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开棉被、伸伸懒腰,张著蒙胧的双眼向四周扫了扫。咦!这是哪里?再用力眨眨眼,总算,昨天晚上混乱又尴尬的场景咻的回到她脑海中……
“噢,我的天哪,我昨天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暴力又泼辣呢?”她喃喃自语,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还有一点点红肿和疼痛呢,那李数学他不就……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赶紧下床进浴室梳洗,等一切都弄妥当了,她的肚子也饿了,得出去买早餐才行。
虽然有一点害怕,但总不能永远待在楼上不下去吧,于是,她拿起皮包和钥匙,鼓起勇气踏下第一步,果然,有了第一步,第二步就容易多了,接著,她三步并成两步的跑下楼去。
一到客厅,就看见李数学坐在藤椅上瞪著她,额头上还贴著OK绷呢。
“你、你早啊……”她心虚的向他微笑、打招呼。
“不早了。”他寒著一张脸、冷冷的回答。
什么嘛!苏情文在心里埋怨。人家都已经这么低声下气的先跟你打招呼了,还这样冷冰冰的,真是个心胸狭窄的男人!小气鬼!
但是,怎么办呢?严格说起来,还是自己太莽撞了。苏情文只好忍著心头的不悦对他说:“对不起,昨天晚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哼!真是太荒谬了,竟然在自己家里被当成小偷!”一想起昨天受到的侮辱,李数学又忍不住一脸愤慨。
“对不起嘛。”苏情文咬了咬唇,愧疚的说:“你的背有没有好一点?额头的伤应该不严重吧?”
“托你的福,还剩下半条命!”李数学恨恨的说。
“喔。”苏情文抿嘴偷笑,心想:你人长得这么高大,就算只剩下半条命,也比一般人多很多吧。
“耽误你几分钟,我们谈一下吧。”李数学的表情非常严肃。
“什么事?”苏情文不安的望著他。
“这是我妈跟你签订的租屋契约书。”李数学指著茶几上的一张纸,“第三条说,房东若无故要房客搬家,房客可向房东请求赔偿。”
“没错。那你的意思……还是要我搬家吗?”
“虽然这样很失礼,但是,还是请你离开吧,需要什么赔偿请说出来,我们可以商量。”
“既然知道很失礼,就不要叫我搬家。你知道找房子是一件多么辛苦的事吗?整整两天,我顶著大太阳,东奔西跑的,好不容易才找到合适的地方,而且都整理好了,现在才叫我搬,会不会太过分了?”
“都是因为我不在家,如果我在的话,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
“那就怪你自己好了,谁叫你不好好待在家里。”
“什么?!”他那两道俊秀的浓眉又拧在一起了。
“我很喜欢这里,所以,我绝对不搬。”她一脸坚决。
“你真是……不可理喻!”他的眼里冒著火。
“不可理喻的是你,我可是正大光明签了约、交了钱,才住进来的。”
“说吧,到底要多少赔偿你才肯搬?”他咬着牙问。
“十亿。”
“你说什么?!”他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准备好了告诉我,我马上搬!”她一转身,吐吐舌头,愉快的推开纱门。
这时候,电话铃响了,李数学正要拿起话筒,苏情文大吼一声:“不准接!”
“为什么?!”李数学被她吓了一跳,气得吼了回去。
“因为……”苏情文吞吞吐吐的说:“可能是我妈打来的,如果让她听到男人的声音,我就惨了……”
“很好!连接个电话都要提心吊胆,你还想住下去吗?”
“我接就是了嘛。”她不情不愿的走到他身边。
“不准接!”换他吼。
“为什么?!”她也吼。
“我的朋友都认得我小妹的声音,如果让你接,我就解释不完了……”
结果,两人还没吵完,电话铃已经先停了。
“你看!”他瞪著她,“现在你满意了吗?!”
“我也不想这样啊,要不是我的手机不见了,我才不会告诉我妈这里的电话呢,等一下我会去申请一支新电话和新手机啦。”
“你的意思是说,在你办好新电话和新手机之前,我都不能接电话喽?”
“好啦。”苏情文忍著火气,咬著牙说:“我会马上通知我妈,请她绝对、绝对不要打来,因为房东小气得要命,这样可以了吗?”
“感谢你。”他冷哼一声。
“不客气。”她瞪他一眼,气冲冲的飙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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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从市场买菜回来的李科学看见苏情文一个人走进巷口的早餐店,于是调转车头跟了过去,她一直想为母亲所引起的误会向苏情文道歉。
“情文,早啊。”李科学往苏情文的对面一坐。
“咦!”苏情文很意外的看著李科学,“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我今天休假。会不会打扰到你?”
“不会。”苏情文摇摇头,又说:“你是不是想跟我说昨晚的事?”
“你真聪明。”李科学点点头,“我想代替我妈和我哥向你道歉,请相信我,他们真的没有恶意。”
“我相信李妈妈没有恶意,但是你哥……”苏情文一想起李数学刚才还在跟她谈条件就生气。
“我哥也一样。我想,他一定是担心,如果让别人知道你们两人单独住在一起,会妨害你的名誉,所以……”
“我看,他担心的是他自己的名誉吧!”苏情文气呼呼的捶了一下桌子。
“我哥绝不是那样的人。他是那种……总是把自己放在最后的人。”李科学语重心长的又说:“因为我爸过世得早,我哥就像父亲一样的照顾我们。他是全家的支柱,只要有哥哥在,我们就会觉得很有安全感。可能是他太习惯当‘一家之主’了,不管什么事,都会考虑得比较多,所以,难免严肃又唠叨了一点。”
“这样啊……”听到这里,苏情文才有些感动,她父亲也很早就离开了,所以她很能体会失怙孩子的心情。
“有时候我被我哥骂著骂著,就好像看到我爸一样……”李科学想起几幕被哥哥训斥的场景,忍不住哈哈大笑。
“天哪!他是不是快‘得道’了?”苏情文也跟著笑了起来。
李科学敛起笑脸,诚诚恳恳的对苏情文说:
“或许现在你会觉得我哥像个‘暴君’但事实上,他是个‘谦谦君子’,而且事后总会证明他是很有‘远见’的,你可以拭目以待。”
“……”苏情文笑而不语,她明白李科学护兄心切。
“你可能会认为我是在‘老王卖瓜’,但是,如果多跟我哥相处一段时间,你一定会发现,他真的是一个正直又温柔体贴的人。”
“哦?”苏情文不置可否的一笑,她只要稍稍回想李数学从昨晚到今早的两段表现,就可以把李科学说的话完全推翻。
李科学看苏情文丝毫下为所动,又继续努力:
“其实,我哥这个人就像数学公式一样严谨,也像数学公式一样简单,跟他相处就像解数学习题,只要把‘公式’背熟了,不管再多、再难的题目都可以轻松的迎刀而解。”
“可是,我觉得‘数学’实在是太难了,我永远弄不懂那些‘公式’到底是怎么回事。每次上数学课,我就觉得自己像个白痴,你一定不相信,我大学联考的数学成绩就只有……哈,六分而已。”
“真的吗?”李科学很难想像,对学理科的她而言,可以逻辑推理的“加减乘除”绝对比那些摇头晃脑又没什么道理的“之乎者也”容易一百倍。
“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喔……”苏情文小声的说:“我连心算都会加错。”
李科学苦笑一下,看来,想为他们俩找一点“交集”的策略显然不太成功,她只好安慰自己、也安慰苏情文说:“不懂‘数学’也没有关系,每个人专长与兴趣都不一样嘛。”
“谢谢。”心思敏锐的苏情文当然知道李科学说这番话的用意。
“对了,情文,你会住下来吧?·如果你不嫌麻烦,我们可以把房间换回来。你跟我妈住,我跟我哥住,好不好?”
“坦白说,我昨晚也这样考虑过,不过今天早上我又改变主意了。”
“你还是要搬走吗?”李科学好失望。
“不。”苏情文摇摇头。
“你的意思是……要跟我哥一起住?”李科学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
“对!我决定气死他……”啊,说溜嘴了,苏情文吐了吐舌头,赶紧改口说:“呃,不是啦,我的意思是说,我决定要挫挫他的锐气。”
李科学望著苏情文可爱的表情,突然觉得母亲这次好像真的做对了。成熟稳重的哥哥加上活泼开朗的苏情文,想像一下这才貌双全的两人站在一起,还真是人间绝配呢。此刻,她真的非常期待他们能有美好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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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李数学接了一通电话之后,就迅速回房间换衣服,准备出门去。
当他走出房门的时候,苏情文像著了火似的从楼上冲下来,嘴里还连声喊著:“糟了、糟了!”
原来,她快迟到了。平常她可是个律己甚严的人,因为要对学生以身作则,所以她上课一向很准时。
可是今天,大概是换了新的住所,作息有些不正常,眼看著保持了快三年的“师长风范”就要打破,她怎能不心急如焚呢?
可能是因为穿了新丝袜又跑得太快,到了楼梯口,她的脚下小心滑了—下,整个人往前跌了出去。
“唉哟……”因为太突然了,经过楼梯口的李数学完全来不及反应,就这么倒楣的被“天外飞来”的苏情文给压倒在地上。
“噢!好痛……”苏情文趴在李数学的身上惨叫。
等叠在地上的两人终于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气氛真是尴尬到了极点——他们四目炯炯相对,胸口如雷鼓动,可是下一秒钟,呼吸却同时嘎然而止。
“你……”李数学瞪大惊惶的眼。
“我……”苏情文则是胀红了脸。
“你、你到底在做什么?!还不快起来!”他吼著。
其实,令李数学火气上升的不是因为跌倒,而是他发现自己那双手竟然蠢蠢欲动;更糟的是,苏情文那近在咫尺的红唇,害他几乎失去理智,他好恨自己的反应,觉得既羞愧又气愤。
“对、对不起……”苏情文挣扎著想要爬起来,却总是徒劳无功,结果只是害李数学更加痛苦难当。
苏情文的脸已经红到极限了,李数学也一样,于是他又大吼一声:“你别动!让我来!”
李数学伸出那两只差点背叛他的手,抓著苏情文的肩膀,用力把她往旁边一推,她往右一倒,两人才顺利分了开来。终于松了一口气之后,他俐落的一侧身,站了起来,再把她拉了起来。
苏情文羞得不敢抬头看李数学,只结结巴巴的说:“真的很对不起……我、我快迟到了,如果要算帐的话,等晚上回来再算好了……”
一说完,她立刻冲出大门,把皮包丢进置物箱里,慌乱的戴上安全帽,发动摩托车,飞也似的逃走了。
李数学愣在那里,望著苏情文急急忙忙消失的背影,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不过,令他迷惑的是,刚才为了推开苏情文而抓住她的那一刹那,似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那“相识”究竟来自何时?何地?他却—点头绪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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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了,苏情文才刚走进“专任教师办公室”想休息一下,就被尾随在后的同事兼好友鲁心莲给拉了出去。
“款,苏情文,你是谈恋爱了,还是失恋了?”鲁心莲说。
“你在胡说什么!”苏情文白了好友一眼。
“那你为什么看起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有吗?”苏情文好讶异,她刚才的确在想出门前发生的糗事,可是,真有“失魂落魄”那么严重吗?
“怎么没有?我喊了你三次都没听到。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苏情文把到口的话又吞了回去,她想,还是暂时保密好了。
鲁心莲轻叹一声,她太了解苏情文了,除非她自己愿意说,不然,就算打死她也绝对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放弃追究她的心思,只问:
“你听班主任说了吗?明天中午要为两位新老师办一个迎新餐会。”
“嗯。”苏情文点点头。
“你该不会又拒绝参加了吧?”
“我说好啊。”苏情文想起班主任震惊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
“真的吗?哇!明天是不是要‘刮台风’了?”鲁心莲咋舌,从不参加应酬的苏情文,这次竟然乖乖点头。
“会刮台风?那我就不去了喔,性命要紧。”
“讨厌,就爱胡说!”鲁心莲瞪了苏情文一眼,开始八卦起来:“你知道吗?明天要来的两位新老师都不是简单人物喔。”
“怎么个不简单法?”
“一个是专任数学老师。听说就是那家很有名的‘数神补习班’的台柱,不过他们半个月前结束教学了,所以好几个班主任都过去抢人,没想到我们主任这么厉害,竟然被他抢到了。”
“另外一个是兼任化学老师。他是毛遂自荐的,听说这个人非常奇怪,有私立明星高中要请他去当专任老师却被他拒绝,他只喜欢在各大补习班游走,现在竟然跑到我们这个‘四星级’的补习班来凑热闹呢。”
“是吗?听起来还满有趣的……”苏情文的好奇心就这么被鲁心莲给挑起,竞有点期待明天的餐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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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情文下班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虽然没有门禁,但她还是想尽早赶回去,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影响到房东家人的作息。
只是,一想到出门前发生的糗事,她就好想叹气。
李数学一定认为她是个冒失鬼吧?昨天把他当小偷,今天把他当垫背,唉!自己怎么会那么倒楣呢。
当她轻手轻脚穿过客厅,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本想直接上楼,可是,发现李数学的房门半掩,就鼓起勇气走过去想跟他道歉,反正早晚都要“挨一刀”,干脆早死早超生好了。
站在李数学的房门口,苏情文看到他坐在床沿,正困难的想把一块酸痛贴布贴在背上,却总是不成功。
她觉得好抱歉,于是,大胆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你、你想做什么……”李数学被突然闯进来的苏情文吓了一大跳,赶紧抓起旁边的衣服挡住自己光裸的上身。
“你还好吧?”她红著脸问。
“托你的福,好得不得了!”他没好气的说。
“我来帮忙。”她走过去,接过他手上的贴布。
“不、不必!”李数学从苏情文手中抢回贴布,“你这个女人……胆子真的很大,跟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住在同一栋房子里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闯进房间……”李数学气息不稳的咽了咽口水,觉得有些呼吸困难,原本宽敞的空间好像突然变得拥挤,以致连氧气都稀薄了。
“真是好心没好报!你以为我吃饱了撑著?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因为良心下安而失眠罢了!”她生气的说。
“原来,你也知道什么叫‘良心’?”他揶揄的回了一句。
“废话!至少比某人有良心多了。”她又从他手上把贴布抢过去。
“我说不必,你听不懂吗?”
“快点转过去啦!”
李数学一直瞪著苏情文,后者也下甘示弱的瞪回去,两人僵持了好一会,他才不情不愿的转过身去。
“是这里吗?”苏情文按了一下他背后那块明显的瘀青,心里觉得很抱歉。
“轻一点啦!”李数学痛得嘶了一声,“在哪里你应该最清楚不是吗?”
“我又不是故意的……”苏情文下悦的撕开贴布,轻轻贴上去,接著,却突然由上往下非常用力的一抹。
“噢……”李数学痛得龇牙咧嘴的惨叫,“你疯了!干嘛按那么用力!”
“这样才贴得平啊。笑死人了,男子汉大丈夫那么禁不起痛!”
“废话!不是你的背被砸、当垫背的也不是你,你当然不痛!”李数学真想把她抓起来痛打五十大板。
苏情文知道他又要发火了,赶紧退到门边,窃笑著:“好啦,我跟你道歉,对不起,很抱歉,失礼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你……”李数学气得直喘气,不知该拿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