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钰哲到旅馆柜台结帐时,季晓寒发现天空飘下小雨,就像情人的眼泪一般。
她不自觉地走出旅馆,在飘飞的雨丝里漫步。
走着走着,她曾和李绍华去购买特产的小店映入眼帘,她就像被巨大磁石吸引般地走进去,一眼就看见当年的老板娘,她看起来苍老许多。
谷钰哲心急地找寻着不见芳踪的季晓寒,心中不住地嘀咕着她怎么突然消失了。
终于,在走近一家特产店时,他发现她的身影,但就在他想出声喊她的,那名正在招呼她的中年妇人突然冒出的话止住了他的声音与脚步——
“咦,小姐,你以前和男朋友来过对不对?我记得你男朋友姓……姓李!对,姓李!他说话的口音很怪,还跟我先生聊了很久、很起劲,让我印象很深刻。”
季晓寒有些微讶。“老板娘,你的记性真好。”经她这么一提醒,她也想起当时自己为了这件事生了很久的闷气,因为她认为李绍华是故意逃避她。
妇人咧嘴一笑,“今天你男朋友没陪你来啊?”不待季晓寒反应,她瞥见谷钰哲的身影,好奇的问:“是这位先生吗?可是看起来不像……”
季晓寒猛地车转过身子,一脸阴霾的谷钰哲就站在她身后,她脸色一白……他都听到了?!
老板娘马上感觉到不对劲,连忙道:“你们慢慢看,我得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谷钰哲怔怔地看着季晓寒苍白心虚的神色,这才明白他原先的猜疑并非敏感,而是铁一般的事实——
当年她和李绍华出游的地点不是别处,正是这里!这个该死的鬼地方!
这就是她提议到此一游的用意?他只是个替身?她在旅馆时呼喊着“我爱你”的那个“你”指的是他吗?
他摇摇头不敢再想下去,心力交瘁中,他选择了逃避。
见他一语不发地转身就走,这才唤醒了呆若木鸡的季晓寒。
“阿哲!”她随即追上去,但他走得那么急、那么快,她根本追不上,就算追上了又怎样?她要如何向他解释?
他为什么那么气愤?就算她曾和男朋友来这里游玩,那都是过去的事,他用不着反应这么激烈啊。
一股突然涌现的怒火令她不顾一切地对着他的背影大喊:“谷钰哲,你这个混蛋!你回来……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她越说越难过,越说越小声,甚至跪坐在地上,任由自责懊悔将她吞噬。
无视路人的好奇目光,她忍不住哭了,像个失去心爱玩具的小孩般地伤心哭泣。
突地,一声痛苦的、疲惫的,带着一丝丝怜惜的嗓音,透过风声、雨声飘进她的耳朵——
“晓寒……”
季晓寒猛然抬头望去,谷钰哲的面容映入她眼帘。
“阿哲!”她惊喜地松了口气,随即跳起来焦急地解释。“阿哲,你别生气,我以前是和男朋友来过没错,但……但那已经过去了呀!”
“真的都过去了吗?”他陷入将她的过去全说出来的挣扎,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痛苦地昂首看天,让雨丝不断地落在他脸上。
她的心陡地一沉,“当然都过去了。”她说得十分心虚。
谷钰哲长长一叹,深深看了她一眼后便旋身往山下走。“走吧,下雨了,我们回……去吧。”他原想说回“家”,但这个字眼他已说不出口。
季晓寒立刻跟上来,挡在他身前。“你不生气了对不对?”她小心翼翼地问。
见他不回答,她又焦急地说:“阿哲,你别这样好不好?你这样我会受不了的。”
“晓寒!”谷钰哲终于不耐烦地喊了声。“有什么话回去再说,我很累了。”说完,他越过她继续往前走。
他这从未有过的语气与动作,令季晓寒心头一震,愣在当场。
没关系,他现在是在气头上,等他气消了就没事了。季晓寒终于在一片空白的思绪中找着一句自我安慰的话。毕竟,他没有丢下她一走了之。
只是就像不知道这场雨什么时候会停,她也不知道这场自己一手制造的风波何时会落幕。
她忍不住浑身一颤,并非是寒风冷雨不断飘在她身上,而是谷钰哲脸上那种“哀莫大于心死”表情闪过她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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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乌来回来后,谷钰哲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季晓寒喊他,他相应不理。琪琪叫他,他还是充耳不闻。
他并非一个人躲在房间里胡思乱想,而是写他的书。他发现这是个转移注意力的绝佳方法,只要躲在属于自己的记忆里振笔疾书,他可以不用折磨自己,忘了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时钟滴答、滴答声慢慢地渗入脑际,转个不停的思绪止住了,手中的笔也停了下来,谷钰哲抬头一看,看着时针指在一点,这才想起要送给晓寒和琪琪的圣诞节礼物还放在衣柜里。
暗自叹息一声,他想起了琪琪,昨晚她喊他却得不到回应时,一定很难过。他不禁责备起自己,责备自己不该让无辜的琪琪莫名其妙的卷进这场大人的战役。
他起身想到厨房倒杯水,只是门一打开,一个蜷缩在地上的身影让他吓了一跳。
“晓寒。”他惊讶地喊了一声,见她猛地抬起小脸,“你在这里做什么?”
季晓寒难掩终于见到他的激动,未语泪先流。
“我……我在这里……等你。”她哽咽地说。
“傻瓜,天气这么冷,你又穿这么少,这样会生病的。”他心疼地将一身单薄的她拉起来,发现她浑身冰凉。“天!晓寒,你在这里等多久了?”
“我……我也不知道。”她微微颤抖地说。“我只知道无论如何一定要等到你出来,否则、否则……”她再也说不下去,只能紧紧地抱住他,任凭泪水如涌泉般地发泄出她的恐惧、她的绝望。
“哦,晓寒,我的爱,别哭、别哭!”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让她不再发抖、不再哭泣。
“我的爱?”她抬起泪眼低喊:“是吗?阿哲,你还爱我吗?我没有失去你吗?”
“是的,是的!晓寒,我还是爱你、无可救药的爱着你!”
季晓寒用尽全力地紧紧抱着他,泪水流得更急了,但这回滑落她脸庞的是喜悦的泪水。“哦,天哪!阿哲,上帝……谢谢你,我的阿哲,谢谢你!”她语无伦次的喊。
谷钰哲忍不住微笑,“晓寒……咦?”他的脚突然踢到一样东西,他低头望去,“这是什么?”
季晓寒瞥了摆在地上的东西一眼后,抬头定定地看着他说:“阿哲,这……这就是我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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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钰哲看着坐在床沿的季晓寒,内心震撼不已。
虽然曾幻想过无数次,但他万万没想过晓寒会选在此时和他开诚布公。
“阿哲,你知道我有双重性格吗?”她望着他问道。
这句话让他想起她的日记……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办到的,在人前,我将受创的感情世界那一面隐藏的很好,依旧是个开朗不知愁的少女。可是到了属于自己的角落里,我却痛苦得不住哀号,像个负伤的野兽。
这时,我发现自己竟有分裂的双面性格。
他顿时觉得心痛又怜惜,但季晓寒只是自顾自地往下说。
“自从情不自禁的被你吸引后,我想,我的双重性格又开始作祟了……我一方面越来越爱你,但另一方面却又想对你封闭我的心、我的过去。但今晚,我面对自我想了很久,终于发现这个矛盾的根本在于……我怕会失去你!”
“不会的,晓寒,除非你不要我,否则你绝不会失去我的。”虽然稍早有一度他以为自己的心已飘离她,但此刻他明白,有她的地方才是他最后的归宿。
她苦着脸摇摇头,“等你知道我的过去,等你发现我并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好后,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不会的,晓寒。”隐约知道她的意思,谷钰哲再次保证道:“相信我,我对你的认识绝对比你以为的还要多、还要深。”
季晓寒困惑地看他一眼,但她没有细想,只是又摇头叹气,“阿哲,你还是听完我的过去再做评论吧。”
“评论?”这个字眼令他讶异。“我凭什么评论你?没有人是完美的,也没有人有资格去评论别人。”
“谢谢你,阿哲。”他的话让她有了坦承一切的勇气。“你真好,好的让我不能再对你有任何的隐瞒,若是因为这样而失去了你,那我也该满足了,因为我曾经拥有过你……”
她将一本大相簿放在腿上,翻开第一页,“这是我的爸爸、妈妈……”她开始娓娓述说着一张张的照片所纪录着的陈年旧事。
谷钰哲边看边听边望着她,整个人仿佛坠入倒流的时光中。
“这就是我姊姊,她很漂亮对不对?”她抬眸凄楚一笑后,目光又看着照片中笑得如阳光般耀眼的季雨虹。“她为了照顾我,放弃上大学,放弃许多女孩子应有的欢笑、娱乐……”
这些谷钰哲都知道,但听她亲口说出来,令他在感动之余,好奇心也窜了上来。
“晓寒,你姊姊是怎么去世的?”
他一问出口,立刻感觉她浑身一震,接着,他发现一滴水落在照片上,一声压抑的啜泣也从她的唇瓣中传出来。
他揽住她不停抖动的肩膀,她身上传来的巨大伤痛也在同一时刻将他淹没。“好了,别说了,如果说出这些往事会让你这么伤心,那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季晓寒摇摇头,抬起泪眼看着他,“没关系,让我说,或许说出来我才能真正得到解脱……”
强忍着泪水、强忍着哀痛,她又开始述说起李绍华如何介入她们姊妹的生活,如何影响着她们姊妹的生命。
“阿哲,你不会知道那时的我有多痛苦,一个是我初恋的对象,一个是我最爱的亲人,我夹在他们之间几乎窒息而死。”
谷钰哲当然知道,此刻他所感受到的震撼比从她的日记中所看到的,更加的深刻、更加的强烈。
“所以,我选择去念中部的一所大学,就是希望能疗伤止痛。可是……在那之前,我还必须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结婚……我时时忍受煎熬面对他们的幸福,却还要强颜欢笑……”
他再次拥紧痛哭失声的她,强烈地感受到她的痛苦和无奈。
“我到底是着了什么魔?怎么会让感情逼得失去了理智?这一关我本可以咬着牙度过的!”她握紧拳头,激动地在他怀中大喊。
“晓寒,你冷静点。”他捉住她的肩出言制止。
她泪眼模糊地望着他,“我错了!我后悔了!他们既然结婚了,那我就该默默地祝福他们,可是我竟然失去理智地趁着我的姊夫载我到车站等车时,暗示性地将我字字血泪的日记拿给他……”她突地大笑,笑得凄凉、笑得痛楚。“原来……原来我的心意他全都知道,只是他以为我已经死心了……我的日记他看都不看就丢回来,他问我怎能勾引他,问我怎能做出背叛姊姊的事,我的良心何在……”
“他胡说!他怎么能这样指控你?他根本不了解你的痛苦!”谷钰哲气愤地连声反驳。
“不!他说得没错!”她喊,任由羞愧的泪水滑落脸庞。“我疯了,我一定是疯了!他是我的姊夫,这已经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我为什么还寡廉鲜耻的想引起他的注意?”
“晓寒!”
“该死的是我,应该在地狱里受最大刑罚的人是我,可是为什么老天爷带走的却是他?”
谷钰哲为这句暗示倒抽一口气,谜底随即揭开了。
“阿哲,他死了!在我逃离开车站没多久,我姊姊哭着打手机告诉我……我姊夫出车祸,生命垂危……”她用着哀伤的眼神看着他,“当我赶到医院时,他已经死了,而我永远也不能原谅自己……”
“晓寒,你怎么能这么想?那不是你的错。”他虽遗憾李绍华的死,但更讶异她竟有这么荒谬的想法。
“为什么不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他不会死;如果不是我,我姊姊……”她不断地摇头。“那时候她已经怀有身孕了,如果不是我,她会有个快乐幸福的家庭,而不是哀伤过度导致难产而死的下场;如果不是我……”她几乎泣不成声。“琪琪会有个爱她的爸爸、妈妈……”
谷钰哲心疼地将哀痛逾恒的她拥入怀中,“晓寒,就让这一切过去吧,你要停止你的自责、停止你的自我惩罚,那都是不对,我们只是命运之神的一颗棋子啊!”
“不!”她抬起泪眼直摇头。“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我心甘情愿,我罪有应得,我不配得到任何的幸福!我应该像范妮·葛德汶一样,而不是恣意妄为地犯下滔天大祸,我该死,我……”
谷钰哲蓦地封住她的唇。
“晓寒,该死的是我,我不该一时鬼迷心窍地用她来影射你,原谅我。”
“阿哲,我没有资格,在你面前我自惭形秽,我……”她的话再次消失在他的吻里。
“这个吻是个惩罚,惩罚你妄自菲薄,惩罚你轻估了爱的力量。”他捧着她的脸,深深地望进她的眼底。“从现在起,我不准你再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我只准你想我,想我们的未来,想琪琪一样会幸福快乐地长大。”
“阿哲……”她轻喊,冰凉的心渐渐被他所勾勒出的美景给温热了、感动了。“我是不是在作梦?你没有轻视我、看不起我,更没有想离开我?”
他的回答是低首给了她一记热吻。
“晓寒,在梦中你绝不会感受到如此真实美好的一吻。相信我,此刻的我不仅一点也不想离开你,相反的,在更加爱你的同时,我感到无奈,如果我能早几年遇见你,或许你就不会吃这么多苦了。”
“阿哲!”在这声有着无限欣喜的呼喊声中,她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任由所有的情绪释放在他温暖深情的怀里。
谷钰哲感受到了。“这样做就对了,晓寒。当你感到伤心难过时,我的胸膛、我的怀抱会是你最好的避风港。”
季晓寒再也无法用言语表达出她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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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晓寒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香甜了。
发泄出多年来积压在心中的忧愁自责后,第一次,她在前所未有的轻松感觉中醒了过来。
蓦地,一声惊呼夹杂着急促的敲门声让她从床上惊跳起来——
“妈咪,妈咪!开门,你快开门!”
琪琪?!
季晓寒第一个反应是看看身旁,她不想让琪琪发现谷钰哲睡在她的床上。发现床上空无一人,她吁了口气跳下床,冲向门边。
“琪琪,怎……”季晓寒焦急询问的话消失在打开门看到琪琪的那一刹那,琪琪抱着一只几乎比她还大的绒毛熊。
“妈咪,你看,圣诞老公公昨晚来过了,他听到琪琪许的愿望了!”
季晓寒开心地咧嘴笑了。她想都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圣诞老公公不是别人,正是谷钰哲。
她蹲下来,将琪琪连同巨大的绒毛熊抱进怀里,“因为琪琪很乖,所以圣诞老公公才会送礼物给琪琪。”
不料,琪琪却扁着小嘴说:“那琪琪一定不够乖,不然圣诞老公公会送给琪琪最想要的爸比。”
季晓寒心中泛起淡淡的酸楚,又想起了谷钰哲。
她将女儿拥得更紧,安慰女儿又像安慰自己地说:“没关系,只要你像今年一样乖、一样听话,或许……或许明年圣诞老公公就会送你一个爸比了。”
琪琪立刻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真的吗?妈咪。琪琪一定会很乖、很听话的!”
她娇憨地不住的点头。
季晓寒看了又爱又怜。眼前就有一个当琪琪爸爸的不二人选,但先别说阿哲愿不愿意,就算他愿意,她也无法确定这么做是对的。
昨晚她才打败心魔,将自己从心牢里释放出来,但心中那片多年累积下来的乌云,并非一朝一夕能消除殆尽的,她还是需要时间,需要时间一点一滴的带走她残存的阴影——
突然,琪琪雀跃的惊呼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妈咪,你看,圣诞老公公也送你礼物了。”
季晓寒疑惑地转头,发现床头放着一个红色的礼盒,她立刻起身走过去。
拿起那份礼物,一张夹在缎带上的小卡片出现在眼前,她马上抽了出来,打开来看——
晓寒吾爱:
严峻的寒冬已逝,愁云和惨雾已散。
今后,我将化为一阵永不飘去的春风,
深情的、温暖的在你心中长驻——你不再苦尝孤独。
且让我以生命为誓——愿你天天都有圣诞节的欢笑喜乐。
永远守候你的哲
一阵排山倒海面来的感动立时化为朦胧雾气涌上她的眼。
“妈咪,你快看圣诞老公公送给你什么礼物啊!”耐不住好奇心的琪琪开始催促着她。
季晓寒迅速地抹掉泪水,在琪琪急切的眼神中,小心翼翼的打开礼物。
“哇,好漂亮的衣服哦!”琪琪童稚的惊叹也正是季晓寒的心声。
那是一件淡紫色的丝质连身洋装,高雅的剪裁令人一看便知道价值不菲。
“妈咪,晚上我们去吃饭,你会穿这件衣服去吗?”
季晓寒看她一眼,点头笑着说:“琪琪,你提醒了妈咪,妈咪晚上就穿这件漂亮的衣服去。”
“哇,好棒哦!”琪琪开心极了。“妈眯,圣诞老公公让我们都好快乐对不对?”
她突然转头朝着门口大喊:“圣诞老公公,谢谢你!明年你一定要再来哦!”
季晓寒的泪水又忍不住滑下来,为了可爱的琪琪,为了她多年来的第一份圣诞礼物,也为了她最爱的、最爱的圣诞老公公!
她也学起了琪琪,无声的在心中呐喊——
谢谢你!圣诞老公公,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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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晓寒轻轻地敲着谷钰哲的房门,但半晌都没人开,她便迳自推开门。
门一开,便看到谷钰哲趴在书桌上睡觉,她忍不住摇头地走进去,他昨晚一定又熬夜写稿子了。
只要灵感一来,为了不吵醒她,他就会溜回他的房间写个过瘾,所以除非两人吵架,否则每天早晨醒来,只要发现他没有躺在身边,她便心里有数,而且他累得趴在书桌上睡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她轻轻摇着他的肩,“阿哲,起来到床上睡。”
“嗯……”谷钰哲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一发现是她便扬唇一笑。“早,晓寒……圣诞快乐。”他立刻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
“圣诞快乐。”她回以一抹最动人的笑容。“你的礼物我们都收到了,圣诞老公公。”
谷钰哲一听,整个人全清醒了。“喜欢吗?我知道琪琪想要一只大熊熊,但是你的礼物我想了好久就是想不出来,只好送你衣服了,因为只要是女人都喜欢漂亮的衣服。”
他话中那种了解女人的口气令季晓寒莫名的觉得不悦,在床沿坐下,噘着嘴说:“是吗?可是为什么我不喜欢?”
听她这么说,谷钰哲俊脸上满是焦急。“你不喜欢?那……那就扔了它,我重新买你喜欢的东西送给你好不好?”
季晓寒噗哧一笑,转身搂住他的脖子。“傻瓜,骗你的!你若真的扔了那件我喜欢得不得了的衣服,我就不理你了。”
“呵,你这个顽皮鬼,看圣诞老公公怎么整治你?”话还没说完,谷钰哲便开始搔她痒,惹得她尖笑连连。
“好……好圣诞老公公,你……就饶了我吧。”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只得拚命求饶。
“不行!”他俯看着躺在床上的她断然拒绝,“现在我要用另外一种方式惩罚你!”
话声一落,他便低头攫住她红艳唇瓣。
见激情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突地拉回一丝理智的季晓寒睁开迷蒙的双眼。“哲……不……不行!琪琪……琪琪随时都有可能下楼吃早餐。”
谷钰哲浑身一僵,随后紧抱着她,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沮丧低吟。
季晓寒歉然一笑后,附在他的耳边轻语,“别失望,等到晚上,我就是你的圣诞礼物,任你为所欲为。”
闻言,他发出一声兴奋难耐似的呻吟,惹得她得意轻笑,亦十分期待晚上那一刻的来临。
“要不要再睡一下?你昨晚又熬夜了。”她轻抚着他的黑发叹息道。
“别担心,我自有分寸。”他埋首在她有着淡淡清香的发丝里,努力地平息昂扬的欲望。
“可是我不喜欢早上醒来看不见你。”她不知不觉地使出女人的武器。
这招果然见效,只听谷钰哲轻叹一声地说:“我也不喜欢……好吧,我尽量就是了。”
但季晓寒还是不满意。“阿哲,我看以后你还是专心的写稿子好了,店里的事就交给我和雪莉来处理,这样你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见他未置可否,她心急地又说:“阿哲,我这么说没其他的意思,我——”
她的话又让他的唇给封住了,而她一则以喜、一则以忧的发现他已经养成了习惯,习惯用这种方式让她闭嘴。
“宝贝,今天是圣诞节,不适合谈论这么严肃的事,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说。”
她只能无奈地叹口气,“好吧,那我不吵你了,你再睡一下。”她边说边爬起来,穿好衣服。
不料,谷钰哲跟着起床。“不睡了,躺在床上只会让我更想要你。”
季晓寒小脸一红,啐骂道:“睡不着就说睡不着,别牵拖到我身上。”她边说边往门口走去。“我去看看琪琪。这么久还没下来,八成跟她最新的大宠物难分难舍,你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宠坏她的。”
谷钰哲看她笑着边走边碎碎念的模样,霎时有种感触——
平凡就是一种幸福。
随后,一个想法突地跃上心头——今晚激情过后,会是吐露他身分的一个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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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吗?”
才从谷钰哲房里走出来的季晓寒,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喊叫及敲门声。
她狐疑地走过去,玻璃门外有个漂亮又高雅的女子。
虽然不解,季晓寒还是打开门,朝女子歉然一笑,“对不起,小姐,今天是圣诞节,我们不营业。”
“奇怪,怎么我每次来都成了不速之客……”那女子咕哝了两句,才又笑说:“老板……你是老板对不对?”
她点点头,“是的,我叫季晓寒。”眼前这个女孩扬唇微笑的模样,令她有种眼熟的感觉。
“你好,我叫谷钰薇。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当了老板,真是不简单。哦,对了,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季晓寒眉头一松,不自觉地笑了。“谷小姐,能不能请问你是来……”
“我当然不是来喝咖啡,我是来找人的。”谷钰薇说完又忍不住笑起来,“奇怪,怎么连这句话都跟上次一样?”
季晓寒觉得她是个很爱笑的女孩,忍不住好奇地问:“听你的口气,你以前来过吗?”她虽然觉得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曾见过这个女孩。
“是呀,我来过一次,不过可惜的是没见到你。”
“谷小姐,你说找人,请问你要找哪一位?”她怀疑谷钰薇是不是找错门了,这间屋子除了她和琪琪两母女外,就只有谷钰哲了……谷?这是巧合吗?
谷钰薇立时回答她的疑问。
“我找我二哥谷钰哲。”谷钰薇突然想起上次那个女孩对二哥的称呼,补充道:“他又叫阿哲。”
季晓寒讶然地看着她,难怪她会觉得谷钰薇眼熟,因为他们两兄妹的笑容简直如出一辙。“原来你是阿哲的妹妹啊,对不起,让你站这么久,请坐。你会不会口渴,要不要喝点什么?”
谷钰薇看着她,心中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她就是二哥的“难言之隐”。难怪二哥会甘心在这家小咖啡屋里当个服务生,因为这个女老板看来的确是“窈窕淑女”,莫怪会引来“君子好逑”,只是他干嘛不许她泄漏他的身分呢?
“季小姐,你别忙了,我不能待太久,我男朋友还在外面等我。”她边说边往屋外瞧,一个熟悉的身影却意外地出现在眼前。“说曹操曹操就到,他来了。”她无奈地转头对季晓寒笑说。
季晓寒抬头往外望去,看到一个长得像电影明星般的俊帅男人冲着谷钰薇直笑,她忍不住赞叹眼前这对金童玉女时,谷钰薇娇嗔的声音传了过来——
“杰文,你进来做什么?才等一下就不耐烦啦?”
“我不是不耐烦,我只是好奇……”
“好奇会杀死一只猫。”
汪杰文捏捏她的小鼻子,“你还说我?你自己还不是好奇得要命。”
季晓寒光看他们的举止动作就知道他们很爱对方,而她也很明白他们口中的“好奇”指的是什么。
汪杰文注意到自己有些失礼,朝季晓寒淡淡一笑,“嗨,你好,我姓汪,汪杰文,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季晓寒笑着回礼。“谷小姐,你们等一下,我去叫阿哲。”
“麻烦你。”谷钰薇点头道。
季晓寒满脸笑意地转身离去。
等季晓寒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汪杰文便对着谷钰薇问:“她就是你二哥留在这里的原因吗?”
“没错,而且他们两个想必关系非比寻常,否则我二哥不会一直待在这里。”
汪杰文立时大喜过望。“也就是说你二哥结婚的事有谱了?”
“你干嘛这么高兴?”
“我当然高兴!你忘了吗?你说只要你二哥结婚,你就要嫁给我的!”
“有吗?”谷钰薇装傻。“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薇薇,你又出尔反尔!”汪杰文一声气嚷,两人又开始为了老问题起了甜蜜的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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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晓寒走到后头,神清气爽的谷钰哲正从浴室走出来。
“谁来了?雪莉吗?可是她不是说和吴克强另外有节目,不跟我们一道去吃饭,怎么又跑来了?”他不解地问道。
“不是雪莉,是你妹妹来了。”
“我妹妹?”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哦,对了,是我叫她来的,我差点忘了。”
“你叫她来做什么?”她好奇地问道。
谷钰哲朝她神秘一笑,“待会你就知道了。”说完,他便举步往前走,季晓寒连忙跟了上去。
“对了,她没有跟你胡说些什么吧?”他突然停下脚步问道。
季晓寒忍不住笑出来,“你怎么这样说你妹妹?”她顿了顿,斜睨他一眼道:“哦,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人家手里,怕人家说?”
听她这么说,一阵心虚涌了上来,谷钰哲有些仓皇地往前走,“我有什么好怕人家说的……”
他走到前面,一眼便看到谷钰薇正和男朋友打情骂俏,谷钰薇也看见他。
“二哥。”她撒娇似地唤了一声。
他微蹙起眉,“我不是叫你下午来,怎么一大早就跑来了?”随即转头对汪杰文打声招呼,“杰文,你也来了。”
“二哥,你很不够意思耶!人家只是想早一点完成你交办的事项,你还不高兴!”
汪杰文马上吐槽。“你别听她乱讲,她七早八早就将我挖起来,一路直奔这里,只是想来个突击检查,让你措手不及。”
“汪杰文,你怎么胳臂尽往外弯?等一下回去你就知道!”谷钰薇忍不住“呛声”回去。
“好了,你们小两口要吵回去你们的地盘再吵。”谷钰哲微皱着眉头喊停。“薇薇,车呢?”
车?一直笑而不语听着他们对话的季晓寒不禁感到好奇。
“你的车子当然在外面,难道我还能开进屋子里啊?”谷钰薇没好气地说。
“阿哲,什么你的车啊?”季晓寒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地问道。
谷钰哲一愣,开口解释:“是这样的,我想我们和琪琪三个人出门,骑辆机车不方便,所以我向我老妹借了辆汽车,这样以后刮风下雨还是有紧急情况就不怕了,她今天就是把车开来给我。”
季晓寒是明白了,但谷钰薇和汪杰文却不解地面面相觑。
这辆车明明就是谷钰哲自己的,可是他却交代他们不可以说出来,还要说这车是他向妹妹借的,真令人匪夷所思。
不过,谷钰薇也不想再问了,因为她之前问了不知几遍,但她二哥老是一句“照做就是了,别问那么多”来打发她。
“二哥,这是车子的钥匙,你要的衣服放在车子里。”她从皮包里掏出车钥匙递给他。“你可要好好的爱护‘我的车’,若是有一点损伤,可别怪我不客气。”她故作威胁的冷哼两声。
谷钰哲十分明白她是故意,不禁白了她一眼,“知道,我一定会将它当作是‘我自己的’一样地爱惜。”
谷钰薇朝他扮了个鬼脸,了然于胸的汪杰文忍不住笑着说:“好了,薇薇,我们该走了。”
“没错,你们的确该走了。”谷钰哲马上附和。
“哥,你很没良心耶,一过河马上拆桥。”谷钰薇又忍不住抗议。
季晓寒看不过去,也说话了。“阿哲,别这样,难得你妹妹来,就留他们下来吃午饭啊。”
“还是二嫂最好了,谢谢二嫂!”
“二嫂”这个称谓,立时让季晓寒小脸涨得通红,不知所措。
“所以我才不让你多留一刻,你看你,又捣乱了。”谷钰哲看似生气,但内心却高兴极了,因为季晓寒并没有否认。
谷钰薇也看出来了,她故意哀声叹气地说:“唉,好心没好报!杰,走吧,免得在这里惹人厌。”但临走前,她又加了一句:“二哥、二嫂,我们晚上见。”
谷钰哲心里浮现不好的预感,追问道:“薇薇,晚上见是什么意思?”
谷钰薇咧嘴一笑,“你不是要我帮你们订位吗?所以我就‘顺便’帮我和杰文也订了位。”
她的用意谷钰哲十分明白,他忍不住想骂人。“薇薇,你——”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谷钰薇像突然想到什么事地又说:“哦,对了,我也‘顺便’替大哥、大嫂订了位。”话还没说完,她拉着汪杰文往门外跑,边跑边大声说:“今天是圣诞节,圣诞节就应该全家团聚……”
谷钰哲望着妹妹的背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季晓寒扯扯他的衣角,小声地问:“阿哲,你妹妹的意思是不是不只他们会去,连你大哥一家也会去啊?”
他转头对她苦笑,“晓寒,照我老妹的话听来,恐怕你说对了。”
不过,他还有个忧虑没说出来,搞不好连他老妈也来了。
看来,他得偷偷打个电话要他老妹去向其他人交代一声,千万别在席间透露出他的身分,否则就“代志大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