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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奴(上) 第七章 再明定情(1)

  弋风皇帝连着三日不早朝,褚非也不气馁,天天上奏折,就等皇帝上朝,几天之后,皇上召他进宫,在御书房里关上门来审理这事。

  他一看便知道皇上打算私了,再听六皇子狡辩之所以会发生炸船事件,纯粹是龚阀没有事先申请水令,所以没注意。

  根本是睁眼说瞎话,可皇上偏是信了。

  于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他气恼极了,但皇上明显护短,加上照霆在旁缓颊着,他又能如何?只能听着皇上下旨暂时收回六皇子打理潜运的权力,其他的责罚便都没了。

  褚非心情不好,离开皇宫却不想回府,心想着多日没见到龚风华,不知道他现在状况如何,遂走了一趟龚阀。

  “不好意思,华爷不见客。”

  他眯起眼,怀疑这个丫鬟根本就是拿门神,才老站在门外挡人,而且为什么他每次来都是遇到她?!

  褚非按捺下脾气,试着要她再通报一次,后头传来一

  “不好意思,让让。”

  他退开一步,就见龚阀另一个主子……他要是没记错,这位应该是房旭引,就见他推开房门,很自然地走了进去。

  这是怎样?“为什么--”

  “五爷是龚阀的一分子,和华爷亲如手足,自然可以见华爷。”不等他发问,襄伶已经冷声打断他。

  褚非被“亲如手足”四个字给打趴,无力地抹了抹脸。

  没关系的,稚的伤总有好的一天,他总会等到他的!

  然而,当时间一天天经过,一眨眼过了十几天,一连吃了几次闭门羹,甚至目睹龚阀的几个主子、贴侍都能自由出入,他的不满到达最高点。

  “你到底有没有跟他说,是褚非来访!是褚非!”去他的,稚该不是伤到肩又伤到脑袋,忘了褚非是谁吧?

  “华爷知道,可她的伤势还不便见客。”襄伶顶着一张晚娘脸,仿佛谁来说情都一样,她不动就是不动。

  “他——”

  “不好意思,让让。”

  话被打断,教褚非恼火地回头,瞧是龚风华的随侍正端着饭菜要进入,他再恼也只能忍下,但在房门打开时,却听那随侍喊道:“华爷,今天有从无定河打捞起的白虾,大厨弄了道玄武醉虾,赶紧尝尝。”

  “喔,赶紧端来。”

  那回应的嗓音,褚非听得再清楚不过,想再踏进一步,襄伶已经快动作地关上门。

  “你家华爷的声音,听起来还挺有力气的。”他咬牙问。

  什么叫做他的伤势还不便见客,害他以为有多严重,如今听那声音平稳扎实,甚至都能进食了,岂会见不了客?

  襄伶微扬柳眉,“那么褚都督是不是该想想,我家华爷为何不见客?”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就为了让他别再天天上门,华爷的伤势还没恢复到可以裹上束巾,她不能让华爷的女儿身被龚阀以外的人发现。

  褚非霎时语塞。她的意思是说,稚不见他?为什么?

  “不好意思,让让。”

  身后又传来声音,褚非恼火地低咆,“让什么让,老子碍着谁了?”一回头,就见龚子凛揽着娄战耒而来。

  “碍着本皇子的路了。”他似笑非笑道。

  褚非瞧他脸色苍白得可怕,仿佛是历劫存活的,不禁往旁退了一步。

  看见龚子凛揽着霎呈子要进斗,他又往前一步,瞪着襄伶。“他能进去,为什么我就不行?”他指着娄战耒问。

  “因为姿皇子是在楼舫上受伤的,如今终于能够下床走动,二爷才特地带他过来见见还不能下床的华爷,让华爷表达歉意,褚都督有疑问?”襄伶理直气壮的回问。

  褚非闻言,尽管觉得能够理解,可心底还是不爽到极点。

  尤其气人的是--“不好意思,请让让。”

  这句话,光是这几天,他已经耳朵听到快长茧!

  回头瞪去,就见房旭引一脸抱歉,后头还跟着几个侍从,每个人手上都端着膳食,不用想也知道,就是里头那三个人要吃的。

  “本都督也饿了。”他突道。

  “呢,真是太怠慢了,还请褚都督到亭里稍待一会,马上盼咐厨子准备你的晚膳。”房旭引笑得和善,心肠再硬的人,瞧见他的笑脸,都会被软化几分。

  然而,褚非就是不买他的帐。“本都督就得要独自到亭内用膳?”是真听不懂他的意思,还是随便虚应?

  他哪会饿?他气都气饱了。会讨膳食吃,那是因为他也要进房!

  不管白天还是黑夜,他就是见不到人,要是不把脸皮堆厚一点,他岂不是要被人给晾到天涯海角去?

  “这有什么问题?”那双笑弯的眼,仿佛拥有褪去黑暗的阳光能量。“我马上就来陪都督用膳。

  褚非眼角抽搐着,谁要你陪呀,混账东西!

  “马上就来,请都督先过去。”房旭引脸上笑意不灭,朝襄伶示意,她立刻打开房门,随即又挡在褚非面前。

  他死死地瞪着她,唇角扭曲地哼出几声,才拂袖走到外头的亭里去。

  不走,今天没见到稚,他是铁了心不走了!

  “对,主子这么做就对了,怎能让那丫头把咱们给看扁?龚阀再了不起,也不就是民,主子你可是官耶,况且还搜集了不少资料要跟他们说,他们偏是不见,简直把人给瞧扁了……”项予气愤难平地说了一大串,而且还没有消停迹像。

  “给我闭嘴”褚非越听越烦燥,大喝打断了他,管他是扁还是园,他想等,他甘愿,可不可以?!

  就是担心稚,就算只听到他的声音又如何?娄战耒看起来伤得不轻,都要特地下床来见稚,稚又能好到哪去?

  那家伙是不喊疼的,就算是中了剑伤,也都不会吭上一声的。

  “是说……”压根没将主子的怒火看在眼里,项予直打量着站在门前的襄伶。

  “那丫头会不会是龚爷的通房丫鬟?”

  褚非一楞,蓦地抬眼。“怎么可能?他都当了龚阀女王的男宠,你以为在龚阀里,有谁会答允他有通房丫鬟?”

  “可你不觉得那丫鬃实在太嚣张了?”他摇着头,怎么也不相信一个寻常丫鬃有如此大的权力把贵客挡在门外。

  他径自推敲得很像一回事,但没得到任何回应,于是垂眼望去,就见主子扬起一边浓眉瞧着他。

  “我眼前也有个很嚣张的贴侍,所以再从上个嚣张的丫鬟,有什么奇怪的?”褚非冷哼。

  项予拧着眉,沉痛不已地开口道:“主子,咱们可是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的主从,所以我不是嚣张,是忠心,给你建言,是你觉得忠言逆耳罢了。

  他掏了掏耳朵,当作没听到。

  “话再说回来,龚阀其他主子对她也未免太客气了。”项予轻声提点着,“而且咱们到龚阀这么多回,从没见过龚阀女王,说不定她真如外头所言,身有残疾、貌不惊人,所以一直待在自个儿院落里,而龚阀五个男宠,正是龙精虎猛的年纪,要是身边没一、两个通房丫鬟,日子是要怎么过?”

  褚非忖着,浓眉不自觉地紧拢。

  温香软王,哪个男人不爱?女王宠幸也要挑时拣日,稚说不定确实需要一个丫鬟解闷……那翻云覆雨的画面霸占住他脑海,教他望向襄伶,眸底多了抹杀气。

  “啧啧啧,主子可真是一往情深呐。”项予见状忍不住摇头感慨。

  他抬眼瞪贴侍,深情个屁,他和稚之间是用深情形容的吗?。

  “如果没有半点情意,你干么嫉妒?你要不要照照镜子,你那嘴脸活像是要把那丫鬟给埋在后院。”

  褚非一楞,手不由得拂上颊。刚刚,他真的露出嫉妒的表情?

  “像个男人好不好,难道你不觉得窝囊吗?老在那边摇摆不定,你不烦,我都快要烦死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说,你喜欢龚爷,而且已经喜欢很久很久,别以为我信口雌黄,麻烦你自己回想,为了他,你吃了多少回大皇子的醋,又为了他要成为男宠而气到跟他断绝往来,最重要的是,他亲你,你不讨厌啊。”

  褚非闻言,俊脸飘上排红。“你偷看?”

  “我没有偷看,我光明正大地看,谁要我是你的贴侍,你走到哪我一定要跟到哪,有时就算没贴得很近,但至少也在附近。”是说那一幕也有一点吓到他就是。

  “可是我对女人……”

  “哎晴,那就是双刀嘛!就跟龚爷一样,男女通杀,有什么奇怪的?”项予快要抓狂了,很想抓住他的肩摇一摇。“他要是不喜欢你,干么亲你?你要是不喜欢他,干么那么在意他?”

  褚非听得一楞一楞的,不敢相信自己竟是喜欢那人的……所以,他之所以对稚那么在意,不是因为手足情谊,而是喜欢?

  “对他出手啦,只要试一试,你就知道了。”

  付了下,褚非看向那扇紧闭的房斗,内心陷入天人交战。

  他不敢相信自己对稚是抱持着那种心思,但种种迹像又显示他对稚的在意确实超乎寻常。

  或许,他该学着正视自己的心,就像项予说的,只要一试,他就知道了……

  用过晚膳之后,房里的膳食全部撒下,龚风华才心满意足地倚在床柱上。

  “风华,我先送要皇子回偏屋。”龚子凛叹口气起身。

  “唉,这般不甘不愿……何必呢?”娄战耒轻叹,抓着桌面要藉力起身。

  “你干么这样?我哪有不甘不愿?”赶忙揽着他。“叹口气而已,你也有这么多文章可以作?”

  “那么,你是甘愿的?”他早就看穿她的女儿身,也对她倾心多年了。

  “我能不甘愿吗?”龚子凛不禁扁起嘴。“你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我能不管你吗?”虽说这人老是喜欢欺负她逗她,偶尔还喜欢对她搂搂抱抱的,但这事过后,她知道,他是真心待她好的,只是那张嘴为什么没被火药给炸坏呢?

  干脆她找不群讨毒药,把他毒哑算了。

  “早知道受点伤就能得到你的照顾,我早该这么做了。”

  “你要是自个儿弄伤的,我才不管你。”

  “那我只要时时跟在你身边,就有得你照顾了。”

  “你少诅咒我。”

  两人拌嘴的声音渐远,一会又有人开门入内,龚风华一抬眼,就见苦着脸的房旭引。

  “褚非还不走?”她笑问。

  “是呀,不管我怎么明示暗示,他一律装傻。”他真的觉得好挫折,自己这张笑脸从没出过差错的,怎么就对褚非一点作用都没有,拉着张椅子在她面前坐下,他才压低声音道:“不过褚非说他已经知道谁是幕后主使者。”

  “喔?他说了什么?”之前船宫回报,褚非带人上了那艘沉船,她就知道他是在追查此事。

  “没说,他说要当面告诉你。”房旭引苦笑连连,“风华,怎么办?思行说,他查不出什么,就连被火药波及的方圆一公里内,他全都搜遍,也没有半点蛛丝马迹,要不要干脆问褚非?”

  她垂敛长睫思忖,却突然听到陶笛声。

  “谁在吹陶笛?吹得真好”房旭引脱口道。

  龚风华没好气地睬他一眼,“你现在是在嫌弃我吹得很糟就对了?”

  “风华,人没有十全十美的嘛,不过……”他顿了下,“这不是那首……”

  “秦风……无衣。”她呢喃念看,“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那傻子!她垂眼,笑得苦涩。

  他头一次吹给她听的曲子就是这一首……无衣说的是同袍之情,而今他再吹这曲子,是要提醒她两人间的同袍之情吗?

  可她想要的,从来就不是同袍之情。

  也许,她应该跟他把话好好说开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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