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吧!」年靖春笑着拥甄富贵人怀,炙热的气息吐在她耳畔,「怎么样都成,妳骂吧!」反正甄富贵不能再提退婚,怎么样都是他赚到。
「大坏蛋!」甄富贵忍不住抡起拳头往年靖春的胸膛搥去。其实她下的誓并不重,可是以她的性格,违背诺言这种事她是绝对下做的,才会格外气恼。
年靖春任由甄富贵发泄,只是仍止不住地猛笑。
甄富贵打累了停下手,但年靖春依旧一副不痛不痒貌,「累啦?」年靖春抱起她走向床榻。
「你皮太厚,打不穿啦!」甄富贵气恼地抱住年靖春,拿他当暖炉使。
忽地,她脑中灵光一闪,开始自言自语分析起来:「不对呀,白天怎么会有鬼呢?难道他是魔力高强的鬼?还是神力强大的花精?可哪有花精是那样的?他消失之前念着的染裳是花还是……」
「染裳是我娘的名字。」年靖春一直在听甄富贵的自言自语。
「啊……那就能解释为什么他看见我的颈饰就马上消失,嗯……」甄富贵浑然未觉年靖春在跟她对话,还很高兴有「天音」为她解惑,「明儿个还是得去瞧瞧……」
「富贵,妳若要找娘,要有我陪在身边,知道么?」年靖春打断甄富贵的思绪,异常严肃地告诫。
「我不会有事的。」甄富贵笑着挥挥手。她才没那么娇弱,只是撞鬼又不是被鬼附身。
「答应我。」年靖春低头直勾勾望着她。
甄富贵感受到年靖春的关怀,遂笑道:「我答应你,如果我要去找娘,定会找人陪着,好么?」
年靖春点点头应允。
「好了,睡吧!」甄富贵抱年靖春抱得更紧了,她爱娇地蹭着他,微笑地合上眼。
「嗯。」年靖春大手上下抚着她的背,将她揽得更紧些,轻轻地吻了下她的发,才合眼入睡。
须臾--
「对了,相公。」甄富贵略带睡意的冒出声。
「嗯?」年靖春还没睡。
「我觉得那本策论很有趣,下回咱们来研究一下好不?」她非常好奇,可策论让年靖春收走了,她相信他一定看过了。
年靖春沉默半晌,才饱含笑意的说:「妳……真不怕死。」
「嗯?」
「昨夜妳还玩不够么?」年靖春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魅惑的沙哑。
「呃,我们可以不要像昨夜那样么?我会累死。」甄富贵坦承好奇心无边,但体力有限。
「若我不答应呢?」年靖春忍不住问。
「那就算了……」她再蠢也知道这种事不能随便找人研究,「我自己研究,你将策论还我。」
「不。」年靖春搂紧她,在她耳边低声道:「夫人,这策论要两人一道研究,一人是做不来的。」
甄富贵抬脚想踹开年靖春,但年靖春有先见之明地将她的腿夹住。
「年靖春!」甄富贵恼了,「不研究就算了,把我的脚还来。」
「不还。」年靖春皮皮地回道,故意咬了下她的耳垂。
「年靖春你真讨厌……」甄富贵放弃挣扎,一天折腾下来,她也没多少体力陪年靖春闹,他体力过人是他的事。
「不陪妳『研究』策论就讨厌啊?」
「我方才失言可以了吧?」甄富贵对年靖春的气闷维持不了多久,「好啦好啦,快睡吧!我可不想象昨夜一样听见今晨的鸡鸣才入睡。」
「昨夜啊……」年靖春的声音听起来有阴谋的味道。「我们不如也来听听明晨的鸡鸣吧!」
「什……」甄富贵方要抗议,小嘴就被年靖春封住了,毫无反击能力的她,再次深深体会到什么叫「言多必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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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一个月,甄富贵都没再见过那只鬼,许是每天至年老夫人居处请安,人气较旺的缘故,也可能是她忙着适应新生活,无暇顾及而自动忽略之故。
总之,甄富贵没再见到那个鬼,没见也好,眼不见为净,省得她日日挂心。
年老夫人这一个月来不知是因她与年靖春的成婚有冲喜效果,还是因为那只鬼不在,总之,她的身体健康了许多,脸色也红润许多,日前她甚至吃得较以往多,这让年靖春欣喜不已。
而婚后她的生活说有变化,也算不上什么大变化。她仍是每日上甄家花房,同尚留于长安的甄老爷、桃红斗斗嘴或是养花,也招待上门的客人。
另外便是她试图着女装,即便每天至少跌个一回,她仍乐此不疲,为此年靖春不得不为她准备药膏,每日就寝前替她擦上,揉散淤青。
由于甄家花房位于长安城郊,年家的商铺位于西市,两人白日较少有机会见面,不过年靖春会在午膳时前来甄家花房,两人短暂相聚后,甄富贵会回年家陪年老夫人,年靖春则回商铺去。
他们晚膳后则会分享彼此今日的趣事轶闻,由于甄富贵之前一年只来一次长安,因此许多长安事对她来说是很新鲜的,很多对长安人很平常对她来说却很新奇的小事,每每一说给年靖春听,总会被他取笑。
若说有什么特别的,便是甄富贵没使用过特地为她辟出来的房间,她与年靖春共享一房,万紫、千红有一次跟她提到并非所有的夫妻会共睡一房,结果当天晚上甄富贵就问年靖春了,这问题却让年靖春笑到在床上滚,让提出这个问题的甄富贵觉得自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姑。
待年靖春笑够了,才道:「有什么关系?咱们是咱们,别人是别人,惯例是惯例,还是妳真想到隔壁去睡?」
甄富贵猛摇头,她已经习惯拿年靖春当暖炉使,一个人睡只有棉被可以抱,才不干呢!而且,分房睡他们就不能「研究」策论了,怎么想怎么亏。
不过,年靖春偶尔也会问出一些不太有脑子的问题,大多是关于牡丹的事,甄富贵非常讶异年靖春也会有不知道的事。
但她倒没把握机会取笑回来,反倒十分认真的教年靖春,教到年靖春倒背如流为止。
一个月下来,年靖春反而较像花房的主人,甄富贵也多出了许多时间育花。
时间飞逝,年关将近,家家户户莫不积极准备过年,各处喜事也频传,今日对街的张家公子娶妻,明日后街的刘员外嫁女,让原就热闹的长安更加热闹了。
不过这些都和甄富贵无关,她困扰的是如何育出本命牡丹,她都嫁作人妇了,也十八了,但本命牡丹似乎仍与她无缘,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终于,甄老爷看不过去,伸出了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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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甄富贵一口茶含在口里,听到她爹的说法,差点喷了出来。
今日甄老爷带着桃红来访,主要是要辞行,因为他准备带着甄家的人回洛阳去了,一方面也同年靖春商讨由他接手甄家花房的生意,让甄富贵能专心地培育本命牡丹,另一方面他是前来传授甄富贵培育本命牡丹一个最重要的诀窍。
「是啊!」甄老爷用力点头。
对呀!桃红跟着附合。
「用爱就成?」她才不相信本命牡丹是这样养出来的。
「不,是妳有多爱妳相公,本命牡丹就有多快培育出来。」甄老爷详细说明。
「噗--」甄富贵这回真把茶喷了出来,所幸甄老爷有先见之明,捧着桃红往旁边一闪,躲开茶水。
富贵妳好脏啊!桃红尖叫。
「谁让爹说这种奇怪的话。」甄富贵脸红得像盛开的桃花,「什么……什么爱相公嘛……」
「爹说的是实话,不然妳以为历代甄家人的本命牡丹是怎么养出来的?」甄老爷抚着桃红的花瓣,笑道。
「我以为有留下什么育花秘传之类的……」她根本不知道本命牡丹跟「爱相公」息息相关。
「没有这种东西。」甄老爷很干脆地打消她的妄想,「只要有爱,怎么样都能成功。」
甄富贵望着她爹无言,许久,她开口问:「一定要我很爱相公,本命牡丹才会像孙悟空一般自石头里蹦出来么?」
嗯。桃红应道。
甄老爷用力点头,下巴蓄留的美髯也跟着晃动。
「难道我都不需配种?」
「等到妳将花种种下去的时候,妳就会知道那是妳的本命牡丹。」甄老爷拍拍女儿的肩,如是道。
是啊,人家也是一生出来就知道我是老爷的牡丹。桃红甜蜜蜜地说。
甄富贵一头雾水。她向来没什么浪漫的绮思,这也是她爹最扼腕的一点,育本命牡丹除了努力、毅力,最重要的还要有创造力、想象力以及感受力,她缺的便是后三者,尤其缺乏感受力。
「阿爹,若我育不出本命牡丹,将会如何?」她开始忧虑了。
「这……」甄老爷也不知道,因为历代甄家人从来没有一个没育出过本命牡丹。
会死。桃红肯定地回答。
「什么?!」父女俩同时惊叫出声。
会死。桃红又说了一次。
「桃红,这种事别乱开玩笑。」甄老爷慌乱的说。
我没说谎呀,甄家世代为牡丹仙子的仆人,老早便不是什么寻常人,与牡丹关系深切,若育不出奉命牡丹不会死,那为何我们会在主子死后亦跟着死去呢?我们活着,是因主子对其妻、其夫的爱,若无足够的爱,是无法养育我们的。我们的生命与主子锁在一块儿,想想,如果富贵真没育出本命牡丹,那她不会死会怎样?
甄富贵一听心都冷了,她现下方深深感受自己身体里流着甄家血液这个事实,「我……我很喜欢相公,可……可是我……」
她确信她与年靖春可以成为一对感情很好的夫妻,可他们之间并没有爹娘那种四目相对就会冒出像在打雷闪电的火花。她会悬念着年靖春,在街上看到东西会想买来送他,遇到什么事第一个倾吐的人也是他,但并不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事实上,年靖春跟她常常会买同样的东西送对方--除了饰品与胭脂水粉外。
成亲一个月,她便觉得自己过往十八年过得十分孤僻。
那,这便唤作「爱」么?她不了解,不,她压根儿一窍不通。
「富贵,这只是一种猜想,妳别太在意。」甄老爷拍拍女儿冰凉的手,「本命牡丹这事不能急的,是关乎妳的终生,正如妳的婚姻大事一般。」
「若真像我的婚姻大事就糟了。」甄富贵苦笑。她不想死,她还没活够,她今年上元节还想跟年靖春一道去逛灯会、猜灯谜……「不过像我的终身大事也好,相公待我很好、很好,我这辈子没这么开心过……」
说着,甄富贵似珍珠的泪毫无预警地顺着颊畔滚落下来。
「富、富贵……」甄老爷傻了。打富贵懂事以来,他还没见她哭过。
富贵,妳、妳竟然哭了,天要打雷啦!太阳要打西边出来啦!桃红受到惊吓,口没遮拦的乱叫。
「我不想死……我要跟相公去逛灯会,他还答应我上已节要带我去逛曲江池,还说要带我去看击鞠跟蹴鞠,我死了就看不到了……哇……」甄富贵愈说愈伤心,到最后干脆放声大哭,「我不要死,相公……哇……」
甄老爷见甄富贵愈哭愈大声,吓得连退好几步,还不忘抱着桃红一起,不知该逃离还是上前安慰。他上回见女儿哭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这让他拙于应对。
「富、富贵,别哭啦!又不是一定会死……」
「哇--」甄富贵趴在桌上痛哭失声,像是要将这十八年的份一次哭够,「我不要死……我不要死……相公……相公……」
「相公!对,找贤婿……」甄老爷抱着桃红往外跑,见人便大叫:「找你们家老爷来!快!你们夫人快哭死了!」
此话一出,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年靖春便回到年宅。
「贤婿,你总算回来了,来来来,你快帮我劝劝富贵……」甄老爷一见到年靖春,犹如见着救世无敌的大英雄,更犹如在黑暗中见着天边闪亮的一颗星,双目大放求救的光芒。
年靖春一见甄富贵哭得像个泪人儿,不由得一愣,但他只迟滞一下子,便大步上前去扶起趴在桌上哭得众所皆知、肩膀不停抽搐的妻子,「富贵,怎么了?」
「相公!哇……相公……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甄富贵一见着她相公,便往他怀里扑去,泪如泉涌。
年靖春一头雾水地搂着她,轻拍她的背安抚,望着来访的岳父,「怎么回事?」他从未见过富贵哭泣,她这一哭,哭得他心都乱了、拧了。
「呃……我们在谈种花的事,说一说她便哭了。」甄老爷不知怎么解释。
「只谈种花她怎么可能哭,还一直嚷着不想死?」年靖春眼一瞇,随即取下纱帽,眸光深沉地看着他岳父,他知道自己这副模样会让人惧怕。
「这个……」
老爷,也是时候让他知晓了,你不妨此刻一道言明,好让他们一起共同面对,否则我看富贵这模样,也难以独自育花了。桃红建议道。
「也好,也对啦!只是我希望是富贵亲口说,而不是由我这个丈人来说,妳也知道,毕竟是富贵的事……」甄老爷又开始「自言自语」了。
「岳父。」年靖春轻柔地唤着,这一唤,却让甄老爷一颤。
面对女婿无形的威严,让甄老爷想开溜,可他还是叹了口气,挑了个离年靖春与甄富贵最远的位置坐下,开始将甄家人的故事由头至尾讲了一遍。
这一讲就讲了两个时辰,甄富贵老早哭累睡倒在年靖春怀里,而年靖春则愈听愈觉得不可思议。
「……然后,富贵就哭了……她竟然哭了,她从来不哭的,我上回见她哭是她三岁时第一次听见桃红说话,被桃红吓哭的,之后十几年便没见过她哭,我一时慌了就……」甄老爷老老实实的,将一切巨细靡遗地说完。
年靖春思忖良久,才开口:「岳父,这一切可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上回你来洛阳也见过桃红的,那时雪连下了十几天,人都快冻死了,遑论是花?可桃红还开得如此娇艳,你那时不也觉得奇怪么?」
「是,但是……」这一切太匪夷所思了,他没想到他竟然娶到一名身有异能的妻子,难怪说到牡丹,有些地方她总是支支吾吾,似是不知如何交代又不想欺骗他。
「贤婿啊,若你想休了富贵我可是一万个不准,呃……我是说富贵会伤心的,她方才一直说要同你一道去逛灯会,还有去曲江池……」甄老爷自知气势压不过年靖春,只好动之以情,他看得出年靖春很呵护女儿,而女儿也很喜欢年靖春。
这桩联姻为女儿带来幸福与快乐,他实在不愿意事情有变化。
「怎么您老同富贵一般,都老提休妻、退婚的。」他是死也不会同意的。
他知道自己尚未爱上富贵,可他十分喜爱她,同她成亲这一个月,是他活到现在笑得最开心的时候,但是爱,还谈不上。也许再过些时日,他会慢慢爱上富贵,可他觉得这又和真正的爱不同,真正的爱不是该同他娘与爹那种毁天灭地、波涛汹涌的情感一般么?
他对富贵并没有那种天崩地裂、波涛起伏的爱意,有的,只是一波比一波更深的喜爱。
可在听见富贵极可能会死时,他如遭雷殛,身体像被掏空,只剩下恐惧在蔓延……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富贵死去。
「因为……我们都碰钉子碰怕了嘛!」甄老爷干笑两声。
年靖春不会退婚也不会休了富贵啦,跟富贵喜欢他的程度比起来,他是远超过富贵呢!桃红敏锐得很。
「哦……」甄老爷笑开怀,「那就好,那就好,贤婿啊,富贵就交给你,让你烦心了。」
「不会。」对于甄富贵,他怎么都不会觉得烦,打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打定主意要娶她了,「倒是这本命牡丹……」
「那只能让富贵自个儿去面对,你只要在一旁扶持她。」甄老爷知道年靖春想替甄富贵种花,不过以年靖春诚恳有余、才能不足的天分,他只能替富贵浇浇花肥。
「小婿明白了。」甄富贵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睡得更熟,年靖春明白自己无能为力,虽忧虑却只能袖手旁观。「对了,岳父,你们能听到花精说话,与花精交谈,那是否见得到鬼魂呢?前些日子,富贵曾于家母的居处外见着一缕鬼魂,还曾与他有过短暂的交谈。」
「鬼魂?看不到啊!」甄老爷万分肯定的说,「那鬼长得像人么?」
「鬼应当长得像人吧!」年靖春也没见过鬼,因此不能给予确定的答案。
「要是长得像人,就有可能是花株枯萎或是芽不长的花精,那代表花精已经很虚弱了。」甄老爷只想得到这个可能性,「你家有种牡丹么?」
年家的花园是甄老爷见过最贫乏的花园,人人家中至少会养一种牡丹,可年家竟然没有,亏富贵还是育花世家出身的,也没注意到这点。
「家父生前也许有种过,但小婿对花向来不太精明。」分得出桃花与梅花就要偷笑了。
「这样啊……富贵醒后,你可再问详细些,我们甄家的人从没见过鬼的,我们八字都很重。」像他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阳气旺得不得了,富贵八字也很重,甄家上下也从来没见过鬼,能见到花精已是非常了不得的福分了。
若能见鬼,他们甄家也许会成为道士世家,而非育在世家。
年靖春颔首,「劳烦岳父了。」
「什么话?你是我的女婿,就如同我儿子一样,帮自己儿子还用得着客气么?」甄老爷挥挥手,抱着桃红道:「我该回去了,明儿个我就回洛阳了,别来送我,过年时别忘了来看我,还要补请客呢!」
「是。」年靖春起身。
「别送了别送了,你顾好富贵就成了,洛阳见。」说完,甄老爷便往外走。
年靖春目送甄老爷离去,心中揣想:若不是鬼,那在娘亲居处的又是什么?难道真如甄老爷所说,是快死去的花精?而富贵的本命牡丹还种不出来……
怎么事情突然接二连三地冒出来?他是不怕麻烦的,他只担心万一妻子真育不出本命牡丹,有个三长两短,那……年靖春想着想着,心绞拧起来。
「不会的……」年靖春用手背拂过妻子犹沾泪痕的睡脸,「不会的……」他才成亲一个月,就要他当鳏夫他可不愿,而且像富贵这生有趣的妻,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
「唔……相公……」甄富贵睡醒了,眼还没张开就忙着找年靖春,「相公……」
「我在。」年靖春握住她伸出的手,若不想那些烦人的事,光看甄富贵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模样,也十分有趣。
「相公……」甄富贵睁开眼,看见她相公就在身边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想起她方才那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哭泣,忙收回手拿出锦帕擦脸。
「那锦帕……」好生眼熟。
「是你的。」她洗完就随身带着,想还给他却忘了,她用力擤了擤鼻涕,「对不住,方才失态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哭了,还哭得像娃娃一样,想起来就丢脸。
「岳父都同我说了。」年靖春拿过锦帕,温柔地替她擦去没擦到的泪。
「嗄?」那她的秘密全都被年靖春知道了,那……
「我可不会休了妳,妳别想。」她脸上明显写着大大「休书」二字。
「那你留着我是要我当花奴,还是什么奇怪的……的……」
「妳想到哪里去了?」年靖春失笑,他本来想慎重地告诉她他会支持她,结果好像很难办到。
「因为上回你说要带我到花园去……去研究那个什么『花前月下』,我我我……」甄富贵脸颊红通通,让人好想咬一口。
「花前月下是在房外没错呀!」真败给她了,年靖春忍不住倾身咬了口她的脸颊。
「你怎么老咬我!」她全身上下都被他咬过了。
「妳是我娘子,不咬妳咬谁?」年靖春双臂一张,将她拥入臂弯中,「说真的,花这方面我帮不上忙,但妳以后想哭就找我哭,别像方才那样哭得整个宅子都知道,好么?」
甄富贵眷恋着他的怀抱他的体温他的气息,「丢一次脸就够了。」可能的死亡让她一下子不知如何面对才会失态。
「不是,我不想别人看见妳哭的模样,那只有我一个人能看。」
「哈,我就知你又在想法子把我弄哭。」
「妳要真那么会哭,我就把妳丢进池子里,让妳哭个够。」年靖春紧紧地抱着她。
「你丢我下去,我就把你拉下去。」甄富贵吸吸鼻子,破涕为笑。
「妳这个坏心的妻子,我真该考虑要不要写一封休书休了妳,理由是意欲谋害亲夫。」年靖春吻上她唇边的笑,收拢双臂。他嘴里是这样说,可却将她抱得牢牢的,似怕下一刻她便会消失。
「我也可以休了你,罪名就……『办事不力』好了。」甄富贵知道年靖春在安慰她,感动得又想哭了,但她死命地眨眼吸鼻子,不想再落泪了。
「办事不力?今天晚上就让妳看看什么叫『办事不力』……」年靖春的话尾没于甄富贵主动凑上的红唇中。
甄富贵难得主动,让年靖春心荡漾,忍不住大力的响应,两人唇齿相依,气息相融,眼见就要在厅里上演火辣辣的「全武行」……
这时,年家庆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厅里,焦急地道:「不好了,老夫人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