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叫,房内所有人都看着她--包括「它」。
甄富贵觉得「它」比年靖春的残脸可怕百倍。
「富贵?」年靖春发现甄富贵脸色惨白,关心地问着:「怎么了?」
甄富贵想装作没看到也不行,她只能视线尽量回避「它」,她额冒冷汗,觉得房里瞬间如冰天雪地,那烧着的炭炉一点用也没。
「富贵?」年靖春穿过「它」来到她身边,揽着她的肩,让她靠着自己,「妳还好么?」
「春……」她躲进年靖春怀里,当成什么也没看见,「我……我没事。」
「富贵,妳若疲累,就让春儿带妳回去歇息吧!昨晚春儿想必累坏妳了……」年老夫人轻咳一声,但精神显见好多了。
「不……没……」甄富贵脸一红。
「娘是过来人。」年老夫人握着甄富贵的手,笑道。
甄富贵的脸更红了,压根儿不知如何回应。
「娘,妳别再笑我们了。」年靖春见甄富贵没怎么样,这才安下心,只是心中疑惑:为什么她突然大叫?
妳看得见我?
娘呀,「它」讲话了!看不见,我什么都看不见!甄富贵在心里大喊,人更往年靖春怀里偎去。
妳真看得见我?
看不见啦!甄富贵抖着唇,连手也跟着发起抖了。
「富贵,本来为娘的该跟妳好好聊聊,可惜我这身子……咳咳……」年老夫人说完又是一阵咳。
甄富贵抬起头,正好看见「它」拍着年老夫人的背,似乎想替她舒缓痛苦,无奈「它」怎么拍就是会穿过年老夫人的身体。
她看不下去,起身为年老夫人拍背顺气,她刻意背对着「它」,轻声问道:「娘,您好些了么?」
「嗯,好多了……」年老夫人笑道。
年靖春在一旁看了,很是感动。
妳果真看得见我。「它」又说话了。太好了,终于有人看得见我了!
甄富贵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它」是真的在欢呼没错。
「娘,您饿不饿?我让厨房煮些好吃的,我们一家人一道吃吧!」年靖春询问。
「也好,娘也好久没同你一道用膳了。」年老夫人点点头。
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一个看得见我的人了!太好了!太好了!老天爷啊,檷还是眷顾我的!啊哈哈,哇啊哈哈~~
甄富贵偷瞄「它」一眼,发觉「它」正绕着房间在跳上跳下的,她头皮发麻,眼前开始发黑。
她不是只听得见花精说话么?何时她进步到连「那个」也看得见听得见了?她能不能不要这种异能?她不要啊!谁来救救她?
「吩咐厨房煮些富贵爱吃的菜。」年老夫人提醒。
「嗯。」年靖春颔首,转向甄富贵,却发觉她摇摇欲倒,「富贵?」
「嗄?」甄富贵腿一软,跌坐在床旁的矮椅上,她勉强打起笑容,「我没事。」只是撞见了「那个」而已。
「妳爱吃什么,我吩咐厨房准备。」
太好了,太好了……「它」还在闹。
「我什么都爱吃。」甄富贵的笑容很僵,「只是……」
「嗯?」
「我能否要点酒喝?」她需要酒压惊。
「好。」年靖春见她容颜泛青,有些疑惑,但没多想,只拍拍她的肩,便去唤人了。
「富贵,妳还好么?」富贵的脸色坏到跟她有得比。
「娘,我很好,我还想跟娘多聊聊天。」
呜呜呜……呜呜呜……「它」闹完了正跪在地上掩面痛哭。
「听春儿说,妳家是种花的是么?」年老夫人轻咳了咳,笑问。
「是啊,我们家种牡丹。」
「牡丹啊……牡丹好,牡丹很美。往年春天时,我记得外头花园里的牡丹总是年年盛开,无一年缺席,老爷他……」年老夫人笑容一僵,随即难掩失落地垂下眼。
「娘?」甄富贵这声「娘」是愈唤愈顺口。她望着年老夫人,觉得像在看女性版的年靖春,年靖春除却眸色与发色外,五官应是较似公公的,但望着婆婆的眼眸,就像在看年靖春的眼睛一样,感觉十分亲切。
老天啊,终究是听到我的祈求了……哭完,「它」开始谢天谢地。
「没什么,我想起老爷……他很喜欢种花,总不知他从哪儿拿来花种,也不管合不合适就全种在这花园里。」年老夫人因忆起过往而笑,但眼眸却是黯淡的,「这个人总是没有条理……」
「娘,公公种的牡丹是什么牡丹?」甄富贵见年老夫人黯然的模样,忙转移话题。
「我只记得是黄色的,就像妳衣裳的颜色,她的花蕊是紫红色的,可是老爷他从未告诉我那朵牡丹唤什么。」年老夫人笑了笑。
「应是……」甄富贵才恢复的血色随即因「它」飘过来而消失,她竭力维持呼吸平稳,但声音里还是充满恐惧,「应是『染裳』。」
此话一出,「它」与年老夫人同时出声。
咦?
「咦?」年夫人讶然以对,「富贵,妳说……妳再说一次。」
「娘,您说的黄牡丹应是染裳。」甄富贵自动隔绝「它」的声音,「染裳的蕊心就是紫红色,应该还带点白,是吧?」
「是是是。」年老夫人不知为何情绪亢奋了起来,「原来老爷他……」
小姑娘,妳怎会知道那牡丹的名字?「它」站在甄富贵身后探头探脑,甄富贵不理「它」,「它」还是坚持地问着。
甄富贵快被吵死了,她用尽全力装作视若无睹,只差没入定,心中不停地盼着年靖春能快点回来。
「富贵,谢谢妳。」年老夫人的眸中泛着泪雾,「至今我方知晓原来老爷是爱我的……」
小姑娘,妳快同染裳儿说牡丹是为她种的!快呀!
「嗄?」甄富贵一时间有些混淆了,她来回看着年夫人与「它」,不知该搭谁的话,所幸年靖春回来了。
「娘,我们今天到偏厅用膳可好?」年靖春发觉她娘的眼眸发亮,这是以往未有的情形,他朝甄富贵投以询问的眼神。
甄富贵回他一个「待会儿再说」的眼神。
年靖春微颔首表示明了,甄富贵则好一会儿才想到,他们怎么光靠眼神交流便能明白对方的意思?他们有那么熟悉彼此么?
她的视线跟随着年靖春,看着他对年老夫人嘘寒问暖,突然觉得想哭,却不知道为什么想哭。
小姑娘,小姑娘,妳同染裳儿说吧!快点说啦!
下一刻,她的泪意全教「它」给逼退了。
「也好,我好久没出房间了……」
「娘,我来替您着装吧!」甄富贵虽然不善着女装走路,但对于穿还是有基本常识的,她上前同年靖春扶住年老夫人。
「好。」年老夫人微笑道。
小姑娘……小姑娘……「它」一直在吵,还跟前跟后的。
「衣柜在那边。」年靖春指了个方向。
「好。」甄富贵点点头,转身要走过之时,不小心踩到裙襬,整个人「砰」地一声趴倒在地。
「富贵!」年老夫人与年靖春异口同声大叫。
「好痛……」她真是出师不利。
年靖春没同情心的笑出声,一个箭步上前抱起妻子,「妳啊,还是坐在原位吧,我去叫人来。」
甄富贵羞得只能把脸埋进她相公胸膛,任他抱着她坐到年老夫人身边。
「等我一会儿。」年靖春毫不掩饰地狂笑离去。
甄富贵却只能有气不敢发,红透脸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吭。
哈哈哈,小姑娘妳真有趣!
可恶,竟然连「那个」也笑她!
「富贵,妳是否不惯穿女装?」年老夫人脸上有明显的笑意,但她很含蓄没笑出声,不似年靖春直截了当地笑她。
「让娘见笑了,我的确不惯着女装。」甄富贵没想到当人媳妇第一天就被看破,「我真是……」
「我一开始也穿不惯中原人的衣裳,总觉得又长又不方便,而且质料还轻轻软软的,一穿上就不知道怎么走路了……像我族的衣裙都偏短,走路什么的都很方便。」年老夫人用过来人的语气安慰甄富贵,「不过后来我硬是强迫自己穿着到处走,久了也习惯了。」
甄富贵这才觉得安慰了些,「谢谢娘。我打小就在花房与花圃间跑,是个野丫头……」
「我也是,我家是养马的,来中原之前,我一直都在草原打滚。」年老夫人慈霭地笑着,「后来是遇到老爷……」
甄富贵注意到「它」沉默许久,一直站在年老夫人身边望着她,她下意识想保护年老夫人,但见「它」沉静中带着一股强烈的情感,让她迟疑了。
喂,你走吧!我不想伤害你,你不走,我就请道士来收你。甄富贵试着在心里说话,希望「它」能有所感应。
不过这个方式她同花精说话时完全不管用,很显然的,对「它」也没用,因为「它」动也不动。
此时年靖春带着一名婢女进来,甄富贵趁着他们说话之时,低声对「它」说:「喂,你快走,你若不走,我请道士来收你。」
「它」一听,猛然回头瞪着她……呃,事实上,她只感觉到一阵寒风袭来,就见「它」飘来自己面前。
小姑娘,妳说什么?
她肯定、确定「它」语带威胁。开玩笑,她从小被桃红捉弄到大,被其它花精威胁到大,眼前只不过是「那个」,凭什么威胁她?甄富贵感觉到一把无名火直往脑门上窜,差点破口大骂,但她及时忍住。
「总之,你别在这儿缠着我娘,不然我真找道士收你!」甄富贵瞪着「它」,压低声道。
就凭妳!「它」哼嗤一声,告诉妳,道士也收不了我,我就算魂飞魄散也不会离开这儿的!我要陪在染裳身边,她就快来陪我了!
「我娘身体健壮得很,你少咒她!」甄富贵不自觉地大声起来,引来房里所有人的注意。
「富贵?」年靖春走过来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妳怎么了?不太对劲。」
咱们走着瞧,看是妳强还是我硬!「它」突然变了个模样,青面獠牙的样子让甄富贵倒吸口气,而「它」下一句话瞬间让她忘却恐惧,火冒三丈。信不信我可以一瞬间让这个男人染病!
「你敢!」甄富贵气得拍桌,起身将年靖春护在怀里,「不准你动我相公!不准你伤害我娘!」她吼完,眼前一黑,腿一软,若非年靖春及时撑住她,只怕她已跌倒在地。
「富贵?」年靖春不明所以的看着甄富贵。
「春儿,富贵怎么回事?」年老夫人也在婢女的扶持下靠近。
不准?哼,只要阻碍我的人都得死,我先拿妳开刀!「它」突地化作一股黑烟朝甄富贵袭来,却见到她颈上的颈饰而愣住。这……这是……染裳……
霎时,「它」消失得无影无踪,而甄富贵也失去了意识,倒入年靖春伸出的双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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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年靖春的声音将陷溺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找不到出口的甄富贵拉回光明。
甄富贵眨眨眼,见年靖春正俯视着自己,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我……我怎么了?」
「妳在娘的居处大吼大叫完之后就昏了。」年靖春边说边拧干布巾在她脸上轻拭。
「啊!」她想起来了,她见着「那个」,「它」威胁要伤害相公,「你有事吗?娘呢?娘有事吗?」
「我们都好好的,倒下的只有妳。」年靖春已卸除他的易容,房里只有他们二人。
「那就好……」甄富贵吁口气,安下心来。
生平第一次见鬼,谁知道鬼这么难缠,一下子笑、一下子哭、一下子生气,一下子就动手了。
「所以,妳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年靖春将布巾丢进一旁的脸盆,笑问。
甄富贵微怔,望着年靖春,并未在他脸上找到不悦,「对不起,我……」
「我没生气,不过妳突然昏倒吓坏我了。」他一直到甄富贵睁开眼,悬在半空的心才安下。
「对不起……」甄富贵微敛眸,低声道歉。
「妳那时的样子活像见鬼了。」年靖春这话一讲出口,甄富贵立即脸色一变,他见状微挑眉,「妳真见鬼了?」
甄富贵诚惶诚恐的轻点下头。
年靖春没笑她,反而十分严肃的望着她,「富贵,看着我。」
甄富贵乖乖地看着他。
「这是真的么?」
「嗯。」甄富贵没想到年靖春会如此轻易便相信她,有些不可置信。
「果然……」年靖春低吟道。
「年靖……相公……呃……」她一时间不知怎么称呼年靖春才好,被称呼弄得话都说不好了。
「妳想唤啥便唤啥。」年靖春教她涨红的脸以及结巴逗笑了。
「那……阿春?」甄富贵试探地唤着。
「亦可,不过妳唤我阿春我便叫妳阿贵。」年靖春可不想吃亏。
阿春用官话念起来便似「阿剩」,难怪年靖春不给叫。
「噫?」甄富贵不太想被唤作「阿贵」,便别别扭扭地唤:「相公。」
「乖。」年靖春好笑地摸摸她的头,「饿了没?」
「嗯。」甄富贵抓住年靖春往她头上摸的手,「没人这样摸过我的头。」
「现在有人啦!」年靖春戴上纱帽,朝外头唤了声,万紫、千红以及一名小厮随即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进来。
「小姐……呃,夫人您醒啦?」万紫颇忌惮地偷瞄眼年靖春才关心地问。
「嗯。」甄富贵见自己的贴身婢女见到年靖春活似老鼠见到猫,便知年靖春可能给她们什么苦头吃了。
她在年靖春的扶持下走至桌旁,他们三人已布好菜肴,置好碗筷。
「你们去做事吧!」年靖春淡道。
「是。」三人行礼,随即离开。
「拿下来。」甄富贵待他们三人离去后,马上说。
「是是是。」年靖春拿下纱帽,「怪了,这纱帽做工精致,材质又好,怎么妳一点也不喜欢它呢?」
「谁会喜欢把你的脸遮住的东西。」甄富贵瞥他一眼,那顶纱帽只有他自己爱吧!
年靖春自妻子的眼神与言行充分感受到她对这顶纱帽的厌恶,不由得大笑。
笑吧笑吧,她已经习惯了。甄富贵对相公取笑自己已然习以为常,但见他笑个不停,她不禁恨恨的瞪他一眼。
「对了,我昏倒之时,你又欺负我的婢女是不?」
「我哪敢?」年靖春好不容易笑到一个段落,又想起妻子昏迷之时发生的事,一双眼又笑弯了。
「怎么万紫、千红好像更怕你了?」甄富贵疑惑道。
「是她们自个儿多想了。」年靖春很好心的提供答案。
甄富贵闻言,搁下碗筷,转头细望她相公的脸,不解地说:「多看几次就习惯了,怎么万紫、千红还不习惯呢?」
「妳以为每个人都像妳呀!」年靖春又想笑了。
「我是一介平凡女子,一点都不特别。」甄富贵颇有自知之明地道。她重拾碗筷,开始大块朵颐,今天被鬼吓昏,反倒吓出好胃口来。
年靖春望着他妻子用膳的模样,开始想厨子是否试了新菜色,或是家里来了另一个新厨子,不然她怎么会吃得津津有味?
他好奇地夹了块肉入口。怪了,一样呀!
「好吃么?」年靖春忍不住问她。
「嗯。」甄富贵忙着吃,因此只点头响应。
「比起甄家的厨子又如何?」年靖春又问,他想到也许是甄家厨子手艺不佳,致使妻子吃到年家厨子的菜肴才会如此津津有味。
甄富贵莫名其妙地望眼她相公,吞下菜后才道:「你怎么了?怎么不吃?」
「妳吃东西的样子好像这些菜都是美味佳肴。」他本就吃不多,但见着妻子的吃东西的模样,他竟觉饥肠辘辘。
「是啊!」甄富贵夹了块鱼肉到他碗里。「我以前啊,最喜欢用膳的时候了,因为可以吃饱。」
「妳说的好似妳从没吃饱过。」年靖春的胃口跟着好了起来。
「因为我野嘛,一天到晚到处跑,自然容易饿。」甄富贵回想一下,自己的确从没胃口不好过,「你也要多吃些,你也常在外头奔波的。」
已经很久没人跟他这样说了,年靖春脸上泛起笑,「嗯。」
饭后,年靖春再次提起今早在年老夫人居处发生的事,甄富贵支支吾吾的,不知该不该说。
「等过些时日再说好么?」一旦说出来,必定会牵扯到他们甄家的异能,虽说他们已是夫妻,没什么不能说的,但她还是犹豫。
「也好。」年靖春明白妻子并非畏惧鬼灵,而是另有他瞒,「不过,妳真没事?」
「没事,那只鬼一见到我的颈饰,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见了。」甄富贵抬手抚了抚颈饰,笑道。
「妳知道为什么我娘的居住没什么婢女、小厮走动么?」
「不知道。」
她只觉得娘住的地方并非年家大宅偏静之处,却荒凉得吓人。
「我爹去世之后,娘病倒,那座宅子便常传见鬼之说,我曾经想让娘搬到别处,可娘坚持要住那儿。」年靖春对年家的情况毫不隐瞒,坦荡荡的,让有所瞒的甄富贵无地自容。「我自己是没见过,娘也未曾见闻,不过除了年叔、我还有几名婢女外,没什么人敢去那里走动,没想到今日会让妳撞见……」
「我也不知道自己何时能见鬼了?你们没找道士来收么?」
「找过了,道上做过几次法,但未见效。」他未曾撞见,是以他并不太相信有鬼,可为了让年家上下安心,他还是找了道士来,只是没什么效果。
从小到大,每个算命的都说她甄富贵八字重,可八字重怎会撞鬼咧?若要撞鬼,在洛阳她老早该撞了,怎会嫁到长安来才撞呢?而且鬼不都在夜晚出没,怎么她大白天的会见鬼?她有点胡涂了。
「好了,年家闹鬼,也许妳该考虑退婚……」
「你说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退婚?」甄富贵想也不想便否定。
「昨夜有人一直提退婚这回事,今夜我好不容易想通了,怎么那人又不想退婚啦?」年靖春故意取笑甄富贵。
「我们已经一起『睡觉』了,初夜也过了,货物既出,概不退货。」甄富贵鼓起腮帮子,不悦地道。他就爱笑她!
「要是日后若有人提及退婚或是昨夜发生之事的话……」
「那我就是不守信诺的小猪,可以了吧?」
「这可是妳说的。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甄富贵同年靖春击了掌才发现自己上当了,「你你你……」
可恶的年靖春,他分明就是故意的,要她不能再拿他的脸作文章,想到她不能再劝年靖春以真面目示人她就气,这就罢了,她现下连要他在众人面前拿下纱帽也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