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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盗情人 第五章

  梁羽柔怒瞪着眼前的男人,而李岳朋脸上出现乍红乍白为之气结的模样。

  她的胸口因为过度的生气而涨得发痛,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居然要她和他一起上旅馆,他把她当成是谁了……

  那把冷硬的枪再度抵住她的胸口,她心脏一阵收缩,原本气红的脸变成一片惨绿。

  「我不想和妳吵,妳下不下车!」他说得咬牙切齿。

  又是这一招,以生命来威胁她的意愿。他在警告她别无选择,如果不下车,他就要她的命。他果然是个无恶不做的大坏蛋,要终结掉她-生的大盗……

  他吃力地下了车,服下的止痛剂好像发挥了作用,全身的伤比较不那么痛了。

  他半推半拉逼她走进旅馆中,她斜看他,知道那把枪藏在外套的暗袋中。

  她才想到,刚才为什么这么天真听话了,还真的为他买了止痛剂,她可以买老鼠药或任何的毒药,只要能把他毒死就好……

  一进旅馆门,就看见横在面前窄小的柜台,里头正坐着-位蓬头垢面的妇女(梁羽柔心想,现在的她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女人正看着一架老旧的电视,一点也不在意客户上门。

  他们沉默站在一起,好像谁也不愿意先开口,柜台后的妇人也不打算理会他们,继续看着她的连续剧,直到李岳朋再也忍不住了,用力碰了梁羽柔-下,她才勉强开口说话。

  「几点了……」她不知怎么说才好,只好随便发个音。

  但是李岳朋又用力碰地一下,她只好红着脸说出。

  「我们需要房间。」

  妇女只瞄了她一眼,就把一串钥匙丢在柜台上。

  「上楼直走左转第二间。」

  她愣了一下,她需要两把钥匙。

  「我们……」

  「只剩一间房了。」妇女始终没有移开电视屏幕。

  她面色通红地看着李岳朋,他却无动于衷,她只好先拿起钥匙被他押着往前走去。

  上了二楼,走过破旧的长廊便看到他们的房间,也是同样的陈旧。她从来没来过如此破烂的旅社。

  当李岳朋打开房间门,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就令她差点鼻塞,她忍不住皱起鼻头。

  「妳以为这是哪里?梁家?」他冷笑说。

  「至少是人家吧!」

  她回头瞪他一眼,响应的是他挥手把地推进去,然后把门重重关上,她心情一紧张就想冲出去,他不理她,再把门反锁起来。

  「你想干什么!」她大叫。

  他累得连看她都没有力气,直接就躺在唯一的大床上。

  她又气又怒又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呆站在离他远远的一边。

  这个房间小又旧,只摆了一张床和一把小桌子,天花板上部是裂痕,而且一间窄小的浴室居然还没有门,只用一条塑料布遮着。

  「我要睡另一个房间。」

  见他始终一语不发,她只好先发表她的感言。

  「不行!」他闭着眼说。

  「我向你保证,绝不逃走!」

  她举起手发誓,他却把头转向另一边。

  「我不能完全信任妳。」他说。

  她站着看他躺下的背影,眼中充满憎恶的目光。

  忽然,他坐了起来,把她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发现原来他要检视自己的伤口。

  「去端盆水来。」他对她下了道命令。

  梁羽柔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命令她做任何事,就算她现在是被他绑来的,但是商品也有商品的价值,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

  「快去!」

  见她丝毫不动,他又大叫一声,这次他好像真的快要发火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为俊杰,梁羽柔也有倒霉的一天,为了免一时之气造成一世之灾,她只好跑进浴室中,匆匆找了个脸盆装上水,立刻递到他面前。

  「妳怎么这么笨,这点水都不够我擦嘴,再多装点水来,我要擦伤!」

  看见小脸盆里只装了一点水,他又气得大叫。

  纵有满腹委屈,也不能发在-时,等到有机可乘,她非要报复他这种傲慢又无理至极的举动!梁羽柔忍住最大的怒气,飞奔冲回到浴室,再找到一只大水桶把水装得满满的,然后竭尽其力、气极败坏的提进来。

  但是糗事又来了,大桶里的水实在太满也太重了,不是她个人能力所及,所以提小到两步路就绊了一下,水桶翻倒,水如泉涌般洒了出来,整间房间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水乡泽国。

  「妳这个大笨蛋!」

  他满肚子怒火冲动得要站起来,未料牵动了内伤,痛得倒了下来。这一折腾,膝上摔倒的擦伤又裂了开来,鲜血再度滴落下来。

  看他气成这样,她也觉得不好意思了,谁要他用命令的语气,活该!

  他低声呻吟一声,汗水从他脸颊落下,好像十分痛苦的样子。

  「过来……帮我……」他低叫着,语气好了许多。

  她撇撇嘴,见他正和痛苦挣扎,免不了侧隐之心起,就不忍忤逆他的意思了。

  于是她拿了条毛巾,匆匆把它打湿了,坐在床上擦拭着他的血。

  「把我的衣服脱下来。」他叫着。

  「你太过分了!」她跳起来大叫。

  他闭上了眼睛,懒得再对她动怒,只好放软口气对她说明。

  「我的身上很脏,请妳帮我把灰尘弄掉,否则明天要发炎了。」

  听他这么说,她为之汗颜了,原来她误会他的意思,以为……

  「你要不要到医院……」

  她好心地问。

  「不能到医院,难道妳一点脑筋也没有吗?一群人正等着杀我们。」

  他没好气地回应她一句。

  「那是你和别人结仇,干我什么事?」

  她无所谓的语气令他又痛了一下,这个女人……,谁碰了谁倒霉!今晚他实在太累了,不想和她争吵,一切等他弄干净后睡过一觉再说。

  「请妳帮我把衣服脱掉,否则血黏住衣服就扯不开了。」

  善良的心教她无法拒绝,梁羽柔只好动手解开他的衣扣,没想到两只手抖得厉害。

  他瞇着眼瞧她,她不哭的样子好看多了,但是绝不会比他好看到哪里去。她的长发散乱纠结在一起,脸上灰一块黑一块满是污泥,衬衫被汗水和风沙掩去了原来的颜色,一条牛仔裤也脏得不象话,如果她以为他会因她的美色而欺侮她,他要劝她自己不妨先去照照镜子。

  可怜的千金大小姐,居然落魄到如此,他觉得想笑又笑不出来。

  梁羽柔看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颇有气,于是故意用了点力,把他的衣服半扯半拉的脱下来。

  果然他痛叫一声,断去冥想。

  「妳小力一点!」

  她内心偷偷得意。

  行到他壮硕的胸膛,她的脸倏地绯红一片。她急忙撇过脸,假装一脸漠不关心的样子,免得他又要取笑她了。她莫名其妙地心躁难安,胸口微微发颤,她拚命告诉自己,只当他是个死人就好……

  他的胸前有好几块瘀伤,她换了几次水,好不容易才把他弄干净。想到这-辈子从未替男人擦过身,尤其是单独的面对-个赤裸的男人,全身马上又燥热起来。

  她撇过脸,想掩住心猿意马的想法。

  「好了。」

  她放下毛巾,不敢抬头看他。

  他看了她一眼,抢过她手上的毛巾,小心擦着脸上的伤,一不小心触到伤口,又叫了几声,好不容易才把脸擦干净。

  「妳去洗个澡吧。」他躺下来。

  她瞪着他,脸上极度的不悦。

  「没有门。」她告诉他。

  他斜视着她,实在不明白,在这种生死挣扎的关头,这个小女孩怎还会想到其它的事?

  他不想理会她,翻了个身。

  「洗不洗是妳的事!」他闷气地说。

  她背对着他坐了一会儿,衣服湿答答和着泥水黏在一块儿,全身难受得要命。

  「我睡哪儿?」她低问。

  他动也不动,懒得理她。

  她只好站了起来,经过地上的水泽往浴室走去。

  这地带是温泉密集地,浴室里的水就是直接把温泉接过来,她扭开水笼头,放满一缸水。

  看着潺潺喷泄的水,心痒难耐,她真的想好好的洗个热水澡,把全身上下彻底的洗净……

  她偷偷打开门帘瞧他一眼,床上的他似乎已经睡着了……

  她忽然灵机一劲……

  这是一个机会,她可以趁他睡着的时候偷偷溜出去。

  她慢慢移动脚步……

  「不要惹我生气!」他的声音冷冷地传来。

  她立刻收回脚步,这个人有像狗一般灵敏的听觉或嗅觉,看来逃走是别作梦了。

  她在浴台上的破镜中看见自己吓了一大跳,镜中的人几乎不像人样,更别提和华宅中的梁羽柔连想在一块了。镜中的女人消瘦、惨白、无神、失意,简直就像个鬼一样,她越看越是悲从衷来。

  她伸手抓了抓头发,觉得奇痒难耐,原来长发被汗水舔成一园圃的,她哭了起来,更发觉泪水早已流尽,只剩下悲切的干嚎。

  她还未悲完,门外又传来李岳朋的怒吼声。

  「别哭了!」

  镜中的人立刻露出愤怒的神采,这个可恶的大盗!

  梁羽柔握紧拳头,心中有难耐的愤怒待发泄,难道被绑架的人,人格自尊没了,就连哭的权利也被剥夺了,她气得全身直发抖……

  忽然镜中的人收敛了憎恶的目光,反而换上恶意的笑容。她明白了……

  原来他是个大男人主义,受不了女人的哭声,她忽生一种报复的快感,刻意把哭号声再加大点,如果她不能安心的睡觉,她也要吵得他鸡犬不宁!

  她悲悲切切、痛痛楚楚、晞哩哗啦哭嚎着,其声凄厉,用尽了她相信连草木也会为之动容地哭喊法……

  她正哭着得意,突然门帘刷-声被扯开,她的哭声讶然而止,双眼瞪着来者直挺挺站在那儿,一张青筋浮出暴怒的脸注视着她,她张着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两人对视着,空气夹着欲燃起的怒火。

  梁羽柔往后退了几步,直到抵住了浴盆。

  「你想做什么?」她从喉中发出的音已变调。

  李岳明带着冷笑再一步逼近她,她心口一缩立刻用力往后退去,没想到后已无路,她用力过猛身子往后一斜,只听到扑通一声,整个人就栽进了浴盆中,成了道地的落汤鸡。

  他见到她一脸狼狈样,顿时把所有的烦恼抛开,仰头就大笑起来。

  他的笑真是响澈云霄,震着小小的浴室都摇动了起来,她的两眼发昏,太多的委屈和怒火令她失去了控制,她站了起来,随手舀了一盆水就往他身上泼去……

  他的笑声果然停住了,全身湿淋淋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两眼冒着惊人的怒火,全身微微颤动着,裤角还淌着她泼来的水滴,她暗自一惊,心想,这次真的激怒了他。

  她还来不及想完,他忽然街进盆子里,把她压下……

  「我不是故意的……」

  她吃着水挣扎着大叫,心里只有一个恐怖的想法,他要淹死她……

  「说原谅我!」他的脸因怒火涨得通红。

  他要淹死她……,在这种生死的紧要关头,她哪还能顾到什么人格、自尊和权利,只好跟着重复他的话。

  她吃着水当然说话不清,他把她拉上来,扳正她的身体正视他的怒容。

  「大声点!」他叫着。

  「原谅我……」

  这次说清楚了,但是她却悲切地放声大哭起来。

  他有点呆住了,这次她是真的嚎哭起来。

  她哭得呼天抢地,哭得乱七八糟,哭得歇斯底理,哭得六亲不认,就在她快要哭破嗓子的时候,他的耳膜也已到了最后容忍的地步时,他不顾一切,用嘴封住了她的哭声……

  他温暖的嘴唇天衣无缝地紧紧封住了她的唇……

  她觉得头上的天似乎旋转起来,脚下的地也跟着美妙的节奏在摇动,她几乎支撑不住这重大的突袭,整个身子软绵绵地往下滑去。他感觉她的失措,用强劲有力的臂膀紧扶着她的背脊,她轻飘飘、软绵绵地靠在他的身上。

  他的唇顺着美妙的节奏缓缓移动着,把她的悲呜化作-声声的叹息……

  她想用手推开他,他却无法放开他的手,只觉得她的唇温软甜蜜,彷佛陷入了最柔最美的梦境中。

  他的手触到她的背脊,湿透的衣裳紧贴着她身体美好的弧度,除了灰土的味道外,他好像还闻到了她女性的芳香,他再也无法忍受地抱紧了她。

  她真的傻住了,他男性健壮的胸膛贴着她柔软的胸部,她感受他胸口一阵快而有力的心跳,她觉得快要窒息了,像个即将溺毙的人紧紧抓住唯一能救她的浮板,他的唇辗转地吸吮着她的薄唇,她的心跳跟着他的韵律疯狂地跳起……

  她身体无法控制地燃烧起来,每根血管随着他的呼吸就要爆裂开来,她的手指发颤地轻抚他脑后的黑发,将他的头紧紧靠近她,她闻着他洗过澡后清香的肥皂味,品味他唇间呼出温暖的气息,她拚命舔着他的唇,想要捕捉他口中更深更暖的男性味道。

  她的呼吸强烈地急促起来,像拚了命似地吸吮他刚毅的唇角,双手则像铁铐似地箍住他的腰,她觉得胸口就要炸开来,她需要更多……更多……

  他有点吃惊于她的反应,他带着笑意舔舐着她的唇,再轻轻移到她的颈项……

  她呻吟一声,他的脸如火一般烙贴着她柔嫩无骨的肌肤,她抚摸着他腰际坚硬的线条,感觉就要昏死在他的怀中……

  「妳这个折人的女妖……」他低叫着,双手则不住在她的背脊上移动。

  她想尖叫,但是到喉间只化成无语的叹息。她知道这是她梦魅以求的肌肤之亲,日日夜夜令她孤枕难眠的情欲,她的胸部涨得发痛,情欲的火如同万只小虫一般啃噬着她的身体,只有他才能让她解放,只有他男性的身体才能唤起身为女人的欢愉……

  「爱我……」

  她低吟着,如同一首小诗一般,她微启的朱唇诱惑他的侵入,但是他却停住了,轻轻放松了她的身体,他要确定她的意愿。

  而她是更强而有力地投入他的怀中,抚摸着他平滑黝黑的身体……

  「把衣服脱下!」他推开她的身体,深深地注视着她。

  她略吃了一惊,但是她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要这种感觉,只感觉脸上红晕未褪,随即又有熊熊烈火燃上心房,每一个心跳和气喘都代表她心底最深的需要,她无法拒绝,拒绝这股熟潮如狂风暴雨般淹灭她。

  他全身热得发痛,不知是因为伤还是她。在灯光下她的眼睛分外的大而明亮,他看见了他日夜梦想的星光,更觉得体热难熬,整个身体就要爆炸一般……

  她茫然地看着他,他野兽一般的眼神侵略她身体的每一处,他看来是如此硕健而挺拔,宛如一尊希腊猎手的神像,坚硬的肌肉匀衬地镶在他粗大的骨骼上,他是自然界受宠的强者,而她却是摇曳在风中的小草,随时都会被伤害……

  他的双眼炯炯有神,在他的威力下,她无法动弹……

  她垂下眼眸,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无法拒绝的吸引力,她不想当圣人,不想拒绝这个男人对她的吸引力,她宁愿在他强有力的羽翼下栖息……

  最后,她勇敢地抬头望他,然后解开她的钮扣。

  她的乎发抖得厉害,他看见她穿着一件粉红蕾丝花边的内衣,丰满坚挺的胸部将乳罩撑得鼓鼓的,他起了严重的生理反应,几乎要冲过去撕烂她的衣服,把她重重摔到床上,将自己深深埋在她柔软的身体里。

  如果不是最后的理智亮起警告……

  她像只受伤的小兔子一样,用红红的眼睛望着他,他不忍……

  如果他是一个亡命的大盗,他可能在死前寻求她最后的慰藉,但是他不是,可悲也可怜地受道德心的约束,他无法忍耐她是因为屈服他的淫威下,逼不得已只好听从的命令,如果他要她,必也要是她心甘情愿的……

  她的嘴唇掀动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只褪下她的外衣,就再也无法动弹了。

  他朝她走,轻轻用手抚着她柔捆具弹性的脸颊。

  「洗个澡吧,记得我们的约定……」他告诉她。

  她惊讶的看着他走掉,她无法相信她竟然被这个男人玩弄了……

  她就这样呆呆的站着有一阵子,所有的道德、耻辱、羞愧、传统礼教全往她的脑袋冲了过来,她受骗了,被一个残酷无耻的暴徒欺骗了……

  像扯掉她的无知和脆弱-般,她脱去所有的衣物,然后不顾一切跳进浴盆中,把自己深深埋在激流中。

  天啊,她做了什么,竟然厚颜无耻的在他面前摆出情欲中烧的样子,一副渴望男人抚慰的浪女一般,现在他在外头一定得意死了,认为她不仅是他挣钱的猎物,更是他虎口下的羔羊,也可能是他枕边的玩物或情欲的发泄工具,她真想就这样淹死算了,免得抬起头又要面对他嘲弄的笑容,梁羽柔的贞节与颜面就毁于一时的情欲激起。

  她涨红了脸,整个身体因羞辱燃起烈火,几乎要把她烧死了一样,她忍耐不住。

  跃而起,找寻着她的衣服,只见地上摊了湿淋淋脏兮兮的,如同一堆烂泥的衣物,真不知如何是好……

  她站在原地好一段时间,直到冷风侵袭了她赤裸的身体,她打了个寒颤……

  她应该向他求救?除此之外她还能如何?在生死的关头里,贞操和道德又被几道突袭的冷风打散了。

  她用毛巾狠狠把自己缠起来,然后用力吸了一口气,想要尖叫起来。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他打开门帘把两件干净的衣服丢在她的脸上。

  「妳若不发呆地像个白痴,早就不知逃掉几次了!」门外的人影又丢下一句话。

  她拿起一件衬衫和白裙,上面还有未撕掉的标签,原来他趁她在洗澡的时候出去买衣服了……,她真想撞墙自尽,真如他所说,如果她不发呆,不自责已发生的事,她早就逃夭夭了。

  ◎◎◎◎

  李岳明静静躺在床上沉思……

  原来,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因为她!

  难道她是个黑道女魔头?贩毒高手?地下情报员?女警霸王花?街头的女混混?

  这些都是他小说中女主角的真实身分,故意装疯卖傻欺骗男主角当她的枪靶……

  他想着梁羽柔娇弱的倩影,打死他都不会相信她能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伟大事业,她只是一个有名议员的千金大小姐,整天在书堆中打转,不看电影,不看小说,没有休闲,没有娱乐,晚上睡觉还要抱着大狗熊才能入眠的娇娇女……

  即使他的想象力再怎么丰富,都无法将梁羽柔和犯罪集团或黑道分子连想在一起。

  如果不是这样……

  难道是豪门间的恩怨情仇?有人想谋杀这位富家女以取得某种好处?

  如果是这样,那他真是一头栽进了死亡关。他绑架了梁羽柔,正好圆了某个犯罪者的杀机,对方可以毫无忌惮地杀了她,而他,李岳朋就是最理想的背黑锅者……

  他发了一把冷汗,随即以最快的速度翻开刚刚才买到的晚报……

  他两眼圆睁,社会的头条版上,登着正是梁羽柔的照片!

  冷汗像数干只蚂蚁爬上他的心头,他细读着报仁的内容,全身连起鸡皮疙瘩。梁儒远的未婚妻林谦雯已经通告全省各地的警察单位,全力搜寻他的爱女梁羽柔。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就是普通的人家走失了孩子,也会全力寻找的,问题是这次失踪事件被冠上了绑架头衔,且被警方认定为狗仔所为。

  令李岳明发汗的是,狗仔为通缉的死刑犯,可以人人得而诛之光杀后奏,最重要的是梁家提供了百万元的封赏……

  两滴冷汗沾污了这一段报导,李岳朋的心脏狂烈的奔跳起来,报上还有一张狗仔的照片,如果李岳朋还未忘了自己的脸,他必须承认这张脸和他长得十分相像。

  就在他凝神贯注在报上时,一个人影悄悄地立在他的前头……

  他一感到黑影将至,不顾一切地跳了起来,狠狠抓住对方的身体,往床上直甩过去。李岳朋正想举起拳头,给予对方-个重拳,但床头小灯的照射下,他看清楚了对方的脸而停住了动作。

  他的冤家,冒险故事的女主角梁羽柔,正用一双无知惶恐的大眼睛盯着他。

  他颓然的放下手,意识出自己在极度的紧张下,已经快要失去控制了。

  梁羽柔被李岳明此种出奇不意的举动吓坏了,只是紧紧抓着自己的前襟……

  她换上了才买的干净衣服,正车受全身干爽舒畅的喜悦,没想到一走出来就被他的举动吓了-跳,以为他又要对她……

  她腼腼地看向床,脸上霎时变红变绿义变白,同时正好望见了床上摊开的报纸,虽是斜眼一瞥,却也见到登载她消息的头条新闻。

  「拿去看吧!」

  他耸耸肩,-副置生死于度外的姿态。反正事到如今,话不摊开来说是不行的。

  梁羽柔心生疑问,眼睛瞄了李岳朋后,急忙拿起报纸端看着。

  边看着,她的脸上立刻露出-丝愉悦的微笑,她就知道她不会被别人遗忘的,她亲爱的爹地正透过各种关系拚命找寻她,她也看到「狗仔」的照片。她必须承认,李岳朋本人要比照片上的人好看许多,而且还有一点不同……哪一点不同,她又说不出来……

  她偷偷抬起眼再瞄他一眼,他黑色的眼眸透露着少许的不安,暗自欢喜他读了报纸后,知道梁儒远的势力而胆战了。

  李岳朋坐了下来,好一阵子都不开口。

  她猜不透他此时的心情如何,直到忍受不住这长久的沉寂才开门。

  「放了我,你-样有钱可拿!」

  他回头看她一眼,可笑她纯洁无知到这般地步。

  事到如今,他不能再隐瞒下去,纵使是一件玩笑或恶作剧,也有真相大白的时候,就是这个时候了,他必须要告诉她真相。

  「我叫李岳朋。」他静静开口。

  她撇了嘴,再注视照片上的他,才发觉真是有点不一样了。面前的人比照片上的人看来斯文一点,也不能说是斯文……,应是气质,她确定。不过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徒用气质两字来形容,太过不可思议。

  她再仔细望他一眼,坦白说还是这一点疑问。

  他看着梁羽柔一脸无关痛痒的模样,心里暗生闷气。要和这个幼稚的千金小姐谈论生死交关的大事,还真不知从何谈起。

  见他半天不说话,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他才又开口。

  「我不是狗仔。」

  听到他说话,她转头看他,昏睡的眼一下子又张大起来。

  她傻傻地看着他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不明白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再也受不了了,跳起来像连珠炮似地开口。

  「妳听不懂吗,我不是狗仔,照片里的人不是我,是一个长得和我很像的通缉犯,不是我绑架妳,是这个男人打算要绑架妳,在错纵复杂的状况下,我们相遇在钟表店,然后我带走了妳,妳误会我是狗仔……不,全世界的人都误会我是狗仔……」忽然他停住了口,他十分确定了-件事……

  他的话说得太快了,她还来不及消化,突然他抓起了她的手臂。

  「有人要杀妳……」当他说出口,脸顿时变成铁灰色。

  当然,除了你还有谁!梁羽柔差点就冲口而出,不过看他十分严肃的样子,她不敢轻举妄动。

  「而且是和妳父亲十分亲近的人!」他叫着。

  她的脸惨白一片,不明白他告诉她这些话的用意。忽然,他用力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正视他。

  「小姑娘,妳还不明白吗?有人要杀妳,而我这个天下第一字号的倒霉蛋被妳拖下水了!」他一句一声慢慢说给她听。

  她好像有点明白了,但是他说的太快太急,她有点反应不过来。总之,他在向她解释他被陷害了。

  陷害……

  她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妳相信我的话吗?」他放开他的手。

  她摇头,随即又点头,不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

  「妳要死吗?」他低声问。

  这次她非常坚定的摇头了。

  「好,现在我问妳答!」他快要受不了她全然无知的样子。

  她点头。

  「妳有没有和人家结过仇?」

  她摇头。

  「说话!」他失控地大叫。

  「没有!」

  她立刻开口,心中充满委屈,想她梁羽柔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这狼狈过,想着眼泪又想掉下来。

  他无奈地压低了嗓门,如果要救自己,顺便也救她一把,他们必须要和平相处。

  她无助的眼一眨,泪就掉下来了。

  他叹了口气,用手捏掉悬在她眼中饱含的泪珠。

  「我真的是无心伤妳,让我们好好说几句话好吗?」他换上温柔的口气。

  见到这种喜怒无常的男人,她实在一点办法也无,他的声音如她在百难中的一丝安慰一样,更策动了她脆弱的心弦,马上,眼泪又失控地掉了下来。

  看着她汨汨而出的泪水,他想,无论如何这次一定要忍耐她的泪水,来表现他的和平姿态才是。于是,他轻轻把她揽在肩上,想除去她对他的敌意和恐惧。

  起初她有点惊讶,但是他温暖的肩膀像是她迷失已久后看到的港湾一般,她不顾切靠在他的肩上狠狠哭了一场……

  四周静静地,她只听到他胸膛传来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四周静静地,他聆听着她的哭号声转为低声无助的啜泣声。

  四周静静地,他们彼此呼吸的气流扰乱了四周原有的宁静。

  直到她停止了哭泣,用-双红肿的大眼睛看着他。

  这次,他并没有摆出一张灰沉沉的脸孔,反而是一种慈祥无私的笑容面对她……

  「哭够了?」

  他从喉问吐出这一句话来问她,想打破他们之间长期存在的尴尬和不安。

  她的脸红了起来。

  「妳也是个奇迹,居然能容下这么多的水。」他释怀地取笑她,像大哥哥对小妹妹-样。

  「还不是因为你……,你吓我!」她鼓起腮帮子说,更像他的小妹妹了。

  事后她又想,他会不会误解她的话,言下之意好像她的泪水都是因他而起,她的脸更红更红了。

  他心知这个小女孩又不知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了,但是灰暗的室内衬着她红扑扑的小脸,看来更是青春而充满生命力。他突然觉得她可爱起来,这种未经风浪,未曾被现实生活磨练的女孩,比世俗拜金的女人多了份天真的可爱。

  「好了,我已经告诉妳,我是李岳朋,妳相信吗?」他开口。

  那只是一个名字?又如何?她不解。

  他笑了一下,眼角浮现少许的鱼尾纹,第-次她想猜他的年纪,三十岁左右吧,她觉得男人过了三十岁又没有白发的年纪最难猜。

  「我是个作家。」他不动声色地说。

  这次她有点反应了,身体稍微颤动了一下。

  「因为妳从不曾看过科幻冒险的故事,所以妳才不知道我。」他笑着说。

  「我最讨厌那种无聊的书了。」她冲出口,马上意识到话不对。

  果然他的笑容失去了。

  「你既然是作家,有份正常的收入,为什么还要冒着生死来绑架我呢?难道你的书不卖钱?」她马上问。

  他叹气,果然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她始终还是把他当成狗仔。

  「妳错了,我的书本本卖钱,而且都是排行榜上的畅销书。」他说。

  她还是不太相信他的话,这不能怪她,因为她从没有钱的观念,她出门带着的皮包里头只装着金卡和一堆乱七八糟的信用卡,买东西只要签个账单就好,所以她已经搞不清现代人对钱财的观念。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严肃,令她看得有点心寒。

  「粱小姐,我说了这么多是要告诉妳,我无心绑架妳,更没有任何动机要害妳,这件事情是一场误会,一场可笑非常的误会,因为我和暴徒狗仔长得很像,事实上我不是狗仔,也是无辜的受害者,比妳更可怜十倍!」他终于说完了。

  他平静看着她,只见她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副无法置信的模样。

  「你说你不是报上登的那个暴徒?」她实在想不出该说什么,只好再重复他的话。

  他点点头,笑意更深了。

  她不由自主地打量他之后,带着冲动抓起床上的报纸与他比对一番。

  报上的人头发好像有点鬈曲,但是李岳朋却是平直粗硬的浓发,但是这也可让美容院修饰的。如果他想掩入耳目的话……

  李岳朋的眼睛深邃且黑,两道眉毛浓而有点往上翘起,报上的人经印刷过程后显得不十分清楚,但是她可以认定他是疏眉和突眼珠,只有脸型两人是十分相似地,脸部属于窄长型,最重要的是报上的人表情是标准的坏蛋脸,带着深深的邪气和玩世不恭,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却不是。

  经过她一再的判定后,更发觉两人不是同-个人,只是长相十分相似的两个人知道她产生疑问后,李岳朋从皮夹中取出他的身分证让她再比照一次。

  「你真的不是那个人!」她终于叫了出来。

  眼前两张照片有着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因为李岳朋的身分证照片是他的学士照,虽然已是八年前的老照片了,但是梁羽柔依稀还看得出是他本人没错,然而再看报上的照片就更不相同了!

  对不认识而初见面的人,自然如同过客一般,不会让脑子有太多分辨的能力,所以每个人的长相都差不多。但是-旦熟识之后,进而就发现属于对方这个人本身的特质,因此梁羽柔更确定李岳朋不可能是狗仔了。

  「妳信了?」李岳朋说。

  梁羽柔拚命点头,对这个严重误会的化解,心中更多了份安全的舒坦感,不过她更急于知道为什么他要让这个误会继续下去?

  「有人要杀妳!」

  李岳明不等梁羽柔发出疑问,就直接切入正题。

  才舒坦了对李岳朋的敌意和危机的窒息感,这句话再引起她更深的不解和隐藏式的危机……

  「有人要杀我?」

  她的身体立刻强烈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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