的想法。  

  “我是准备要你跟我一起动啊。”  

  好恶心!要她跟他一起动?动什么动?她紧盯住他,动也不动。  

  “明天你和我一块刷墙壁。”他揽住她的肩,带动她上楼的步伐。  

  “要漆你漆,我才不漆!”  

  “刷油漆很好玩,你一定会喜欢的。”  

  他很懂得以柔克刚的技巧,她不再说话。  

  “我让五金行另外带些色母过来,如果你不喜欢纯白,那就调色彩吧,颜色你选,只要不刺眼就好,都依你。”  

  “我想把一楼刷成萤光绿,二楼刷成桃红,三楼刷成金色。”这是苟延残喘地找他麻烦,她已没辙,声音一点不具威胁效果。  

  “你不会那么做的。”  

  说完,他已送她进房间,体贴地为她带上房门。  

  他不会是偷听到她想拍卖他的话吧?对她更加温柔体贴的目的只在巴结吧?他也这样巴结过阿公吧?  

  她愈来愈说服不了自已。已经两三个月不作恶梦的她,今晚睡不着。  

  深夜,傅强叩着她的房门,戴着耳机的她根本听不见轻轻的叩门声。  

  “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他推开门,探头关切一问。  

  见到人,她才摘下耳机。  

  “我不知道自己还得接受晚点名。”她说得很不高兴,也明了这种不高兴是针对自己。  

  “阿苗,除了想替阿公关心你之外,我自己也很愿意爱护你、照顾你。我一直都这样做,难道你感觉不出来吗?”他走近两步,又道。“我知道你还很不甘愿阿公对我们的安排,所以大部份的时间我都把你当成妹妹,以哥哥对妹妹的态度来对你,这叫我来说,并不难做到,我很熟悉这种感觉。”“她疑惑,“你熟悉这种感觉?你不是——”  

  “我是孤儿,所以从小就幻想自己有兄弟姐妹,有大哥、有二哥,还有我最钟爱的小妹。”  

  他温暖的神情和感性的声音继续摧毁她胸中的积怨。  

  当他在床沿坐下,伸手抚摸她的脸颊时,所剩不多的怨和恨已化成泪水。  

  “哭什么?”他替她擦去泪。  

  “哭你的凄凉身世,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我自己的三生不幸。”  

  “你没那么倒楣,一生不幸已经够了。”  

  “你想逗我笑是不是?”她的泪水收住了。  

  “你愿意笑一个给我看吗?”  

  她又觉眼眶发热,但还是朝他笑了笑。  

  “这样才乖。”  

  “我看你是把自己当成我阿公了。”她再笑。  

  他叹笑,“我没那么老吧?”  

  “所以你偶尔也该像正常年轻人一样,出去玩玩,比方说跳个舞什么的。”心底还有个小小的声音提醒着她,她和同学有协议。  

  “我没你那份闲工夫,想玩的话你自己去玩,我不会有意见的。”  

  “你不愿意陪我啊?”  

  “时间允许的话,我当然愿意。”  

  考虑片刻,她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有关农场经营方面。”  

  “有空的话,你可以查查账本,了解一下收支状况。”  

  “你是不是早准备好假账了?”  

  他打定主意不跟她生气,顺着她的话道:“是呀,我看准了你是那种被我卖了还会替我数钱的呆头鹅。”  

  “你也想卖掉我?我呆头鹅?”她又惊又怒,“去你——”说不出下文。  

  “这样就对了。你一点也不像会说脏话的女孩,事实上,你应该是温柔的。”  

  “我不知道“温柔”怎么写。”  

  “不会写不要紧,会表现就行。”  

  “也不会!”  

  “迟早你会展现自己温柔的一面,你绝对有我要的温柔,而且是与生俱来的。”亲了下她的脸颊,他道:“你真的该睡了,晚安。”  

  她摸了下被他亲过之处,呆呆地想着:大野狼骗小红帽的技巧大概还没有他的厉害;而她自己可能比小红帽笨一点。  

  刷刷刷,刷刷刷,两人刷到接近中午时,一楼都没刷完。煮饭的欧巴桑又来电请病假,江早苗一想到午饭没着落便累上加累,丢掉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中午吃什么?”她有气没力地问傅强,只见他还俐落地挥动刷子,努力刷新墙壁,于是又问:“你不累不饿吗?”  

  他不刷了,蹲到她身旁来,“你不想做饭吗?”  

  她猛摇着头,“要我做饭,我还不如直接去睡觉,睡着就不饿了。”  

  他笑那一脸委屈样,“你有没有特殊嗜好?动静两方面。”  

  “嗜好吗?有。静态方面,我喜欢睡觉;动态方面嘛,我喜欢翻身。”  

  “还是睡觉嘛。”  

  “没错。”  

  他大笑出声。很少见他这么开怀,她也难为情地陪着笑。  

  “那你就先上楼睡一觉吧,我来准备午餐好了,做好了我再叫醒你,你记得把窗子跟门都打开,油漆味太重,保持通风才不危害健康,上楼去吧。”  

  她睨着他,心想所谓标准老公应该就是他这种男人,说句良心话吧,“你不觉得自己对我殷殷勤得有点恶心吗?你也太唯唯诺诺了吧,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男子气概?”他哼笑,“我可以不吃这顿午饭,立刻向你展现我的雄风,你给不给我这个机会。”  

  “我收回那句批评。”她不敢再看他,恨起自己多嘴。  

  “阿苗,如果你肯认真对我,一定会发现,嫁给我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  

  她边作呕吐状边上了楼。  

  两个小时后,傅强进阿苗房间来了,但他没立刻喊醒她。  

  她刚翻了个身,于是他看见了她的睡颜,那舒展的眉,激扬的嘴角显示出她从睡眠中得到的满足感,也沉淀了他流浪飘泊的沧桑。  

  他有家、有妻。  

  她穿得很凉快,小腹露在短T恤外。和两条修长的腿同时呼唤着他的野性。  

  他用吻弄醒她。  

  睁眼、闭眼,反覆几次之后,她仍没推开他,他身上的油漆味和烧烤味使她沉醉在他英气逼人的黑眸里,忘记怎么呼吸和思考。  

  当他的双手伸进她的T恤里,她终于发现自己的呼吸被剥夺了,终于开口道:“现在是大白天,你想——”  

  大白天?他浅笑,这表示她在意的只是时间问题。  

  “法律没规定男人只能在黑夜里才能和他的妻子做爱。”他边说边打开她热裤上的扣子。  

  她不该这样一动不动地躺着,但是在他有节奏的抚摸下,她只能做到一动不动。  

  “你说过把我当妹妹看的。”  

  “大部份时间是这样没错。”他已将她的热裤褪至膝盖,接着就用脚将它退离她的身体。  

  她已可以想见接下来的情况,那种记忆今她想忘都忘不了了,光是看着他赤裸的胸膛,她就不知所措了。  

  “我想——”  

  “你想太多了。”  

  “你不能这样做,这样有点——”  

  “我是你的丈夫,你很难记住这事实吗?”他正在使自己一丝不挂,“我可没踢坏你的门。”  

  “是你叫我把门打开的。”  

  “而你也照我说的做了。”  

  “是你害我!”  

  “我爱你。”  

  好可怕的三个字,她为之恍惚,全身变得柔软顺从,只是偏过脸去,躲开他的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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