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旋望一遍经过布置后的环境。
那,现在她要做什么?
王劬出门去买「雨衣」,说家里没有存货。
她出国前可是下过一番苦功,所以对这些「专业术语」并不陌生。她只是很好奇,王劬的雨衣用得很凶吗?
小路摇摇头甩掉这个令人浑身不对劲的想法。
可是,这样是在很奇怪,待会儿他回来了,两人应该如何开始?如果是彼此对看下,把衣服脱掉,说一声:「来做吧!」那她一定会把衣服收一收,立刻飞回台湾去。太不浪漫了!
嗳,真讨厌!早知道就不要告诉王劬,她自已半夜摸黑找个PUB钓一夜情。听说外国人都很好色,虽然她没有什么勾引搭讪的技巧,但,好色的人应该自己会很主动。
她像只无头苍蝇,围着小方几开始绕圈圈。脑子里有点昏沉,彷佛胀满了一堆什么,又好似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门外响起叮当的钥匙声。她浑身如遭电击,僵在原地,脑中同时有落荒而逃和早做早了的念头。
王劬踏进家门,环一眼特意调淡的灯光,和屋子中央那个全身发僵的女孩。
若不是半个小时前他还气得想掐死她,他会先笑出来。
「这些都是你准备的?」钥匙随手扔在玄关柜上,他走进客厅里,动作如同一只舒展肌肉的豹。
「嗯。」小路窘红了睑,点点头。她事先做过功课,书上都说要有一个浪漫的环境。
那……现在呢?
来做吧!
这三个字一蹦上脑际,她全身像通了电一样,就通红得亮晶晶。
王劬突然转向走近她,她后悔了。
「那个……我我……我是想……我想过了……我……其实我们不……」
她慌乱地摇着手,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来。」王劬不再靠近,指指自己跟前的地板,命令她。
「我……我……」还有没有哪里可以逃?她用眼角偷瞄身后的玻璃窗。
还得逃过整片草地才能抵达大马路,距离太远了。
「过来。」这次语气比较温和一点,还带着隐隐的笑意。
她迟疑一下。也罢!除死无大事。终于屈服的走到定点。
王劬开始解自己的衬衫钮扣。
这么快?惊惶失措的小路又想逃了。
这回王劬有了防备,猿臂一探,及时将她收进怀里。
她好香。不是化妆品的清香,是一种专属于她的体香。他的鼻尖努着她的后颈,深深嗅进她的气息。
他的鼻息弄得她痒痒的,小路整张俏容藏进他的颈窝里,两只贝壳似的耳朵红通通的。
「要……要开始了吗?」她咕哝问道。
「嗯,要开始了。」含糊的回答混在她脑后的细发里。
「可是……」她抬眼偷觑一下挂钟,「现在才六点多。」
天未全黑就急着做这档子事,好象很不道德。
「那更好,做完之后还有时间出去吃晚饭。」
她总觉得他在笑她,是她心理作用吗?
小路抬头想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在嘲笑。她事前已承认过自己没经验,才特地跑来美国观摩见习,他这样笑人!太没有风度了。
一张火热的唇压下来。
王劬的低叹顺着这个吻,呼进她唇里。啊……真想念这感觉。他只深吻过她一次而已,为何在脑中留下这样深刻的熟悉?
她微抽了口气,然后,再也记不得要说什么。
他的手灵巧拂动,一阵唏唏窣窣的轻响,她的上衣已落了地;再三两下,两人都清净得像天地初始的人类。
他低腰抱起她,走进卧室,躺在床上。
小路一接触到被单,立刻撩起来把自己里得层层密密,再抓起一颗枕头埋住涨红的俏脸。
「不是说来学经验的吗?才刚起个头,你就害羞成这样。」低哑的调侃在她耳畔拂搔。
「我……我……」她感觉到有人在轻扯身上的被单,要给他吗,算了,被单本来就是人家的,他要就给他吧。
小路勇敢的松开手,任由他拉走遮蔽物。
被单被移走,却没有冰凉的感觉,因为一道灼热的体温代替了布料,覆盖在她的身上。
「枕头拿开。」他轻声命令。
这项可以照做。
「眼睛睁开。」
这项略过。
「眼睛张开!」他懒洋洋的坚持。她的耳根子若再涨红下去,会成为史上第一个得「马上风」的女人。
小路屈服了。睁开眼,一张俊逸的五官就在她的眼前,超大特写。
上天更不公平,有人是只能远观,无法近看,为什么他远看和近看一样好看?
他轻笑一声,俯身含住她的下唇。
她的眼神明明已迷蒙,眼睑却还瞠得开开的。
他微眨开眼,美好的风景几乎被那双大眼睛抹杀掉。
「把眼睛闭上。」
「你到底要我睁开,或是闭上?」她委屈的嘀咕。
他叹气。「我要你放轻松一点。你看你,浑身硬邦邦的。」
大手拂过她的臂,她的腹,她婉转的臀腰曲线,掀起一阵阵战栗,和不平稳的呼吸。
「王劬……」她迟疑的轻唤。「我会怕。」
「我知道。」他轻啄她的嘴角。
「听说第一次会很痛。」有点委屈的样子。
「不见得每个人都会。」他温柔安抚。
「可是我很怕痛……」
「是我在带你,怕什么?」
对啊!是他在带她,怕什么?
他的保证潜入她的心底,所有忧虑收缩成一束,掉进心湖底处,融得不见踪影。
她的四肢百骸渐渐放松放软,彷佛从他进门到现在,才第一次真正的呼吸。
终于!他暗暗叹了一口气。身下躺着一个玲珑娇弱的裸女,还得勉强自己不能操之过急,这简直是非人的待遇。
他轻啄她的眉眼,唇角,慢慢往下移,来到腻白的酥胸。
她的胸线很美,虽然不丰满,但圆挺小巧,诱得人想咬一口。他立刻屈从于这个想望。
「啊……」她皱缩一下,很杀风景的笑出来。「好痒!」
一听她笑,他忍不住也笑了。低低的回音在胸膛内震动,贴着她的胸一抖一抖的。
他故意又咬她一口,稍微用点力。
「噢!」她不甘示弱,也咬了他的肩膀一口。哇!他的肌肉好硬!结果绷痛的反而是她的牙齿。
他露出得意的坏笑,鼻尖努一努她的鼻尖。她嗅着他轻爽好闻的味道,脑袋好象很清醒,又好象昏昏沉沉的,整个人犹如浸在陈年的醇酒里,有些醺醺然了。
他的爱抚和细吻又开始变得黏密,徘徊她娇躯敏感的地方,偶尔逗得她轻哼出来。
不一会儿,身体感觉到他的试探,她全身又开始紧绷。
「别怕。」他在她耳边轻声说。「只是我的手而已。」
虽然她不懂,为什么是手就可以不用怕,但她设法放松。
「嗯!」身体的试探又更深入一点,她不适的轻哼出声。
王劬大概了解了她的接受程度,双手重新回到她的身上。
「饿不饿?」他忽然翻身坐起来。
冷空气袭上她赤裸的嫩胸,她微微发愣,一时之间还没有适应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我好饿,我们晚餐吃披萨吧!」他起身走向厨房,浑不在意自己的赤裸,全身块垒的肌肉随着踏步的动作而牵动。
小路心摇神驰的望着他,那昂藏的步伐和姿态,只会出现在对自己身体有着极度出自信的男人身上。
她听着他在拿出冷冻披萨,扔进烤箱,转动设定钮……好一会儿,她终于才明白现在的状况。
他们要吃晚餐了!
他……他不做了?是她的反应太生涩,或太被动,让他觉得无趣吗?
她坐起身,脸颊埋进曲起的膝盖里。好丢脸……跟人家做到一半还被喊饿,她真是全世界最螫脚的床伴了……脑袋里乱纷纷的,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厨房烤箱的叮的一响,须臾间,他端着两盘热气腾腾的披萨,犹如高级餐厅里的骄傲侍者。
「吃饭了。」被单被撩开,被萨放在床的正中央,他盘腿坐上床,拿起第一块先大快朵颐起来。
小路怯怯的抬头。
「我……我们不做了吗?」
「做啊,怎么不做?但是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上床是很耗费精力的,尤其是对男人而言,你总得让我先进补一下。」他的白牙陷进面皮里。「快吃!
不要浪费时间。」
听他这么一说,她稍微放心一点。
倾身想拿一块被萨,眼睛的角度不期然瞄到一些不该瞄的「东西」。
「你把裤子穿起来啦!」她涨红了脸。
两盘披萨就摆在床上,而他又大剌剌的盘腿坐在食物前,只要她拿被萨,就不免看到他的……她的眼睛都不知道要放哪里了!
「何必那么麻烦,反正待会儿也要脱掉的。」他耸了耸肩,浑然不在意的继续吃;还很爱现的欠欠身,伸了一个懒腰,让她看得更清楚。
他全身肌肉的线条在她眼前窜动,绷紧,又放松,平滑的皮肤底下犹如蜇伏了一只半驯的豹,随时会亮出锐利的爪牙。
这样的视觉效果大刺激了,她的心脏负荷不了。
她脑中糊成一团,埋头拚命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吃了些什么。
「够了够了,你不会连可乐罐都想啃吧?」他连忙把她手中的铝罐夺下来,再把床上的空盘子随便往床下一堆。「好了,来吧。」
他拍掉手上的碎肩,一副干净俐落、可以上工的模样。
「那个……那个……」她瞄瞄他的下半身,再瞄瞄向自己,又瞄瞄天花板,咕嘟吞咽了一下。「我是觉得……以『实际状况』来说,我们两个……好象……不太『合适』。」
「你又还没试过,怎么知道?」他不以为然的勾勾手指。「过来。」
她嘀咕两声,只好乖乖的爬到他身前去。
王劬将她的身体放倒,拨开她的双腿,跪坐在她的腿间。
小路火速把自己的眼睛捂起来,脸蛋其它没被纤手盖住的部分又红成一片。
这种敞开的姿势,实在……很奇怪。总觉得身下凉凉的,很没有安全感……她的手偷偷打开一点缝隙,窥看他接下来要怎么做。
只见他的身体越弯越低,越弯越低,脸孔凑近她的腰下……她倏然明白他想做什么了。
「不!不可以!」她尖叫着并拢双腿,死命闪到离他最远的床角。
「为什么不可以?」他又挺直腰,理直气壮的问。
「你……你刚刚才吃过披萨!」她羞愧欲死,胡乱找一个理由搪塞。
「就是因为刚刚吃完晚饭,现在饱暖思淫欲。」他振振有辞的勾手指头。「过来。」
「不要!」她用力拒绝。
「过来!」语气有点警告意味了。
「不要!」她的眼眶忽然湿润了。
「奇了,我什么都还没做,你哭什么?」
「别人在做的时候,都不是像我们这样的……」她鼻尖红通通的。
「那『别人』都是怎么做的?」他很有耐心的问。
「我怎么知道,起码会亲一亲吧,总之就是没有人做到一半还会想到吃饭喝水!」她又抽两下鼻子。
她又变成大师了?他无奈不的摇摇头,真难搞定!
「好,亲亲就亲亲。」山不来就他,他只好自己去就山。把自己移坐到她的身前,他俯身吻了吻她的鼻尖,顺便反手一抹,替她擦掉湿湿的鼻水。
「还有呢?」
「……随便啦!」
他刚才本来就对她随便,是她自己不让的。他叹气,把她连人带被拉进自己怀里,让她坐在大腿上这条被单很碍眼!他顺手抽走。嗯,这样好多了!她的皮肤很好,贴在身上柔柔腻腻的,很舒服。
「还有呢?」
小路绞尽脑汁想拖点时间。底下有什么东西顶着她大腿,她低眸一看。
「啊!你怎么又起来了?」她连忙闭上眼睛。
「还有什么?快说!」他催促道。
「我若是知道,还要找你教吗?」她合着眼大叫。
「既然你也明白自己是来学的,现在可以试试我的方法了吗?」
看来这种事还是得交给有经验的人来带。小路不得已,唯有点点头。
许是刚才填饱了肚子,全身血液都集中到胃部去消化食物,再加上先前的僵持已经耗去了许多精力,她的脑袋混沌了一点,没再像先前那样戒慎恐惧;而且他光溜溜的体格,从进门到现在也已经看了一个多小时,多少习惯了……总之,她终于真正的松软下来。
仰躺着,注意力反而被沉甸甸的胃引开。
他的吻先落在她的胸脯,渐渐往下移,她软软的闭上眼睛,他的攻势越来越低,她紧紧抓住床单,无助的任他的唇舌在她身上施展魔法。
脑筋都糊掉了,黑暗的眼前彷佛有许多金色的星星在飞舞。她的喘息越来越粗重,他也是……那种身体的试探又再度出现,她瘫软在床上,全身的力道彷佛随着食物被压进胃底下,一丝都施展不出来。
她难耐的转动螓首……蓦然感觉他一个使劲,身体有被穿透的感觉。
「啊!」两人同时抽了一口气。她是震颤,他是努力隐忍。
终于,完成了!
她感觉如释重负,却又有着一种不知在期待什么发生的焦躁。
他伏在她身上,好一会儿没有动作。
「还好吗?」轻浅的气息拂弄她鬓旁的发丝。
她微一侧首,迎上一双询问的温柔眼神。
还好吗?她想了一想,痛是难免的,但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厉害。痛一下下就过去,遗留下来的是一种被撑涨开来的感受,因为前所未有,所以感觉……怪怪的,就这样!
「还好。」她终于决定。
「那就好。」他缓缓漾开一抹笑,笑得那样得意,那样好看,像一根箭刺入她灵魂里,她的心头开始怦怦狂跳。
他牵起她的手,让她攀上自己的肩头。
〔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她没来得及问完,他突然开始动作。
先是慢慢的,让她适应他的力道,而后,越来越快,越来越激烈……到最后,已经是一种疾风暴雨的冲动!
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即使他没在她的体内,被一个人抱着用力推挤的感觉,也是很难调匀气息的。
「啊……」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她体内蔓延,她快不能呼吸了。「你……慢……」
他彷如没听见她的娇喘,动作越来越快,呼吸越来越粗重!蓦然,他全身紧绷,整个人弓起来,犹如随时会断裂的弦。
他抵得她好紧好紧,劲瘦的臀部颤抖了好几下。
然后,瘫软。
两个人都浸在汗水里,犹如方死过一回,谁也没有力气移动。
她模模糊糊的感受着他的重量,觉得自己彷佛被一辆战车辗压过,又像轻飘飘的荡在空气中飞。原来,情欲交融的感觉,是这么矛盾……不知过了多久,她彷佛睡去了一下,又彷佛没有。她感觉有人在拨弄她的发丝,于是眨开眼睑--是他的脸。
一阵安心的感受漫过全身。
他已经从她身上翻开来,支着头,侧躺在她身边,温存的长指在她颊上拂画,一下又一下,痒痒的。
她的眼眸漾着水意,水灵灵的投注在他脸容上,看见一张微疲但满足的男性脸孔。
「你很快乐吗?」她忽然问。
「非常。」许是经过一场激烈的运动,精力未复,他连声音也是懒懒的。「你呢,」
她想了一想。「还好。」
他低笑起来,把她拢进怀里。
「这一点,男人比女人幸运。尤且一是女人的第一次,很难真的享受到什么,我只能尽量让你不要太难受而已。」
「嗯!」小路郑重的点点头。
她相信,方纔的事若是发生在她和其它男人身上,铁定会是一场灾难。
她太容易紧张了,无法想象其它男人会像他一样有耐心,慢慢诱导她。
他轻轻揉捏她手臂的肌理,空气中,冷气淡淡的吹,她的眼皮有点沉重了……鼻端是他熟悉的味道,身后是他熟悉的体热,一切都是她熟悉的,没有任何陌生的气息,或任何尴尬不安的因子,她犹若沉在一张安心的网里。
脑下枕着他强壮的胸怀,她全身松弛,满足地睡去。
碧天如水夜云轻。在二十四岁这年的夏夜,识得了春情的滋味。