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将军府后,将军爷变得好忙碌,不是镇日关在书房里和石无拓密谈,就是一整天见不到人,照理说,不用被他随时管着,恢复自由自在的生活,金梓该开心才是。
那她这样提不起劲,又是为什么?
还不是为那个不懂温柔为何物,也不明白她姑娘心事的大将军嘛!
他忙,她知道,她也不需要终日见到他,只要他偶尔见到自己时,露个微笑,或者问问她今天过得怎样也好,可他总是淡淡瞥了自己一眼,就离开了。
微笑,没有;同她说话,就更别说了,好吧!就算只看她一眼也好,能不能用点有感情的眼神,好比带点柔情,或者含情脉脉的那种。
唉!她是不是要求太高了,如果将军爷对自己有像沐大哥对银妹妹那般的喜欢,也许,将军爷的态度就会不一样了吧?
心情低落,好怀念那个在林里对她百般呵护,一点小动作都表现在意她的将军爷呀!
「好不容易把续筋香弄到手,都不晓得什么时候可以给将军爷用上?」夜已深,今晚将军爷又要和石大哥聊到什么时候啊?
才思及此,就听见轻微足音靠近,一扫愁容,金梓眼一亮。
门才开,她立即迎上前。
「妳怎么不先歇息?」李默寒拢眉,看着妻子像只小云雀般跳到他的怀里。
「在等将军爷嘛!」手里握紧下午拿到的小黑瓶,金梓贤慧的替他换下一身繁琐衣物。
自从屋里让人多放了几个暖炉后,室内暖和得不得了,金梓可以安稳入睡,但她还是喜欢睡在他的怀抱里。
金梓褪了鞋,跪坐在床沿,她把黑瓶里的油倒在自己掌心,约一个铜子般大小,然后两手掌心互相搓揉发热。
「这什么?」他拧眉一问。
「这个呀!是我向小姐要来的续筋香,对舒缓筋骨相当有疗效,将军爷,你快躺下。」金梓待他就定位,扯开他的衣领,扒光他的衬衣。
「妳做什么?」平静的黑眸闪动了一下,他没想过,自己的妻子会这么主动脱他的衣服。
「我刚刚讲了这么多,将军爷没听懂?我要替将军爷按摩手臂呀!」
「不需要这么麻烦。」
「不行,一定要用手推摩才成,这续筋香可是小姐从几百种草药中萃取出的精髓,搭配治愈用的花草香精,对受创过的筋骨相当有效,这是用银子买也买不到的香精哟!」金梓按紧那条胳膊,尽管李默寒试着抽回手臂,她也不肯放。
她猜将军爷是不放心自己的推揉技巧。「银妹妹跟小姐学的是花草的使用,我和小姐学习的是用精油按摩穴络,小姐什么都敦我,虽然我这颗脑袋没那么灵光,只学到小姐一成的功力,但不是我自夸,小姐的一成功……」
「我叫妳别管我的手!」开口闭口都是钱府家的小姐,听来刺耳极了!
李默寒推开那只抹着怪油的手,力道过大,不慎推翻她握在掌中的黑色瓷瓶。
金梓看着黑瓶摔落在地上,冷不防地,心也跌落到谷底。
他凶她,他要她别管他!
撇过脸,她整个人缩在床的内侧,和衣躺着,背对他。
她只想替他舒缓一点右手的不适,为什么他要如此冷漠的回应她,还将她推开?
这是她花了好多工夫,求小姐求了好几天,小姐才肯给的,却被他这么不珍惜的打翻。
她的心,有点酸、有点拧,还有点难过。
一条手臂将她捞了回来,靠在她以往最喜欢的胸膛上,她却始终不想翻过身。
「我的手没事,不需特意用到钱府的东西……」他为自己的行为解释,但,似乎已经让她难过了。「梓儿,我不是故意弄翻妳的东西。」
金梓还是不理他,他想转过她的身,她硬是不让他扳动,李默寒没辙,索性翻身覆上她,寻着她的唇,结实吻了上去。
这是最快软化她,让她忘了怒气的方法。
金梓瞪他、捶他,都摆脱不掉他强悍的侵入。不是要她别管他,她都不理了,他还在做什么?
不理会她的反抗,他深深的吻着她,这个亲吻隐含着她喜欢的怜惜,像是在为方才行径道歉。
他从来没这样轻轻柔柔的吻着她,像是怕把她吻疼了般。
金梓心头上那酸涩的感觉,正一点一滴消失了。
直到她小手也回揽着他时,他才给她重新开口的机会。
「将军爷,让我按摩你的右手好吗?我保证小姐的精油真的很有效,你该相信小姐……」金梓趁胜追击。
「我说过不需要。」同一招堵住她的嘴,这回铁了心,再也不给她任何发言权。
生气的对象换成了她,他扯落金梓的衣衫,用另一种方式宣泄他的不满。
去他的钱府小姐,她怎么还不懂,他讨厌听见她心里还有其他的人存在,就算是个女的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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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她的相公就是不肯让她按摩呢!
又不是找他吵架,每次她一提到他的右手臂,他就绷着脸,活像她说的话有多讨厌似的。
她的关心却每次都遭他冷言拒绝,让她又气又难受。「唉~~」
「夫人,您怎么坐在这儿叹气呀?」从书房出来的石无拓,才想打声招呼,就见着一张愁云惨雾的小脸。
抬头见了他一眼,金梓转身继续趴在亭子栏杆处,叹息。
「小彤,夫人怎么了?」转向身后的婢女,他问。
「夫人她……夫人她……」不就是在跟将军闹脾气嘛!
石无拓好像明白了,「里面那个火气也是大得不得了,夫人该不会是和将军吵架了吧!」
金梓的默而不答,印证了石无拓的话,他瞠大眼。「真吵架了?不会吧?将军怎么会同妳吵架?他凶妳都舍不得吧?」
金梓没好气的瞥他一眼,「石大哥,你每次都说得夸大不实,将军爷才不会舍不得凶我,事实上,就是他先跟我凶的!」
金梓把这几天的闷气,一古脑的吐了出来。「……今晨他竟然大吼我一声就离开,你说他过不过分!」
石无拓服了将军了,连吃味的反应都跟别人不一样,夫人难道感觉不出来令将军生气的原因,是她开口闭口的钱府小姐。「夫人,将军不喜欢妳心里只放着钱府小姐一人,将军是在妒忌呀!」
「你又在乱说话了!」心儿陡地一跳,他不喜欢可以直说呀!犯不着板着脸,好像在气她一样。
「我说的句句属实,将军只是不懂得怎么表现出自己对夫人的喜欢,才需要我替他的言行加注解,妳瞧这外头大家传得多好,我还以为夫人明白将军心意了呢!」
恍然大悟,怪不得她前几次到街上逛时,总有人对她掩嘴偷笑,说了些她听了瞠眼的话。「原来是你在散播谣言,你太放肆了!怎么可以传些有的没的不实报导。」
「我觉得我讲的很实际呀!」他理直气壮道。
「你还说!都是你到处加油添醋的胡说八道,搞得整个将军府……不是,是整个京城都在瞎起哄,说什么将军爷骂我剿灭山贼窟,还说什么我俩有多恩爱,你这张超大嘴巴!」都是狗屁,乱讲的!
将军爷才没有爱上她呢!
「我对我的嘴很满意,大小适中,音质也不错,才没夫人说得那么夸张。」
「瞧瞧什么叫小嘴好吗?比一比就知道了,人家小彤一张小嘴就闭得死紧,不多话,也不像你一样爱乱讲话。」金梓又恼又羞,不愿多讲,跳下栏杆跑走了。
「啧!这嘴要怎么量?」下意识地,石无拓瞄向被夫人点名的优良小嘴,嗯,那娇小嫣红的唇瓣,还的确比自己的小上许多咧!
「副将军,小彤告退了。」急忙转身,小彤朝将军夫人的背影追去。
石无拓摸着被冠上「大嘴巴」的厚唇,一双眼没放过仓皇逃开的晕红脸蛋,狡黠地笑了一下。
既然都被夫人点名了,那他真得找个时机和小彤量一量,他俩的嘴到底差异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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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梓听了石妩拓的一番话后,一颗心七上八下,明知道不该相信石大嘴巴的话,心里又不禁期待着,将军爷真的在妒忌吗?
不让自己继续胡思乱想,她决定等李默寒晚上回房问个清楚。没料到,她的相公下午出府一趟后,竟然一夜未回房。
听武总管说,将军深夜回府,便在书房过了一宿。
她想上书房找他,又听说将军爷在和石大哥密谈,不准任何人打扰。
她忍、她等……结果当天晚上,她的相公又在书房过了一夜。
一早她去找他,护卫又以将军爷还在休息为由,将她阻挡在外,她不懂她的相公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连她的面都不想见了吗?
结果,什么也没问到,金梓倒生了一堆闷火。
眼看李默寒留在京城的时日不多,再两日,他就要回边关驻守去了。
「小彤,将军爷都不在将军府过年的吗?」
「回夫人,就小彤入府两年来的记忆,将军长驻边地,只有回京处理事务时,才回将军府……」金梓眼中的落寞,令小彤住了嘴。
「怎么不说下去?」她只剩明日能和他相处,再来,他就要离开了。
她却连今天见不见得到他都是问题,好气,气见不到面的将军爷,也气闹别扭的自己。
走就走啦!她巴不得他快快离开,好让脑袋有自由,别再绕着他的事打转。
「其实夫人可以向将军要求,请将军晚些时候定,至少陪您过完年……」
「我为什么要他留下来陪我过年?我回钱府陪我的小姐岂不是更好?」她说着反话。
「可是,小彤看夫人很不开心,夫人这么喜欢将军爷,自然舍不得他离开……」
「我才不喜欢将军爷,我讨厌死他了!以前爱凶我,现在还为了一点小事跟我吵架,我讨厌他!」金梓使性子的乱叫。
「可是,我瞧将军爷对夫人很好呀!」
「什么好?妳没见到他都不理我,见了面就避开我,不同我开口说话,甚至……」明知道她喜欢他的陪伴,却留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睁眼到天明。
为什么事情会弄成这样?
她不想跟他吵架呀!
「夫人哪!还记得上回妳在花厅缝衣服缝到天明吗?那一夜,其实将军就守在厅外,默默的看着夫人您,您的手指给针扎了,一呼疼,奴婢就瞧见将军紧张地恨不得立即冲进去呢!」
小彤一张小嘴从不多话,自然没将所见传出去。
「那一次在树上吓坏的不只是您,还有将军,他面色苍白的守在床边,直到夫人清醒;副将军说,跟将军征伐打仗有六年了,战况再危急,也没见他露出如此担忧的神色,您说,将军不重视您吗?」
金梓盯着自己健健康康的十根指头,脑里浮现他为自己所做的近似温柔的笨拙动作。
如果他在乎自己,就该知道她关心他,才会这么在意他的右手,为何一再拒绝,还对自己发火?
「夫人别老追着将军喊要看他的右手,将军或许就不会这么生气了,奴婢想,可能是因为将军会想到一些不愉快的事,所以……」
「不愉快的事?」金梓起了疑音。
「这是副将军说的。」想想,副将军还真是个多嘴的人哪!「十年前,将军在林间遇见一个遭恶棍围住的小姑娘,将军出手救她,哪知那个小姑娘居然恩将仇报,把将军推向那群无赖,自己却跑了;将军右手因此受了重伤,躺在床上足足有半年之久,身子被折腾得瘦了好大一圈,还差点失了性命。是皇上仁慈,下令御医用各种珍贵药材,才把将军给救回来。」
金梓狠狠的抽了一口气,她不知道手伤曾让他受了这么多的折磨。
「奴婢想,将军就是因为想起这件事,才会凶夫人;说来说去,都是那个小姑娘不好,怎么只顾自己逃命,就要别人为她牺牲。」
就是!
金梓义愤填膺的点头认同,蓦地,血色自她的脸上刷下。
十年前、十年前……
同样的故事,她曾扔下一个少年,自己害怕的逃命去,事后虽有请小姐派人去找,除了一地血迹外,并没有人留在原地。
难道……
她要找将军爷弄清楚,是她对不对?那个害他受伤的小姑娘,就是她!
忘了李默寒现在正与石无拓进行军机密谈,守备们来不及通报,金梓就这么冲进书房里。
「妳进来做什么?」
暴吼声令金梓踉跄倒退两步,澄澈的大眼揉入了被拒绝的难过。「我……我很抱歉……」
「我们正在谈论军事,妳没经过通报就闯进来,妳信不信我可以治妳罪!」李默寒坐在金梓看不到的内侧,口气万分凌厉。
金梓抖了下,泪水迅速积满眼眶,「对不起、对不起……」
「知道对不起,还不赶快离开!」
他赶人的冷漠口气让金梓狠狠的抽了一口凉气,速速关了门,她奔回自己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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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你这是何苦?」石无拓摇头。
李默寒自屏风后走出,露出才绑上白布的手臂。「我不想让梓儿看见我受伤。」还是该死的右手臂,她若知道,一定又会哇哇大叫,缠着他东擦这个、西擦那个。
脑里存留着她离开前欲哭的模样,他吼完后就后悔了,因为他看见了她受伤的表情。
都怪叛军赤隆多朗的行径太卑鄙,扯入无辜宫女做挡箭牌逃逸,他为救那几个宫女,才让刺客划上一刀。
连着两日,他躲在书房,就是不愿金梓见到他手上的伤口,所幸已愈合,不再见血。
「可是你这么凶夫人,夫人会很难过。」
「她知道我受伤,会更难过。」
「是是是,敢问将军大人,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夫人提,皇上要你明儿个就得离开的事情?」
李默寒沉默了,头一回,他对一个人有了依依不舍的感觉,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舍不下她。
「将军不会打算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吧?别怪我多嘴,咱们这一走,不知多久才会回京,夫人肯定更加伤心难过,你知道,夫人一难过,一定会跑回钱府去让钱府小姐安慰,唉!到时候在夫人的心里,钱府小姐的地位就更重要了。」
「什么时候我的家务事也得由你来管!」冷眸一瞪,李默寒声音下沉。
「末将只是就事论事……啊!」石无拓用力眨眼,确定眼前景物不是错觉,他在心里咒骂,该死!什么时候桌上摆了壶酒他都不知道。
「末将知罪,不该多嘴,那……继续方才所谈好了,我们破了赤隆多朗的计谋,让他刺杀的计画失败,且负伤而逃,叛变兵必定因主将未归而乱了阵脚,皇上妥我们明日启程,是直接进攻还是……」
一提及明天上路之事,李默寒便毫无心思在这上头。
「留着明天再讨论,现在,带着你的声音给我滚!」穿上能遮蔽住自己伤势的灭服,他起身下逐客令。
「遵命。」石无拓幽怨的说,他还真是顾人怨,一个嫌他声音扰人,一个嫌他大嘴巴,这对夫妻真麻烦。
人退出书房,石无拓和一道来不及止住的身影撞个正着。
「石副将军,对不起,夫人刚刚匆匆往这跑来,您有没有瞧见夫人?」
「夫人应该回房了。」石无拓瞇起了眼,打量撞入怀里,慌张得不得了的小丫鬟。
「谢谢。」小彤回了礼,红着脸朝长廊另一头跑去。
他眼底兴起了趣儿,明儿个就要离开,那他得趁早找个机会和小彤好好比较比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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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外,他听见了低啜声,心紧紧的一抽,推开房门,在床前找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女人。「梓儿,别再哭了。」
听见他的声音,金梓哭得更惨了。
李默寒走上前,揪起了金梓,贡献出自己的胸膛让她抹泪,「我叫妳别哭了,妳没听见吗?」
他厌恶见到她难过的神情,更可恶的是,那个害她哭泣的元凶竟是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金梓猝然拥紧他,埋首便哭得唏哩哗啦,嘴里呢喃无数次的抱歉。
李默寒误以为她心惧于书房自己凶恶的口气,心软化下来,与她在一起的十几天,每每投降的都是他,罢了,他也认了。「梓儿,我……刚刚是过于激动,我承认是我不对,不该用这么凶的口气吼妳,我想,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不是的,是我的错,对不起,将军爷,我对不起你……」金梓晃着螓首,他的粗声粗行自己气过就算了,让她难过的是另一件事。
要是他知道自己就是当年让他身陷危险的姑娘,自己是害他受伤、让他右手出不了力的元凶……
天!他会不会讨厌她、恨她?
「梓儿。」他止不住忧忡地抬起她哭花的脸蛋,「妳到底怎么了?」
找他证明的勇气全没了,她不敢承认。「将军爷,你别再跟我闹脾气了好不好?你不喜欢,我就不强迫你接受我的按摩治疗了。」
李默寒直接用吻吮去她的泪珠,不晓得自己让她不安了这么多天。
「我们别再吵架好不好?」金梓捧着他的脸,恳求着。
「我们没有吵架。」一切的一切,都怪他的占有欲作祟,容不得梓儿心里还有其他人存在。
「可是你这几天都不理我,也躲着我。」
「我有紧急事务要处理,梓儿,我……明天一早就要回边地去了。」
她整个人愕然。「明……明天就走?」这么快?
「这半年来,皇上命我助邻国南诏平定内乱,叛乱主帅是南诏王的亲弟,为人阴狠狡诈,我多次征讨都只是他安排在南诏国四边的军队,没能逮到他;近日宫中传来消息,说他受了伤,下落不明,此次我出兵,顺利的话,十几日便可结束乱事。」
「那最慢呢?」
李默寒抿唇,只答道:「我会尽快回钱府接妳。」
小脸闪过不舍的情绪,她的嗓音透着不安,「默寒,你答应要尽快回来就一定要做到喔!答应要来接我就一定要来。」
他给她一个炽热窒息的吻当作宣示,一吻方休,她枕在他胸前喘息。
咚,咚、咚……
瞪着那衣衫下的胸膛,她伸出小手紧捂着不放,感受掌下的鼓动。
果然不是自己的错觉哪!可是……
「我的心跟别人的不一样,它长在中问。」这个秘密除了皇上、御医外,就只有几个亲信知道。
「真的耶!」她还以为自己的感觉有问题。
「所以,妳若气得想要我死,记得下手要准,不然我死不了。」
呼吸一顿,她的相公说了什么鬼东西?「你你你……讨厌死了!将军爷你在胡说什么!」
倏地跳开,她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晶莹的泪珠,一双眼瞪得好大。
「瞧,妳不是说讨厌『死』我了,我的命就在这,妳想取便是。」
难得的,他说起笑话来,目的是想逗她,却听得她一肚子火。
「你真以为我不敢动手是不是?我……我告诉你,要是你哪天再欺负我,让我讨厌到不得了,我……我会真的下手哟!」
「那就来吧!我拭目以待,一个迷药在手都迷不倒人的胆小家伙,话别说太早。」拿出新婚之夜的插曲,李默寒取笑她。
天知道他的笑容是多么地迷人,而她又是多么地思念他的笑,教金梓看得又痴迷了。「将军爷,你……最讨厌了!」
他这样,要自己怎么气得起来?像只发狠的小猫,金梓扑至他的怀中,带着凉意的小手攀上他颈项,她踮脚,咬着他的唇,而后她放开,一下两下碰着他,舔着他。
「将军爷,我会想你。」胸口一股酸气直窜,她好舍不得他。
李默寒心头一热,俯身覆盖住她的唇,那轻颤着的羽睫、粉嫩的脸颊、小巧的鼻心、泛着馨香的颈项,都没能逃过他的热吻。
自己又何尝不想她?只是这话他没说出口。
「要小心别让自己受伤……哪!将军爷,我都说了会想你,你要离开这么久,会不会想我?」
舍不得离开她的唇,他揽腰抱起了她,两人拥吻着,只是,地点换到了床榻上。
此行不可免,皇上为了维持两国友好,几次派兵前往南诏击退叛乱军,惹恼了赤隆多朗,遂把念头打到暗杀皇上,要确保皇上安危,当务之急就必须将叛乱军急速歼灭,避免出现第二个赤隆多朗。
等乱事搞定后,也许他该向皇上请求一样赏赐。
「将军爷,你没说到底会不会想我……啊!现在天还亮着,你怎么……咦?将军爷,你怎么不脱你衣服……」
看来,他先要搞定的,是他话多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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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讨厌、讨厌,将军爷最讨厌、最可恶了!」
「夫人,您真那么讨厌将军?」
「是,讨厌极了!」连说句「会想她」都不肯,真讨厌。
小彤盯着金梓忙碌的身影,实在忍不住想发问。「夫人,那您在做什么?」
又是跌打药、金创药,又是御寒衣物,她瞧夫人忙里忙外为将军打理出发的一切,哪有人会对自己讨厌的对象,如此费心思?
「咳咳,我……我身为将军夫人,自然得做做样子,不然会让人说闲话。」
「哦!」拖了个长音,小彤忍不住窃笑,「意思是夫人很讨厌将军,却不得不表现出关心他的模样啰!」
「没错,我就是讨厌他。」不到半刻,金梓吞吞吐吐地开口,「小彤,一早我要妳……交给石大哥的小包袱,妳给了吗?」
里头全是钱府最有效的刀伤和消炎专用的凝露水,是为了将军爷准备的,就怕他受了伤没好药能用。
「给了。」
「也交代怎么用了吗?」
「交代了。」小彤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她的将军夫人哪!是喜欢将军喜欢得不得了,却不肯承认。
「小彤,妳笑得挺快乐的嘛!」金梓红脸的斜睨着她,「有一事我倒想向妳请教,为什么要妳送个东西去,妳居然花了近半个时辰才回来,哦!嘴唇还红肿得不象话?」
笑容,瞬间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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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的雪花愈飘愈多,吐出的气凝聚成一团白色烟雾,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别严寒,连心也冷得不象话。
她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这么想一个人,分开五天,她心里满满都是将军爷的影子。
小巧的黄色身影踩在薄薄的积雪银地上,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叹息。盯着冰冷的天际看,想着她的将军爷会不会也有那么一丁点想她。
他在战场上是奋勇杀敌,怎么会分心想她呢?
唉!
离她不远处的亭阁里,一男一女倚在栏杆上,眺望着她。
长辫女子叹出一股白雾来。「我的小金不过是被那个霸道鬼抢去半个月,回来怎么变成这副德行?」
「男女之情这玩意儿岂是妳这满脑子只会败金的女子所知道的。」被灌了不少补品下腹的莫修,虽说身子骨仍嫌孱弱,面容却红润多了。
「说得你好像很懂似的?」钱府小姐挑眉问道。
「男女互相喜爱对方,就自然会产生想厮守在一起的念头,妳以后遇到就明白了……去去,我怎么跟妳说这些!」莫修忽地讥笑着,「不过呀!也要有人敢娶妳这败家丫头才成,我看,难哟!」
「你这是暗指我无人要,说我嫁不出去啰!」闪着慧黠的晶眸微微一瞇,笑成了弯月状,却让人毛骨悚然。「也对啦!你提点了我,小金、小银都嫁人了,我也该替自己的将来打算、打算。」
她没打算守着钱府过一辈子。
不知为何,这番话令莫修莫名打了一身冷颤,她是什么意思?
眼神戒备的看着那跳下栏杆,投身于庭院的曼妙背影,鼻间沁入一股熟悉的花熏味。
怪了,近日他怎么老让这味道缠身,白天是,晚上是,就连作梦也是,惨了,那败金女不会在自己身上倒了什么怪玩意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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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后,不再落雪的庭院仍伫立着一道黄色身影,摇头叹息外,多了几声抱怨嘀咕。
又五天,黄色身影依旧看得到,没了摇头,只有叹息和抱怨。
又五天,还是那道黄色身影,嘟着嘴儿不停的抱怨。
再五天,黄色身影每一次出现在庭院站立时,总会挥拳加抱怨声连连。
这个可恶的骗子,说什么最快十几天就会回来,这年过了,元宵结束了,严冬也快要离开了,却始终没见到他的身影。
她恼了、气了,却失败的发现,她想他的心情依旧不变。
想回将军府了,至少那儿还有许多他的回忆在,缠着小姐央求几日后,金梓如愿得以回去。
回程路上,马车让一名倒地的乞丐挡了路。
小厮下车探看,是名块头大得不得了的骯脏乞丐,浑身上下无一处干净,满脸都是稠密杂乱的胡子,身上多处伤口看似久末处理,有的都溃烂了。
「小威子,发生什么事了?」金梓掀开布帘,探出车厢。
「夫人,您怎么下车来了!快请回去,没什么事,只是有个乞丐挡在路中央,我把他撵定就没事……啊!夫人,您别过来,这乞丐很骇人的……」
金梓的双脚停在乞丐身前,为他身上多处伤口倒抽口冷气。
这声气息令倒地的大汉猛然张开眼睛,盯紧眼前美妇,他低喃说了几个字,随后再也支撑不住,又闭上眼。
他说救救他。
这不是金梓讶异无法动弹的原因,而是因为他的眼珠子,有一个竟然是绿色的!
金梓将他带回将军府,并找大夫为他诊治,修养几日后,大汉清醒,那一颗独特的罕见眼珠着实令将军府内人人惊骇不已。
有人将他说成妖魔,有人将他比喻为怪物,更有人提议将他撵出将军府,金梓摆出夫人的威仪痛斥大伙一顿后,才得以让他留在将军府内将身子养好。
「真是的,大个儿,别理会那些嘴杂的声音。」他身上的伤让金梓想起了李默寒,下意识希望能帮这男人把伤养好。
「大个儿,你看起来不像我们中原人,你家在哪?又为什么受了一身刀伤?」
「我原属边疆游牧后族,一个月前来此送货,遇上半路打劫的恶人,把我砍伤,也夺走我所有财物,我身无分文,才落魄至此。」
「这些盗贼真是无法无天,不过你放心,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自将军爷破了厉杰的贼窝后,零散小贼因为大头被逮,也安分了许多。
拿了一堆瓶瓶罐罐给大汉,「这些涂在你的伤口上,会好得比较快。」
「夫人,谢谢妳。」闪着翠光的绿色眼眸,瞬也不瞬凝视这个自他落难以来,愿意伸出援手救他的女子。
「甭客气。」金梓浅浅一笑,笑容夺了男人的呼吸。
可惜她已是别人妻子,大汉心中惋惜,「对了,夫人,怎么都没见过老爷在府内?」
金梓顿了一下,鼓着脸道:「哦!他呀!出征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我想他连我都忘了吧!」
「出征?敢问夫人,您家老爷是做什么的呀?」
「老、爷?」这名词戳破了金梓的闷气,她笑出声,「我好像从来没这么叫过他,叫将军爷他都不喜欢了,不知道叫他老爷他会有什么表情?」
「将军爷?」他的目光一烁。
「我家老爷正是带兵驻守边外的李默寒李将军。」
「李默寒……原来这里是将军府。」他喃喃低语。
「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大汉言词闪烁,「不晓得夫人可不可以让我在将军府边养伤边工作?以我的薪资来抵药材的银两。」
「当然没问题,我本来就希望你好好休息养伤,我等会请武总管拨间房……」
「不要这么麻烦,我住柴房即可。」
「那……好吧!」
大汉住下,一个月过去,他的伤势已复原,强健的体格让他一人可砍下好几天份的柴薪,府内人人称奇;但他个性阴沉,时常一人躲在柴房不知做什么,除了夫人,无人敢跟他说话。
李默寒仍旧没有回来,金梓除了气得哇哇叫外,也吐得惨兮兮。
她有身孕了。
这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武总管急忙派人快马加鞭,将这消息火速传给远方的将军知道。
让喜事冲昏了头,将军府内的守备却疏于防患。
李默寒得知金梓怀孕,已定好回程,在他预备回京的前两天,金梓却莫名其妙地自将军府里失踪了。
最后见到她的是婢女小彤,她说夫人想自己去膳房找东西吃,便一去无踪影,膳房内的厨娘并没有见到金梓来过。
金梓不见的同时,独居在柴房内的大汉也随着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