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月以来,他难得在周末回利宅跟家人相聚,这个礼拜之所以例外,全是因为他和葛艳爱的争执与冷战让他决定提前离开台湾。
关于他和她之间存在的问题,他必须好好冷静的想一想应付的对策,而不是一再的迎合她,把她宠得无法无天,完全不在乎他这阵子一再被拒绝的感受。
「行祎……」他一踏进家门,利母就得到了通知,匆匆来到利行祎的卧房门口。
这时候该在台湾陪伴女儿的继子,突然返回大宅来,让她直觉应该发生了什么事。
刚脱下外套躺上床的利行祎,起身打开房门,面对和葛艳爱有几分神似的继母。「妈,有事吗?」
「我只是想问问你,小爱……在台湾过得好不好?」对于小辈的感情一直没有多插手的利母,其实心里一直为他们担忧着。
明明该在三个月前就要举办的婚礼突然又延后,这让当长辈的心里担心,但却下敢多加过问。
「她好得很,阿姨不用替她担太多心。」而他,则心情很烂,情绪不佳。
想他可是堂堂大集团的总裁,在吉隆坡拥有呼风唤雨的权势,他的身边有多少女人等着他的青睐,可他心里偏偏只容得下葛艳爱,眼里只有她的身影存在。
这对一个女人来讲,是多大的恩宠!但她却视如敝屣,一点也不在乎。
她的态度让他心灰意冷。
「那你呢?」她也担心这个继子啊,不光只是担心自己任性的女儿。
「我不好,因为小爱不肯答应跟我结婚,她甚至……不晓得自己该不该嫁给我 。」是心灰意冷又不知所措了吧?让骄傲的他在继母面前承认了自己的挫败和惶恐。
「小爱这孩子真是太任性了!她难道一点也没感觉到你对她的好吗?」无奈的摇着头,利母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阿姨,你最了解小爱了,你能给我建议吗?请你教我该怎么做!」他是真的无法可想、无计可施了。
利母仰高颈子看着这总是令人骄傲崇拜的继子,此刻的他神情灰败,极明显的,他的内心正受着折磨。
「好吧,我来告诉你该怎么做。」为了继子和女儿的幸福,利母决定放手一搏,和继子联手来对付这个任性逃爱的女儿。「你爸爸有个朋友的女儿在台湾经营珠宝生意,她叫金琳,人很美丽又热心,她应该很愿意帮我们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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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大的舞会在台北五星级饭店的宴会厅举行。
这是一场跨国集团合作的庆祝晚宴,主办人就是目前才签下合作案的吉隆坡「利氏集团」和台湾的「金野珠宝集团」。
「金野珠宝集团」正式代理「Lin」珠宝,从明天起,「Lin」珠宝将在「金野集团」名下的所有百货公司专柜和店面展示贩售。
这场庆祝晚宴众星云集,「利氏」总裁利行祎和「金野」的总经理金琳都亲自出席这场盛会。
所有的宾客都以为利行祎和金琳会各自带着女伴和男伴出席,但当他们两人以黑色西装和黑色露背晚宴服一同踏进会场时,所有的人都发出了惊呼和赞叹声,大家都争相目睹这对年纪相仿、外型登对,身分地位更是不相上下的金童玉女。
「他们好搭喔!」
「男的又酷又帅,女的美丽性感,这简直是最完美的组合!」
「老天~~他们看起来好亲密,应该是情人吧?」
「当然是喽,你看他们不只身体靠在一起,连眼神几乎都黏在一起,想也知道两人一定有一腿。」
只是短短几分钟,利行祎温柔的带着女伴金琳,两人都还没上台,关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暧昧传闻就以光速传开来。
这样的效果的确惊人,让利行祎相当满意,而他的女伴金琳也很高兴今天制造出来的效果如此的棒。
为了不负众宾客们猜测,他们更是不时亲昵的耳语交谈,就连走到台上致词时,利行祎还牵着她的手,两人登对的站在镁光灯下,谋杀了记者们无数的底片。
「今天很高兴大家在百忙中抽空出席这场盛宴,为Lin品牌珠宝和金野珠宝集团的合作做见证,我和金总经理感到非常的荣幸,也期待着这次的合作能为两个集团带来更大的商机……」
当葛艳爱接到利行祎秘书的通知,匆匆抵达庆祝会现场时,她看见的就是利行 祎和金琳亲密相偎站在台上的画面。
她站在宾客中央,一身的白色雪纺纱礼服让她显得俏丽迷人,但这个颜色跟站在台上致词的男人形成强烈的对比。她看着他们亲昵的举止,纠缠的眼神,摆明是在昭告世人,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合作对象那么单纯……
「请问利总裁,您跟金总经理是恋人吗?」
正当葛艳爱怀疑的瞪向台上时,台下的记者有人忍下住在利行祎刚致词完,就马上举手发问,而这个问题正是在场所有人都感到好奇的。
「抱歉,这是我和金总经理的私事,实在不便做任何回答。谢谢大家今晚参加这场庆祝晚宴,祝大家玩得愉快!」一接到问题,利行祎没否认也没承认,而且在和金琳亲密定下台后,两人直接踏进舞池,随着轻柔的音乐共舞着。
这样的表现,不就等于是承认了吗?
他怎么可以这样做?葛艳爱漂亮的脸蛋充满着震惊,心脏突然间好像被什么东西撞到一样,一阵缩紧揪痛。
这样的画面她从来不曾想象过,因为在她的认知里,利行祎的身边只有她能靠近,而且他说过他深爱着她,但是今晚他竟然将他的怀抱给了另一个女人……
细白的颈子像是突然被勒住了一样,她顿时失去呼吸能力,娇美的脸蛋变得苍白,穿着水钻高跟鞋的双腿忽然发软,纤细的身子也跟着颠晃起来。
「小姐,你不要紧吧?」站在她身边的一位男士,发觉了葛艳爱的异状,伸手扶着她的手臂。
「抱歉,我只是一时觉得头晕……」眼色迷惘难过的看着帮忙她的男人,葛艳爱试苦让自己冷静下来。「谢……」
但是心就是不能平静,揪痛的感觉挥不走、赶不掉,她想跟对方说声谢谢,但是眼眶蒙上了泪雾,让她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喉咙哽咽的发不出声音。
她努力压抑着内心的难受,抬起迷蒙的眼看着他,只感觉对方很高,就像利行 祎一样高……但他不是利行祎,因为他穿着一身白色西装,不是神秘冷冽的黑。
「你要不要到贵宾室歇息一下?」
看着这个俏丽迷人的女子,朴泰俊纵使自己现在内心也不好受,但基于绅士礼貌,他还是对她付出关心。
「好,麻烦你带我去好吗?」内心的惶恐让她想抓个人依靠,眼前这个人出现得正是时候。
「嗯,我带你去。」朴泰俊扶着她穿过宾客群,走在铺着金色地毯的走廊上,来到走廊尽头的贵宾室。
这间贵宾室开放给持有金色邀请卡的宾客们使用,朴泰俊手里拿的正是金色邀请卡,而且他也注意到了这个女孩子手里也拿着一张。
看来,他们两个都是被视为重量级宾客,却都没有得到重量级的对待;他被金琳摒弃在外,而这女孩看来是因为利行祎的关系吧?才会在看见台上的利行祎跟金琳亲密的模样时,露出如此难过的神情,还努力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看样子,他们两个都为情所困哪!
「谢谢你的帮忙。」
进入贵宾室后,葛艳爱挑了个角落坐下来,她的心绪烦乱,双手抱着自己,呆坐在沙发上,苍白的脸蛋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朴泰俊没有打扰她,他该帮的忙已经帮了,现在换他得去找个地方疗自己心口上的伤。
他开门走掉,把葛艳爱孤单的留在贵宾室里,面对一室华丽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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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去看看她吗?我刚刚看见葛小姐被一位男士扶着离开宴会厅,朝贵宾室走去了。」随着音乐优雅共舞,风情万种的金琳却有点心不在焉,她的视线也随着那位俊雅潇洒的男士和葛艳爱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她是真的有些心不在焉,不过她的舞伴绝不会怪她,因为利行祎自己更是明显的魂不守舍。
从葛艳爱一踏进宴会厅里,利行祎就开始魂不守舍了,虽然他极力和她表演出亲密的样子,在台上致词时更不忘制造两人暧昧不明的关系,但是她可以感觉得到,利行祎的身体其实一直紧绷着,而他的视线也有意无意的往宾客中那抹雪白迷人的身影望去。
优雅的舞步蓦地停下。「……我必须去看看。」他不跳舞了,带领着金琳走出舞池,将她安置在沙发休息区,替她拿来一杯无酒精饮料之后,他才离开。
金琳赞赏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像这样有权有势,还非常有绅士风度的男人,竟然还为情所苦着……欸,上天真是不公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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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金琳为利行祎抱下平的时候,他匆忙来到了走廊尾端的贵宾室。
伸手推开金色门扇,俊拔的黑色身影在踏入贵宾室时做了一次深呼吸,为自己接下来的表演做足准备。
踏进里头,他看见了坐在金色沙发上那发呆的纤细身影,和她脸上怔愣茫然的神情,心脏蓦地一阵紧缩,
利行祎,你不能忘记执行计划!
在内心警告着自己,他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故作轻松的走过去,站在她面前用轻松的语调对她说:「小爱,原来你躲到这里来了,金琳陪着我在宴会厅找你,却一直找不着。」
突然有声音闯进她的耳里,金琳这个名字刺痛了她茫然无措的心。
她僵硬的抬头,无助又惶恐的眼里倒映着他刀镌般的脸庞。「行祎……」可是一瞬间,清晰的视线就模糊掉了,因为眼里弥漫的泪雾让她突然看不清楚那张熟悉的脸。
「小爱……」喉咙紧涩,他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大手抚上她的颊,感觉到她的冰凉。「你不舒服吗?为什么看起来不太对劲?」
看着她,他的心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嗯,我觉得很难过……」因为看见了他和金琳在一起,她的心情很糟糕。
「为什么事难过?可以告诉我吗?」她是在为他和金琳的亲密举止而难受吗?黑色锐眸仔细的观察着她,想看出蛛丝马迹来。
「因为……我看见你跟金琳在一起,你甚至没对记者否认你们有没有在交往,这让我心里不舒服,我的心会痛……」从他对她坦白爱意开始,她一直认为他是属于她的,就算她还处于犹豫阶段,但她认为他绝不会变心,在他的身上印着她的专属印记。「祎,你怎么可以跟她在一起?你忘了我是你的未婚妻了吗?」
因为相信他绝不会忘记两人的婚约,所以这些日子来她为所欲为,自由自在的留在台湾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周末假期时则享受着他的呵宠疼爱。
她喜欢这样的生活,也一直以为两个人会永远这么快乐自在的过下去。可是,所有的事情似乎在两个星期前起争执之后变调了……
他不再来找她,甚至连回台北出席庆祝宴会也不亲自通知她,更未邀请她当女伴,反而是找了另一个女人。
当今晚她亲眼看见他和另一个女人亲密的身影时,她发觉自己的心被挖空了,好像失去什么珍贵宝贝的东西一样,很难受。
「小爱,原来我还有让你心痛的能力……」叹着气,他的心因此而飞扬起来,但那仅维持一秒钟。「可是我很怀疑,你的心真的会为我和金琳在一起而痛?你不是拒绝我了吗?你甚至不肯点头答应我的求婚,一直伤着我的心,让我心灰意冷!」
原谅我,小爱!为了逼出你的决定,我必须这么说!他在心中对她道歉,俊脸上的神情则是刻意营造的冷漠和灰败。
「我让你心灰意冷了?」
一时间,她的心也发凉。
「对,你的犹豫和拒绝让我心都冷了,让我不想再等下去。」他看着她益发苍白的脸蛋,俊目一敛,狠下心说出了最重的话——「金琳已经答应以结婚为前提和我交往,她跟我一样渴望跟心爱的人共组家庭,经营幸福的婚姻,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下个月我们将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
他的话,让葛艳爱全身的血液因冰冷而凝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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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行祎让饭店派了车载她回公寓,但他却没有跟着回来,因为他是宴会的主人,不能提早离开,而且他说他已经答应了金琳,今晚要陪她。
关上门,葛艳爱连灯都没开,任由一屋子的漆黑包围着她,让全身已逼近冰冷状态的她更添几分凄森。
他不要她了!
就因为她一直犹豫不决,没有点头答应婚事,他就狠心移情别恋,爱上了另一个女人。
「不……不要爱上金琳……」发凉的背脊贴在门板上,虚弱的双腿强撑着回到可以疗伤的地方后,无力再踏出一步。「祎……求求你别爱上金琳……你爱上了她,那我该怎么办……」
她掩面发出凄惨的哭泣声,冰冷发抖的身子往下滑,跌坐在玄关的地板上。
她很伤心的哭着,滚烫的眼泪从发颤的指间渗出来,滴落在雪白的裙摆上,染出一小片湿渍。
她想止住眼泪滑落,但却止不住哭泣声、止不住心痛,因为利行祎把她的心挖了一个洞,让她痛得忍不住想哭,凶猛的掉眼泪。
葛艳爱一直哭泣着,不知道哭了多久,只觉得后来身子撑不了,她的头发昏,身体发软,最后晕晕沉沉的倒在玄关,摔进黑暗的深渊里……
悄悄跟在她座车后面返回公寓的利行祎,并没有跟金琳约会,而是来到了他们曾住在一起的公寓,静静的站在门外,听着她的哭泣声。
他的心都拧了起来,几度忍不住要掏出钥匙开门进去跟她解释,这一切都只是骗局,但是他还是极力忍住了,心脏也因为强烈的压抑而快要窒息,整个人因为她一直传来的哭泣声而几乎要死去。
他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站了多久,直到他双腿发酸,再也撑不下去,颓然的在门口坐了下来,颤抖的手指扒梳过黑发,抹着疲惫的脸庞……
他闭上眼,直到听不见她的哭声,才在门口昏昏沉沉睡去。
似乎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当他再张开眼时,已经是凌晨四点钟。
利行祎站了起来,他回头看着关着的大门,深深的看了很久。
「小爱,快点来吧,你必须主动靠近我,否则我拿不出理由和勇气再来靠近你了……」
他不安的低沈音嗓对着紧闭的门吐出自己心中的期待,然后他在将亮未亮的天色中转身,踩着疲倦的步伐离开。
只是门内的人没有听见他的声音,葛艳爱依然陷入黑暗之中,一直没有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