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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武士 第九章

  “我还有蜡烛、肥皂、西香要买。”克莉对着年轻的女仆玛乔说,她们站在市集里,暖暖的阳光照在脸上,“我们已经买了胡椒,杏仁还有斗篷,可是我还要去布料店买亚麻哔布,我还想去药店买些香料。”

  “大部分的店都集中在这条高地街上,夫人。”玛乔摇着已经装了许多物品的篮子。

  克莉对着温暖的阳光笑了,“这么好的天气,我听到许多鸟叫声,它们在哪里?”

  “在肉铺店,往圣约翰教堂的路上,如果你想要鲜鸽肉或雉鸡肉做晚餐,我们可以去买,老板娘会帮我们把肉处理好。”

  克莉轻笑,“我不要,要吃鸽肉我们金格堡有一大堆,烛店在哪里?”

  “就在那里。”玛乔领着她前去买了几打从英格兰进口的便宜兽脂蜡烛,几根用蜜制成的昂贵大烛,她还买了四块法兰德斯肥皂,两人出来时,篮子更重了。

  “你买的蜡烛和香皂可以用上好几个月了,夫人,不过希望你六月时还会再来。”玛乔说,“市集活动将持续两个礼拜,你会找到想要的所有东西,丝绸,从圣地进口的香料、珠宝、还有……”

  克莉微笑,“我不需要珠宝,不过我丈夫可能要买匹马和牛只,我也确定我们会需要更多蜡烛、肥皂和香料,你饿了吗?玛乔?”

  女孩点点头,“转角那边有家店卖的派新鲜又好吃。”

  “我们去买些面包吧,我还要一些麦酒,”她们穿过拥护的人群走近店铺广场上挤满了嘻笑喧哗的人群,很多人和小贩讨价还价。

  然后她们去了玛乔坚持有着美味肉派的小店,克莉等在店门外看着远方的高耸城堡,想着盖文。

  “你独自一人,夫人?”拍到肩头的手让她震惊莫名地转身,盖文正看着她,挑起一道浓眉。

  她灿烂地笑了,他则回报予一抹令她心跳的邪笑,“旅馆那个女仆陪我出来,现在在店里,你怎么会来这里?”

  “找你。”他说,“我已经办完了,海奥利通知我国王最新的命令,而且我昨天听那些人在那边讨论战术直到深夜,忍耐他们的牢骚,我找到机会就马上逃了出来。”他打个呵欠转转肩,“我希望你昨天睡得比我好,我可是用斗篷枕着睡在冰冷的地上呢。”

  “我睡得很好。”她答,可是没有他,她想,床变得冰冷而孤寂,他笑看着她,情绪和前一天有着明显的不同,她很高兴两人间的紧张已经散去。

  她仰望着他,仰慕着他阳光下高大强壮又美丽的身影,他的眼眸闪着如蓝宝石的光芒,下颚轻缀一片金色,“盖文……我们一定得现在离开艾尔吗?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

  他轻笑,“我们可以再待一晚,如果你喜欢,我们可以明天再走,你想到教堂做弥撒吗?”

  “可以吗?”

  “不过这样我们就吃不到朵咪准备的野鸽大餐了。”

  “我不介意错过它,你去过铁匠铺了没有?”

  “今早我进城后马上就订了铁链和两千个钉子,回去后我再找人驾牛车来拿,不过我还会找个工匠和雕刻师装绘彩色玻璃和壁炉架。”

  “谢谢你。”

  “为了什么?”

  “为了金格堡如此费心。”

  “它是我的家,也是你的。”

  “我买了一些蜡烛,肥皂和香料。”

  “一、两年都够用了。”

  “只够用几个月而已,我们需要更多呢。”

  “我们六月再来,我还要买些牲畜,给你的……就这些够吃吗?”

  “我看到你来了,所以我又另外替你买了一个。”玛乔边说边递给他们两个派。

  “我还要到衣料店,然后还要买些香料。”

  她买了一些白亚麻布和深蓝色的布做长衫,布店老板建议她做一件深绿色的长袍,被她拒绝了。

  “如果你想,你可以买的。”

  “它是很美,可是我没什么机会穿。”

  “竖琴师。”

  一群人正围着一个上了年纪的瘦小男人,听着他奏出轻快悦耳的曲调。

  她对盖文微笑,转头看了竖琴手熟练地抚弦弹奏,琴声中止,男人拿起鼓棒打鼓,用盖尔语唱着古老的歌谣,然后他拿出一只短笛吹奏,最后又拿起竖琴弹奏。

  当他表演完,聚集的人群散开,克莉走向前和他用盖尔语交谈,她赞美他的技巧,他骄傲地向她展示那把爱尔兰制作的竖琴,然后克莉笑着转头看向盖文。

  “竖琴师说他愿意和我交换铜弦。”

  点点头,盖文伸手向腰间的布包,“他要钱,还有他的表演?”

  “噢,你不能赏给竖琴手钱的。”她震惊地把他的手推开,“这是对他最大的侮辱,因为音乐而赏钱。”

  他皱眉,“那他怎么过活?如果不拿钱他要住哪里?”

  “竖琴手接受住或食物,他们不要钱,这个男人接受一个族长的邀请正朝北方前进,对方答应给他一栋房子和土地以换取他美好的乐曲。”她转身向竖琴手,“我有蜡烛,肥皂,和香料。”她用盖尔语告诉他。

  “铜弦换你的肥皂,”男人眼底闪着鲜活的蓝芒,“你的音乐换我的,男人和女人,右边和左边,夫人,请。”

  她笑着拍她的手,轻拂琴弦,“好。”他说出一曲她熟悉的旋律,她站左边,他在右边,她挑乐曲中高亢的韵,他则弹出属于男性的沉厚。

  在阳光和微风下愉快地催动美妙的乐声,盖文则在旁含笑听。

  琴师突然转过身,拨一丝弦向她挑斗,她笑了,聪明地选择了不与他冲突的变调。她看着他流畅弹奏,跟着他的弦动,直到一曲奏终,两人同声而笑。

  “我免费把琴弦送你,夫人。”他笑开了嘴,“你是个很高明的琴师,我为你的才能折服。”

  “噢,那不可能。”

  XXX

  她看向盖文,心中满是喜悦,然后她注意到一整天听到的鸟鸣声现在似乎更大了。

  “玛乔说这附近有家肉铺,我想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怎么了?你是不是看到想逛的店了?”

  克莉并没有出声,她瞪着眼前一堆鸽子超过一百个小木笼堆在肉铺店前面,有些笼子关着小鸟,野鸽挤在一起咕叫,雉鸡在睡觉,鲜艳的羽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百灵鸟在笼子里唱着轻快的音符,三只鹰关在笼里凄苦地啼叫。

  最大的笼子里有两只白天鹅,它们的羽毛非常美丽,头儿下垂,而几只松鸡张着深色的尾翼走动。

  “噢,上帝,”她伸手掩口,“噢,上帝,盖文,这笼子……”

  一个男人从桌后站出,肥大的手拍着圆圆的肚皮,“您好,想要弄只雉鸡当晚餐吗?还是要炖老鹰?我们有百灵鸟可以做好吃的派。”

  “来吧,克莉,别让这些弄坏了心情。”

  阳光仍旧温煦,微风仍亲吻她的脸,人潮仍从她身边穿流而过,可是她不再享受明媚的天气,笼子的阴影沉重地压上心头,她觉得她的爱憎分明的光亮和喜悦都离她而去。

  XXX

  他们晚餐吃鱼,克莉拒绝吃肉派,用奶油烤的鱼也只吃了一点,即使盖文知道很难吃得到海产,旅馆主人拿出波尔多红酒供他们享用,酒精让她脸颊染上一层嫣红,可是眼底的忧郁未曾消去。

  当他坚持要她说出原因时,她摇头,“我只是累了。”然后上楼回到房里。

  稍后他进房间时,她躺在床上,仍是一副沮丧的样子。

  “我听到鸟叫。”

  他也听到了,希望店主能把鸟笼盖起来别让克莉看到,他叹了一口气,坐到床边轻抚她的背。

  “我知道你看到笼子,心里难受,不过它们是鸟,吾爱,不是人,不是你。别哭,你这样会让我心碎。”

  他把她拥进怀里,她转身把脸埋入他怀中,他轻轻晃着她,“在卡里堡的笼子……我没办法不想它。”

  “笼子是个残酷的东西,你根本不该被关在里面。”他轻抚她湿漉的眼,把脸上乱发拢到她耳后。

  “我恨那个笼子,我恨它。”

  “嘘,你现在安全了。”

  “可是艾尔有好多英格兰士兵,如果被他们发现我……”

  “我把你救出来,就不可能让你回去。”

  她的啜泣变成悲切的哭声,他顺着她的头发耐心伴着她发泄,知道她需要时间驱逐心底的恐怖。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有张命令你可能没看,爱德华释免了你们这些布罗勃的追随者,已经结束了,克莉,不会再有人抓你。”

  “他赦免了我?”

  “爱德华开始紧张了,他想施恩让苏格兰人重新支持他。”

  “施恩?”她在泪眼中苦笑,“好多了,这样,我爱你的微笑,你的柔媚,可是你却那么吝于展现。”他说,她笑了。

  “盖文,在卡里时你为什么帮我?”

  他看着她,有些惊讶她问这个问题,她是个全世界最美的女人。

  “我要你活着,仅是如此,起初你让我想起乔娜,我发现自己很难看着你和她死于同一个疾病。”

  “告诉我关于她的事。”

  “她是个甜美的小东西,仁慈,亲切,有着超出年纪的成熟,我们的婚姻是法国提议的,我之所以接受是因为她是个可爱聪明的小女孩,而且我累了,而无法应付那些争权夺利的是非。”

  “她怎么了?”

  他叹一口气,知道他必须告诉她,可是克莉把手放在他胸膛,即使这意味他将在她面前揭露最深的悲哀,而或许这也是他相信她的时候了。

  “乔娜身子向来纤弱,就在我们结婚后不久,她就染上了肺炎,虽然她的病逐渐好转,她却从未完全复原,她一天比一天虚弱,呼吸困难,咳嗽,又常常发烧,她病了许久,我请了一个又一个医师,这就是我为什么懂得一些医疗方法的原因,可是任何的医疗都对她无效,都没用,我什么都试过了。”

  “她病得太久,盖文。上帝决定人们的生死,我们无能为力。”

  “你不懂,我试着去改变。”他抬起眼看她,“我母亲是个治疗师,克莉她拥有自远古圣者传承下来的力量。”

  她点头,“约翰说圣徒科伦巴是你的祖先,我听说过有几种力量在塞尔特人血液里流传,在苏格兰和法国有些治疗师被视为圣者,更多的时候被当成异教徒,不过在苏格兰他们相当受人尊敬,就象那些拥有预知能力的人一样。”

  “我母亲有时只需轻轻碰一下人们,就会带来神奇的效果,她对此保持静默,可是我看过她治好小伤,复原大伤,我看过她治咳嗽,甚至更重的病,她可以治好乔娜,可是那时她已经去世,所以我决定自己来治疗乔娜,”他看着双手,“好象我比上帝还伟大,天使武士,他们都这么叫我,我渐渐就相信了他们。”

  “对我而言你是个天使,你母亲的力量只是部分的原因,你的手……”

  “我没有那份天赐的礼物,我试过了,克莉,而乔娜死了,她就死在我怀里,就在我想治疗她的同时。”

  “噢,天。”

  “上帝,真的,谦卑的经验,痛苦的教训,刻骨铭心,我发现我不再追求奇迹,可是当我看到你……你的力量,你的固执,你病得那么重,我只想要你活着,克莉,绝望的你活下来,你不会懂的。”

  她捧着他的脸,看进他的眼,“盖文,”她渴切的低语,“在修道院里,在我治疗你的那晚,你的手圈住我,在那时我感觉到了什么,一种奇妙的热力,我想是你治愈了我。”

  “是上帝决定让你活下来。”

  “上帝,是的,可是他派你来治我,我发誓,盖文,那晚我看到了一个天使,在梦里,他是你,有着宽大的羽毛和你的面容,你和天使用不可思议的爱抚着我……”她抽口气,“你治好了我,我知道,那晚过后我醒来,发现自己已奇迹地被治好,盖文,我从没有告诉过你。”

  “克莉,”他低语,“我要你好起来,可是你活着是因为上帝的旨意,不是我,是因为你自己的执着。”

  “你拥有你母亲的力量,你有,上次我被木头刺到,你握着我的手指,伤口就停止流血,我马上就不痛了。”

  “那不过是小事,我对乔娜却无能为力。”

  “或许是乔娜在年轻时就死去,盖文,或许你帮助她安详的前往另一个世界,那也是种治疗的能力。”

  他瞪着她,一种纯然的神奇流过他的心田,他记得乔娜死时的平静,好象她终于能够解脱一下,她叹了最后一口气,平和的离开人世。

  “天使是引导死者的。这就是我曾误以为你是米迦勒的原因,因为那时我面临死亡,你有着天使的温柔,我感觉得到。”

  他紧紧拥着她,脸颊栖息在她发间,“天,我是如此的爱你。你对我这么全然的信任。”

  “你要求我如此。”

  “是的。”他轻笑,知道她话语中的真实性,更知道她有多么看重她的忠诚,“我要谢谢你如此信任我,可是我母亲的能力失落了,克莉,我没有,约翰也没有,不过如果我们有孩子,亲爱的妻子,或许这份礼物会传承下去,”他的手从她的肩头滑向她的前胸,开始解着她的带子,“试试好吗?”他低喃,手掌探入衣襟。

  她温柔地同意。

  他伸出手把窗帘拉上,啾啾的鸟声消失了,只剩下两人跳动的心声。

  XXX

  破晓之际,他们走到圣约翰教堂参加晨祷,他们经过肉铺时,她别过头不想看到那副景象,可是声声鸟鸣使她心乱不已。

  在弥撒后她又留下欣赏着彩绘玻璃,盖主语调是去马厩喂马,在人潮逐渐散去后,她走出教堂去和盖文碰面,她看到他,她一步步接近肉铺。

  大大小小的笼子在桌上颤动,它们的居住者不停地拍动翅膀,大声鸣叫,店主不见踪影,克莉稳稳地走过去,背挺得直直的寻找着盖文。

  小老鹰在她经过时拍着翅膀,口中叫着,百灵鸟高声唱着乐曲,那旋律是如此美丽,令她不禁想用竖琴共和一曲。

  她头也不回地走过,然后她突然转过身,跑回去,停在长桌前,靠向前手触及的第一个笼子。

  百灵鸟拍着翅膀冲出笼子,唱出它们的喜悦,她笑了,开心地看着,然后她打开另一个鸟笼。

  白鸽冲出天空,几根雪白的羽毛掉落在她肩上,泪水滑落在脸颊,他从没有看她如此美丽过。

  咆哮声突然且愤怒地在肉店主人和家人回来时爆响,她打开另一个鸟笼……野鸽从她脸旁飞向天际……她转过头。

  “我的天啊,你疯了吗?”店主大吼,伸手抓她,她一转身撞进另一个人的怀里,是盖文。

  他紧紧搂着她,无语地面对肉店老板。

  “她疯了,你的夫人。你看看她做了什么?我要叫士兵来逮捕她。”

  “不需要,这些弥补你的损失绰绰有余,够你买三倍的鸟了。”

  男人秤秤重量闷声吼着,“那好吧,这次就算了,虽然我觉得夫人真的是疯了。”

  盖文不怎么温柔地抓着克莉的手,“跟我走,我可不想引来国王的士兵察看发生了什么事,我知道现在接近复活节,可是你不会想拯救艾尔的每只鸟吧?”

  “我必须放了他们,我必须如此,盖文。”

  他们走过长桌,老鹰在笼子里艰苦地扑着翅翼,最小的一只犹自尖啸着,她挣开盖文的手转头看着鸟笼。

  “盖文……”

  “噢,天上的众神。”

  他打开鸟笼,一只接着一只的老鹰冲向天际。

  克莉开心地笑了,盖文拉着她急急地跑开。

  她的心从未感觉到如此的轻松,从未有过如此的喜悦。

  XXX

  “真是太美了,你看,盖文。金格堡看来就象我小时候印象里那么雄伟。”

  “今天什么景物在你的眼中都美,自从你把鸟儿放走,整个人都象个天真无邪的小婴儿那么快乐,我看你释放的不只是鸟儿。”

  她点头,“我想我的确让一些悲伤随之而去。”

  盖文笑着向半里外的金格堡,在斜阳的烘托下,金格堡的城塔显得异常宏伟,完美无瑕,落日的霞光为城墙涂上一层金红,城堡之下,海湾反映着阳光有如熔化的金。

  “嗯,真的很美,回家吧,夫人。”

  克莉突然勒马,“盖文,城堡失火吗?”顺着她指的方向,他看到一道狭长的白影在城墙的那端在空中飘扬。

  “那不是烟,那是冲天而飞的鸟,白鸽,我想。”

  “真奇怪……平常他们是在城垣上筑巢的。”

  他点头,巡视着高耸的城墙,然后他以先前令他不安的原因,“一面旗子在大门前飘扬,飞龙的旗帜,海奥利在此。”

  “所以那些站在城墙上的人是他的士兵。”

  “很可能他无视我的警告决定带自己的军队来此,他一定比你早离开艾尔,他可能已经计划很久,趁你我在艾尔这个机会执行。”

  “可是为什么他要占领金格堡?”

  “我会问出原因的。”

  XXX

  “你这是什么意思?”盖文对着穿过天井朝他走来的海奥利大喊,他跃下马大步向前,“你有什么权利趁我不在时带军队到我的城堡?”

  “遵照国王的命令,我不止带兵来驻守,我现在拥有了金格堡。”

  “天杀的。”盖文跨步向前,“我有权令状。”

  海奥利耸耸肩,“国王决定收回,我将请求他权状转交给我。”他转身面对士兵,“守卫把这个叛徒带下囚禁,把他和其他人关在一起。”

  两个士兵向前架住盖文双臂,他挣扎往后看,克莉正在被其他的士兵扯下,她看着他,脸色惨白而恐怖,他了解她的惊骇,更增添了怒气,他转头瞪着海奥利,呼吸喘急。

  “你离开艾尔堡后我收到国王的一封信,他说你因为未经许可擅自带克莉小姐回金格堡,蓄意拖延城堡重建工程而犯下叛乱罪。”

  “所以你就马不停蹄地赶来这里,可是爱德华也同样曾指示我照顾克莉小姐,你也没有证据证明我故意延误工程进度。”

  “没有证据,但有怀疑。”海奥利反驳,“我告诉国王你在维护布罗勃同党,那个牧师,还有木匠……”

  “那个男人是你的间谍,不是我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而且我现在怀疑你非法侵占金格堡的宝藏,我本来想在艾尔就逮捕你,只是那时国王的命令还没下来。”

  “你没有立场如此,是你的贪婪驱使你夺下这个城堡,可是这里什么也没有。”

  守卫开始要把他架离,他猛力挣扎,另外两个彪形大汉加入制住他。

  “什么都没有?”

  士兵们带他们经过面包房,走入长长的通道,然后在尽头处停下,“说你叛变一点都没错,昨天带军队到这里后,我就派人四处搜查,我们发现了这个地下通道,还有不久前才用过的毛毯的痕迹,我警告过爱德华这点。”

  他把门推开,示意士兵把克莉和盖文关进去,“这是个藏金子的好地方,不是吗?可是我们没有找到任何东西,既然这个地牢只能再容纳两个人,我只有义不容辞的把你们关进这里。”

  火炬点着,几个脸孔抬起来,弗巨和孩子们,约翰和朵咪,还有几个忠于布罗勃的人,全部手绑在身后坐在地板上。

  “妈妈。”米雅尖叫,克莉挣出士兵的箝制,向前拥住女儿,随着她的行动,脖子上的坠链在火光下闪闪发亮。

  “就是它,给我。这一定是亨利和我提过的宝藏的一部分,他说这可以证明真有宝藏的存在。”

  “这条链子是克莉家世代相传的,它不能证明什么,把链子还给她。”

  “这东西属于国王,她也是叛徒。”

  “那其他人又算什么?你不能指控小孩,母亲和牧师也是叛徒,尽管爱德华恨苏格兰人也做不出和你一样的控诉。”

  “或许不会,可是他们得待在这里,我怀疑这个牧师效忠布罗勃,你舅舅是苏格兰人,随时可以逮捕,这些孩子长大了很可能变成叛军,除非趁现在好好管教,而且他们惹火了我。”

  “惹火你?”

  “这小子舌头有够毒的,他知道的脏话比我还多,而那个大嗓门的,叫我们走狗,我真想把他们的舌头割下来。”

  要不是情况如此严重,盖文真想放声大笑,这个男人看起来一副小孩的模样,很少英格兰人有接受开玩笑的雅量,因为言语冲突引发的争斗是比比皆是。

  “小时候我父亲总打我,教训我是有道理的,小孩天生就是邪恶的,小孩和女人也一样。”

  “你学到你父亲欺凌弱小的美德,你到底想要什么,是黄金?还是爱德华的赞美?他不会因此奖赏你的。”

  海奥利轻蔑看着他,“我的人已经开始找黄金了,我们会拿走所有我们需要的东西,虽然我们还没找到值钱的东西,不过我知道这里有的,我可以感觉道,还有其他的地窖吗?”

  “只有这一个。”

  他晃着手中的链子,“告诉我宝藏在哪里,否则你会因沉默而付出代价,光看这条链子就知道这里一定有宝藏。”

  “没有了,不见了。”

  “你一定知道什么。说谎的女人,宝藏在哪儿?”

  “我烧了它,熔到墙里了,英格兰不会拥有它的。”

  “那苏格兰也别想得到。”海奥利猛然一撑挥下,她踉跄后跌,盖文怒咒一声欲冲向前,无奈身旁士兵牢牢地压住他。

  “我发誓你会因为这一掌而死的,姓海的。”他咬牙说。

  “给女人一拳算什么,爱德华要是在这里一定会为我鼓掌,我为他在他最珍爱的武士中找出一个英格兰的叛徒。”

  “你太过分了。”

  “过分?只要是有关苏格兰人的不算过分。”

  “几年前在听到你到修道院我就该杀了你,爱德华说要处罚你,我以为我再不会见到你。”

  “爱德华拿走了我的城堡做处罚,我欠你的已经还了。”

  “永远不够。”

  “把他们锁在一起,然后到庭院集合,下一个搜寻的目标是西南边那座塔,就算拆了金格堡我也要找到宝藏。”他对盖文说。

  海奥利不自在地看了他一下,然后走出房间。

  盖文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恨意象蜘蛛网罩上他的灵魂,他从来没有如此恨过人,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黑暗的憎恨可以如此之深。

  最后一个人离去后,也带走了火炬,四周一片沉寂的黑暗,只有铁链上锁的声音。

  XXX

  “我饿了,而且我的背躺在地板上好痛。”洛比说。

  “我也是,我快麻木了。”派克也发出抱怨。

  “我也是。我饿了,现在是不是早餐时间了。”

  “还早呢。”克莉坐在盖文身旁,可是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桶子那边有食物,如果我们拿得到的话。”

  “我不喜欢这么黑。”米雅开口,她的话听来水汪汪的。

  “我们出去后就可以喝水,士兵没搜到我带来的匕首,如果你能拿出来,我会很感激的。”

  “我尽力。”约翰很快找出匕首,开始割绑着盖文手的绳子。

  “我们要离开了吗?”

  “一脱身就走。”

  “太好了,我们就可以去找宝藏了,我知道它藏在哪里。”洛比说。

  “什么?在哪里?”

  “在井里。”

  “哼,你老是坚持自己在井里,上次我们把你从井里拉出来时,里面除了一块松了的石头什么也没有。”

  “我们昨天又下去了,派克,洛比和我。”

  “搞什么,你们很可能会受伤的。”

  “别吵,女人,你的孩子很勇敢,随他去吧,为什么决定要下去呢?小伙子?”

  “因为派克说上次跌下去时看到一些东西,想带回来看看。”

  “石头松动的地方有个空,我们看到有光线射出,我们想搬动石头,力气却不足,我们还听到鸟叫,好象鸽子在塔里咕咕的叫。”

  “鸽子?”盖文试着想记起什么东西,可是他抓不住。

  “梅林的宝藏在那里,小鸟守着它,就象传说中的一样,梅林派白鸽来找宝藏,这就是为什么金格堡有这么多白鸽的原因。”

  “你没有告诉海奥利?”

  “没有,可是他知道,我听到海奥利要士兵搜索这狗娘养的井。”

  “他是说这个小娼妇的井,我也听到了,他很快就会去的。”

  弗巨,约翰,朵咪和克莉全部开口。

  “住口。”盖文大叫,“通往海湾的井里,前面有一个桌子挡着。”

  “那我们要怎么出去?”

  “我先去看看情形,”盖文割断约翰的绳子,站起身向克莉伸出手,“带我去。”

  他感觉到克莉放在他臂上的手,“让我来,我知道在哪,而且我比较矮小,跟着我。”

  他跟着她爬进一个小的入口,在通道里她站起身子,他太高只好弯腰,他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跟着她穿过空虚盘碉而成的石道。

  不多久,他在通道出口看到了满天星斗,克莉紧紧攀着通道,他们正站在高的壁上,即使在阳光下这个出口也很难被发觉。

  海风吹动他们的衣裳和头发,底下的海闪动着光芒,在他们这个高度跳下去很危险,所幸可以有地方手脚并用的攀下。

  “我表哥留下的,他们三条船来回,我原本以为他们还要在此多待上一晚,不过他现在一定知道英格兰军来了。”

  “他知道,他不是傻子,有人在城堡里做他的耳目,”他看到一条隐藏绳梯直通水面,“我的祖先真有一套。”

  “他们是的,一开始修建城堡里他们就想到了,盖文,我想派克和洛比可能是对的,可能有另一个通道和水进相通。”

  “可能吧。”

  XXX

  当最后一个爬出壁搭上小船后,盖文转身看向克莉,“轮到你了。”

  “我?我不走。”

  “连约翰都得离开,你必须一起去找救兵,现在就爬下去。”

  她固执地抱紧,他了解她的意思,“你去哪我就去哪,你想去找宝藏我也去。”

  他吼,“我只是想找海奥利了结多年的宿怨,你跟着我去不安全。”

  “别跟我争,我不会离开的,我重建这里,这是我的家。”

  “也是我的。”

  他扬起眉,“哈,这表示你不相信我?你想我会让英格兰人拥有它?”

  “我相信你,金格堡的盖文,你应该很清楚,可是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你是有这个权力,可是我不想让你陷入危险。”

  “不会的,我是自愿留下,我不再怕英格兰人,盖文,我不知道宝藏在哪里,可是我不再害怕了,我要和你在一起。”

  他听着,回想起笼中的鸟儿获得自由的景象,藉着放了鸟,她的恐怖似乎也随之而去,突然的,众鸟冲入天际的情景唤起了他迷茫的一线思绪,他锁眉深思,环视城垣,终于了解了原来模糊不清的思潮。

  “去,克莉,爬下去搭船离开。”

  “你想干什么?”

  “还有别的通道可以进城堡的。”

  “哪里?”

  “我不确定是哪里,可是我会找到的,走吧,克莉。”

  “你真的不想去找宝藏了吧。”

  “这只是我想做的事其中之一,现在去吧。”

  “我要留下和你一起。”

  他抬起她的下颚,“听我说,金格堡的克莉,和我一起只代表着危险,跟着其他人一起才安全。”

  “我要我真的安全,那就该要求我和你一起,永远。”

  “你的忠诚是我最珍贵的礼物。”

  “全然的献给你。”

  他低下头,却听到脚边一声吼声而停住。

  “哈,”约翰正踩在他们脚下的绳梯上,“吻别这女人然后让她上船,那些小孩子已经饿得开始哭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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