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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头大老板 第七章

  阳光在眼角闪烁着,鸟儿伸长了羽翼,盘旋蓝天。

  湖水一波又一波,轻拍着沙滩,温柔的潮浪声和着他逐渐和缓下来的心跳,有如最佳的催眠曲。

  趴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她几乎就要睡去,清拂而过的微风,却带来一阵凉意。

  光滑肌肤上的汗水,因风而变得冷凉,她不由自主的轻颤了起来,却因为倦累而懒得动弹。

  他咕哝着什么,她听不清,只感觉得到他坐起了身。

  她不悦地皱起盾,双手不甘地紧攀在他颈上,不想离开他温暖的身体。

  他的大手安抚地摩挲着她的背,抱起她走了一段路,她安心地枕在他肩头上,窝在他怀里。

  但他却在下一秒,将她放了下来。

  她发出抗议的不明声音,他俯身亲吻着她。

  “乖,我马上回来。”

  虽觉不满,她仍妥协地松开了手,但很快就懊悔了起来,因为冷。

  她瑟瑟蜷缩成一团,直到那男人重新回到身边,再次拥她入怀,带来舒适的温暖,她才在他大手的抚慰下,喟叹了口气,满意地重新放松了下来,甘心进入梦乡。

  看着怀里像猫儿一样的女人,他爱抚着她冷凉的背,无奈又自怜的笑了笑。

  似乎只有在这种时候,这个骄傲又倔强的女人才会完全放松下来,乖巧地待在他怀中,任他拥着。

  白云悠悠浮在蓝天之上,翠绿的林叶迎风摇曳着。

  轻轻在她光洁的额上印上一吻,韩武麒在这绝美的湖光山色中,静静地怀抱着心爱的女人,在这偷来的时间中,享受这么多年来,难得的满足与安宁。

  幸福,或许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如果她爱他,那一切真的就太完美了。

  如果、如果,那么多的如果……

  他真的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家伙。

  自嘲的扬起嘴角,他闭上眼,将脑袋埋进她的颈窝,深深吸进她身上熟悉的香味,然后极为不甘心的,偷偷报复地咬了她肩头一小口。

  就说这女人老是把他当成消耗压力的工具,还死不承认。

  她嘟囔了一声,却没醒来。

  反倒是他在看到她嫩白肩头泛起的微红牙痕时,心疼了起来,不禁懊悔怜爱地舔吻着它,试图湮灭自己犯罪的证据。

  幸好,那红痕没多久就消了。

  他安心的松了口气,这才叹了口气,重新拥着这个总叫他又爱又恨的女人,闭眼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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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静的水面,波光粼粼地反射着灿灿金阳。

  幽幽转醒的青岚看着身前残留的火堆余烬,有那么几秒钟,茫茫然的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眼前的景色如诗一般,海天一色,浪花细碎,远处天际有着棉花般的白云,风虽是微凉的,她却感觉像是被包覆在温暖的毛皮中。

  她叹了口气,闭上依然有些厚重的眼,往身后舒服的暖源更加靠去。

  暖源?

  她猛然睁眼,低头一看,就瞧见一双男人的手,一只从下穿过她腋下,大手覆在她腰腹上,另一只强健的长臂则横过她的上臂,黝黑的大手包覆着她赤裸的胸前浑圆。

  在更下方,一条结实的黝黑长腿更是毫不客气的跨在她大腿上。

  身后的男人,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包住了,难怪她一点都不觉得冷。

  重点是,她不用回头看就知道,后面那家伙和她一样全身赤裸。

  他从头到尾都密密实实地贴着她,她可以清楚感觉到他在她颈侧的呼吸、他贴着她背心胸腔中规律的心跳,甚至是贴在她臀后,他双腿间的男性。

  稍早火热的记忆,在这时候猛然窜进脑海,她不禁呻吟出声。

  老天,她做了什么?

  懊恼的闭上眼,在那瞬间,她真想把自己敲昏,但就算她真的敲昏自己,恐怕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

  糟糕的是,她清楚知道,若是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同样的事。

  更糟糕的是,她也清楚晓得,她其实应该要立刻爬起来,穿好衣服,然后假装没那回事,但她却一点也不想这么做,她甚至无法移开覆在他手臂上的手。

  最最糟糕的是,她不想那样做的原因,不只因为他怀中该死的温暖,也不是因为她累到懒得爬起来,更不是因为湿透的衣服可能还没干,或是她不想面对现实。

  她不想起来的真正原因,和她之前推倒他的原因一样——

  她需要感受他的体温、他的心跳,他生命依然存在的证据。

  真可怕。

  她爱上这无赖了。

  这该死的领悟真是令人生气。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跳起来逃走,另外一瞬,她想翻身殴打他,但脑海中最汹涌澎湃的念头,却是回过身再次和他做爱。

  可恶,地需要冷静一下。

  深怕自己再次做出失常的行为,她强迫自己移开他的手脚,超身离开他。

  站起来之后,她才看见两人的衣物被晾在他身后的巨大枯木上。

  她没将衣服穿上,只是重新走进湖里。

  冰冷的湖水冷得教人直打颤,但她游了几分钟后,身体就暖了起来,脑袋也变得比较清楚,不再满脑子都是和他做爱的念头。

  OK,她爱上一个男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世界上,每天都会有人谈恋爱,只是她的对象比较热爱冒险、玩世不恭、不负责任,还把破坏她的生活当休闲活动——

  噢,不,封青岚,你别对这家伙太不公平。

  她努力说服自己,这家伙总有些优点的,他有房子、有车子,而且还有些钱——事实上他爱钱如命,打从她认识他的第一天起,他就以赚钱为第一志向。

  老天,她谁不好爱,干嘛挑上这个家伙?

  她恼怒的潜进湖里,直到没气才浮上水面,却在出水时,看见那个男人不知何时醒了,正站在沙滩上看着她。

  她待在水中瞪着他。

  阳光下的男人,双手叉在腰上,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他轻松站着的姿态,有如广场上的雕像,对自己身体的裸露,和她的瞪视,完全没有想要遮掩的意思。

  好吧,她找到一个他的优点了,这家伙的身材真是漂亮得没话说。

  她眯起眼,不甘心的再承认,他其实长得满帅的,而且体力和耐力更是该死的好。

  他一直站在原地,嘴角带笑的看着她。

  他在等她上岸,她知道。

  她本想继续游下去,冰冷的水温却教她又冷到想打颤,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待在水里,她这才移动四肢,游回岸上。

  他从头到尾都没移开过视线,她离开水面时,他更是紧盯着她,视线火热得活像想将她给一口吞了。

  但他没有动,只是看着她。

  原本,她打算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去,但她的身体却有自己的意志。

  她的脚走向他,她的双手攀住他,她的身子贴着他,然后她仰起了头,吻住他熟烫的唇。

  他张开嘴,伸出手,捧着她的臀,抚着她的背,给予她,她需要的光和热。

  湖面波光滟潋,细碎的浪花卷走了脚趾尖的细沙。

  他抱起了她,在两人唇舌交缠之间,他将她压倒在沙地上,把她的双手钳在头顶,贴着她的唇,哑声开口,“这次,要照我的方式。”

  她没有抗议,只是在他从她下巴,一路往下舔吻时,仰起头呻吟着,任他爱抚吸吮她雪白的颈项、挺俏的浑圆,和抖颤敏感的身体。

  他膜拜着她的娇躯,抚摸她柔软却又结实的身体线条,她并不是那般的完美无瑕,她的右手臂上有一条刀伤,膝盖上和指节都有长年练武留下的旧疤,但她却比任何人都要吸引他、适合他。

  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寸,都像是为他精心而打造。

  他亲吻她的伤疤,她呻吟着迎合他,两人都没再开口说话,只是热情的交缠在一起,有如身在伊甸园的亚当与夏娃。

  他们喘息着,一起化成火,一起白热化,然后融为一体,再重新跌回人世。

  潮浪来回,复又归。

  她怀抱着压在她身上喘息的男人,他翻过身,让她躺在他身上。

  趴在他起伏的胸膛,她听着他的心跳,感觉他缠绵贪恋地轻抚着她的颈背,玩弄她的发尾。

  他握住她的手,和她十指交缠,然后把她的手带到唇边,摩挲亲吻她的指节。

  她任他玩弄她的手指和发尾,她喜欢这种被疼宠的优闲感觉,让人舒服得想睡。

  小小打了个呵欠,她星眸半合,思绪逐渐溜走。

  “岚?”

  “嗯?”

  “我们结婚吧。”

  “嗯。”

  她懒懒的应了一声,沉入黑暗中,三秒钟后,那句话才真正撞进脑海。

  等一等?

  他刚刚说了什么?

  她猛然睁开眼,以手支起身子,撑在他胸膛上,拧眉问:“对不起,你刚刚说了什么?”

  他就知道她没注意听。

  本来他还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他不是有意在这时求婚的,地点不对、时间不对,情势更是不对到了极点。

  但那几个字,就这样从他嘴里冒了出来,顺畅得有如涂了油似的。

  “你说了什么吗?”她开口再问,这次多了更深的狐疑。

  韩武麒看着眼前脸色凝重的女人,知道自己可以随便唬弄过去,说些什么都行,假装刚刚他并没有说出那句话,她不会追究的,她绝对会抱着他的胡说八道,胜过相信他方才和她求了婚。

  “我说……”但当他张开了嘴,那几个字又自动溜了出来,“我们结婚吧。”

  她张了张嘴,再闭上:然后又再试着张嘴,跟着又再闭上。

  终于,她摇了摇头,站了起来,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他都重复一遍了。

  “不。”她瞪着他,然后生气的说:“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他坐起身,挑眉看着她恼怒的走到水边,动作迅速的洗去一身的汗水。

  “对,你不知道。”她走回来,火大的抓起衣服套上穿好。

  “那我刚刚说的是什么?”

  “精虫冲脑的实证。”

  “我想我的精虫并不在我脑袋里,它们现在都在你那儿了。”他口无遮拦的说。

  “你这王八蛋!”她俏脸暴红,恼羞成怒地抓起他的衣服用力丢到他头上。

  “不,我不是王八蛋,我他妈的要是个蛋,也是蠢蛋、笨蛋、大傻蛋,什么蛋都有可能,就是不可能是王八蛋!”

  他没好气的抓下头脸上的衣裤,一边套上,一边说:“王八蛋是那种把女人当卫生纸,用完就丢的家伙,我可是和你求了婚——”

  低头闪过她扔过来,简直可以用来当凶器的鞋子,韩武麒皱眉抗议,“嘿!女人!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过分?你才不要太过分!”她火大的坐在沙地上套上自己的长靴,瞪着他说:“你不觉得你这句话晚了十年吗?我告诉你,十年前我没有要你负责,十年后你更用不着良心不安!”

  “是九年!”他眯起眼,原本压着的火气也跟着开始往上冒,“我要是良心不安,你以为我会等上那么多年吗?我也不过和你求个婚,你有必要那么火大吗?还有,我他妈的当然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

  “哈,你才不知道!”她气愤难平的穿好另一只未干的靴子,起身质问:“你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吗?结婚是两个人住在一起,互相支持、互相照顾,给予绝对的信任与支持,无论生老病死,都共同度过。那表示,其中一方绝对不会不负责任,毫无预警的消失,或是突然冒出来,爽过之后就再次跑掉。你要是知道结婚是什么,你就会晓得你要的是情妇,不是妻子!”

  “我那时在工作!你希望我接到紧急联络时怎么做?把你叫醒,告诉你我要走了,然后顺便坐下来和你谈情说爱一番再离开?我当然知道结婚代表着什么,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辞掉那该死的工作?你以为我又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开口?我从头到尾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想要的向来就是妻子,而不是情妇!我从刚刚到现在,不过就是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你只要回答,要或不要就好了,用不着废话那么多!”

  “我废话?你——”她气红了眼。

  “你他妈的——”他怒目瞪视着眼前的女人,吼叫咆哮打断她。“到底要不要嫁给我?”

  她双手抱胸,气急败坏的眯眼吼道。

  “不要!”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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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

  不,老实说,他一点都不好。

  几个小时后,韩武麒看着走在前方山坡树林里,依然不断辐射出沸腾怒气的女人,他真想拿头去撞墙。

  天底下,再没比他更蠢的猪头了。

  不过是求个婚而已,有那么难吗?

  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把事情搞成这样,这女人本来就倔,他真该在有机会的时候,听从脑袋的劝告,乖乖的闭上他的狗嘴才对。

  现在好了,她回答的可干脆了。

  不要。

  多么简单的两个字,轻轻松松的就将他给判了出局。

  眼前的女人,在山顶上停了下来,他走上前去,看到她停下来的原因。

  在攀爬过两个山头之后,前方山脚下,终于出现了一条道路,更好的是,道路旁还有一栋木屋民宅。

  下山时,她跟在他身后,却还是不肯和他说话。

  他到了民宅前,和屋主胡诌了一个迷路的借口,顺便要水借电话。

  在跳伞时,两人的武器、手机和装备都没来得及拿,除了身上的衣物和鞋子,他们还真是两手空空,幸好他还记得在皮带里藏了些美金。

  也许是因为他们两个看起来还真的有些狼狈,也或许是他塞的那些美金起了作用,对方并没有多问,只是好心的赏了他们一壶水,而且很爽快的借了他电话。

  为了以防万一,他没再打电话给伊凡,将军显然在FSB里安插了不只一个人,打给伊凡只是给他和自己添麻烦而已。所以,他只是按了另一个,他一直不想再打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通了,他报上名号之后,对方就将电话转到了老鼠头子手上。

  “喂?小韩?小岚人呢?她还好吧?我听说你们搭的飞机坠机了。”

  消息传得还真快,这家伙不愧是情报头子,看来伊凡那里也被CIA的人渗透了。

  “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他干笑两声,讽刺的说。

  “你能打电话给我,当然很好,我是问小岚人呢?她受伤了吗?别和我说你把她给搞丢了!”

  听见那死老头惊慌失措的声音,让他心里好过了点,这才道:“托你老人家的福,大小姐还活得好好的,她正在喝水。”

  “那就好、那就好,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那几个暴力分子交代。”

  “你知道怕,当初就不该帮她过来。”

  狄更生嘿笑着,“小子,我是看你可怜,难得那小妮子那么关心你,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

  看着屋外那靠在树上,脸上依然满是寒霜的女人,他没好气的说:“是啊,还真谢谢你的帮忙。”

  害他一个不小心,在最糟糕的时间,用最惨烈的方式被拒绝。

  叹了口气,他抆着腰,转回正事道:“好了,老头子,废话少说,你想要柯瓦诺夫走私军火的证据——”

  “谁和你说我要柯瓦诺夫走私军火的证据?我没事要那个干嘛?”

  “不要和我睁眼说瞎话,我现在没那个闲工夫。你敢说当初介绍柯斯坦保险来找我的人不是你?打从一开始你就想拉库斯柯瓦诺夫下台,好让亲美的人能顺利进入核心政权,跟了你那么多年,我要是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几年前早被你卖了。”

  狄更生喃喃咕哝了两声,然后才问:“你要什么?”

  “一辆到海参崴的飞机。”

  “小子,这里是俄罗斯,可不是美国。”

  “所以你的确是在这里不是吗?”抓到这死老头的语病,他凉凉的再说:“如果我没听错,那是军用直升机KA-52的引擎对吧?”这老头子,明明就已赶来这里,还硬要搞神秘。

  狄更生闻言为之哑口,却听韩武麒又报出了一个地址。

  “这是借我电话那位老好人的民宅,别让我们等太久。”说完,他不等那老头子回答,就把电话挂了。

  谢过了屋主,他拿了人家好心给他的面包,出了门,朝她走去。

  “喏,吃点。”

  她从来不会和食物过不去,所以虽然还在生他的气,她还是接过了手,撕了一块面包吃了起来。

  他坐在她身边,简单交代了一下情况,她却只是自顾自的吃着面包,还是不肯和他说话,连应都没应一声。

  他原本打算捺着性子等她气消,但都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了,这女人显然不打算这么简单就消气。

  她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只是望着前方逐渐落下的夕阳。

  橘红色的晚霞映在她脸上,轻风拂过,寸缕发丝因风飞扬,柔柔的飘荡抚着她的脸庞。

  看着她美丽却冷漠的侧脸,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我不知道你一直在意我的不告而别。”

  她紧抿着唇,眼角略略抽了一下。

  “如果我早知道,我会更早解释,但当时情况有些混乱,事实上,情况一直是混乱的。”

  她还是不理他,只是撕下另一口面包,面无表情的吃着。

  他沉声道:“你问我知不知道结婚是什么?我当然知道,我认识三对最完美的模范夫妻,他们养出了既能干乖巧又独立自主的女儿,可惜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她僵住,却还是沉默。

  他起身走开,这才听到身后传来她的声音。

  “你什么意思?”

  反正这女人对他的印象不可再糟了,他只好试着来个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一咬牙,转过身,看着那顽固的女人,干脆一次把话都说清楚。

  “你从来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你过你以为别人想要你过的生活,甚至强装成你不是的人,还自以为那才是你要的。”

  又来了,他那该死的压力论。

  “那的确是我要的。”她冷着脸说:“我从来没有假装过。”

  “如果那是真的,你会过得如鱼得水,而不是在生活中不断累积压力,然后把平常累积的压力全都发泄在我身上,因为你只能在我身上出气——”

  “等等!”她抬起手,不敢相信的瞠目开口,打断他自大的言论,“你现在是要告诉我,你长年破坏我的工作,我还得感谢你,因为你是在帮我消除压力吗?”

  “难道我说错了吗?看看你,这些日子是我见过你最生气蓬勃的时候,你根本对这些事乐在其中,你和我一样,都喜欢肾上腺素在血液中奔窜的紧张感。你的动态视力和运动反射能力,是我认识的人之中最好的,你生来就是要吃这行饭的,但你却抛弃了上天给你的天赋,压抑你的本能,只因为你认为当一个平凡人才是正常的。”

  她气愤的说:“没有人规定我一定要喜欢我的天赋,或许我恨死了你所谓的本能。”

  “或许、或许,你没注意到你说到这些时,都是用假设性的字句吗?”

  他看着脸色刷白的她,将双手插在裤口袋里,滔滔不绝的将积压在心里多年的话全说了出来。

  “你自以为当正常人才是最保险的,所以你不再参加武术比赛,不再让自己发光发热,不再让自己引人注目,你认为这样做,才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我——”

  她欲开口,却被他咄咄逼人的打断。

  “天知道你所谓的家人替你添了多少麻烦,你们是家人,就像你不在乎替他们解决问题,他们也不在乎你是不是替他们添了什么麻烦,更不在乎你是不是个乖宝宝,就算你长了八只眼九颗头,他们一样还是会觉得你是他们最可爱、最完美的女儿!你用不着什么事都要做到一百分,也用不着事事努力才能得到他们的认同和爱。”

  “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里吗?”他一扯嘴角,嘲弄的道:“你不敢相信耿野和晓夜真的爱你,你害怕有一天会再次被抛弃。初静和念棠是耿叔亲生的,你是什么?不过就是朋友的托孤,连亲人都算不上。在你内心深处,你从来不曾真正把自己当作你所谓的家人中的一分子——”

  她挥出一巴掌,打掉了他嘴里残余的字句。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山谷中,她用力之猛,让他咬破了自己的嘴角。

  看着眼前面如纸色的女人,他舔去嘴角的血,不知死活的继续道:“假装乖宝宝的这几年,你真的快乐吗?”

  她张嘴,粉唇轻颤,却无法出声辩驳。

  “人生只有一次,时间过去了就过去了,没有办法再重来。”他伸出手,抚去她眼角欲滴的泪,她半点不领情的拍开他的手。

  他苦涩的笑笑,将手放回裤口袋里,“想想你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因为你的快乐,才是他们所希望的——”

  远方突然传来直升机的声音,然后越来越大声,两人循声抬头,看见一辆黑色的KA-52越过两人的头顶,然后下降停在前方的空地。

  一个矮壮的男人拉开直升机的门,在轰隆的引擎声中喊道:“快上来,我们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

  两人奔向直升机,挤到了后方空位上。

  起飞后,他看见屋主惊慌的躲在门后偷看,忍不住朝那老人家微微一笑,挥了阵手。

  老人家不由自主的也朝他挥了两下,表情有些茫然。

  直升机没升多高,几乎是贴着林梢飞行,不一会儿就离开了贝加尔湖的范围。

  他可以听见狄更生频频的询问,他有一搭、没一搭的答着,身边的女人除了一开始礼貌的问候之后,就闭上了眼,不再理人。

  前方西伯利亚浩瀚的原始森林绵延至天边,晕红的夕阳沉入远方的云海。

  他斜眼偷瞄那女人,她眼角的泪已完全无踪,粉唇紧抿着,苍白的脸庞冷硬得有如石像,但她的冷漠和愤怒在空气中就像千根针一样刺人。

  暗自叹了口气,虽然他知道那些话迟早都是要和她说清楚讲明白,可他真希望自己不是那个必须点醒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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