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他的直觉,都坚持她是个激情的女人,但他的头脑无法提供确切的佐证。她让他怀疑起自己。她拒绝他进一步行动的方式,就好像它们只是计划而已,好吧,也许是。但只是表面上如此,私底下,他是非常认真的。他和女人的关系一向轻松愉快,但他对婕安一点也不觉得轻松。他要得到她的决心与日俱增。
去他的,她是怎么一回事?外表上,她非常普通,身材中等,一点也不艳丽。她浓密的黑色直发光泽动人,但不至于让人回头。她的绿眼睛很好看,睫毛长长的,,但整体说来,她最令他印象深刻的是她脸上活跃的智慧,而他从不曾被女人的大脑吸引过。问题是,他看得出她是吸引入的,就这样而已,但他的荷尔蒙坚持她是世上最迷人、最诱人的女人。
他不喜欢这样。他一向喜欢女人、喜欢性。他宁愿和女人在一起,那胜于和一堆男人称兄道弟。但他总是可以愉快地走开,找到一个对他而言,意义相同的女人。这种生活方式很好,他不想改变。他不想让女人占据了他的思想,赶走所有其他的——尤其是一个似乎对他毫无欲望的女人。
他不喜欢这样。而接下来的几天,他都在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则例外,因为她是同行唯一的女人才会如此。如果说,黛莎也加入了这次行程,他绝不会看她第二眼;但串莎不在这儿,而他无法将婕安赶出脑海。他以前从未有过这种麻烦,如果一个他看上眼的女人不接受,这是很少发生的事,他只要再找就可以了。但这里他无法再找,这正是问题所在。这—点,再加上她的抗拒,使她显得突出。一旦他拥有婕安几次后,她对他而言便和其他女人没什么不同了,这种执着也会消失。
第六天,当他们系好船准备过夜时,柏恩下了一串命令。两艘船上的巴西人都拿着弯刀,跳到岸上。婕安看着他们从繁密纠结的植物中,清出一块空地。柏恩说得太快了,地没听清楚,所以她走过去问他。“为什么要这样?”
“今晚我们要上岸吃晚餐。”他简洁地说道。“我厌倦了这艘船,而我想其他人也是。”
柏恩过去几天来,心情一直不好,法罗和文森也已经怒声相向了一、两天,而只有上帝知道第二艘船上的脾气有多差。每天晚上她都可以听见另一艘船上的咒骂和争辩,虽然声音低得让她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她向岸上看去,注意到杜雷蒙什么也不做,只轻蔑地看着其他人。
柏恩也注意到了。“杜雷蒙,拿把弯刀帮忙。”他的声调平稳,却又不容反驳。婕安以前从未听过他像这样,她飞快地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神坚定,没有一丝惯有的无赖神气。’
杜雷蒙不屑地吐口痰,靠在树上。“你自己做。”
岸上的其他六个人停下来,看着柏恩。他们非常安静地等待着。
柏恩笑了,但他脸上没有一点愉快的表情。“很好,那就远离这个营地。你不工作,就不能吃,而且当然不能占据这船上的空间。明天早上我们就不带你离开。”
“路柏恩!”柯提文跳上岸,脸气得绷得紧紧的。“杜雷蒙是我请的人,你也是。我会决定谁留下来。”
“不,不是你。”柏恩将那个毫无笑意的笑容转向他。“自从我们离开玛瑙斯后,就不是由你发号施令了。我负责这趟行程,就像外科医生负责手术,驾驶员负责飞行一样。你付钱请我做事,但我们要照我的方法做。杜雷蒙不工作,就留在这里。我们不能为一个不工作的人带食物和装备。”
婕安看见杜雷蒙的眼睛,细小、猥琐,像那些意识到杀机的动物般闪闪发亮。她慢慢地从柏恩身边移开,在她的私人背包旁边蹲下来。如果河岸上有人注意到她,只能看到她的头。但没有人注意她,也许他们以为她在谨慎地避开危险。她拉开背包的拉链,伸手摸索着找她的手枪。她摸到金属了,枪把稳稳地落在她的掌心。
杜雷蒙再次吐了一口痰,从背后的刀鞘抽出一把弯刀。‘‘也许呆在这里的人是你。”他说着,开始向船走去,露出狼般的犬齿。
“也许不是。,’柏恩手伸到后面,从宽松的衬衫下,掏出他的自动手枪。婕安半是惊讶、半是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你们两个都退下。,’柯提文生气地斥喝,走向前。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干涉这件事。”柏恩劝他。
柯提文停住了。仍在船上的瑞克,一步跃到岸上,但跌倒在地。他挣扎着站起来。“嘿!”他巴不得天下大乱地叫。“嘿!这里到底怎么一回事?”
他醉了。婕安抿紧唇,但她仍呆在原来的地方。她希望他不要闯进这道火线,但她也不希望因为试着去带他出来,而使得情况更糟。
“如何,杜雷蒙?”柏恩愉快地说道。“你要工作,或者我来轰掉你的膝盖?那样我不会被指控谋杀,玛瑙斯的警察也不会对你发生的事有话说。他们可能会来和我握手。我会把你留在岸上。也许在你的脚烂掉之前,你会搭上船回玛瑙斯,也或许不会。你在这条河道上没什么朋友。新鲜的血腥味也可能让你第一晚就被美洲豹解决了。”
“你太过分了,路柏恩”柯提文说道。他气得半死,脸色暗红,他认为该属于他的权势被剥夺了。
‘‘这是基本的规矩,柯提文。这是‘我的’行程。我的工作是让每个人活着进来,活着出去。因为我能做到这点,大家都必须照我说的做,没有争议,也没有商量余地。在这里一秒钟就能决定生死。而如果你认为你的兄弟杜雷蒙有这经验可以接替我,那我告诉你,他没有。他对这条河和我们要去的地方一无所知。他的专长——如果他有专长,只限于亚马逊河和它的两岸,还有你想做的那种暗杀的勾当。也许他告诉你他知道内地的情形,但他是在撒谎。”
婕安看着柏恩。他知道柯提文雇杜雷蒙是为了他杀人的本事。她立刻看出他为什么要说出来。让柯提文相信柏恩以为杜雷蒙对自己的专长撒谎,而骗了柯提文,这让杜雷蒙成为坏人,而让柯提文假装他仍是问心无愧。只要柯提文不知道她和柏恩有多大的疑心,他们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如果柏恩能就这样杀了杜雷蒙,她想,事情会简单些。但他是对的,假设他们都回到玛瑙斯,他可能会被控谋杀,因为失去宝藏而愤怒的柯提文,一定会提出控诉。警方私底下可能会感激柏恩帮他们除掉大问题,但舆论上,他将必须受审。
如果杜雷蒙再往前一步,柏恩就可以因自卫而合法地开枪。杜雷蒙拔出弯刀,朝船上走近时,为什么他不这么做?她想到了,杜雷蒙并没有说任何直接具威胁性的话,而柯提文可以发誓说:他只是拔出弯刀来要做柏恩吩咐他做的工作。
瑞克踉跄地走向前,又跌倒了。
“阻止他。”柏恩平静地说道。柯提文机械化地抓住瑞克的手臂。
瑞克挣脱了。怎么一回事?”他问道。
“瑞克,闭上嘴,静静地站着。”婕安的声音像鞭子般地斥喝。他转身朝向她,脸庞因皱眉而丑陋地扭曲。“不要叫我闭嘴。没有人希望你来。”“但是她来了。”柏恩并没有将眼睛从杜雷蒙身上移开,枪也没动。“而且少了她,我们没人能到我们要到的地方。这一仗已经打过,而且她赢了。除了我以外,她是这趟行程想成功不可或缺的人,其他的每个人都是可省略的。”
“你真好,把你自己也包括进去了。”婕安喃喃地说道。
“我试着考虑每件事情。”柏恩用和她一样低的声音回答,”然后提高声音说:“怎样,杜雷蒙?我可不想在这里站上一整晚等着你决定,不立刻开始工作,我就轰掉你的膝盖,把你留在这里。”
杜雷蒙在那里再站了两秒钟,瞪着眼,小小的头颅向前伸,似乎准备冲刺的样子。从婕安蹲着的地方,她看见柏恩扣上扳机的手。也许杜雷蒙也看得见,也许他只是判定这是一场无法打赢的仗,因为他突然转过身,砍起矮树来。其他的人明显地松了口气,也开始砍树。
“他只是在等一个比较好的机会。”她说道。
“我知道。但也许柯提文够聪明,想得到他需要我,至少在进去的路上。”他们的声音再次低得让岸上的人都听不到。柏恩对她浅浅一笑。“考虑得很好。像那样地移开。”
她故意将手伸出来,让他看见枪把,然后将它放进去,再把袋子的拉链拉上。他看着她许久,似乎试着想判定她是不是真的愿意用它。她回望着他。如果他以为她说她知道如何使用武器是在夸大其辞,那他最好再考虑一下。这个回望着他的女人会为保护自己和其他人的生命而毫不退缩;而她从他眼里看出他知道了这点。
他脸上慢慢漾起微笑。突然间,让他眼睛蒙上阴影的坏心情不见了。不知怎地,婕安并不信任那个发光的微笑,如果路柏恩看起来那么快乐,那他一定想到一些她不喜欢的事情。
柏恩吹起口哨跳上岸,小心地不离杜雷蒙使劲挥舞的弯刀太靠近。婕安刚才告诉他的,比她以为的还要多了很多,而他所能做的,便是克制自己不要得意地大笑。
但他手边有些必须马上处理的严重问题。他走近柯提文,脸上毫无表情。
“跟我走。”他说道,朝另一艘船移动,远离杜雷蒙。柯提文不情愿地跟着,瑞克也踉踉跄跄地陪着他们。
“你能控制杜雷蒙吗?”柏恩直率地问道。“如果你不能,我会把他留在下一个村落。我无法关照一切又同时留意我背后,而且我会烦透了必须拿枪逼他工作。”
“也许你已经忘记了是谁出的钱。别再用那种船长的口气对我说话。”柯提文点燃一根雪茄,透过烟雾看着柏恩。
“如果你不喜欢我,我会在下一个村落离队。”
“很好。”柯提文生气地说道。“你走吧。杜雷蒙说他对内地很熟悉,而且我相信他,我们不需要你。”
柏恩哼了一声。“那你就活该接受他带给你的麻烦。我希望你喜欢这次远足,因为你们铁定找不到你要找的。”
“那是你的看法,而我们都知道你的看法的价值。”瑞克插嘴说道。
柏恩和柯提文都没有瞧他一眼。“喔,我们会找到的。”柯提文自信满满地说道。
“没有婕安就不行。”
这使得柯提文停顿了一下,“婕安怎样?”他英俊的脸孔变得冰冷。“她会和我一起。可以说杜雷蒙并没有给她好印象。”“那你有吗?”瑞克不满地说道。“她认为你讨人厌。”柏恩露出一个得意的笑。“但在床上很行。”柯提文再次深思地看了他一眼。“你在吹嘘。”他最后说道。
“什么原因让你这么想?”
“婕安比我们任何人更想找到这个地方,她好澄清她父亲的名誉。”柯提文说道。“她不会因为和你上床而放弃这次机会。”
瑞克皱起眉头。“我妹妹?一定是开玩笑。婕安可能是同性恋,她和一堆怪人混在一起。懂我的意思吗?”
瑞克开始让柏恩紧张起来,但他继续不去理会他。“不只是因为那样,不完全是。”柏恩同意。“不过,好好看看杜雷蒙。如果你是个女人,你会愿意在由他负责的情况下,到任何地方去吗?你以为我为什么坚持婕安要在我的船上?她明白拒绝和杜雷蒙搭乘同一艘船。”
当然,他是在吹嘘,他对婕安已经够了解了,知道“固执”是她的教名。她下定决心要找到那座城市,但他猜想柯提文和她哥哥都低估她了。这正合他的需要。
他不在乎地耸耸肩。“如果你不相信,可以问她。”.
瑞克转身照做。“嘿,婕安!”他大叫。“路柏恩真的
柏恩花了一秒钟推测这个白痴要说什么,而那正是他一拳打到他肚子上所需的时间。瑞克唉地一声,弯下腰,抱住肚子。他咳嗽起来,而且开始呕吐,柏恩立刻向后退,柯提文也是。、
过后,柏恩用手扭住瑞克的衬衫,将他提起来。“清醒一点,”他用一种和他平常使用“我无所谓”的语调毫不相同的声音说道。“而且保持清醒。因为如果你对婕安说了任何我不喜欢的话,我会把你踩在地上,不论你是否有能力还击。清楚吗?”
瑞克试着将柏恩的手推开,但柏恩只是扭得更紧。“我说,清楚吗?”他大吼。
“是,”瑞克最后喘起气来。“呃——是。”
“你最好记住。”柏恩放开他,然后转向柯提文。“你的决定如何?”
柯提文不喜欢这样——事实上,自从船离开玛瑙斯的码头那一刻起,他就一直不喜欢一切与这该死的行程有关的事。他们一找到珠宝,不再需要他或薛婕安时,他发誓要把这鬼向导砍倒。
“好吧。”他喃喃地说道。“我会和杜雷蒙谈谈。”
“你最好不只是谈谈而已。”柏恩走回第一艘船,知道婕安敏锐好奇的眼光正停在他身上。他很感激她就呆在那里,而不是上岸看看他们到底吵些什么。也许她这么做是因为要看住杜雷蒙。想到她在背后护着他,让柏恩有温暖的感觉。
仍然为输了一招而激动的柯提文,来到杜雷蒙死命地挥着弯刀的地方。
“我想和你谈谈。”他说道,扭头示意他们该走到不被听见的地方。因为所有的巴西人都会说点英语,而他不希望任何人听到。
杜雷蒙停止挥刀,走开了几步。他眼里有—锻冰冷的光芒,一种空洞又野蛮的表情,它甚至让柯提文都有不自在的感觉。“今晚我要杀了他。’;杜雷蒙说道,举起弯刀。“只要一挥刀,他的头就会在甲板上跳。”
“还不到时候。”柯提文说道。“没有了这杂种,那个女人便不肯合作,而我们必须有她。只要应付到找到宝石为止,然后你就可以做任何你想对他们两个做的事。”
“我可以让她合作。”他细小的眼睛移向第一艘船上那个端正的身影。
柯提文已经厌烦了和笨蛋打交道。“就照我说的做。”他生气地斥喝,然后走开。杜雷蒙冰冷的眼神盯住他的背,厚唇扭出一个凶猛的笑。“怎么一回事?”婕安低低地问柏恩。“我们说定了一些事。”“比如什么?”“比如说:谁来下令。”“那就是你揍瑞克的原因?他要说什么?”
柏恩看着她,被她精明、率直的眼神吸引住。他可以撒谎,但她会知道。“他要问我们是不是真的有过……呃,关系。”
从她的样子看来,他知道她注意到了他在最后一秒钟修饰过的字眼。“是什么事让他这么以为?”
“我告诉他我们有。”他漫不经心地说道。
她不像他预期地暴跳如雷,反而转过身看着那些人工作。“有其他理由,或只是男人常吹的牛?”
“他们打算将我留下,我告诉他们没有我你不会去。”
“聪明。不过那不会让你进我的帐篷。”
“必须要这样,至少偶尔如此。我们在里面做什么是我们的事。”
她看了他一眼。“你以为你设计到我了,是不是?我可以设计一场争吵,把你踢出来。”
他把手放在胸口上。“你会那样置我于险地?”
“就我看来,你自己可以应付。”
“记住,”他笑着说道。“你是在我和杜雷蒙之间做选择。”
“千万不要这么想。”她奉劝他。“杜雷蒙是拿来和动物相比的。”
那些人已经砍出一块够大的空地,所以他们可以很舒服又安全地坐厂。派比上船去拿酒精炉、灯和晚餐用的东西。
婕安走过去帮他;把那个瘦小的印地安人吓一跳。他低下头.害羞地用葡萄牙语喃喃说着谢谢,这是她听他用葡萄牙语说的第一个字。
柏恩对这一天很满意。他制伏了杜雷蒙,而且暂时控制住情况——至少直到他们找到那个城市为止——如果他们找得到。柯提文是个聪明人,只要他认为他仍然需要柏恩和婕安,他就会拴住他请的杀手。
不仅如此,他也得到了关于婕安的答案。她很冷漠,好吧,但一位对某个男人无动于衷的女人不会愿意拿出武器来,为了保卫他而对人开枪。她是个骗子,把所有的热情藏在冷漠的行动后,但现在他知道了。
岸上的晚餐进行得很顺利,一部分是因为大家很高兴有藉口可以下船,一部分是因为柯提文对杜雷蒙说的话显然起了作用。这一餐结束后,他们仍在那里逗留,不愿意回船上。婕安拿出几副牌,那些男人很感激地接受了。她拒绝加入他们,坐在离他们有点距离的地方,满足地看着火光。柏恩也决定不玩,来到她旁边坐下。
“好主意,我不知道你有这些牌。为什么你以前不拿出来?”
“如果拿了,每个人就会玩腻了。现在这会吸引住他们几天。”
“这么说来,你还是个心理学家。”
“只是普通常识而已。我有经验,知道无聊的滋味。”
“你不也觉得无聊吗?”
火光映在她脸上,照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有点,但不像他们那么严重。我喜欢这种生活。我必须有一些书,但我不需要电视机或是电话之类的东西。”
“你为什么不带一些书?”
“为了让自己喘口气。我背包里的东西已经够多了,我有两部照相机、一卷底片、一架收录音机、电池、一本空白的笔记本和防水笔。”
“不要忘记你的小东西。”他指的是那把手枪。“不会的,别担心。”“为什么要带两部照相机?”“以防有一部出了问题。在我的经验里,常会有事发生。”
“你还带了什么?”
她的笑容更明显了。“一把小扫把、一把镘刀。”
“什么?” “铲子?”
“你听见我说的了。”
“你要小扫把做什么?”
“这些是考古学家的标准工具。你以为我们用什么?
“我想到‘挖掘’时,不会想到小扫把。以这样的速度,发现任何东西都要很久的时间。”
“或许是,”她同意。“但那样我们不可能破坏发现的东西。当失去的东西都无法取代时,你就学会了小心。”
她的眼睛闪着对她工作的狂热,虽然他看不出她为什么会为那些骨头和旧建筑而兴奋。
“在东非有一个重大的新发现。”她说。“在欧萨拉,看起来像是整个村落,好几千年前便存在的,我愿意付任何代价加入那个队伍,但我被拒绝了,甚至没有被列入考虑。对人类以往如何生活,有这么多要学的,而最好的办法便是将遗物拼凑起来。”
“为什么你没有被列入考虑?”他问她。“因为你父亲?”
“是的。”她的眼睛失去了光彩。他几乎后悔提到这个话题,因为那提醒了她,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几分钟后,她说了声抱歉,回船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