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喜瞬间成了惊吓。
“你不是想知道我和她的关系有多恶劣?”他不怀好意地笑了,“既然用说的你无法感受,我就带你来亲身体验。”
“你就不能先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吗?”
他看了下手表,道:“距离他们下课还有五分钟,够你准备了。”
可恶,这一定是报复,报复她那天在医院里对他撂了狠话。她先是忿忿不满地
瞪着他,然后眼神缓缓软化。“你一直都知道她在这里?”
“当然。”
“那她知道你常常来这里探望她吗?”
他摇头。
“为什么不让她知道?”
“你期望碰头之后会和平收场?别傻了,我不是没试过,通常都是刀光剑影,而且死的一定是我。”
她怔怔地看着他的神情,无法想像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母子关系。可是,转念一想,倘若真的关系恶劣到了极点,他又何必经常开一个多小时的远路,特别来到这儿,只为了看一眼母亲过得好不好?
“你们有多久没碰面了?”
“三年多吧。上一次来这里,是我刚签字离婚的时候,基于母子一场,我来这里向她报备一声。”“然后呢?”
“我刚说了,刀光剑影。”
“什么意思?”
“你等等就会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拔了车钥匙,道:“走吧,他们下课了,我带你过去。”
“欸?!”她慌了,手足无措,“等等等等,我还没做好准备啊!可不可以再等一下……喂!”
他已经下车了,然后绕到副驾驶座旁,替她开了门。
“你紧张什么?”他笑了声,调侃道:“连被歹徒囚禁这种事情你都见识过了,区区一个我妈有什么可怕?”
“吼,你到底懂不懂呀?如果我只是你的朋友当然不怕呀,但我可能是她以后的媳妇,这样子是叫我该怎么——”
她说,她会是母亲未来的媳妇。
孙时郁忍不住笑了,低头轻吻了她的唇,“真高兴你有这层认知。”
“啊?什么?”
“没事,走吧。”他拉起她的手,将她牵下车,道:“待会你会见识到什么叫毒舌,不过你不用太在意,她只会冲着我来。”
老天,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对母子?
她任由他牵着,朝着那群老人家的方向走去;远远的,妇人似乎是认出了自己的儿子,脸上闪过了一丝诧异。
不过,妇人掩饰得很好,随即别过头去,视若无睹。
孙时郁牵着夏光桦的手,走到了妇人身后,轻唤了声,“妈。”
妇人充耳不闻,低头自顾自地收拾东西,甚至笑着与其他学员挥手道别,让他俩杵在那儿,像是透明人。
是故意装作不认识吗?她记得孙时郁提过,母子俩的关系早已降至冰点、形同陌路。
想了想,夏光桦突然放开恋人的手,上前一步。
“那个……孙妈妈你好,”她想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台词,只好先来个基本的自我介绍,“我姓夏,是时郁的女朋友。”
李佳香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番,冷笑出声,“哦?又要结婚了啊,这么快?”
“还没,”孙时郁插话,道:“但是我们有在计划。”
李佳香锐利的目光落到了夏光桦的身上,道:“我劝你还是别结了,反正你们很快就会离婚,何必结?哦,还有,这次离婚的话,不必特地来跟我说,我不需要知道那种事。”
语毕,她拿了自己的包包、毛巾、水瓶,掉头就要离去。
夏光桦急了,转头看了男友一眼,他却只是耸耸肩,毫无追上去的打算,表情就像是在说:“我早就知道会这样。”
这对母子简直一模一样,都是臭脾气。她看不下去,急追上妇人的脚步,冲动地挡在对方的面前。
没尽力过,就不能说它是结局。
“还有事吗?”李佳香抿着薄唇,态度很不耐烦。
夏光桦支支吾吾,搞得自己进也不是、退也不成。对,她知道尽力了之后才能认输,可她现在完全是有勇无谋。
看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李佳香嗤笑了声,摆摆手,像是在挥走讨厌的苍蝇。“如果没事的话,请你让开……”
突然,夏光桦没头没脑地弯下腰,九十度鞠躬。“我要向你道谢!”
李佳香被这举动吓了一跳。
夏光桦挺直身、抬起头来,正视着李佳香的眼,道:“前阵子,有个男人闯进我家攻击我,又把我打昏,囚禁了我两天一夜,是孙时郁机警把我从危急中救了出来。”
她卷起衣袖,手腕上还有当时留下来的綑绑痕迹,“这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伤。当时,我觉得我的人生差不多玩完了,我会被凌虐到死、被弃屍在某个山区的产业道路上,可能要等个几个月才会被人发现。
“但是,我没有遇害,我活下来了。因为他察觉了不对劲的地方,及时把我救了出来;甚至三天前他又破了一个大案子,你在新闻里一定也有看过。他救出了许许多多被骗来台湾卖淫的少女,那些女孩子,因为他才能脱离苦海,她们现在应该已经被安排在返家的路上。”
李佳香静静聆听,没吭声。
“所以,我想我应该要向你道谢,你教育出一个很了不起的儿子。如果不是他,我不知道我现在会是什么下场;为了保护别人,他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他为了保护检察官,自己冲上去挡了子弹——”
“你做好准备了吗?”李佳香突然打断了她的话。“欸?”她不解。
李佳香叹了一口气,凝视她的眼神像是带着同情。“我自己是嫁过刑警的女人,我很清楚那是什么生活。我只想问你,你真的准备好要过那种日子了吗?”
夏光桦不语。
李佳香摇头。无声的叹息像是在嘲讽自己的命运,也像是在哀悼自己那段在等待里逝去的青春。
“像他们那种男人,出了门就会忘了老婆和小孩,他们每天都在为了别人卖命,却从来没想过自己也有一个家庭要照顾,你真的有仔细想过?”
夏光桦静了几秒,道:“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家庭,他只需要专心想着怎么平安回来就好。”
李佳香愣了下,露出一抹冷冷的笑。
是笑她天真吗?夏光桦不太明白那笑容里的意思。可是,她在妇人的眼神里看见了一闪而逝的柔软。
“随你们去吧,那是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选择。”语毕,李佳香绕过了她,缓步离去,没走两步又停下来。
“对了。”
“是?”夏光桦回头。
“那个叫什么……瀚翔吗?”
“小翔?”
“嗯,几岁了?六岁?”
一听她主动提起了小翔,夏光桦整个人振奋了起来,“对,他六岁了,正在读幼儿园大班。”
“你告诉那个家伙,”李佳香指了指孙时郁所站立的方向,道:“叫他下次想来的话,好歹把我孙子带来让我看一看。”语毕,她转身离开了。
夏光桦一脸呆愕。是她听错了吗?孙妈妈是不是说了“下次”?
“你们聊了什么?”不知何时,孙时郁悄然走到她身旁,啧啧称奇,“真了不起,我跟她的对话永远不会超过三句,你居然可以跟她扯那么久,到底说了什么?”
“……你妈要我传话给你。”
“啊?”这真是破天荒,“警告我永远都不要再来吗?”这个可能性最高。
“不是。”
“不然呢?”
“她说,下次想来的话,好歹把她的孙子带来让她看一看。”
听了,孙时郁张口结舌久久无法反应。半晌,他皱了眉,质疑起她的耳朵,“你确定你没听错?”
“不然测试看看?”
“怎么测?”
“你哪时候得回去上班?”
“下礼拜一,怎么?”
“那我们明天就带小翔过来一趟好了!”她满脸兴奋期待。
他抹抹脸,服了她。
“我说你啊……”他轻吁了一口气,“比起这些事情,我们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还没做吧?”
“钦?什么事?”
他手一伸,圈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你觉得会是什么事?”他俯首在她的耳边暧昧低喃。
是啊,她怎么会忘记,这家伙急着想一次付清呢。
“可是你的伤——”
“不要紧,别太激烈就好。”
“哦。”这样啊?
一进他家大门,她便被他牢牢压在门板上,忘情吮吻。
他的吻不算温柔,却也不是粗暴,他的热情像是狂风般地铺天盖地而来,霸道而强势地掠夺她嘴里的甘美,他的双手开始不安分地下探,顺着大腿的曲线,将她的裙摆撩到了臀上。
她被吻得心神荡漾,好不容易抢到了一口气。
“时郁……”她轻哼,在他绵密而频繁的细吻下,困难地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轻一点……你的伤口……你的伤口会裂开……”
她担心他的伤口恶化,他却压根儿不在乎那种事,只是在她身上辗转需索,她身上的香气令他发狂,天知道那夜在病房里他有多想要她。
欲火迅速延烧开来,名为自制力的高墙已经垮下,他现在脑袋只容得下一件事——进入她、占有她、以亲密的厮磨来取悦她。
他将她打横抱起,走向房间,让她轻轻躺下,他跟着趴了上去。
……
不过,事与愿违,她突然惊呼出声,“你流血了?!”
她在他的背上摸到湿黏感,直觉那不是汗水,抬手一看,果然是从纱布里渗出来的鲜血。
“哦,那个啊……”他一脸不在乎。伤口裂开的事他早就感觉到了,只是不予理会,“那没什么,皮肉伤而已。”
她瞪着他,冷冷道:“是谁说别太激烈就好?”
“唔……”他却故意一脸为难,“太温和的话应该满足不了你。”
“你——”她瞬间脸红,槌了他一拳,羞怒道:“孙时郁!把衣服穿好,现在就去医院。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